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薩斯好像一時半會沒打算離開，短發女人打完電話後便繼續盯著趙出息，至於趙出息旁邊的齊思，她則完全無視。沈默良久後，短發女人這才對著開車的男人說道：“黃土，讓西安那邊查查六叔手下周斌的心腹趙出息，這件事是簡姨交代的，除過你知道他的身份，要是讓其餘人知道，你該知道後果。”

至此短發女人的身份，以及她主子的身份都已經暴露。她是號稱川渝第一女將的芙蓉，她的主子則是在川渝黑白商三道頗為吃香的簡姨，一個在川渝地下世界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女人。趙出息那天晚上得罪的那位老大雖說是個小角色，可罩著他的大佬則是簡姨的人，這位大佬行事風格頗為謹慎，聽說有人能鎮住全場，便做主把這件事壓下來，連夜報告給簡姨，要是能讓簡姨得到一位悍將，他的功勞自然最大。這才有後來芙蓉親自出馬這事，卻沒想到會是老熟人。

開車的男人叫黃土，頭發有些營養不良的發黃，臉上坑坑窪窪不平，不過為人憨厚老實，所以綽號黃土，是芙蓉的得力手下，身手更是不錯，拿過散打冠軍，芙蓉對他辦事能力放心，只是一般簡姨交代的事，她都會特意叮囑，何況是六叔的手下莫名其妙出現在成都，她自己都有些好奇，在事情沒有被查清楚之前，她不會下定論。

“芙蓉姐，他就是那天晚上出手的男人？”黃土表情平靜的問道，不過眼神裏滿是興奮，好像忍不住上去要和趙出息過兩招。

黃土好戰，特別是喜歡和高手過招，不管能不能打的過，他都會試試，比他厲害的則虛心學習，不如他的則稱兄道弟，因此交過不少過命的兄弟。他已經聽說過那天晚上有人鎮住全場，驚動芙蓉姐親自出馬，這才跟著來見識見識是誰。

芙蓉怎麽不知道黃土這點心思，搖頭道：“他不是那天晚上出手的人，雖說有兩下子，不過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你就別惦記他了，不過他和那個出手的胖子是兄弟，他在胖子就在。簡姨說過，那個胖子很厲害，讓我別輕易招惹，你要願意，有機會，讓你們過過招。”

“那個胖子現在在哪？”黃土沈聲問道。

芙蓉眼角的魚尾紋微微觸動道：“等會你就會見到。”

趙出息傍晚吃過飯，所以不太怎麽餓，只是隨口吃著東西喝著酒，或許是秀色可餐不用吃，品美女便已經飽了。齊思卻是真餓，把包放在旁邊椅子上，用皮筋把頭發綁成馬尾，埋頭便吃，根本懶得搭理趙出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餓死鬼投胎。趙出息的任務便是給他夾菜倒酒，羨煞坐在樂山燒烤店的男人們。

兩人將菜吃過大半，彼此便已經吃飽，大多都是齊思吃的，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喝酒，齊思撅著小嘴似乎有心事，不停的喝悶酒，和上次在時光酒吧差不多。

等到齊思再倒酒的時候，趙出息忍不住抓住酒瓶不讓她倒酒，低聲道：“借酒消愁不是什麽好事，有什麽心事可以說出來。”

“沒事，我就想喝酒。”齊思搖搖頭，微風把她的頭發吹亂，有些別樣的風味，女人的魅力總是在一些小細節處流露，男人的心則會在這個時候便的最為觸動。

趙出息威脅道：“難道你還想發生上次的事，這次不是在酒吧，要是真有人再來找茬，我肯定拋下你跑路，你要不信，那你就繼續喝酒。”

齊思明知趙出息是在開玩笑，卻很聽話的放下酒瓶，有些生氣的瞪著趙出息，大眼睛充滿神采，看似置氣，卻溫柔如水。趙出息看的有些著迷，連忙轉移話題道：“說說什麽事讓你這麽煩心，說不定我能幫你。”

“我不想當空姐了。”齊思猶豫片刻，理了理頭發最終說出原因。

趙出息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麽，當空姐多好，工作輕松薪酬又高，說不定還能碰見金龜婿，嫁給有錢人，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齊思有些好笑瞪著趙出息道：“這些你都聽誰說的？工作輕松薪酬高我能理解，什麽叫碰見金龜婿嫁給有錢人？”

“聽別人說的，坐飛機的不都是有錢人麽，一張機票上千元，我肯定坐不起。”趙出息實話實說道，反正到現在為止，他沒坐過飛機，唯一一次有機會，還差點有去無回。

齊思被趙出息這番理論弄的哭笑不得，不知道眼前這男人故意在開玩笑還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回頭想想，差點忘了，這男人連飛機都沒坐過，第一次坐飛機登機牌還是自己幫忙辦理的，解釋道：“這是很早以前，給你說這些話的人肯定自己也沒坐過飛機，現在機票很便宜，各大航空公司都有打折的機票，有時候所有成本加起來比火車票還要便宜，就連頭等艙，有時候也才一千塊錢。”

“馬丹，被這幫小子給騙了。”趙出息齜牙咧嘴罵罵咧咧道，騙趙出息的人自然是南門國際公館工地的那幫農民工，他們當中幾乎沒有人坐過飛機。所以很多你沒經歷的事情，你只能盡量去幻想，其實和你所想的是天地之別。

“你說什麽？”趙出息在齊思心中的印象，正隨著慢慢接觸，一點點的崩塌重塑，不過比之前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趙出息，齊思更喜歡這個接地氣的趙出息。

