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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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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翟修慣例會在書房待一個時辰左右,不需要侍奉。許恪便借機出府,來到和戚無為相約見面的地方。

為避人耳目,兩個都是某一次見面約下次的地點和發訊號方式,這次便是一家還沒打烊的茶樓。許恪走到門口,就有小二領著上了二樓包房,在門口敲敲門,道:“客官,您請的人到了。”

他說罷就退了下去。

許恪聽見戚無為在裏面喊了聲:“進來。”

他推開門,戚無為就站在窗口,難怪他一走進茶樓,戚無為就能看見他。

“看什麽呢?”許恪也走到窗邊。

戚無為指了指樓下一角坐著的一個人,說:“你看見那個人了嗎?”

許恪便伸著頭,仔細看。那人是一個人坐著的,面前一壺茶,再無其他東西。他好像十分苦悶的樣子,感覺是用喝酒的方式在悶聲喝茶。

許恪奇道:“他像是在喝酒。”

“但他喝的的確是茶。”戚無為很篤定。

雖然許恪也覺得在茶樓喝酒不太可能,可戚無為也有些奇怪,為何莫名其妙拉著一個路人讓他看。

也許是用這個路人做引子。

許恪便道:“你如何知道他喝的不是酒?”

戚無為一笑,說:“我們請小二來問問,若我說對了,待會兒你可不許胡攪蠻纏。”

胡攪蠻纏這個詞,許恪覺得自己也用不上。

他不由好奇道:“那就請小二哥。”

包房裏有個拉鈴,專為貴人設計的,若有事,這邊拉下鈴,就有小二上來。

戚無為和許恪離開窗口,坐到桌子前,隨手給兩人倒了一杯茶。

許恪端起喝了一口,小二哥就來了。

他放下茶杯,聽戚無為對小二說:“你們這兒還有酒?我見樓下有個客人喝酒。”

小二陪笑道:“客官,咱們這兒沒有酒,樓下那位客人,喝的也不是酒。您若是想喝酒,小的去給您買。”

“哦?”戚無為看了許恪一眼,意思是你看我說對了吧!然後他又裝作吃驚道:“我看他喝的豪爽,是何原因?”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這位‘千杯不倒’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喝酒高手,是再不會來咱們這種茶樓喝茶的。他如今這般,倒有個緣故。”

許恪心想,這個緣故,就是戚無為想讓他知道的重點了。

又聽小二哥繼續說:“幾年前,這個人參了軍,客官當知道,兵營裏,可不許喝酒。可他酒癮大,偏偏偷偷摸摸地喝。有一次就差點誤事,按規當斬,那個……以儆效尤!”

“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他才好好活到今天。”許恪配合地接話。

小二哥果然更興奮了,一拍大腿道:“可不是嘛!當時軍中當統帥的就是高昌人聞風喪膽的定國侯,定國侯也不知道怎麽就惜才起來,沒殺他,只效仿三國時,曹操割發代首,削去他的頭發了事。從那以後,他就立誓再不喝酒了,酒癮犯了,就喝茶。”

他說到定國侯時,許恪就擡頭看著戚無為,戚無為並無異樣,在小二說完後,還賞了他,打發他出去了。

戚無為才道:“侯爺也不是無視軍規的人,那次倒不是他偷偷喝酒,而是在慶功宴上喝多了,後來差點誤事,倒不能全怪他,這才從輕處罰。”

許恪點點頭,說:“他如今不用打仗,卻苦悶著喝茶也是有緣故的吧?”

戚無為說:“確有緣故。高昌來犯,他……想投軍,苦於大營無良將。”

到這裏,許恪就明白戚無為這麽彎彎繞繞說話,是什麽意思了。一晚上浪費許多時間,就為了最後這一句。

許恪輕聲道:“你也想投軍。”

戚無為“嗯”了一聲,像是不知道怎麽說。

許恪便問他:“門路都走通了?”

