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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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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抿一下唇,“君婼生產的時候滿床都是血,朕每每想起……”皇上頓一下,手撫上君婼的臉,“十月懷胎,挺著大肚子,都秋末了還嚷嚷著熱,臨近生產的時候走路都困難,方太醫也說頭胎雙胞,傷了元氣。如今有了老虎,大臣們消停許多,不再上奏折逼著朕選秀,是以,君婼,三五年內別再有孕了。”

君婼靠著他笑,“那皇上三五年不碰我了?”皇上抿一下唇,“朕能忍得。”君婼心中輕喚一聲傻子,在他懷裏轉個身,“皇上,便順其自然吧,若是有了,說明我身子無恙。”皇上搖頭,“不行,最少休養三年。”君婼仰臉瞧著他,“皇上,我喝避子湯好了。”皇上搖頭,“不行,是藥三分毒。”君婼腳恨恨跺在榻上,“那,皇上說怎麽辦嘛,皇上能忍,我忍不住。”

皇上楞了楞,“君婼為何?”君婼閉了眼,臉埋在皇上懷中,“滋味不一樣嘛,皇上也說過,缺之毫厘差以千裏,皇上……”君婼身在在懷裏扭動,皇上突說聲別動,閉了眼將君婼推開些,無奈道,“朕問問方太醫。”

方太醫拿項上人頭與合家妻兒老小擔保,說浣花湯不會傷及身子,皇上勉強允了,三日一次的診脈變成了一日三次,床笫之間也竭力收斂,卻總耐不住君婼挑撥,每次盡情後又懷著擔憂,君婼知道他的性情,就由著他去。過了半年,皇上看君婼活蹦亂跳的,方徹底放心,二人在一起覆縱情恣意。

時令已是盛夏,雙雙與老虎都已足十月,滿屋子亂爬,雙雙總欺負老虎,伸手就撓擡腳就踢,老虎臉上總是舊傷未去又添新傷,爬的時候還不能超過雙雙,稍靠前些,就會被雙雙抓住腳脖子往回拉,君婼做了軟糯的點心,雙雙一口一個,老虎剛咬一口就被雙雙奪去,老虎也不哭,漸漸成了習慣,嘴邊吃的只咬一口就咯咯笑著給雙雙遞過去。

君婼實在看不下去,將二人分開,分開也不行,雙雙臭著臉擰著眉,老虎揮著手哇哇得哭,吃在一處住在一處笑在一處,一個欺負人一個被欺負,小樹一般,沐浴著陽光雨露長得茁壯。

玉家早在雙雙與老虎滿月時就搬到了東都,玉墨被大相國寺幾位高僧相中,專繪佛像送於虔誠的香客回去供奉,玉老太太常常進宮看曾外孫,越來越鶴發童顏,似乎應了君婼的話,要長命百歲。老太太到東都後開闊了眼界,更想得開,對皇上與君婼道:“如今這樣甚好,不用封什麽候啊伯啊,一夜暴發總歸不好,讓子孫們各靠本領去掙前程吧。”

玉瑤常居湘州一直未嫁,每日拜佛念經,似有勘破紅塵之意,老太太求著君婼賜婚,君婼也應了,只是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

毓靈有了身孕,君曄每日鞍前馬後作陪,因老虎喜愛毓靈,看見就求抱,君曄看著越來越胖的外甥皺眉,怕累著愛妻,幾日方許進宮一次,倒是君婼常出宮探望,每次只帶雙雙,雙雙模樣象極君婼小時候,每每瞧見君曄趴在懷中十分乖巧,君曄寵得幾乎上天,以至於雙雙頭一次開口說話,對著君曄甜糯糯喚聲爹爹。

皇上知道後氣得不輕,抱著雙雙諄諄教誨:“天底下誰對雙雙最好?是父皇,天底下誰最大?是父皇,天底下誰能滿足雙雙所有願望?也是父皇。雙雙,你舅父待你再好,他是外人,知道嗎?要分得清遠近親疏。”

