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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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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過去,擠進人群,只見地上躺著一個少年,眉清目秀,宛如天人的一張臉,此刻卻靜靜地死去。胸前一個大窟窿,血液早已凝固,呈暗黑色。

他的老母親抱著他哭天抹淚,圍觀者有些看不下去,便上去勸阻,熟料她更是哭的越發不可收拾。

眾人無奈,又退了下去。

周圍的人言語不斷,“這王大嬸只有這麽一個相依為命的兒子,現在可好了,又得孤苦伶仃了。”

“是啊!更何況王大嬸患有眼疾,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

我悄悄退出人群,總感覺心裏堵得慌。

“讓開,”

突然天空一聲怒吼,我擡頭,是昨晚那個禿頭和尚,灰白色的破舊布衫,手中依舊拿著那根權杖,此時滿臉怒容,緩緩朝人群中飛去。

人們毫不猶豫讓開一條道,只見禿頭和尚進去不到半晌,片刻之後又從人群中走出來。

和尚望著我怔怔地站哪裏,沒好氣上來就是一陣指責,而且還帶有濃濃的酒氣,“都是你啊!要不是昨晚你阻撓和尚我,你狼妖豈會在此謀害人命,”

我不明所以,回絕的話哽咽在喉,因我不知道狼妖的行徑,昨晚救他也只是出於對同類的同情而已。

“和尚我以為你是良善之輩,卻不想妖就是妖,本性如此,”

周圍的人聽那禿頭和尚而言,一個個嚇得落荒而逃,瞬間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就連躺在地上哭天喊地王大嬸也帶著兒子的遺體移至裏屋,關上大門繼續哭訴。

我收回瞟向四周的眼眸,決然道“我哪曉得他會殘害無辜百姓 ”

禿頭和尚將權杖指向我,怒道:“你助紂為虐,與壞人有何區別,”

壞人,兩個字深深刻在我心裏,因我涉世未深,著實不知道這世間如此覆雜,還有好人與壞人之分。我總是天真的以為,人人都是一樣無邪可愛。

這些簡單的道理我都不懂,可見我真的只有為妖的命!

我憤憤不平道:“那你告訴我,何為好人,何為壞人,”

禿頭和尚放下權杖,拿起腰間酒壺,猛地喝了兩口,幽幽道:“匡扶正義,鋤強扶弱為好人,作惡多端,殘害百姓為壞人,助紂為虐,是非不辨為罪人。”

罪人?獵戶一家因我的到來被厄運纏身,最後雙雙死去,柳巷賣菜大媽因與我有幾句言語之緣,而得了腦震蕩。還有蹭吃蹭喝的大胡子,也因我喪了性命。

如果不是因我一時心慈手軟,放走了狼妖,狼妖也不會在此謀害人命。

我無奈望著藍天白雲,“很多事情非出自我本心,”

禿頭和尚將酒壺重新栓好掛在腰間,輕嘆一口氣,“我告訴你,狼妖殘害百姓,挖其人心,是壞人,人人得而誅之,你雖不是壞人,但如果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你便成了罪人”

他小聲嘆息道:“唉,你這丫頭真傻還是裝傻!”

“好,那我便將狼妖抓獲,匡扶正義以恕罪,”

“妖終究是妖,這是你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說完,禿頭和尚一飛身,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很想問,是不是人永遠都是好人,而作為妖孽,便永遠都是壞人,永遠只得不見天日地活著。

可終究我還是愧對於哪些被我煞氣連累的人。

山峰上,怪石嶙峋,古木參天。

以妖的知覺,我料定狼妖並沒有逃遠,因為昨晚受了傷,恢覆元氣需要時間靜心修養。

所以,他可能躲在某個洞府,或某個山崖上。

瘋和尚說得也許很對,世間本來就是有好人與壞人之分,所有才會有那麽多的恩怨糾葛。但我不讚同妖全都是壞妖。人不也全都是好人,所謂好壞,關乎其心,關乎所追求的東西。

林間薄霧彌漫,飛天瀑布,如夢似幻。

樹上鳥兒嘰喳,顯得歡愉無比。

“小丫頭!來恕罪了?”

聽見有人叫我,我是不經意間回頭,看著邋裏邋遢的禿頭和尚,一身酒氣更濃,欣喜道:“臭和尚,怎麽是你,”

莫非禿頭和尚也有些眉目了,知道狼妖可能躲在這裏,看來和尚挺恪敬職守嘛!

禿頭和尚不悅,用粗狂的口氣道:“我不叫臭和尚,我叫風染指,”

我嘻嘻一笑,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不是臭和尚,而是瘋和尚啊!”

叫他先前指責我,我定要調侃他一番。

他氣惱糾正,“是風,不是瘋,”

“反正都一樣,風和尚 ,瘋和尚,挺順口的嘛!”

“不過瘋染指,怎麽聽起來那麽怪,參天曾說過,和尚都是有法名的,”

他一扭頭,望向別處,“法名,不記得了”

……

二人一路拌嘴,穿過重重迷霧,終於找到了一處山洞。

洞口一棵老樹傲然屹立,層層疊疊的枯葉落了滿地,風和日麗,這樣的天氣極好,極愜意。

我指著那黑漆漆的山洞,“你確定他在裏面?”

瘋和尚擰開酒壺又喝了一大口 ,未及,還打了一個隔,“當然,經驗嘛!”

