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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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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波斯犬在長安來說,還是比較罕見之物,即使是在一些豪門世家也很少能得。

要知道這種波斯犬屬於番邦進貢之品,尤其這種純凈的毛色,在貢品中也是極為罕見的,尋常人家又哪裏能見到。所以一見到憨態可掬的小雨點兒,眾少女皆是目露好奇之色。

“這是小狗嗎?”不禁有人這麽問道。

“跟一般的小狗崽不一樣呢。”

自然是不一樣的,大齊境內的狗許多都是大型犬種,小型犬也有,卻沒有這種渾身雪白且毛茸茸的,看起來十分可愛的小狗。

少女們素來對這種小動物沒有抵抗能力,一只白色的小兔子都能讓少女們稀罕不已,更何況這種罕見的小狗崽呢。

有懂行的少女羨慕說道:“這是波斯犬,乃是貢品,這種純白的毛色,即使是在貢品中也是極少能見的。我阿爹乃是鴻臚寺少卿,我是聽他講的,這種波斯犬近多年來,也不過只上供了兩只,這恐怕是其中一只吧。”

這群少女們非富即貴,貢品對她們來說並不是什麽罕見之物,可貢品中的極品乃至珍品,卻是極少有人能得到或是見到了。

眾人一聽這少女如此說,頓時打消了回家讓各自父母也弄一只來養的打算,這樣稀罕的東西,大抵也只有像孟嫦曦這樣身份高貴之人才能有的。

孟嫦曦抱起小雨點兒,笑著道:“這是太子哥哥送給我的。”

一聽此言,眾人更加羨慕了。

不禁有那兩眼直冒星星的少女道:“它真可愛,能給我摸一下嗎?”

“是啊,它可真可愛。”

“你瞧它舌頭,那麽一點兒,還是粉色的呢。”

“我也想摸一摸。”

看得出孟嫦曦也是個平易近人之人,聽聞此言,便將胳膊往前伸了一伸,將小雨點整個身子都露了出來。

眾少女們俱都圍了上去,邊感嘆,邊小心翼翼的觸摸,臉上都是甜美的笑,可見是小雨點兒著實惹人喜愛。

蕭家人和孟家人素來不對盤,當然這是私下裏的,一個是元後的家族,一個是現任皇後的家族。按理說,死了的肯定沒有活的價值大,可關鍵承元帝是個念舊情之人,且是個癡情之人,所以在外人來看,孟家和蕭家沒兩樣,都是後族,且蕭家是前朝流傳下來的世家名門,似乎聲望要比孟家高上許多。可在許多明眼人眼裏,卻是知曉在承元帝心目中,蕭家的地位是萬萬及不上孟家的,從這些年的行舉就可以看出。

再說誇張些,孟家所到之處,蕭家人大多退避三舍。當然並不是蕭家人有多麽的怕孟家人,而是總覺得矮人一頭,且有蕭家的政敵也不乏總拿此事譏諷蕭家的。所以為了不產生多餘的糾葛,蕭家人極少會和孟家人有所交集,一般在外碰面了,也大多都是點頭便過,偶有女眷在外交際遇見,也大多與對方不相往來。

長輩們的行為處事,對小輩們也多少有些影響,蕭三娘等人年紀比九娘等人長,且從小隨同父母在外行走,也是明白這些道理的。

蕭三娘也就罷了,她素來懂事知禮,即使孟嫦曦一來,便有搶自家風頭之嫌,但到底要有東道主的風範,她也只是笑笑未語。可蕭六娘就不行了,若論這世上最讓蕭六娘討厭之人,蕭九娘排一,那麽孟嫦曦就是排第二了。當然,她對孟嫦曦的這種討厭,是夾雜著嫉妒眼紅等等情緒所在,總而言之就是讓她厭惡,只是她知曉自己招惹不起孟嫦曦,平日裏也只能忍聲吞氣。

