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出息自然還不清楚這棟茶樓的意義，更不知道老爺子的身份和背景，他只是把這當做普通的地方。老爺子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能來這座茶樓的十有八九都不是普通人，趙出息慢慢就會明白二胖的良苦用心，既然趙出息在西安從高處跌落，現在便只能加快步伐迎頭趕上，不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給韓三強報仇。

茶與酒的樓下，老秦送柳學仕出門便適時止步，柳學仕對老秦很尊重，這座茶樓的人他都很尊重，何況老秦曾經也走過仕途，雖說只是在清水衙門做到副職，可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副廳級，最重要的是他給胡老當秘書整整二十年，要不是對仕途沒什麽心思，以胡老的能量，可能不止於此。所以柳學仕雖說現在已經貴為正廳級，可在老秦面前還是得恭恭敬敬，喊一聲老大哥。

正如二胖所知道的，以前茶與酒確實都是年輕小夥子，只是茶與酒的客人身份都比較特殊，別看茶與酒沒什麽門檻，只要是喝茶飲酒都可以來，可能來茶與酒的熟客畢竟怕被外人所看到，茶與酒那幾個小夥計都是年輕人，又守不住嘴，老爺子有些擔憂，便都辭退了他們，轉而找自己的老熟人們來這裏頤養千年，算是陪他打發時間。這幾個老夥計一聽能發揮餘熱，每天哥幾個還能喝酒飲茶聊天，便都答應下來。起初他們都不要什麽工資，畢竟都是體制內退下的，都有退休金等各種福利，可老爺子的女兒覺得總該意思意思，每個月便給每個老人三千塊錢，算是孝敬老人，反正她不差這點錢，何況茶與酒自己的收入便足以支付，只是這每月三千塊錢比很多人普通人的工資都要多。

“秦哥，這兩個年輕人你見過？”走出茶樓，柳學仕用隨口聊天的語氣問道，畢竟二胖那氣勢確實讓他挺感興趣的。

老秦和柳學仕的關系也算不錯，柳學仕算得上老爺子幾個得意門生，雖說比他位高權重走得遠的不在少數，可柳學仕沒事有事總愛來茶樓坐坐，陪老爺子下下棋喝喝茶嘮嘮嗑，至少每月保持三次，所以相對那些人來說，老秦和柳學仕的關系更近點。

“是不是對那個又胖又高的小子好奇？”老秦背著手，稍微有點微躬著背，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問道。

“只是感興趣什麽人能讓胡老失態。”柳學仕不掩飾的問道，這是他為人處世的竅門，在什麽人面前用什麽態度說什麽話，比如他和胡老以及老秦交談，從來都不會心懷鬼胎。因為他們和自己一樣，從這條路上走過，知道體制內人的特點。

老秦臉上帶著如有若無的笑容，他這人比較謙和，沒多大的功利心和野心，不然他就不會只在副廳級退休，有可能是副省級。老秦輕聲道：“學仕，以後要是那年輕人找你幫忙，只要不違反原則，能幫則幫，反正我和胡老都挺喜歡這孩子，這孩子有靈性，別看人小，我敢說，真要鬥心機弄手腕，連你都不一定是對手。”

老秦這評價可不低，柳學仕一臉震驚，回頭想想剛剛自己遇見那年輕人場景，好像沒老秦說的這麽厲害，反而有些高傲和目中無人，看都沒看他一眼，這讓柳學仕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可柳學仕沒再多問什麽，老秦這麽說，顯然已經點到為止，說不定自己以後真會和他們打交道。

老秦送走柳學仕，回到茶樓，胡老把他們三個都叫到二樓，給二胖和趙出息介紹三人，這裏面二胖認識老秦，剛見的時候便已打過招呼。其餘兩人則沒見過二胖，有說有笑愛開玩笑的是司機老張，不言不語沈默寡言喜歡看書的是老劉，兩人身高都不高，只有一米七出頭，老張看起來顯年輕，老劉顯老更是已經禿頭，老秦在體制內待過，則張弛有度顯穩重。茶樓大多事情都是他操心，老張跑腿，老劉陪老爺子聊學問下棋。二胖只是對著老劉老張憨厚點頭，趙出息嬉皮笑臉的喊秦叔劉叔張叔，顯的很客氣，笑的沒什麽心機。