我暗自佩服。

探進洞內 ,洞裏一片漆黑,我朝著虛空一劃,兩盞燈籠霍然出現在手中,一盞給瘋和尚,一盞留給自己,路很崎嶇,腳下亂石積多,而且濕漉漉的,踩在上面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會摔個地朝天。

四壁凹凸不平,深深的溝壑印刻歷史尚久,我有些大惑不解,狼妖會在這雞不生蛋 ,鳥不拉屎的地方嗎?值得深研琢磨。

擡頭看瘋和尚,他倒是走得認真,心無旁騖,手中拿著一塊圓形的東西,不時還放在眼前觀看,然後又將那圓形東西貼在洞壁上。

我終於按耐不住,開口道:“瘋和尚,你做什麽?”

瘋和尚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這山洞好奇怪,”

我提著燈籠小跑到瘋和尚身旁,疑惑道:“怎麽奇怪了?”

但瘋和尚卻故意賣關子,將燈籠轉至別處,“沒什麽,快些走,別回頭就是了。”

我膽兒本身就有些小,聽他這麽說,心中就有幾分忌憚,一直跟在瘋和尚身後 ,顫顫巍巍沒有回頭。

不知走了多久,瘋和尚突然提高燈籠,一本正經地道:“小丫頭,看到沒,前面有道署光!”

我也提高燈籠,果然 ,前方隱隱約約有亮光煽動。

二人加快腳步,不多時亮光更甚,這完全就是另一個出口,雖與前者無異,但此刻出現在眼前的,竟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美奐絕倫,離開山洞口,吹滅了燈籠扔至一旁。

我呼吸著新鮮空氣,感覺又像是回到了原始森林。

眼前一片桃花林,桃花開得正甚,蝶兒翩翩,來回飛舞。落花滿地,清風掀起層層巨浪,林間溪水潺潺,輕煙繚繞。

瘋和尚用權杖戳戳我,提醒道:“小丫頭,別癡迷了,辦正經事要緊,”

“哦!”

我不舍地離開,臨行前還不忘抓一把桃花,一路走,一路灑,這裏很寂靜,很美,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沒有翩若驚鴻美男子,倒是有個瘋瘋癲癲大胡子。

遠山一片青翠欲滴,秀色可餐。我認為這樣奇異的景致,出現在這奇異的地方,當真太奇異了。因這裏是凡間,不是妖界,很多東西如果超乎尋常,一般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比如莫名其妙出現幾只妖獸,幾只小妖精,那太正常不過了。

瘋和尚四處張望,警惕道:“集中註意力,前方應該就是妖孽老巢了,”

剛說完,前方便出現一團青色的霧霭,而且越往前越擴散。

瘋和尚大驚失色,“止住鼻息,是迷幻煙,吸入會令人神智不清的 ,”

我不知道妖吸入會怎樣,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照做了。

我們被青煙籠罩,不得已法力又被禁錮,一時有些手忙腳亂,終於,青煙忽明忽暗,我們看準時機,全力反擊。

瘋和尚一權杖打去,其亮光閃退幾裏。

“幻影,這些都是夢幻泡影,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瘋和尚幾句梵音裊裊,青煙消失不見,四周寂靜無聲,像是從未出現一樣。

越往裏走,越加詭異,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桃林,但卻增添了積分神秘莫測。

我摘下一枝桃花,拿在手中玩弄,忽然覺得手凍得不行。

林間沒有一只鳥兒本不算稀奇,最稀奇的是桃花園裏吹得居然是寒風,這本是在冬日才會出現的場景 。

“餵,瘋和尚,有沒有覺得很冷,”

瘋和尚處之淡然,一點也沒有冷凍的跡象,也許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場景,抑或是穿得衣服夠暖和,所有才那麽鎮定自若 ,“不礙事,跟著我念,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我心領意會,跟著瘋和尚念道:“ 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

果然,暖意逐漸上升。

原本只是單純地捉拿狼妖,但看這架勢,是捅了妖窩了 。

不知何時,我們已離開桃花林,重新置身一處。

我其實一直在郁悶一個問題,我既身帶煞氣,照理說誰離我越近,都沒有好下場,但眼瞧瘋和尚,屁事都沒有,莫非瘋和尚深藏不露,是個世外高人?胡扯,那怎麽半天都沒有狼妖的足跡。

一路行走,如履薄冰。

突然,腳下一松,二人掉進一個山洞。

這山洞與來時的截然不同,入了洞中方知置身一座獨木橋,而且很窄,只容一只腳經過 。這座橋極為古怪,踩在上面是軟的,不時還會搖晃。

洞中巖石五彩斑斕,熠熠生輝,巖石積水,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橋下是一個水潭,我撕下一塊衣角扔進水潭,只見鵝黃色的碎布在接觸池水之後瞬間融化,化為烏有。

看來一切小心為上!

連瘋和尚也開始警惕起來,酒意完全舒醒。

我飛向巖壁,像一只蜘蛛一樣趴在上面 ,附耳靠在巖壁上靜靜聆聽。

瘋和尚不解,“小丫頭,你幹嘛?”

我做了個噓的姿勢,依舊認真地自顧自的。

以妖特有直覺,我料定這巖壁是空心的,而且還帶有幾分神秘古怪。

飛回獨木橋,我拍拍手,得意道:“瘋和尚,猜猜我發現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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