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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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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杜拉斯

愛情本該如此,它從降臨之初,就包含著奇跡的意味。

是相視而笑的默契,還是彼此守望的思念,只要擁有你的名,一切都可以變得甜蜜起來。

它讓我們忘記所有生活的磨難,重新開始相信曾經被背離過得心事。

我開始試著學著揉捏發酵面團、制作乳酪、均勻切片酸黃瓜,當然都是在你的嚴密指導之下。

今天是我到小鎮的第三天的下午,輕柔的風,吹皺海面,留下交錯細密的紋路,海鷗駐足在退潮後的礁巖,沈穩的望向已經出現霞光的天海盡頭。

西傑的居住的倉庫,是一座別墅的底下室,因為政治運動被推翻了上層的奢華,只剩下層不起眼的建築,留給了它的繼承者。

關於20年前政治運動的詳細,西傑總是一語帶過,不願詳談。

我大多可以猜測出,他父母的去世跟這場政變有關,我沒有去探實,更不能觸及他隱藏完好過去。

我出神的看著西傑,不自控的目光追隨,夕陽映在他的臉上,攏成一下團跳動的溫暖。

“酸黃瓜的儲存量,已經不夠讓荇已切出一副象棋了。”西傑說完收緊了眉邊。

“象棋?”

“非常像,用料也足,只是做工差了點。”他挑選出一片,厚薄適當的,放到嘴邊咬了下去。“我腌漬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得意的揚了揚眉毛。

“交出秘方,我也考慮放過你。”我擺出兇惡的架勢。

西傑將手放在我的頭頂,“請你不要放過我。”他避開我的目光,放下嘴角,表情瞬間變得認真起來,

“我是想說......”

嘭!門被從外推開,已經來不及躲藏,我仿佛已經感到了,被送入工廠之後,無從改變的命運。

西傑卻在我的身前,大笑起來“沒關系,他也算我們的同某人。”

來人大約60歲,精神矍鑠,歲月和風霜在他臉上雕刻出深邃而濃密的皺紋,因終年的日曬雨淋,讓它們沈澱出金屬質感的古銅色,聽西傑提起,老人是小鎮的漁夫,雖不能遠海打漁捕撈,卻同樣是一位駕馭風浪的勇者,我在老人拎酒的手上,看了一道道深可及骨的傷痕,想必那也是每一場與魚群戰役的紀念品。

“你就是讓西傑心心念念的女孩”聲音爽朗

“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我聽西傑提起過您和您的故事”

“都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老人兩尾鯛魚扔進水池,舉起酒壺灌了兩口。

“剛釣上來,做成生魚片,那口感,絕對是舌尖上的極致享受”說完老人放下陶醉的面孔,接著看到了那堆厚薄不一的酸黃瓜片,向西傑嘆了一口氣。

西傑含著笑,利落的把兩尾魚,變成了一盤生魚片。我看著,大腦都快燒掉了。

老人徒手抓取了兩片,細細地嚼起來。

等老人喝空了酒壺中酒,雙眼陷入氤氳的回憶時,突然說“要不要聽個完整的?”

還不等我們回答,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老人的故事。

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時的我們風華正茂,對未來,對人生,都充滿積極的幻想,不像是你們口中的年輕人,被現實左右,失去了自由的心性,整日一調悲情,不斷的靠自我妥協謀求生存。

我跟莉茲是在一場大學舞會認識的,一見鐘情,瞬間認定彼此,我們心中沒有任何疑惑。

我還記得,她就坐在我對面的位置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禮服,剪裁別致貼身,頭發向後挽成一個高雅的發髻,餘下的幾縷發絲貼附在她耳後白皙的脖頸,打著俏皮的小卷,讓沒有帶任何她,有著褪去凡塵的清麗。舞臺變幻的燈光映在她柔和精致的側臉,或垂目、或淺笑,眉角、唇邊皆是萬種的風情,百般的好看。現場的所有絢麗的燈光、攝魂的舞曲,變得黯淡失色,

內心雖然懷著配不上她的卑怯,我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向她邀舞。我惴惴不安,揣著一堆話盛情的話的穿過舞池,來到她面前時,看到她光彩雙眸閃動,流露出無限柔情的嘴角時,