趙出息搖頭笑道：“沒說什麽沒說什麽，繼續說，你為什麽不想當空姐？”

齊思唉聲嘆氣道：“工作太累，每天要飛好幾個航班，有時候早上五點起晚上回來已經淩晨，對誰都得微笑，有時候笑的臉都僵硬，我喜歡那種朝九晚五的工作，每天陪陪爸媽，和三五閨蜜逛街喝茶，不像現在，有時候三四天才能回家。”

男人和女人區別很大，大多數女人喜歡安分，或許這是個男系社會，男人起主導地位。

齊思說，趙出息聽，不過趙出息從齊思的眼神中能讀出，這似乎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所以齊思說完以後，趙出息並沒有接話，只是看著齊思。齊思不解地問道：“你怎麽不說話？”

“這好像不是最直接的原因。”趙出息很直白地說道，如果是這樣，以齊思的性格，她可能很早就已經辭職，並沒有辭職，說明她很愛空姐這份工作，這些所謂的原因，都可以忍受。

“你怎麽知道？”齊思被趙出息揭穿，嬌嗔道。

趙出息笑道：“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你。”

“你還會讀心術？”齊思淺笑道。

趙出息回道：“不是我會讀心術，只是人要有心事，眼神便會變的覆雜。說吧，是什麽事？”

“我們公司有位領導最近在糾纏我，算是公司的高管，現在公司裏流言蜚語很多，有些不喜歡我的人更是添油加醋，這讓我很煩惱，清者自清，所以不想在公司繼續待下去。”齊思皺眉如實說道，這正是她這段時間的煩惱，那位領導的職位不低，四十左右，早已有家室，更是高層的心腹，本來她想讓朋友幫忙，不過最後想想算了，說不定以後會給自己穿什麽小鞋。

“就因為這事？”趙出息若有所思道。

齊思不高興道：“事情沒發生在你身上，你自然不頭疼。”

“那位糾纏你的高管叫什麽名字，有照片麽，讓我看看，長什麽樣子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趙出息玩味道。

齊思吃口菜回道：“叫張國強，照片沒有，不過網上能搜到照片。”

“哦。”趙出息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估摸著時間不早了，便說道：“不早了，送你回家吧。”

齊思主動買單，趙出息沒有客氣，這是齊思為上次的事感謝他，他沒必要虛偽的獻殷勤。兩人出門便攔輛出租車，齊思家離這裏不遠，在蜀都大道水碾河路的蜀都花園小區，趙出息送齊思到小區門口，路上兩人並未多話，趙出息送完齊思，便徑直回外灘。

盯著趙出息的雷克薩斯一路緊跟趙出息，芙蓉知道趙出息的警惕性很高，便親自開車，保證不會讓趙出息發現，直跟著趙出息到九眼橋外灘，半個小時內趙出息都沒出現，這才驅車離開。

成都有幾大別墅區，老牌的玉林桐梓林算是最早的富人聚集區，各個小區門外都是豪車林立，根本不是西安能相提並論的。現如今城市在迅速發展，富人們更喜歡安靜，所以郊區幾大別墅板塊最近幾年發展迅猛。牧馬山別墅區，牧馬山別墅的最大特色，那就是純粹，區域所在物業都是別墅。牧馬山因其絕好的自然淺丘坡嶺地貌和山水資源，以及容積率小於1的規劃要求，奠定了牧馬山成為高端低密度別墅項目的基礎，如今，聚集在牧馬山上的別墅項目和開發商達十餘家，憑借其完美的天然資源優勢，今天，牧馬山的開發體量已排在前列。2013年牧馬山蔚藍卡地亞殺進中國十大豪宅，單套最高一點八億。其餘別墅區，則有和牧馬山齊名的麓山地區，還有天然的度假山莊青城山地區，以及城東龍泉地區。

簡姨所住的別墅便是最負盛名的牧馬山蔚藍卡地亞，號稱西南之冠，住在這裏的人算是西南地區真正有錢有勢的人，簡姨的別墅臨湖，夜景不錯。深夜，簡姨並未睡覺，她已經斷斷續續兩個月沒有休息好，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心力交瘁，筋疲力盡。

“姨，怎麽還不休息，你已經兩晚上沒有睡覺。”芙蓉回到別墅，直奔樓上別墅，她知道簡姨肯定在這裏。

簡姨披著絲巾，掛在耳垂上的耳墜隨風飄搖，緩緩開口道：“回來了。”

芙蓉點點頭道：“他住在九眼橋外灘小區，白天在拒霜園裏的茶館上班，晚上在九眼橋時光酒吧兼職，那個胖子和他一樣。”

簡姨眉頭微蹙，這算是最近最意外的事情，沒想到這個有趣的年輕人會來成都，難道西安發生什麽變故？

“查到他在西安的事後，第一時間通知我，盯緊他，別被發現，這個年輕人不錯，或許能用得上。”簡姨未雨綢繆道，這段時間，她愈發感覺能用的人太少，能撐得起旗幟的人更少。

“姨，那邊怎麽樣？”芙蓉猶豫道。

簡姨搖頭道：“還沒有情況，一切都是未知，事情鬧的越來越大，倒下的人只是會一批接著一批，能上報紙上電視的不過是其中的一些大佬而已。”

芙蓉欲言又止，這已經不是她能左右的時局，也不是簡姨能左右的，簡姨現在能做的，只是盡量保全自己，至於要付出什麽代價，一切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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