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如果真的讓孟惜望說的三個種族的戰士聽到，或許會被笑掉大牙吧。

一個螻蟻一樣的凡人，連部落都被滅了，還能做到什麽？

弱小的連神明一個念頭都無法反抗的凡人，居然說要讓神明付出代價？

但是，淩紅月不這麽認為。

他看到了孟惜望眼中的紅色。

那是血的顏色。

孟惜望是認真的，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履行自己說出的話。

這是淩紅月通過眼神讀出的信息。

小陋也是呆呆的看著自己大哥的背影，一時楞在那裏。

自己剛才說要去找天翼族覆仇，已經是破罐破摔了，本以為孟惜望會繼續像個懦夫一樣阻止自己，或者幹脆繼續在夾縫裏求生，但沒想到他居然會當著天翼族的面，說出這樣瘋狂的話。

螻蟻，居然說要讓神明付出代價？

“我理解你的想法。”

淩紅月惋惜的嘆道：“你有資格說點氣話，但是，我只能告訴你，你可能要失望了…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

戰爭結束？

孟惜望眉頭微微一皺：“什麽意思？”

淩紅月說道：“我們的上級，神明族入侵你們大陸，目的，是為了你們大陸龐大的靈脈，我們之所以能被你們大陸的強者抵擋，不是因為你們大陸強大，而是因為我們一直在找靈脈之源，不能集中力量攻擊，而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了。”

“七天後，我們三大族會集結力量，一口氣擊潰你們大陸的所有強者，然後挖出靈源，你們大陸，即將覆滅。”

靈源？

孟惜望一楞。

雖然不理解這是什麽東西，但本能感覺，如果這東西真被破壞，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惜望，小陋，我懇請你們。哪怕這輩子就這一次，聽我的，別做蠢事，我有讓你們活下去的機會，一旦靈源被挖出來，不光是你們，這片大陸都會消失，所以請你們務必要接受。”

她的態度很誠懇，誠懇到已經接近請求的地步了。

孟惜望默然：“你說來聽聽。”

淩紅月抿嘴，手指不斷的打著轉：“說實話，我不想讓你們死，你們是我的朋友，無關種族，但如果要讓你們活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

她擡起頭，哀求般的看著孟惜望。

“我能以彩虹天翼領隊的身份，收納寵物，你們如果以寵物的方式登入天翼族名冊的話，我可以庇護你們，雖然這聽起來很侮辱，但是，這個大陸只剩七天的命了，我救不了所有人，也不能反抗主人，但我希望，至少你們…至少能救下你們，所以，求你們，別拒絕。”

她深深的，向孟惜望鞠躬懇請道。

誠然，這番話單獨來看的確有一定的汙蔑性。

但如果仔細想想，確實是讓人無法拒絕的建議。

且不說別的，光是天翼族承諾的庇護，而且還是上位天翼族的承諾，這一點，怕不是能讓所有如今還在糞土同食得凡人羨煞吧？

然而，面對她的誠意，孟惜望微撐的眸子，慢慢的收攏了。

“對不起，我拒絕。”

六個字，簡單，直白，鏗鏘有力。

不光是一句回答，更是孟惜望的態度。

“為什麽？還有七天，不，可能只有六天，你們的大陸就要被毀滅了，如果沒有我的庇護的話，你們…”

“那我就和這個世界一起死！”

孟惜望的語氣變得無比哀涼：“一直以來，我都在逃避，就像其他人一樣，像一口牲畜般活著，因為我必須為部落考慮，我的一切都是為了部落！但現在，因為你們…我沒有部落了。”

是啊。

無論我以前活的多窩囊懦弱，活的多渺小不堪。

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部落！為了那小小的，四百多人的生命負責！

也許我和小陋一樣，畢竟我們是親兄弟，我的心中也有戰鬥的欲望，但是…為了部落，我不能有自己的心。

我一直以來，做的一切，包括封閉自己，正確都是為了我的部落，為了我所珍視的族人。

而現在…我再也沒有族人了！

面對族人的屍體，我…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誰能懂這種感情？！

誰能懂連眼淚都無法流下的痛苦？

一無所有了。

如果說孟惜望以前的冷漠是為了部落的責任，那麽現在的冷漠，就是一無所有後的怒火。

“你們這些上位者，自顧自的發動戰爭，別說顧及我們弱者，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在你們眼裏，我們連生命都算不上。是啊，我們是弱小，你的那個同伴殺光我部落的人，恐怕她自己都沒有殺了什麽東西的感覺吧？”

孟惜望的嘴唇開啟，牙齒緊咬，雙目充血的模樣，宛如一頭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一般…

“別開玩笑了！憑什麽！大家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憑什麽連看都不看一眼！我要證明…我會用行動向你們這些強者證明，我們這些連糠蟲都不如的弱者，咬起人來也會很痛！”

“你…”

淩紅月呆呆的看著孟惜望。

這番話，毫無疑問是戰爭宣言！

孟惜望在向天翼族，乃至更上面的神明族宣戰！

“最後，我想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孟惜望的聲音，漸漸降下。

這般冷漠，讓淩紅月都不由為之膽寒。

“什…什麽問題？”她問。

擡起頭，孟惜望的眼中，燃燒著血一般的朱紅！

“告訴我，神明…會流血嗎？”

至始至終，孟惜望的聲音都無比冰冷。

他轉身，一瘸一拐的走向遠方，小陋看了一眼淩紅月，眼神中波光流轉，不知在想什麽，但最後，還是跟上了大哥的步伐。

望著地平線盡頭兩兄弟的背影，淩紅月無比揪心的捂著胸口。

那一對背影，是何等的落寞。

那是失去一切的孤寂。

不知為何，這兩個渺小的凡人在淩紅月看來，形象卻是那麽的高大。

他們…或許真的會做出什麽驚人的大事。

淩紅月是這麽認為的。

滋滋…

回憶裏的孟祥看著孟惜望的背影，眼前的畫面，又一次跳動其老式電視機一般的噪點。

唔…頭又開始痛了。

這是怎麽回事？

孟祥感覺有點不對勁。

越是往後看，體內本該被吸收的黑血就越是躁動，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侵蝕著自己的意識。

這該死的記憶，和黑血到底有什麽關系？

滋滋…

“唔…”噪點越來越嚴重，以至於孟祥都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好痛。

強烈的作嘔感，還有碎裂似得疼痛，讓孟祥不得不從記憶中退出來。

不行…好痛…好像有什麽東西要…

“唔…啊啊啊……”

隨著無力的一吼，孟祥從王座上跌落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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