我竟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只能出神的看著她,試圖眼神說盡我的娓娓情愫。

你就是世界的中心,你就是我一生所求。心臟拍打著胸口,一聲比一聲劇烈。

“可以請你陪我跳一支舞嗎”

是她說出我們之間的第一話,那時,責怪自己的沒用,思緒卻不覺被她吸引幹凈。

牽握她細嫩無骨的手旋轉,仿佛是一場置身天堂的□□,

她的呼吸和笑聲縈繞在我的耳畔,仿佛是林見穿梭閃現的精靈,

此刻的激動、幸福,我想你們也應該了解,是一瞬間淡忘生活所有磨難的釋懷感,是甘願交出自己成為祭品的無上榮譽。

我跟她跳了一整夜的舞,不知疲憊,有訴說不盡的衷腸,我們也在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話題中,看到日後相守的命運。

舞會結束的音樂響起,像是重錘打在我的心臟,我又變成了一位忘詞的歌者,吞吞吐吐說出

“請讓我送你回家”的話語,臉頰早已緋紅發脹。

她換下了舞會的盛裝,換上一件米白色的法式衣裙,腰間的系帶和墊肩的裝飾,把身材嬌小的她凸顯的玲瓏有致。

“你真美”

“可能只在你的眼中”

我知道我再也瞞不住了,我迫不及待的表達了心意,

她對著我沈靜微笑,默認了對我的相同感受,月光下她的臉更加素雅迷人。

相識、戀愛、結婚,我們似乎不需要了解與忍讓,彼此間的默契,從不是時間積累的結果,只是一往情深後,無所保留的付出。

什麽家庭的阻礙,地位的尊卑,從來都是給註定的分開的人,一份冠冕堂皇的理由。

哪怕是柴米油鹽,家常瑣碎,我們仍渴求對方、思念對方,

真正的愛情不會被時間沖散,它只能用來證明,我們是如此適合相守終生。

我們婚後的生活就是這樣,像是愛情小說家臆想出的故事。

幸福總是短暫的,這個世界趨向缺失的狀態,是我們難以逆轉、難以抗命的無奈。

我們相識的第五年,莉茲出了車禍,還沒送到醫院就已經停止了呼吸,那一刻,我的

心跳也停止了。之後,我開始以酒為生,變賣了家產,道路流浪。知道誤闖行走小鎮,被鎮上的一位老者收留,可是不久老者就病逝後,我以它的身份在小鎮生活了下去。可能他一直是深居寡出的原因,我到現在都沒被人認出,而如今,記得他的面目的人都已經不在了,我也真正成了他。

我早已年老,年歲沈澱出的,是對生的寬容與體諒,原諒了曾經讓我們痛苦不堪的規則和藩籬。雖不再像以前,沈溺在醉生夢死之中,但沒有酒,遇到黑夜仍不得入睡,失去的她的徹骨之痛,時間也放棄了為我治療。

年輕人,好好珍惜對方,這份無上的恩賜,它太過飽滿而完美,所以.....,它無法不被這個到處欺詐、到處攻擊的世間所容。

老人說完合上了被酒精染紅滯重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腦袋沈重的滑下椅背,仿佛睡著了。

西傑為老人披上毯子,拉滅頭頂的燈,“讓他好好地睡一覺吧。”

星光灑落,是一襲閃爍記憶光斑的長袍,覆蓋在老人身上,時間卻向後退轉,帶領他回到,和莉茲相伴的日子。

沒有人可以預知下一場暴風雨來臨的時間,我卻突然明白了,我已經不需要那扇可以離開小鎮的大門。我知道,我不可能終生被躲藏小鎮的房間裏,度過中年、晚年,直至被堅不可摧的時間打倒,凝成一把虛空的灰燼。

記得有人說,

當我們面前,出現無論怎樣決定,都會痛苦不堪的選擇時,

我們往往擅作主張,為人、為己的武斷決定

卻不知,我們感受到的進退兩難,往往是智慧不足造成,使我們無法在諸多變數中,找到可以兩全其美的答案。

不知不覺,我依靠在西傑的肩膀上睡著,右邊的臉頰清晰貼著他的體溫。

之後,是沒有夢境,安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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