當老爺子揮手告訴三個半百老頭說，趙出息和二胖以後就留在茶樓裏打下手，正好讓三人輕松輕松，三人都沒發表什麽意見，畢竟這是老爺子的茶樓，產權則屬於老爺子的女兒。不過彼此多少心裏有很多疑問，疑問兩個年輕人跟著幾個老頭待一起做這種無聊荒廢青春的事幹什麽，年輕人麽，就要出去多闖闖多奮鬥。疑問這兩個年輕人什麽身份，能讓老爺子點頭讓他們留下。疑惑這兩個年輕人是不是另有圖謀。這裏面，老張疑問比較多，畢竟他更普通點，老秦最明白疑問最少，老劉則不操心。

就這樣，趙出息和二胖便留在了茶與酒，開始一份雖說悠閑，卻毫無鬥志和前途的工作……

至於房子的事情，老爺子跟著操辦下來，說有個認識的老朋友有套房子正準備往出租，前兩天來茶樓說過，兩室兩廳，就在九眼橋附近，離這邊不太遠，一個月一千五百塊錢，如果願意，便打電話問問。趙出息一聽這話，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心裏早已樂開花，本來還頭疼找房子的事，現在老爺子直接辦好。對住的地方趙出息沒什麽要求，只要有兩張床讓他和二胖睡就行。何況房子是在九眼橋附近，到這邊不遠，離陳平庸的時光酒吧更近，如果陳平庸答應晚上可以在他那幫忙，這對趙出息來說，是個絕對不錯的選擇。只有二胖知道，老爺子哪有什麽房子，肯定讓別人處理，或者是直接給女兒打電話搞定。

正如二胖所想，老爺子說完這些事後，便讓老秦帶著趙出息二胖熟悉茶樓的環境，二胖對茶樓相對來說比較熟悉，他對錦裏附近都比較熟，趙出息笑呵呵的聽著老秦介紹茶樓的具體工作，要註意什麽等等。至於老爺子，則悄悄給女兒打電話讓她處理這件事。老爺子的女兒胡雨嘉聽到老爺子說二胖回成都，數秒後才回過神，連忙說等下午忙完便過來接他們吃飯，林家對胡家有恩，胡家算是欠著林家的大人情，所以只要不是天大的事，胡雨嘉能幫則幫，反正她在九眼橋外灘小區有兩套房子，都是裝修好的精裝房，讓二胖住套就是，就算是給二胖都行，談什麽錢。老爺子這才提醒道二胖不是一個人，還有個朋友。老爺子稍微提醒兩句，胡雨嘉便明白意思。

趙出息和二胖跟著老秦熟悉完茶樓後，便打算離開，老秦也已經告訴他們先這樣明天再來上班。可老爺子並沒有打算讓二胖和趙出息離開，顫顫下樓給二胖說道：“你雨嘉阿姨已經知道你回成都，一會過來接我們吃晚飯，你和出息就不別走了。正好，你給胡爺爺泡壺龍井，這可是你奶奶的拿手茶，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得到你奶奶的真傳，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是姜是老的辣。”

二胖看向趙出息，顯然是詢問趙出息的意思，趙出息笑著點頭道：“二胖，反正我們回去沒什麽事，你就陪胡爺爺聊聊天，我正好喝喝你泡的茶，有點饞奶奶的味道。”

二胖便欣然接受，扶著老爺子上樓。趙出息則留在樓下，畢竟是農家孩子出身，什麽體力活都能幹，外加自己有眼色，反正瞅見自己能做的事，趙出息都自顧自的開始忙活，總之不讓自己閑下來就是。

兩人在茶樓待兩個小時後，六點整，一輛黑色的奔馳S600便停在茶樓門口，趙出息眼疾手快跑到門口笑臉相迎。只瞅見，某位穿著一套黑色OL制服的女人下車，女人盤著頭發穿著高跟鞋，端莊肅穆，不茍言笑。

