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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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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大腦快速轉動著,同時命人去傳孫一來。

孫一就在院門外守著,接到通傳就來了。

“府裏如今有多少人手?還有,有人闖府是怎麽回事?”

孫一道:“闖府的人只有幾人,暫時身份不明,不過都被擋了回去,本來生擒了兩個,但是人剛被抓住就自盡了。另,府中有侍衛三百餘人,死士的話,不足百。不過娘娘,您放心,這些人足夠護住正院這裏了。”

足夠護住正院?也就是說其他地方可能會失守?

不過九娘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王府這麽大,這些人看似很多,實則撒出去根本沒多少,要想將整個王府方方面面都護住根本不可能。而且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勁兒,看來孫一也看出端倪了。

“孫總管的意思是——”九娘佯裝不解問道。

燈光下,她一身鴉青色襦裙,因為起來的急,所以頭發並未挽起,而是披散在肩後,更顯她纖弱單薄。

九娘在王府的存在感並不是太強,至少在孫一來看是如此,除了剛進門那會兒,她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宣告了自己女主人的身份,之後便慢慢淡出了大家的視線。她並沒有像有的主母那樣攬著府中大權不放,而是采取了一種放任的狀態,將權柄都下放了下去。府中大部分內務依舊還是他和孫二幾個處理,除了正院這裏,她幾乎還是按部就班,沒有動任何人,但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敢輕忽她。

起初,孫一幾個沒少暗中揣測這位王妃的心思,後面也慢慢看出她的行事套路了。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子,該抓的她從沒有放松過,其他一些不太重要的,她只是抱著一種旁觀的狀態。她很明白自己要什麽,什麽對她來說才最重要。所以,她進門多年,殿下至今獨寵她一人,身邊除了她以外,連個母蚊子都沒有。所以,她生了殿下的嫡長子,且將小主子教得很好,連聖上都對其另眼相看,如今又懷上了一胎。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什麽才是最重要?不外乎是琴瑟和諧的夫君,聰明伶俐的孩子。能籠絡住夫君,便是宣告了女主人的地位堅若磐石,有了成器的子嗣,就代表日後地位的延續。所以即使她沒有像一般主母那樣攬著所有事都不放,這府裏上上下下也沒有一個人敢輕忽她。

不像那有些傻的,為了一點所謂的掌家大權,日日辛勞,鞠躬盡瘁,自己受累不說,難免會忽視丈夫,影響夫妻感情。尤其身在皇家這種地方,人際關系太過覆雜,作為一府的女主人,同時也代表著一府的態度,一旦行差就錯,就會影響很多事情。

孫一原本以為以王妃剛進府那會兒的表現,日後定然少不了給府裏找麻煩,畢竟那會兒九娘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很張揚跋扈,且恃寵而驕的人。可奇異的是竟然沒有,她很懂事,再說白點,她很有分寸,很明白自己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就比如前院那裏,她從不會主動涉足,更不會對除了內務以外的任何事情指手畫腳。

看得久了,孫一內心深處對九娘充滿了敬意,也因此當此時九娘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他並沒有用那種瞧不起女人的態度選擇隱瞞,而是據實相告。

“屬下覺得有些蹊蹺,這事情來得太巧了。”孫一意有所指。所以他們幾人和刑一準備施行第二套計劃,也就是事出有變的應對措施。

九娘笑了。

很好,這人還算是聰明的,若是他只是當她是尋常婦孺,這種時候還想著事事瞞著她,九娘就要考慮是不是直接將刑一召過來了。

“你是說安國公府的來人,還有這後到的闖府者?”九娘並沒有因為安國公府是自己的娘家,而選擇避諱,而是言語很直白。“這大抵是同一夥人吧,安國公府那邊打什麽主意且不提,如今咱們要考慮的是對方會不會狗急跳墻。”

一旁的蓮枝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娘娘的意思是,他們還有後手?”

