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秋覺得高夜在地下城待的時間太久了，他都沒什麽事嗎？

“你不用擔心我，我在安然姐這裏很好。你有事就去忙吧。”

高夜翻著他這些年做的飛機零件設計圖紙，想他在下面才不安全，自己要寸步不離看著。

“畫得還不錯。”

“是嗎？”

“只是有些計算有誤。”

“……”要不要這麽嚴格。

“你有想過繼續上學嗎？”

“上學？”

“嗯，以後可以做一個飛機工程師。”

工程師？紀秋想起他師父，那可是個很厲害很偉大的工程師啊，自己也可以做到那樣嗎？而且那樣就離高夜更近了一步，他忽然充滿了憧憬。

高夜看他眼神都亮了起來，知道他是很想去的。漂亮的男人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唇：“去嗎？我幫你申請。”

紀秋被眼前大大的美人誘惑著，搖了搖頭：“不去。”

高夜哼了一聲，坐回原位。

紀秋看他生氣的樣子就好笑，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時光，高夜也是頂著這張漂亮的臉孔，傲嬌得很。

紀秋近來肚子大了，變得嗜吃愛睡，早早就往床上爬。高夜勸解不成，不如就享受春宵時光，也緊跟著貼上去。紀秋陡然警醒：“你離我遠些。”

高夜不滿：“嗯？”

紀秋道：“你總這樣，孩子也受不了。”

高夜往下盯著他的肚子，他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小家夥，折磨紀秋不說，還總是和他分寵。

“你受得了嗎？”

紀秋臉上一紅：“我受得了，你也不能每天都來啊。”

“那我抱著你睡。”

“你抱著我，我也睡不好。”

高夜毛都炸起來了，很不愉快地看著他。以前都睡得好好的，怎麽今天就睡不好了。

紀秋知道他的公子哥脾氣又犯了，只好勸解。

“王大夫都說了，那種事情也不能太頻繁。”

結果這句話正好點在他的炸點上。

“你怎麽總聽他的話！”

高夜忽然從床上起來，冷淡地起身。

“他的話也沒錯啊。”

“但是我不喜歡。”

“你……”

“我到沙發去睡。”

高夜只拿了一個枕頭，就要到冷清的客廳裏獨宿。紀秋怕他在外面著涼，只好拉住他的衣角：“好吧，你上床來吧。”

高夜別扭道：“不去。”

紀秋覺得好笑：“那我求求你好不好呀？”

高夜回頭看他，求人也要有個態度出來：“說一句喜歡我。”

紀秋頭皮發麻，那晚的噩夢還在他腦海裏作祟，想起來就頭疼。

“你別鬧了好不好？”

“那你說不說？”

紀秋蚊子哼哼地嘟囔了一句，高夜捏著他的下巴，居高下地：“沒有聽清。”

紀秋羞得滿面通紅：“我……喜歡你……”

高夜俯身獎勵了他一個吻：“再說一遍。”

紀秋別過頭細細喘息，又被吻住了。

他仰著頭和男人接吻，仿佛夠到了少年時的夢想。

“我喜歡你……”

炙熱的呼吸融合在兩人的唇間，高夜抱著他躺在床上，親親蹭蹭，溫存地睡了。

只是紀秋每天執著地去安然那報道，高夜很不喜歡。在那邊，總是能碰到王大夫。

紀秋做事的時候，王大夫力所能及地幫一下他（其實人家是在幫自己老婆）；紀秋偶爾有疑問，王大夫也會耐心地給他講解（職業病）；紀秋身體不舒服，王大夫分享給他一些減輕孕期難受的方法（都是安然逼得，其實他才懶得管別人的事情）……

連紀秋和王大夫的互動，落在高夜眼裏都是不同尋常的味道。

晚上王大夫會來安然這邊吃飯，安然收了店再陪王素和回醫館值班。那天安然有事，王大夫一人先回醫館，正好碰到高夜陪紀秋出來散步。

王素和看了眼紀秋說：“又胖了。”

紀秋很習慣地和他抱怨：“總是忍不住想吃。”

王素和點了點頭：“控制食量，多走動，胎大了也不好。”

“我給安然姐送了自己做的水果醬。”

“很好吃。”

“是嗎？喜歡吃的話我可以多送一些。”

“那倒不用了。”

高夜在旁邊不耐地等著，紀秋掙脫開和高夜牽著的手，走到王素和身邊。高夜眼看著他過去，就要拉住他。紀秋擺擺手，不讓他跟著。

他過去找王素和說話，兩人私密地聊著什麽。

高夜冰冷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即便王素和和紀秋沒有什麽，但他過度的關心，紀秋對他比對自己更親近的態度，還是讓高夜深深忌諱。

紀秋什麽都不對他說，卻能對一個外人坦露肺腑。

高夜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他知道紀秋始終對他有所保留。

即便他們上了床，即便他答應自己留在身邊，他的心卻從沒有對他敞開過。

高夜看著他們談完，紀秋回來，高夜沒有再牽起那雙手。

紀秋想著一些事情，也沒有牽他。

男人越發生氣，往前走得快了。

紀秋莫名其妙跟在後面，兩人先後進房間，高夜道：“我要回上城了。”

