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裏的、鎮裏的、學校的領導們，都沒想到趙出息是這樣的做事風格，多少有些不適應，趙出息自然不會站在他們的位置去考慮問題，他只會站在孩子們的位置，對於孩子們來說，現在的他是陌生的，說再多在他們心裏也只是一個名字，或許有些還能明白就是這個好心人給他們建的學校。

離開這操場以後，趙出息等人被帶到學校的會議室裏面，這裏坐滿了學校的老師，有些老師是祁連縣當地的，不過大多數都是支教的志願者，基本上都是師範大學畢業的，四川志願者比較多，其次是甘肅和青海的志願者，今年是學校建成的第一年，有些程序還不規範，為了能保障學校的工作，宋青瓷專門成立了一家公司負責學校這邊的運營，不管是學校領導還是老師都由他們團隊負責，學校的所有日常開銷也都由這家公司負責，公司有專人待在這裏，每年輪換負責，以確保學校的運營不會受到來自外界的影響，至於學校領導以及老師們的工資，也都是當地的數倍，最吸引他們的自然是日後能進入西蜀集團工作。

在這裏趙出息待的時間比較長，跟這些年齡並不大的老師們聊天，他不是坐在領導席上，而是聚在老師中間，詢問他們的基本情況，哪裏人哪個學校畢業的，怎麽要想著支教，同時還問他們有什麽要求或者建議等等，李青衣當起了趙出息的秘書，臨時找到筆記本記錄著。

跟老師們聊完以後，趙出息這才和那幫領導們聊天，跟他們聊的都比較正式，比如希望他們支持學校的工作，西蜀集團會對學校和孩子們持續投入，也會為家鄉的教育建設增磚添瓦等等。

最後，趙出息和李青衣等人，沒有讓這些領導們跟著，獨自來到各年級的教室裏參觀，跟孩子們近距離的接觸聊天，問問他們感覺新學校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夢想，長大以後想幹什麽等等最平常的問題，孩子們的問題和答案是千奇百怪的，讓跟在後面的蔣開山和孫倩是忍俊不禁，他們的世界是最簡單最純真的，遺憾的是，總有一天這份簡單和純真都會隨著時間消失殆盡。

他們說是長大，他們說是成熟……

午飯就在學校的食堂裏吃的，孩子們吃什麽，他們就吃什麽，對於生活在大城市的他們來說，這些飯確實難以下咽，不過趙出息和李青衣倒是對此很熟悉，在鳳凰村的時候，每天要能吃到這樣的飯，絕對算是知足了，蔣開山和孫倩顯然有些不適應，至於其他人倒沒有什麽異樣。

離開小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五點，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們將趙出息等人送走，他們以為這位西蜀集團的大老板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卻沒想到如此的年輕，更是如此的平易近人，這讓他們對於在這裏的生活感到欣慰。

回去的路上，蔣開山和孫倩都擠在了趙出息的車上，二胖開車，蔣開山在旁邊，趙出息和李青衣以及孫倩待在後面，孫倩嘀咕道：“看來，我以後得帶著我那幫姐妹們來這裏體驗下生活，讓他們看看這些孩子們的生活，再想想他們的生活是不是太幸福安逸了。”

“你要有興趣，可以從北京高校裏找些志願者支教，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李青衣饒有興趣地說道，既然學校已經投入運營，李青衣也打算回去以後在北京高校聯系一些志願者，也可以和共青團那邊有合作，不僅僅在小鎮支教，也可以在祁連縣其他地方支教，西蜀集團未來會在祁連縣捐建數所小學和中學，可以和西蜀集團的慈善基金掛鉤起來，這也算是趙出息在能力之內對這塊土地的回報。

孫倩稍微想了會就回道：“沒問題，這件事交給我了，回頭我跟家裏那邊商量下，再找幾個朋友運作下，不過這工資，還得我們趙老板掏。”

趙出息瞥眼孫倩道：“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不過，小趙同志，這次我媽和二媽以及晴兒去成都，可算是把你的底子給看的差不多了，回來後家裏還議論過這事，問我你生意到底做的多大，不然也不可能住那麽土豪的別墅，我可提醒你啊，你那些破事情先前我爺爺以及其他二位不知道，但回頭保不準會仔細調查你的底細，你可得準備好。”孫倩善意的提醒道，這話看似開玩笑再說，其實卻是很嚴肅的一件事。

趙出息微微皺眉道：“你們孫家的身份比較特殊，孫叔叔如今又身居高位，這點我早就想過。”

“我就是說說而已，你別往心裏去，他們這樣做也是因為已經把你當做孫家人，只是我怕到時候他們要是知道那些事，可能會找你好好談談。”孫倩繼續說道，旁邊的李青衣也在思考這件事，趙出息明面上的事情倒好，但灰色方面的事情是孫家肯定不願意接受的，何況趙出息和簡姨的事情，這也是一個忌諱。

