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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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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晟一驚,錦繡嬌羞說道:“奴家心慕公子很久,沒曾想,今日心願得遂。”

世晟啊了一聲,忙擺手道:“錦繡別當真啊,開玩笑的。”

錦繡過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終身大事豈可兒戲,公子,還不快快將信物交於奴家?”

世晟奮力掙脫了轉身就跑,錦繡在身後喊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雖沒有信物,大殷朝皇後殿下,俊武與手下侍衛可都親耳聽到了,是為人證。”

世晟跑得更快,錦繡追了上去:“公子若負了奴家,奴家可是要殉節的。”

世晟呆立回頭,結結巴巴說道:“錦繡,萬事好商量,千萬別想不開。”

錦繡朝他招招手:“過來。”

世晟忙走了過來,錦繡低聲道:“公主惦記皇上,茶飯不思的,夜裏也睡不安穩,你不許再跟公主拉著臉,裝也得裝出笑臉來。”

世晟垮著臉苦笑:“錦繡這樣一鬧,我這氣倒是消了大半。”

錦繡正色道:“不是胡鬧,奴家認定了公子。”

說著話扯下世晟腰間玉珮,握在手中一揚:“這個就是定情信物。”

世晟哭笑不得:“錦繡大我三歲……”

錦繡點頭:“妻大三抱金磚,豈不是正好?”

世晟伸手要奪玉珮,錦繡虎著臉:“男女授受不親啊,男子觸碰過的地方,肉要咬掉。”

世晟忙縮回手去。

錦繡這樣一鬧,氣氛歡快許多,世晟去了氣惱,對君婼道:“阿婼,既然出來了,元麟佑譜大,我們靠近不了,不如撒開了游玩,到了徽州再行設法。”

君婼雀躍說好,世晟看她雀躍,也笑起來。她有了難處,能來找自己,心中其實是高興的。可是又氣自己,怎麽就放不下斷不開,執意要回東都科舉,就是為了在殷朝做官,守著她,生怕元麟佑待她有一絲不好。

拋開所有雜念,一心護她安全、陪她游玩。能陪在她身旁的機會,此生只怕只有這一次了。

君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各式衣裳,大紅深碧柳綠鵝黃,將穿了一年半的素衣換下,重重吐一口氣道:“世晟說得不錯,撒開了游玩。”

君婼起了玩心,每到一處皆要走走瞧瞧,稀罕的吃食都品嘗過,喜歡的土儀買了許多,卻不肯耽誤了行程,若是偶爾貪玩了些,便會央求世晟夜間晚些投宿,好將耽擱的行程補上。世晟總是由著她。

這日到了滁州,又在路邊避讓皇上儀仗,世晟帶幾分為難對錦繡道:“君婼花銀子流水一般,又這麽多侍衛,帶來的銀子快沒了,我想著賣了玉珮貼補。”

“早說嘛。”錦繡手伸到荷包中,世晟得意瞧著,就見錦繡掏出兩個金元寶,擱到他掌心,比他更加得意,“還有好多,公子沒銀子了,盡管說。”

世晟握著一對金元寶黯然走了,怎麽才能將那玉珮要回來?錦繡在身後加一句:“早晚是一家人,我的就是公子的。”

世晟腳下更快,錦繡捂了嘴偷笑,君婼過來嗔怪錦繡:“你逗他做什麽?”

錦繡笑道:“這世晟公子有幾分癡性,路途上閑著也是閑著,逗逗他總比拉著臉好。”

君婼就笑,錦繡道:“殿下別點破啊,說不定那一年想通了,真娶了我呢。”

君婼咯咯笑起來,錦繡兩手叉了腰:“怎麽?殿下覺得我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君婼笑得不行,旁邊馬車下來一位老夫人,過來一把攥住君婼的手:“恩人,真的是恩人,恩人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

世晟帶著侍衛圍了過來,君婼忙擺擺手:“我認識這位老夫人。”

笑問道:“老夫人心絞痛可好些?”

“好多了。”老夫人笑道,“前年蒙恩人搭救,撿回一條命,從那以後尋醫問藥,再沒犯過了。”

君婼笑說那就好,又問老夫人:“我記得老夫人家在鞏義,如何就到了滁州?”

老夫人指指遠處浩蕩的鹵簿儀仗,壓低聲音對君婼道:“對旁人我不敢說,對恩人得說實話,我家二兒子在宮中伺候皇上,這次跟著皇上往徽州去,我數年沒見過兒子了,一路跟著想瞧上一眼,雖沒瞧見,到底心裏踏實。”

老夫人說著話抹起眼淚:“他小時候家裏窮,老大聰明愛讀書,都說是可造之才,這孩子偷偷背著我,凈身進宮去了,進宮後不時捎銀子回來,老大靠著那些銀子讀書科舉,如今在鞏義做通判,可老二,這輩子沒指望了,說是什麽大官,什麽都知,在我心裏,巴不得他只是個莊稼漢,能娶妻生子就好,如今呢,是殘廢了。”

錦繡在旁道:“老夫人,我原是宮中女官,去年從宮裏放出來的,說不定是故舊呢。”

老夫人一把攥住她手:“我家姓張,我兒子小名二蛋,大名文淵,皇上賜名叫做銘恩,可認得嗎?”