“您裏面請。”趙出息以為是來茶樓喝茶的客人，樂呵道。

女人挎著比較嚴禁的黑色包，微微皺眉有些疑惑，對趙出息只是客氣的微笑，點到為止，笑容隨後消失。趙出息瞅著這女人應該有四十來歲，穩重大氣，很有氣場，讓他不敢與之直視，不禁猜測女人是什麽來頭。

進茶樓後，老秦正在和老張老劉嘮嗑，女人熟絡的跟三個老頭打招呼，隨即才小聲問老秦：“老秦，這就是咱們茶樓的新人？”

老秦笑呵呵的點頭，這才是茶樓真正的主人。

女人思索道：“不錯，挺精神機靈的，我爸呢？”

老秦制止樓上道：“和三無在喝茶下棋。”

女人會心一笑，便上樓而去。

趙出息似乎看出些什麽，連忙跑過來問道：“秦叔，她不會就是……”

老秦淡淡點頭道：“你猜的沒錯，她就是老爺子的女兒胡雨嘉，茶樓的主人。”

趙出息不禁有些咋舌，自言自語道：“乖乖，難怪這麽大的氣場，龍生龍鳳生鳳啊！”

沒等趙出息細細品味，老爺子在胡雨嘉和二胖的攙扶下緩緩下樓，趙出息這才細細打量，舉手投足間都有氣勢，再瞅瞅門外的奔馳S600，趙出息估摸著這女人的事業做的不小。

“出息，這就是你胡姨。”下樓後，老爺子瞅見趙出息在發呆，徑直介紹道。

趙出息一楞，連忙點頭哈腰，沒敢伸出手道：“胡姨好，我叫趙出息。”

趙出息的自我介紹很簡單，可謙卑的樣子讓見慣太多有個性晚輩的胡雨嘉失望，以為能讓二胖開口留在茶樓的年輕人有什麽特別之處，可細細看來，似乎沒什麽亮點。

所以，被四川商界稱為女王的胡雨嘉依舊淡淡點頭，這次連微笑都沒有。

二胖瞧在眼裏，也沒生氣，畢竟都是自己人，趙出息要真想被他們瞧上，得自己做人做事，不是自己能強求來的。已經到下班的時間，老爺子便招呼著老秦他們鎖門下班，自己則跟著女兒出去吃晚飯。

趙出息會開車，所以上車的時候，趙出息主動開口道：“胡姨，如果你不介意，讓我來開就行。”

胡雨嘉對於趙出息的冒失有些不悅道：“有駕照麽？認識路麽？”

趙出息這次不卑不亢地笑道：“駕照隨身帶著，路胡姨可以給我說。”

“就讓出息開吧，你正好坐後面陪我說說話。”老爺子決定道。

老爺子已經開口，胡雨嘉便由著趙出息開，出乎她意料的是，趙出息開車很穩，車速不緊不慢不急不緩，幾乎是勻速，這技術和這耐性倒是讓胡雨嘉刮目相看，自認為就算是自己的司機都沒趙出息技術好。

中途的時候，胡雨嘉接到一個電話，不過語氣不善，幾乎是訓斥道：“如果我見不到你，你所有卡我都會凍結。”

趙出息好奇誰讓這女王阿姨如此生氣，老爺子搖頭苦笑道：“她不願意來，就別讓她來了。”

胡雨嘉冷哼道：“越來越慣著她，我看她敢有膽子不來。”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二胖則又一茬沒一茬的回著胡雨嘉的問話，在得知老太太已經入土為安後，胡雨嘉和老爺子一樣，很震驚，心情也受到影響，良久看著窗外沒說話。

半個小時後，趙出息穩穩將車開到胡雨嘉定的餐廳大廈門口，只是車還沒停穩，一輛紅色的阿斯頓馬丁便殺到跟前，從車上下來一個絕對可以給八十五分的美女，趙出息差點忍不住喊道：“我操，腿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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