能坐在這車上的，都是趙出息真正的朋友，雖然孫倩跟趙出息接觸少，但因為李青衣的關系，再因為現如今趙出息和孫家的關系，她也沒把趙出息當外人，蔣開山若有所思道：“孫姐說的沒錯，身在官場忌諱很多東西，孫家把你當自己人，雖然現在還沒什麽關系，但以後很多事情都說不準。”

“你們說的，我明白。”趙出息悻悻笑道。

李青衣不想讓趙出息因為這件事而煩惱，隨口道：“這件事等以後再說吧。”

回到祁連縣已經是傍晚，黑子和卓瑪這兩位正主不在，飯店其他人卻都忙碌著兩人的婚事，黑子的朋友以及卓瑪的家人親人都過來幫忙，趙出息等人下車以後就開始加入進去，喜慶的氣氛終於沖淡了先前他們在鳳凰村的那股憂傷。

每個地方的習俗不一樣，所以結婚的程序儀式等等都不同，不過黑子和卓瑪都是一切從簡，沒有那些繁瑣的程序，所以也沒什麽準備的。

忙完這些事情以後，大家又都跑到黑子房間逗黑子和卓瑪玩，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這才各回房間休息，趙出息留下跟黑子聊了會天，說了點事情，大概就是他想在祁連縣投資一家酒店，以後交給黑子負責運營，不過他會派人幫忙，剛開始黑子不怎麽願意，知道趙出息是想幫他，讓他過的更好，可趙出息幫的已經夠多了。等到趙出息說所有收益都用來讓祁連縣貧困孩子讀書用後，黑子這才勉強答應了。

第二天，黑子這飯店異常的熱鬧，雖然有些人沒有通知，但人家知道了肯定得來，所以來了很多人，還好黑子提前有所準備，不至於讓大家連飯都吃不上，趙出息等人沒把自己當外人，乖乖的給黑子幫忙跑腿當苦力，祁連縣的很多風俗習慣也很有趣，大家不亦樂乎的玩著吃著，晚上自然又是鬧洞房，黑子和卓瑪沒少被捉弄，差不多的時候大家這才散了，這一天過的也算熱鬧。

眾人商量好隔天中午出發，趙出息帶著陳中藏和蔣開山早早來到縣政府這邊，畢竟跟縣裏領導說好的，會跟他們見見聊聊，趙出息這麽大的金主，祁連縣的頭頭腦腦怎麽可能放過，聽說海西州的領導都來了幾個，顯然對於趙出息很重視。至於李青衣和孫倩則跑到集市上去買點土特產帶回北京，二胖和周易成了跟班的苦力。

正如趙出息所知道的，他這邊就四五個人過去，縣政府裏倒是有不少人，海北州主管經濟的副州長帶著幾個人也過來了，加上縣裏的領導們，這陣容確實不小，不過趙出息畢竟不是當初的趙出息，而是見過大世面的趙出息，對付這種場面也算是游刃有餘，跟這幫領導們聊著關於海西州以及祁連縣的經濟，也給他們化了一些大餅，回頭西蜀集團和四川的民營企業會派考察團來海西州，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投資的項目等等。

趙出息從縣政府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那些領導還要拉著趙出息吃午飯，趙出息客氣的推掉了，說得趕天黑回到成都，成都那邊還有很多事處理，那些領導這才放過趙出息。

趙出息回到黑子飯店的時候，李青衣和孫倩也都回來了，黑子已經準備好午飯，眾人匆匆吃了午飯，這才準備出發前往西寧。

在黑子飯店門口分別時，趙出息有些感慨道：“真舍不得走啊，以前生活在祁連縣的時候，覺得這破地方有什麽好的，巴不得立刻離開這裏，現在出去以後再回來，卻只能匆匆待幾天就走，還沒有好好再看看這裏，這一走回來又不知道是何時了。”

“人總是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你這就是矯情。”旁邊的孫倩沒好氣地說道。

趙出息搖頭苦笑，抱著黑子的肩膀道：“家裏就交給你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下次我帶著齊思和嫣兒一起回來。”

“嗯，放心吧。”黑子重重的拍著趙出息的後背道。

趙出息對著眾人揮揮手道：“走了，回去吧。”

離別總是傷感的，何況是和這故土離別，趙出息不忍說太多，也不願讓此刻太久，於是徑直上車。

其他人打過招呼後，也都紛紛上車，幾輛車啟動出發以後，沒多久就只剩下殘影了……

車隊上高速以後開始加速，坐在副駕駛的趙出息再次看見祁連山在自己視野中逐漸消失，這讓他想到當初離開時那一幕，如此的熟悉卻感覺不同，那會他對人生充滿迷茫，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麽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人頭地，此刻他對人生是如此的清晰，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下次再見，祁連。”趙出息心裏默默說道。

這時候，車內放的正是許巍的那首旅行，也正唱到了那句，總是要說再見，相聚又分離，總是走在漫長的路上……

是啊，誰這輩子，不是走在漫長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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