此時見了孟嫦曦讓眾人圍著,出盡了風頭,她眼珠一轉,將目光移到站在一旁的蕭九娘身上。

“上官曉夢,這狗有你說的那麽稀罕嗎?我怎麽不覺得啊,你是不是在騙大家?”蕭六娘道。

上官曉夢便是之前那自稱阿爹是鴻臚寺少卿的少女,她也聚在孟嫦曦身邊,與眾人一起討論著小狗有多麽可愛。

此時聽聞有人點名道姓,她頓時一楞,會意過來,漲紅了小臉,“我沒有說謊,我阿爹是鴻臚寺少卿,專門負責外來使節、四夷君長朝見之禮、收貢、回賜之事,所有的貢品都是要經過鴻臚寺的,我也是幾年前聽我阿爹所言,用得著去騙你!”

所有人都轉頭去看蕭六娘,連孟嫦曦也是。

孟嫦曦臉上雖還帶著柔笑,但眉宇間卻露出了一絲不悅。

這蕭六娘質疑上官曉夢所言,就是在質疑小雨點的珍貴。小雨點乃是太子哥哥送給她的,太子哥哥送她之物素來都是珍稀,且孟嫦曦也知曉這種波斯犬極為罕見,尤其是這種毛色極為純凈的。她並沒有因蕭六娘之言便質疑小雨點的珍貴,她只覺得這蕭六娘是在挑釁她。

所有人都覺得蕭六娘是在挑釁孟嫦曦,也因此大家都用看傻子的眼神去看蕭六娘。當然也有人用看戲的目光去看蕭六娘,那人就是崔十娘。

蕭三娘本是與幾名年紀相仿的少女站在一旁,她們俱都是十六七歲,年紀比其他人要大一些,雖內心也是蠢蠢欲動,但也懂得什麽叫矜持。

此時見蕭六娘犯了蠢,她趕忙上前幾步拉著蕭六娘,並對孟嫦曦道:“曦娘子不要見怪,我這六妹素來是個心直口快之人,她並沒有其他意思。六娘,還不和曦娘子道歉。”

蕭六娘露出倔強之色,揮開蕭三娘拉她的手:“我本來就沒說錯嘛,她將那狗說得那麽稀罕,可是九妹妹不也養了一只嗎?!”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的蕭九娘身上。

九娘自蕭六娘出言,便心覺不妙。果不其然,這蕭六娘沒忘記坑自己一把,蕭九娘自是不會當做蕭六娘是一時說漏了嘴,別看蕭六娘素來任性霸道,可在世家之中,哪有什麽天真爛漫之人。若是有,大多也是裝出來的。

不待九娘開口,一旁便有少女紛紛說道:“蕭六娘,就算你嫉妒嫦曦,也不能如此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就是就是。”

“上官曉夢沒說假話,我也聽家裏長輩談起過這種波斯犬。這種波斯犬是從極遠的地方進貢而來,且這種毛色純凈的極為稀罕,即使是在番邦那處,也是少見的。”

“都說了這是貢品中的極品了,你還以為是泥腿子們養得那些小土狗啊,是個人都能弄一只來。”

孟嫦曦和蕭六娘相比,不用想大家自然是捧著孟嫦曦,所以說話也格外不留情面。

蕭六娘一副又氣又惱的模樣,望向蕭九娘,“九妹妹你來說,你是不是有一只和這個一模一樣的,且一絲雜毛都沒有的波斯犬?”

所以說,蕭六娘是在給蕭九娘挖坑,若是蕭九娘說沒有,蕭六娘丟臉不說,也會連累在場所有蕭家小娘子們丟臉。今日乃是安國公夫人大壽,這是蕭家的地界,大家一起丟這麽大個臉面,還是在孟家人面前丟臉,事後不用說,蕭九娘一定會受罰。

若是蕭九娘說有,那麽絕對會得罪孟嫦曦,因為之前蕭六娘挑釁的態度太明顯了,且若是九娘真拿出一只和小雨點一模一樣的小狗,那麽所有之前大家推崇孟嫦曦之言,就不是推崇了,而是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打在孟嫦曦臉上。