雙雙嗯嗯連聲,開口喚一聲父父,皇上眉開眼笑對君婼道,“原來雙雙不知道爹爹的意思。”安平從門外進來笑道,“二哥,雙雙知道的,長姐告訴的雙雙,爹爹就是天底下最親近的男子。”皇上挑了眉,康樂抱著老虎隨後進來,“別看雙雙不愛笑,不愛出聲,心裏明白著呢,跟她說過的話,她都能記住。”

皇上放下雙雙擡腳就走,雙雙小嘴一撇似乎要哭,皇上扭頭瞧個正著,忙轉身又抱起來,“雙雙與君曄親近,說明朕寵愛的不夠,以後加倍寵愛,走,父皇帶著去延福宮折山茶花給雙雙戴。”一邊向外一邊說道,“你舅父是閑散王爺甩手掌櫃,是個有錢的大閑人,自然能常常與雙雙玩耍,父皇呢很忙,父皇肩上有天下,雙雙要體諒父皇……”

君婼瞧著父女兩個笑,老虎在康樂懷中突然朝皇上伸著手喚一聲爹爹,皇上忙忙回頭答應,答應著過來抱了老虎,一手一個,含笑看著,低頭親在老虎臉上,老虎咯咯一笑,雙雙小手伸過來就往臉上撓,康樂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皺眉對雙雙道:“上次怎麽說的,姐姐能欺負弟弟嗎?”

雙雙嘟了嘴不說話,君婼笑道:“怪了,若是我說她,她更得下狠手,有一次都抱開了,還朝老虎探著身子伸著手不肯罷休,康樂的話她就聽,一物降一物,她長大些,讓她與康樂住凝暉閣,康樂替我多加管教。”

康樂痛快說好,皇上嗯一聲,“康樂與安平呢,多替你們的嫂子分憂。”君婼笑道,“皇上有禮和睿呢。”

“兩個不成器的。”皇上搖頭,“君冕與薔薇定親後,禮有些消沈,朕也沒有約束他,誰知又迷上了樊樓的花魁,與之吟詩作賦徹夜不歸,朕罰他閉門思過,一日寫一篇策論,讓昭文館五位大學士評判,何時五人皆評優,他何時解禁。睿呢,入禁軍後,幾次三番發起挑釁,與人比武較量,朕索性吩咐了百裏,找一個他不放在眼裏的高手,將他打得三月下不了床。”皇上又親一下老虎,抱著雙雙的手臂同時撤遠了些,“還是指望著朕的老虎。”

君婼笑道:“禮與睿都是不錯的,只是孩子性情偶爾頑鬧,皇上別對他們太嚴苛了。”皇上搖頭,“在我們面前是孩子,出了宮可是高高在上的親王,朕就這兩個弟弟,吹捧他們的人很多,來年讓他們參加文武科舉,也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君婼含笑道,“我對他們有些溺愛,還是皇上深謀遠慮。“皇上笑笑,將一雙兒女遞給乳娘,過來攜了君婼的手,“走吧,都去延福宮。”

眾人習以為常,都遠遠跟著,就連康樂與安平也不敢跟得太近,皇上瞧著君婼耳語,“君婼是不是治了新的香粉,臉色粉白/粉白的。”君婼搖頭,“如今天熱,一出汗香粉糊在臉上,沒有敷粉,只抹了些香膏。”皇上喉間吞咽一下,“跟剛開的桃花似的。”又低頭在君婼頸間輕嗅,“越來越香了。”

君婼拍他一下,“那麽多人看著呢。”皇上一笑,“君婼回頭瞧瞧,沒有半個人影,康樂啊,機靈著呢。”回頭一瞧,果真四下空寂,君婼索性靠在懷中仰著臉,皇上低頭啄在臉上,君婼軟糯糯喚一聲皇上,“母後又懷上了,我也要再生一個。”

本以為撒嬌糾纏,皇上也不會答應,不曾想痛快說一聲好,君婼楞了楞,皇上已抱起她進了一處臨水的水榭,君婼被撩撥得意亂情迷,心中存著狐疑,卻聚攏不到一處,下巴擱在皇上肩頭,迷蒙的眼望著滿塘的荷花,姣美含羞開放著,似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雨露。