“我怕他們會強攻。”

不是九娘看高自己,而是穆謹亭是出了名的‘愛妻如命’,既然有這個名頭在,就不能不防有人對她起了心思。殿下已經將風險分擔出去了,甚至造成木木也在宮裏的假象,哪怕是為了殿下為了兒子,她也不能讓這些人攻進來。

九娘對孫一道:“如今對方打著什麽主意,有多少人,會下多少力氣在這裏,咱們都暫且不知道,但是不得不防。你們的想法很好,但是光顧著正院這裏,就未免有些太保守了。咱們府裏的門客幕僚不少,下人也有許多,這些人對王府忠心耿耿,咱們也不能置他們於不顧。”

孫一怔了怔,道:“也不是置他們於不顧,而是……”

“而是在情勢危機時,必然會毫不猶豫的舍棄他們?”

九娘打斷對方的話,站了起身,望著門外燈火通明的庭院,“若不是我半夜突然醒來,恐怕你們會連我都瞞著,自然其他人也定會瞞得死死的。我明白你們的心思,木木如今和我都在府裏,自然是我們的安全最重要,我感激你們這份心,但你們也不能讓別人無緣無故的當枉死鬼。”

“我都能知道出事了,府裏知曉出事的人定然不少,與其讓他們呆在自己院子裏惶惶不安,擔憂自己的安危以及會不會當做棄子,而產生不必要的內亂,還不如將他們集合起來。能不能護住且是另外,但咱們要將態度擺出來,畢竟殿下今非昔比,身份也不同以往。”

九娘說得語重心長,孫一垂下頭去,“娘娘……”

“你就當我這人虛偽吧,即想保全自身,還想撈個好名聲。”九娘自嘲的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道:“且咱們的人手畢竟不太充裕,後面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與其固步自封,不如故布迷障,有人可以轉移註意力,何嘗不也是一種安全。那些人雖沒有武藝在身,但多個人多份力氣,大難臨頭,即使是為了自身,他們也會拼命的。”

孫一的面色急速轉變,忽地,他抱拳一鞠身:“娘娘大智慧,也是屬下們想差了,屬下這就去辦。”

九娘微笑著點點頭,孫一顧不得多說便匆匆下去了。

孫一的行動比想象中更加快。

如今王府裏雜七雜八的人很多,內侍宮人差不多有五百多人,還有前院的那些幕僚門客書吏之類的人。孫一和刑一商量後,便將這些人全部叫醒並聚集到前院這裏。

既然九娘說想為王府撈好名聲,孫一自然要做到。且這種情況下,‘鼓舞軍心’也是必要的。

孫一站在臺階上,看著下面人頭攢動,面色沈重但口氣語重心長。

“如今長安城裏出了大亂子,有叛軍趁機作亂,雖然主力都往皇宮那處去了,但咱們府乃是太子的府邸,不得不防。如今府上的侍衛軍帳俱已待命,但你們大多都是府裏的老人,應該知曉府裏防衛力量幾何,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咱們都不知曉,但應該早作防備。太子妃下命說了,與大家共進退,所以咱們如今要做的,就是不要讓那些別有居心的叛軍攻進來。”

下面響起一陣陣竊竊私語聲,場面頓時嘈雜起來。

其實就如同九娘之前所講,她都能知曉出了事,外面那麽大的動靜,雖許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也知曉不是什麽好事。只是各處皆有侍衛看守不讓任何人隨意進出,大家也就只能呆在自己的住處惶惶不安,暗自猜測。

有些聰明的,例如王府裏有些不受重視的幕僚和門客,他們雖沒有在穆謹亭跟前拔尖出來,但能進王府做幕僚門客的,可沒有一個是傻子,結合當下的局勢,差不多便能猜出個幾分。

太子雖不在府裏,但太子妃在,太子對太子妃的重視,闔府上下俱知,誰敢說叛軍不會動了不良心思,想擒住太子妃去威脅到太子,尤其太子妃如今還身懷有孕。

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府裏大部分的守衛力量定然會拿去守護太子妃,若是叛軍真攻了進來,那他們這些小魚小蝦的,可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這些人之所以會惶恐不安,俱是因為此。