“哦。”

紀秋這段時間心事重重，無瑕顧及他。他把剩下的水果醬放在冰箱最裏層，關上了門。

高夜看他那瓶水果醬就有些刺眼，原來他做來不是給自己吃的。

“我要走好幾天。”

他著重強調“好幾天”這幾個字眼。

紀秋道：“好呀。”

高夜冷著臉，他也不問自己回去做什麽，什麽時候回來。

紀秋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他每天都要洗澡，高夜要幫忙，他也不同意。

每次他都緊鎖著門，在裏面洗很長時間不出來。而且這幾天他開始拒絕高夜上床，也拒絕高夜碰他了。

高夜盯著他進去，又盯著他出來，兩人都不說話。

紀秋坐在床上擦頭發，他穿了很厚的衣服，將自己遮蓋得嚴嚴實實。

高夜過去，眉目柔軟。

“我會很快回來。”

紀秋看著愛人：“嗯。”

高夜傾身吻他，紀秋躲了一下，男人深沈的眸子看著他，又蹙起眉。紀秋很怕他皺眉，用手指捋了捋他的額頭，親在男人唇上。

然而高夜愈親愈熱，抓著他不放，耳鬢廝磨中傾訴著彼此的焦渴。

在離別的晚上，讓他們親密一次吧。

紀秋哆嗦著身子拒絕，高夜親他的眼睛、睫毛……手指執著地落在睡衣上，想要解開那顆扣子，而紀秋卻緊緊抓著不放。

紀秋就是不想脫衣服，高夜也不勉強他了，直接抱著他上床。

在男人高大的身體就要傾軋下來的時候，紀秋驚叫了一聲，用力把他推下床去。

他連床事也開始拒絕了。

高夜氣喘籲籲地倒在地上，紀秋慌忙去拉他：“對不起。”

高夜臉色變了幾變，說：“我去沙發。”

紀秋抓著他：“不，你上來吧。”

高夜還是要走，紀秋緊緊拉著他，求救的目光頗為可憐。

最後高夜還是上床了，兩人同床異夢躺在一起，翌日高夜離開。

離別的幾天裏，兩人沒有通過電話，高夜也沒有回來。

紀秋依舊要到安然的店裏去。

在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紀秋和王素和夫婦一起過冬至。

安然招呼紀秋到店裏包餃子，王素和忙完也過來參與。

開始都好好的，紀秋和安然配餡料、搟皮，王素和笨拙地包。兩人都打趣王素和，說他開刀的時候利落漂亮，到一個小小的餃子卻奈何不得了。

王素和不理他們，繼續一板一眼地包。

結果下午，紀秋的肚子就開始痛起來，他穿得臃腫，感覺到疼的時候還忍著，別人看不出來。等疼得額頭上出汗了，虛脫得歪在餐桌上，安然終於感覺到不對。

“姐，我怎麽了……”

紀秋抓著安然的手，十分驚慌。

他忽然想起那時候顏真躺在地上，滿身的血。他會不會也像他那樣，突然就流血。

安然慌地叫了一聲：“老王，過來看看！”

王素和也趕了過來，摸了摸他的肚子，整個肚子是硬硬的，發緊。

王素和問他：“這種情況有幾次了？”

紀秋搖頭，王素和二話不說將他抱起來。

“去哪啊！”

“要做個B超，叫救護車！”

安然想起來，對對，叫救護車。

從安然的寵物店到醫館只有幾條街，王素和走慣了的，等救護車過來，還不如自己過去。他抱著紀秋出去，外面風雪漫天，高夜遠遠就看到兩個身影出現在店門口。

他還是耐不住性子很快回來了，他放不下紀秋，還不如回來早點和好。

結果就看到王素和抱著紀秋在店門口張望，紀秋摟著他的脖子，王素和低頭和他說著什麽。過了會，一輛車過來，王素和將紀秋抱到車上，紀秋的手臂還掛在他身上。

高夜瞬間懵了，這麽多天，紀秋的冷待，王素和的存在引發的嫉妒一並爆發。

他一拳過去揍倒了王素和，厲聲道：“滾開！”

王素和撲倒在地，安然尖叫！紀秋在車上痛得說不出話。

場面一下混亂起來，高夜要抱著紀秋出來，王素和起身拖住他：“你不能帶他走！”

高夜當兵出來的身段，要對付一個小小的大夫綽綽有餘。他一手抱著紀秋，一手又將王素和拽了三四米遠。

安然尖叫：“你為什麽要打他？”

“因為他敢動我的人！”

紀秋痛得呻吟：“高夜！”

高夜痛心地看著他：“那個人是不是他？你懷的是不是他的孩子？”

他一聲暴喝將三人同時震住，深藏的秘密終於在這一刻突然被揭發。

高夜冷冷地望著他們，安然只顧著你你你，說不出來話。紀秋面對王素和夫婦羞不可抑，他又羞又痛，幾乎要昏過去。

只有王素和在地上冷靜地道：“他懷的是你的孩子！”

高夜徹底懵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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