從水榭到延福宮,皇上沒提讓君婼喝浣花湯,放縱恣意中夾著兇狠,君婼所有心思被沖撞得飄散,次日回到沈香閣,歇息到午後,神志方聚攏到一處,打發摘星請銘恩來。

瞧見銘恩自然要想起錦繡,銘恩如今瞧著與君婼剛進宮時沒有兩樣,總是帶著謙恭的笑容,身形也不若錦繡剛離去時消瘦,只是隔些日子總要問問錦繡可有信來,若是說平安,就滿足得笑,若是來得晚些,就會憂心忡忡。

錦繡再次離開已是一年又半,每次只說很好勿念,只字不提親事,也不提銘恩,君婼不知她究竟要如何做,每次回信總要說一句銘恩安好。

君婼看著銘恩,“皇上最近可有憂心的事?”銘恩想了想,“如今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沒有憂心的事。”君婼笑道,“再想想,皇上有沒有踱步轉圈?有沒有摔奏折?”銘恩忙說有,“最近請求選秀的奏折又多了起來,皇上曾說,朕不管你們的家事,你們倒緊盯著朕的家事不放。”

君婼嗯了一聲,說聲知道了。夜裏問起皇上,皇上笑道:“君婼勿要憂心,一切有朕。那些奏折,朕只當沒看見,朝堂上說起,就當沒聽見,不搭理他們。昨日朕只是一時心煩,不用放在心上,浣花湯還是接著服用。”

君婼笑說好,心中卻明白,禦史與朝臣定是逼迫皇上了,第二日便去了福寧殿,凡奏請選秀的奏折都被皇上扔在一旁,高高的一摞,君婼挨個瞧著,有禦史院的,有禮部的,有單獨上奏的,也有聯名上書的。君婼一一記下名字官職,讓摘星與俊武仔細打聽每一家的內宅景況。

風平浪靜到了年底,這日君婼來到福寧殿給皇上烹壽耳茶,久不見皇上歸來,候至午時,皇上氣沖沖進了殿門,顫著手連說可惡,君婼忙問何事,皇上不說話,拿起茶盅擲了出去,君婼看向銘恩,銘恩小聲道:“早朝時,杜禦史帶人長跪不起,請求皇上明年開春選秀,皇上不應,杜禦史帶頭以頭撞柱,侍衛們阻攔已來不及,杜禦史昏了過去,另一名禦史,撞柱身亡。朝臣們亂作一團,禮部尚書竟指著皇上,言語中頗有怪責,意思是皇上為皇後所惑,固執不納妃嬪,置江山社稷於不顧,不理會朝臣上奏,還害死了禦史……”

君婼蹙眉說知道了,銘恩躬身退出,皇上脹紅著臉站著,額頭上布滿細汗,君婼喚一聲皇上,摁他坐下為他拭著汗水,也不說話,只默然作陪。

良久皇上平靜些,看著君婼道,“這幾位禦史敢講真話,朕敬重他們,一死一傷,讓朕心中悲涼。”君婼握著他手,“是以至此,亡故的厚恤,傷了的好生醫治就是。”皇上點點頭,又咬了牙,“只是起哄的那幾個可惡,他們有備而來,朕起了殺心。”君婼一驚,皇上搖頭,“就要下令的時候,朕想起了兆瑞,兆瑞安然到了嶺南後,許多士子上書言朕寬和,民之所望施政所向,朕不在意名聲,但不想做一個暴戾的君王,治理出一個野蠻的國度。朕想著君婼,想著兩個孩子,硬生生忍住了。”

君婼唇湊到臉上親了一口,笑瞇瞇瞧著皇上:“皇上曾說過,說不定有一日,我會臨朝為皇上排憂解難。明日早朝時,我去垂拱殿擺一擺皇後的威風,必讓日後再無人提起選秀之事。”

皇上挑眉看著君婼,“君婼準備如何做?”君婼歪頭瞧著他,“皇上先猜一猜,明日早朝的時候,就知道猜得對還是不對。”

皇上來了興致,笑看著君婼,怒氣煙消雲散,君婼捧起茶盞到他唇邊,“阿麟,喝茶。”皇上就著她手喝兩口,忍不住好奇問道,“君婼如何做,朕想不出。”君婼含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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