如今形勢突然轉變,太子妃說要與他們共進退,又命人將他們召集到一起,那就代表不會丟下他們不管。所以不管上面到底想動什麽心思,只要這種行舉是有利於自身的,他們就會順勢而為。

於是,前面孫一的話音剛一落下,下面便立馬有人說道:“太子妃真是菩薩心腸,這種緊要關頭,還想著咱們。”

“是啊是啊,咱們定不會讓那些該死的叛軍攻進來。”

“天佑太子殿下,天佑太子妃,咱們必然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咱們這麽多人,還怕那些勞什子叛軍,一人一口唾沫就將他們淹死了。”

“就是,咱小李子雖不會武藝,但也是能出一把力氣的,不會使刀,給各位侍衛哥哥們遞塊兒板磚還是可以的。”

所以說,聰明人還是挺多。

即使以孫一這老油子的臉皮,這會兒也不禁有些赧然,幸好火把在夜風下飄忽不定,倒也沒讓人看清楚他的臉色。

孫一壓了壓手,有些嚴肅道:“好了,你們的忠心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會知曉。方才我說的只是最壞的情況,現如今事情還沒有發生,不過咱們要早作打算。我現在就命人將你們分為幾組,你們以前院和正院為範圍開始巡邏,半個時辰換一班,其他的人都呆在前院留守待命。另外,此乃非常時期,為了防範咱們府裏有奸細,每組人各自進行監督,若有異常便報上來,不出事便罷,若是出了什麽事,別怪我追究同一組人連帶責任。另外太子妃也說了,若是能平安度過此劫,她會向太子殿下給所有人都請賞。”

命令一下,眾人便開始行動起來。下面一些不明事理究竟的內侍宮人們,也紛紛跟著忙碌開來。

一直站在孫一身邊的刑一說道:“若能平安度過此夜,我會向殿下給你請功。”

按著穆謹亭對府裏的安排,應該是以刑一為首,孫一幾人為輔,不過刑一歷來不善言辭,且他如今的任務是對外防範,府裏的調度便交給了孫一等人。

孫一笑著擺了擺手:“千萬不當此講,這可是太子妃的意思。之前也是咱們想差了,總覺得能保住太子妃和小主子,便算是任務完成。可你看看,府裏這麽多的人,各有各的心思,若真是棄他們於不顧,不用外面攻進來,咱們自己裏面就先亂了。如今倒好,將他們都用上,也算是暫時解了內亂之患。”

至於九娘所言的故布迷障、轉移註意力所言,孫一卻是沒有說出來。不過都不是傻子,刑一自然也看出了端倪。

“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去前面看看。”刑一道。

話音還沒落下,一名侍衛匆匆而來,稟道:“許多叛軍往咱們王府方向湧來,已經將外面給圍住了。”

孫一和刑一對視一眼,果然來了。

皇宮

此時皇宮裏一片混亂,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莊嚴肅穆與富麗堂皇。

四處都是奔走的腳步聲、廝殺聲與跳躍不定的火光,慘叫聲、嚎號聲匯集成一片,襯著這漆黑的夜色,格外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亂子是從內部先開始的,駐守在皇宮裏巡邏各處的羽林軍兵士,幾乎是毫無防備的便被身邊同僚突然襲擊,往日裏一同說笑甚至一起去逛勾欄院的兄弟,突然露出一副猙獰的面孔,讓人幾乎來不及問一句為什麽,便魂歸九幽只能去閻羅殿報道了。

有宮殿突然燃燒了起來,滾滾的濃煙,暗紅色的火光。幾乎只是一下子,各處便亂了起來。聰明點的還知道躲藏起來,更多的卻是毫無防備的沖出自己的住處,想一探究竟,而迎面到來的便是毫不猶豫斬下的刀芒。

