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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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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裏,周又菱捧起一把冷水朝自己臉上輕輕拍打。

冰冷的水讓人瞬間沈靜下來,也讓她那顆灼燒的心漸漸平息。

周又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狼狽、窘迫、無奈、心酸。

她自嘲一笑,突然又很慶幸,自己這副懦弱的樣子沒有叫昔日的好友瞧見。

從前的她錙銖必較、敢愛敢恨,而現在的她,唯唯諾諾,不堪一擊。這一切都是拜她自己所賜。

手機鈴聲又響了一遍,是母親容慧英打來的。

周又菱怕自己剛才接起來語氣會不好,所以特地到衛生間一個人冷靜。

等心態平穩,她接起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母親容慧英說:“怎麽才接電話呀?在忙嗎?”

“沒有呢,剛才沒聽到,怎麽啦?”周又菱說。

容慧英笑呵呵的,說:“這次旅游真的太開心啦,我和你爸爸給你還有小州都買了禮物。本來是打算早點回來的,但導游介紹說還有一些好玩的去處。我和你爸都很心動,反正出來玩了,就想趁著這次一次性玩個痛快。”

父母這段時間趁著天氣好去旅游,他們沒去國外,就在國內游。

中國地大物博,真要去每個著名經典走一趟,一圈下來都要花費不少時間。

周又菱想起,當初她和付勳州結婚匆忙,連一個蜜月都沒有。不只是蜜月,他們兩人甚至連婚紗照都沒有拍。

容慧英和周又菱說:“你知道付老爺子八十大壽是什麽時候嗎?我和你爸想著再玩一段時間,等付老爺子大壽的時候再趕回來。”

周又菱自然是知道的。

每年付老爺子大壽周又菱都會下廚,老爺子喜歡她做的菜,說五星級酒店的飯菜都沒有自己這個孫媳婦做的飯菜好吃。

周又菱把付老爺子大壽的具體日子告訴容慧英後,叮囑容慧英:“在外面玩要註意安全哦,別忘了擦防曬霜。”

容慧英笑說:“知道啦知道啦,對了,小州出差回來了嗎?”

“嗯,今天剛回來。”

容慧英難免又開始嘮叨:“不是我說你們,你們也得動作快點,結婚都三年了,怎麽楞是一點都不著急呢?”

“媽。”周又菱低嘆一口氣,知道媽要說什麽。

容慧英以為女兒是在嫌自己煩,說:“好啦好啦,反正我說的話你也聽不進去的。當初讓你別嫁付家,你也不聽。你總是有一堆自己的看法。不過既然嫁給他了就要好好過日子,婚姻是需要經營的。”

周又菱無奈苦笑,一向伶牙俐齒的她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怎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只有她一個人拼命追趕又有什麽用?

母女兩人又說了幾句,互相掛了電話。

周又菱想起,當初她和付勳州結婚的時候,家裏幾乎沒有一個人同意。原因很簡單,付家家大業大,關系覆雜。

周家早年得勢,不是沒有過過光鮮亮麗的日子,只是當時運氣不好,投資失利差點破產。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周家不缺付家那點錢,容慧英很怕女兒嫁過去會成為豪門家族明爭暗鬥的犧牲品,所以百般勸說。但周又菱一意孤行,無論如何都要嫁給付勳州。

母親當年勸導的話甚至還在周又菱的耳邊:

“付勳州看起來冷冰冰的,真要嫁,還不如嫁給他那個堂哥付和煦呢。”

“付家太覆雜了,他家那個小姑子別看整天樂呵呵的,其實就是個笑面虎。”

“付勳州的母親俞婉容看著也不是好惹的人,雖然表面上很和善,其實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付老爺子雖然打小喜歡你,可你畢竟是個外人嫁過來,怎麽能和流著付家血液的人相比?”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母親當年的話似乎都一一呈現了。

這些年,周又菱不僅要面對自己那個冷冰冰的丈夫,還要和付家人周旋,她真的覺得好累。

而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就算是打落牙齒她也要往自己的肚子裏吞,並不想再讓父母操心。

晚飯高峰期已過,店內依舊爆滿,不過不同的是席上基本都已經是殘羹剩飯,多數人都已經在準備離席。

付勳州雙手抱胸,冷著臉坐在位置上,他的心情著實不佳。

餓了一天肚子,原本是想回家吃一口熱乎的飯,周又菱不在家等著他就算了,到了餐廳還不讓他吃東西。

其實付勳州是知道周又菱和那個少年是沒什麽的,只是不滿意的是周又菱的態度。

一向習慣了被捧在雲端的付勳州越想越覺得生氣,正準備起身,放在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母親俞婉容打來的電話,問他現在在哪兒。

付勳州應了一聲,說是在外,轉而問:“媽,您有什麽事嗎?”

俞婉容說:“又菱剛才是不是給姜莎臉色看了?”

“怎麽?”

“今天我在祖宅裏吃飯,你表妹姜莎突然回來坐在沙發上哭,說又菱仗著自己是大嫂在外面欺負她。你這個當哥哥的在旁邊,怎麽不勸著點?還有又菱也是,平時看起來溫溫柔柔的,怎麽能說出那種話?”

付勳州輕哼一聲:“什麽話?”

俞婉容問:“她是不是說要代替你姑姑管教姜莎?”

付勳州不可置否。

周又菱是說過類似的話,但他並沒有覺得不妥。

姑姑付之清只有姜莎一個女兒,心肝寶貝似的捧在手掌心,溺愛過多。如今姜莎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但言行舉止的確沒有教養,這也全是拜付之清所賜。俗語說長嫂如母,周又菱若真要管教姜莎沒什麽問題。

俞婉容說:“你姑姑是個什麽性格的人你不是不知道,這話叫你姑姑聽了去,說是全家上下都不把她放在眼裏,她現在坐在你爺爺跟前不依不撓要討個說法。”

付勳州笑:“她想討什麽說法?”

“說是要讓又菱到她面前來道歉。現在一家人在祖宅坐著,要等又菱過來。”俞婉容一向對付不來自己這個小姑子,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只能給兒子付勳州打了這通電話。

俞婉容在家裏一向是最不喜歡鬧事的人,因為丈夫早逝,她一個人帶著付勳州長大,很明白一個道理:韜光養晦。

能獨自一人將兒子付勳州撫養成人,並讓付勳州順利成為付氏集團的接班人,是俞婉容的隱忍和堅韌換來的這一切。

付勳州想著周又菱這一晚上讓他生氣憋屈的舉動,於是對電話那頭道:“知道了,一會兒回來。”

坐在旁邊的那對小情侶看熱鬧不嫌事大,繼續八卦:

“這男的還真能忍,頭戴了頂閃閃發光的綠帽子。”

“噓,你小聲點啦。”

三尺寒冰都沒有付勳州的這張臉冷,付勳州在這裏坐了一晚上,也餓了一晚上,最後居然還要被人嘲笑。

伸手招來服務員,冷冷留下一句:“買單。”

不多時,周又菱也回到原來的餐位上。她發現付勳州和少年都已經不在位置上,四下看了看,低頭看到餐桌上有一張付款小票,小票上打印出來的正是她之前點的所有菜。

很顯然,付勳州已經付了款並扔下她獨自一個人走了。

周又菱似乎也看透了這段婚姻,他想走便走,從未特地告訴過她,也從未在乎過她的感受。

她又何苦非要在他的身上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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