世家子參軍,當然不是去報個名就行的。走好了門路,雖然也是從小兵做起,起碼不會被頭頂的人搶功,到底晉升容易些。但過程仍舊很苦很艱辛也就是了。

戚無為反而一怔,突然明白許恪的意思,連忙搖頭,說:“不,不是。”

一急竟然還結巴起來。他穩了穩才說:“不是沒告訴你就去走門路。昨天……太子出宮往外公府上去了,天明,舅公來找我,說,太子親口說的,想帶我出征。”

原來是這樣。許恪心裏果真好受了一些,他本來以為,戚無為早就有了打算,一切安排妥當才來告訴自己。現在知道不是,才安心許多。

許恪替他添上茶水,道:“你別急,我也沒有阻攔你的意思。若不是現在身份不許,我倒想跟著你去邊關。”

他嘆一聲,心裏知道翟修定然不肯讓他也參軍的。

戚無為有些吃驚,說實在的,他就怕許恪攔著他,雖然可能也攔不住,但他不想臨走還要和許恪鬧得不愉快。

許恪又問:“什麽時候走?”

戚無為:“……三天以後。”

戰事緊急,耽誤不得。要不是太子出行得有排場,這三天也沒有。

許恪又嘆道:“眼看就要過年了,真是……”

他沒說完。罷了,多說反而加重戚無為的愧疚心。

他朝戚無為勾勾手指,戚無為不明所以往他這邊靠了靠,被許恪一攬,整個人靠進許恪的懷裏。

只聽許恪壞笑道:“既然都要走了,還不讓爺舒服舒服……嗯~”

最後聲音變了調,因為戚無為突然隔著衣袍探向他。

沒多久,戚無為就掏出帕子擦手。兩個人第一次這麽親密,雖然,咳,還沒做全套,且是單方面的,但也意味著,兩人的關系又進了一步。

許恪心中更為不舍,心裏盤算著,得想辦法跟著戚無為一起去邊關才行。

只是這想法不能明說,戚無為怕是不肯。他湊過去,要了一個綿長的吻。

……

回去的時候,許恪繞到丘民的刑房想去看看許忻,自然還是不準見。他使了點銀子,托人多照看。

心裏梗著回了相府。

才回到他所在的院子,就聽到房間裏有人在議論他。

許恪算是空降,很多人奮鬥一輩子也得不了主子青眼,偏偏許恪前腳能在定國侯府橫行,後腳就進了侯府,還是近身侍奉的侍衛。翟相進出都帶著他,可不羨慕壞了其他人!

只聽一人說:“那小子也沒什麽好,功夫連二狗子都不如,相爺也不知道看中他哪一點?”

另一個調笑說:“你不知道嗎?聽說他在定國侯府,是定國侯世子的那個~說不定,是那方面好,你我比不了的!”

兩人猥瑣地嘀咕半天,許恪正要踹門,忽然有聽到其中一個人說:“莫管他不是相爺的那個,但說受寵,你我就羨慕不來。你可知,我晚上辦完差回府時,在哪裏見到了許恪這小子?”

猛然聽到這段,許恪真是驚出一身冷汗。莫不是他去茶樓時,被人瞧見了?

這話要是傳出去,翟修稍微一查,就知道今晚上,戚無為也在茶樓裏,那可真是了不得要出大事了!

另一人莫名其妙道:“哪裏?我只知道許恪出府去了,你在何處瞧見他了?”

先頭的一人說:“莫說你想不出來,我都沒想到,他居然進了雲海茶樓!”

另一人吃驚道:“你怕不是看錯了吧?雲海茶樓可是專供有錢人喝茶的地方,一壺茶居然敢收二兩銀子,平民百姓也只有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諢人才會傻不拉幾的去那喝茶,他許恪也不過一個侍衛,哪裏就有錢到雲海茶樓喝茶去了?”

“我誆你這事兒玩呀?我也以為自己看錯了,還專門跟過去瞅了瞅,真真是他沒錯,許恪徑直上了二樓。你也別說人家就是個小侍衛,沒瞅相爺那般寵他,說不定人家另有相爺的賞賜呢!”

另一人道:“也是。說不定人家出去就是會情郎去了,這情郎呀,說不好就是定國侯世子。以前定國侯世子雖當街要打殺他,可這麽久不也沒事兒嗎?我就不信定國侯世子不知道許恪在我們府上,他不再追究肯定是餘情未了!”

這人還不知道自己一語中的,只當做諢說的笑話胡亂編排。

許恪聽了這一出,暗暗皺眉,心裏既驚又喜。驚的是,若他把這話說出去,只怕他許恪轉眼就沒命了,還談什麽謀劃?喜的是,正愁沒理由讓翟修送他上戰場,這就有了送上門的好機會!

他一腳將門踹開,陰著臉看向房間內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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