錦繡楞住,眼前竟是銘恩的母親?君婼在一旁笑道:“認識的,我們認識銘恩,他很好,老夫人放心吧。”

老夫人眼淚縱橫,也不讓丫鬟攙扶,奔到馬車旁捧出一包東西:“煩請恩人將這些轉交給銘恩。”

錦繡忙接過去抱在懷中,老夫人抹著眼淚道:“我猜得不錯,恩人是皇上的妃子吧?前年恩人走後,寫信給銘恩,讓他打聽恩人身份,其時恩人往東都去,看那等排場非富即貴,銘恩回信說,恩人找到了,卻不肯說是誰,他就是這樣,從來不說宮裏的事……”

君婼與錦繡對視一眼,世晟走上前笑道:“老夫人,這確實是皇上的妃子,不過是秘密前來,萬一暴露身份,會召來災禍。”

老夫人緊捂了嘴,顫巍巍就要磕頭,君婼忙一把扶住了,對老夫人搖頭道:“銘都知對我多有照拂,於我有恩,老夫人不用多禮。”

老夫人忙道:“他就算以命相報,也是應該的,這個兔崽子,不到恩人身旁伺候,竟伺候皇上,莫不是貪戀富貴?”

錦繡在一旁笑了:“在皇上身旁,不是更能照拂娘子嗎?”

老夫人說也是也是,瞧著錦繡道:“這孩子好生面善。”

君婼在旁一笑,錦繡倏忽紅了臉。老夫人還要拉著君婼敘舊,世晟堅決阻攔,老夫人抹著眼淚道:“頭也沒磕,又沒什麽好東西,這樣……”

說著話摘下腕上一對玉鐲:“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有年頭了,孝敬給恩人,恩人貴為皇妃,這個實在不算什麽,還請恩人勿要嫌棄。”

君婼推拒不過只好接了,想著回頭還給銘恩,老夫人抹著眼淚走了。君婼回頭瞧著錦繡:“錦繡這模樣,象是兒媳見著未來的婆母,害臊得臉都紅了。”

錦繡噔得一下沈了臉,甩手鉆進了馬車,君婼忙追上去哄錦繡:“好錦繡,不是說了是姐妹嗎?開個玩笑也不成?”

錦繡眼淚落了下來:“一直自認為是個想得開的,可臨到頭,竟也是個拿得起放不下的貨。”

君婼嘆口氣,錦繡一把攥住她手:“殿下幫我拿個主意,怎麽辦?”

君婼搖頭:“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讓銘恩變回去啊。”

錦繡嚎啕大哭:“我沒出息,瞧著老夫人覺得十分親切。”

君婼想笑又不敢,遞過鐲子道:“這個,便由錦繡保管。”

錦繡瞧著,哭得更大聲:“這個傻子,為何要凈身?怎麽就不將他家兄長凈了身?”

君婼小心翼翼道:“可是,他若不凈身,也就不會進宮,不進宮,也遇不著錦繡啊。”

錦繡一楞:“是啊。”

世晟聽到動靜趕了過來,一掀車簾楞住了:“錦繡這是為何?”

錦繡抹抹眼淚:“公子,奴家都二十一了,想到如此老大,尚沒有成親,不禁悲從中來。”

刷得一下,簾子放下了,錦繡就笑,君婼抹抹她眼淚嗔道:“時哭時笑的,跟安平一樣。”

錦繡低了頭:“要不,這次從廬陽回來,殿下放我出宮吧。”

君婼一驚,錦繡低頭道:“長痛不如短痛,在宮中越久越舍不得,摘星要與俊武成親,不過摘星說了,不舍得遠離公主,就在東都安家。采月呢?奴婢瞧著,公主早晚得讓她跟隨世晟公子,芳蕓的兄長為她和一位侍衛定了親,這些人都要走的。奴婢在尚宮局物色了兩位女官,一個十六一個十七,都是穩妥的性子,回宮後我先教教她們兩個,出師了奴婢就走,本想等到大皇子出生,殿下,奴婢要食言了。”

君婼點點頭,說一聲可。

一時靜謐再無言語,君婼低著頭,過會兒吸一吸鼻子道:“竟都要走,留著我一個人。”

錦繡掀開車壁小簾,看著枝頭新綠笑道:“殿下不用傷感,再過兩日就到廬陽城,殿下就能見著皇上。”

君婼撲在她懷中:“我就是傷感,雖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可這也太快了些。”

錦繡吸吸鼻子:“走之前,怎麽也得將秋蓉趕出宮,再讓皇太後老實了。”

君婼抹著眼淚:“錦繡放心,我早想好了,秋蓉那兒,讓皇上施展美男計。處置了她以後,皇太後便斷了手腳。至於皇太後是否藏奸,我不在宮中這些日子,她總會露出些許真面目。”

錦繡擼擼袖子:“也許杜鵑說得對,敵人更能讓人堅持下去,不過她選錯了對象。哼,想到有一番爭鬥,我竟熱血沸騰呢。”

君婼打她一下:“你這樣沒正經,竟也做了女官。”

“裝啊。”錦繡嘴裏叼一塊點心,“伺候殿下之前,我一直在裝。”

二人哈哈笑起來,笑聲傳到馬車外,世晟搖搖頭,唇角卻不覺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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