趙王成王準備這一日許久了,從穆謹亭榮登太子之位,兩人便開始著手準備了。聯手是必然的,至於成功後如何,那就各憑本事了。本來他們還想再拖些日子,待萬事俱備後更好,哪知最近穆謹亭連連拿著他們的人開刀,又有流言說太子正在和幾位大臣商議,讓幾位皇子出京就藩一事,現實容不得讓他們再繼續拖下去,若不然等待他們的就是萬劫不覆。

既然想逼宮,自然是內外聯合。蕭皇後和劉貴妃在宮裏經營多年,各種勢力雖不大,但早已滲入各處,為趙王成王添磚加瓦卻是沒有問題的。而趙王成王多年來的積累,在南衙十六衛和北衙六軍中都有自己的人,放手一搏是必然的。

尤其他們不需要做太多,只要能造成內亂,借機殺了承元帝和穆謹亭,他們就可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這種買賣的利潤太大,沒有人會拒絕,尤其他們本就被逼上了絕路,自然要為自己求一條生路。

亂,已生。

穿著各色鎧甲的眾兵士舉著火把,宛如蝗蟲一般,紛紛向紫宸殿湧去。自然碰到了攔路人,無情的廝殺就這麽在莊嚴肅穆的皇宮裏開始了。

紫宸殿中,承元帝看著穆謹亭,怒不可遏。

“你告訴朕這是怎麽一回事?!”

穆謹亭半垂眼臉,拱手稟道:“趙王、成王聯合內應犯上作亂,如今大量叛軍已闖入皇宮,不過請父皇放心,兒臣早有準備,自是不會讓他們得逞。”

“你這段時間就是忙著在幹這個?”

這個,自然指的是逼反趙王成王。承元帝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如今他雖是把大部分朝務都交給了穆謹亭,但並不代表他對外面發生的事渾然不知。兩相結合起來,自然洞悉了穆謹亭的心思。

“他們早晚都會生亂,與其日防夜防,還不如逼著他們跳出來,一網打盡的比較好。”穆謹亭沒有想瞞承元帝,說得很直白。

確實如此,以成王趙王的性格,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穆謹亭在他們口裏奪食。這兩人經營已久,手中勢力不可小覷,與其防著他們暗中做下什麽事,還不如逼著他們跳出來。占了先機,自然接下來就可以牽著對方鼻子走。

穆謹亭的回答讓承元帝不知道該說什麽,心中的怒氣也不翼而飛。

換位思考,如果是他處在穆謹亭這個位置上,他也會這麽做,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可此時承元帝考慮最多是,穆謹亭是否會對他下手。

要知道只要他一日不死,太子就只能是太子,太子隨時可以被廢。天家無父子,再也沒有人比承元帝更明白這個道理了。要知道,他當年……

所以即使如今承元帝看似將許多朝務都交給了穆謹亭,實際上該抓著的東西,他一點都沒有放松。例如駐守皇宮北側,負責皇宮防衛的北衙六軍指揮權,例如可以號令南衙十六衛的兵符以及兵部那裏,他都抓得死死的。沒有兵權,對方就不敢幹出什麽來,只能老老實實的在他病榻前,當一個安分守己的太子……

可如今趙王成王犯上作亂,聯合內應進行逼宮,就將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擺在了承元帝的面前。要知道穆謹亭如今是完全指揮不動北衙六軍的,而此時承元帝臥病在床,要想平息叛亂,必然得命人出面鎮守,可如今……

“阮榮海!”承元帝不禁叫道。

阮榮海沒有像平時那樣,迅速出現在承元帝的面前。

此時,寢殿中十分安靜,襯著遠處傳來的廝殺叫喊聲,平添了一種很詭異的氣氛。承元帝環視了寢殿一周,又叫了聲‘來人’,可依舊沒有人出現。

鎏金龍首的連枝燈在角落裏靜靜的散發出光亮,只有龍榻前站著一人,此人一身規制太子服,端得是龍章鳳姿。他身材挺拔碩長,滿身氣勢內斂而又不失蓄勢待發。不知何時,此子竟成長如此!

“阮內侍吃壞了肚子,兒臣命他好生在房裏歇著。”穆謹亭輕聲道。

承元帝目眥欲裂:“你竟然敢動朕身邊的人。”

“阮內侍畢竟服侍父皇多年,兒臣只是不忍他帶病服侍,若是父皇實在想見他,兒臣這便命人找他來?”雖是如此說,穆謹亭卻是動都未動。

“好好好,朕到底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承元帝粗喘一口氣,頹然倒在軟枕上。

穆謹亭依舊是一副恭敬的態度,垂首斂目:“萬萬不當父皇如此講,父皇抱恙在身,兒臣作為兒子,自是要為父皇分憂解勞。兒臣待父皇的心,日月可鑒,只是此一時非彼一時,兒臣雖想力挽狂瀾,可惜力不從心。”

“你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要朕手裏的兵權!”

穆謹亭嘆了一口氣,緩步走到龍榻前,像平時那樣替承元帝掖了掖被子。

“父皇您的病,您自己心裏應該有數,兒臣也是為了您的龍體著想。”

承元帝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寢殿中靜得落針可聞。穆謹亭見承元帝不理自己,也不再出言說服,而是靜靜的看著墻角處的鎏金龍首的連枝燈,徑自出神。

承元帝的拗性子也上來了,他就不信這兒子不怕死,他既然敢放手讓趙王成王進宮,他就不信他沒有後手。

寂靜中,穆謹亭又沈沈的嘆了一口氣:“父皇,您就算不想著您自己,您也要想想皇兄。兒臣確實有後手,但手裏的這些人都用來守著紫宸殿這裏了。”

躺在龍榻上的承元帝,猛地彈了一下,唯一能動的右手直顫抖,“你、你、你……”

穆謹亭遺憾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他本來不想說的,可誰讓承元帝的脾氣竟然如此執拗。

殿中,只能聽到承元帝的粗喘聲。

突然,他強撐著身子自枕頭下翻出來了一個什麽東西,砸到了穆謹亭的身上。

“給你,拿去,若是元章出了什麽事,朕不會饒過你!”

穆謹亭輕輕地撫了撫手裏的兵符,站了起身,對承元帝躬身行禮道:“父皇放心,皇兄也是兒臣的皇兄,兒臣自然不會讓他出事。”

話音方落,他便轉身大步離去,衣擺下緣上下翻飛的龍紋,預示著龍翔於天的吉兆。

紫宸殿的一處偏殿中,此時隱隱傳來一陣陣女子壓抑的呻吟聲。

穆元章靠坐在輪椅上,面色平靜,可看其緊捏成拳且青筋畢露的手,就能知曉他此時的心情定然不會平靜。

事情恰恰就是這麽巧。

宮中生了大亂,蓬萊山那處也意識到了不對,立馬稟了穆元章。還不待穆元章有所行動,穆謹亭便派人前來接其一家人,說是到紫宸殿暫避。

穆元章並沒有拒絕,當下這種情況,自然是去紫宸殿更為安全,他倒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靈兒馬上就要臨產了,冒險不得。

於是,一眾人便在穆謹亭派來的人護衛下,匆匆趕來了紫宸殿。

事實證明,穆元章的決定是對的,一眾人剛離開太液池沒多遠,就看到蓬萊山上的宮殿起了火。

而此時,也不知是受驚所致,還是到了要發動的時候,阮靈兒竟然突然發動了。幸好穆元章早就有所準備,接生的嬤嬤早已備下。匆匆到了紫宸殿安置下來,阮靈兒便被送進臨時準備的產房。

及至現在,已經過去近一個時辰了,孩子依舊還沒有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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