孟嫦曦顏面盡失,又怎麽會不去記恨蕭九娘?以後蕭九娘還得在貴女圈子走動,得罪了孟嫦曦,就等於得罪了圍繞在她身邊的許多貴女們。有孟家那座大山在後面,九娘日後碰見的刁難可想而知。

現在就是一個選擇題,大家一起丟臉,事後自己被長輩們責難。應了蕭六娘所言,讓孟嫦曦大跌臉面,以後出門在外,寸步難行。

蕭九娘對孟嫦曦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記憶猶新,因為上輩子她便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得罪了孟嫦曦,以至於招來了許多禍事。

那時候的九娘與如今不同,雖有個蕭家之女的身份,卻有不如沒有,朝霞郡主以及蕭六娘等人,從來不吝於為她宣揚,以至於蕭九娘不好的名聲在外。也因此九娘雖能出入貴女圈子,卻與眾人格格不入,沒人願意與她相交,她所面臨的從來是譏誚或者鄙視意味極為濃烈的目光。

而高高在上、出入盡皆被眾人包圍的孟嫦曦,對她而言是一個極為遙遠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甫一開始面臨各種機鋒與刁難,九娘僅以為是朝霞郡主或者蕭六娘等人暗中做的手腳,她也一直是這麽認為的。

直到後來有一次,她才發現不光是這些人,還有本與自己從沒有任何關聯的孟嫦曦也曾指使人與自己為難。那時候九娘是不懂的,她不懂高高在上的孟嫦曦為何會來刁難她一個小人物。其實到後來她也沒弄懂,因為兩個人是兩個圈子兩個世界的人,她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去質問孟嫦曦。

繞了兩輩子,境遇竟然如此相同,有差別的只是上輩子的蕭九娘,並不知曉自己是怎麽得罪了孟嫦曦。其實在九娘想來,她真的有些冤枉,這些上輩子的冤枉因為此時所發生的事,變得清晰起來,蕭九娘笑了。

既然左不過我總是要‘得罪’於你,那麽就落實它吧,也免得日後自己再覺得冤枉。

面對蕭六娘逼問之言,九娘勉強的點了點頭,讓眾人看去就仿佛是蕭六娘逼著這個同父妹妹說的違心之言。至於為什麽會如此,肯定是要讓蕭六娘能下得來臺啊。

眾人望蕭六娘和蕭九娘的眼神,頓時不恥了起來。

鄭琪雨瞥了蕭六娘一眼,道:“若是只用說,我也會編出我家有多少只的話,蕭六娘你也無須讓你這妹妹來附和你的假話,給自己找臺階下,將狗抱出來比過才是正當。”

“我用得著讓人配合給自己找臺階下嗎?九妹妹,快將你的狗抱出來給她們看。”

九娘也只得去找了一名婢女,低聲對她吩咐了幾句。

那婢女匆匆而去,氣氛一時有些僵住了,眾人的目光都是驚疑不定,難不成這蕭九娘真有一只珍稀的波斯犬?可她無德無能,憑什麽可能會有這種貢品之中的極品?

孟嫦曦之所以能有,那是因為人家背靠著孟家,且有個太子表哥,這蕭九娘有甚?一個蕭家的庶出女兒,別看和眾人坐在一塊,若是沒有那個縣主身份,恐怕要憑空比眾人低上一等。沒看到那蕭八娘小心謹慎為眾人添茶倒水的姿態嗎?那才是這種假嫡女應該有的位置。

俱都是大家出身,所以對彼此家族中一些潛規則也盡皆知曉。這世家嫡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可不是你自己給自己臉上貼塊兒金子,那便是了。

蕭三娘見氣氛尷尬,只得又站出來做和事老,招呼著大家進亭中去坐,免得曬黑了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肌膚。

現如今以白為美,自然沒有人和自己容貌過不去,俱都是入了亭中。

進入亭中之後,大家雖是坐了下,並又讓婢女換了茶水,卻無人將心思放在此處,俱都等著那蕭九娘拿出一只和孟嫦曦一樣的名貴波斯犬出來。

孟嫦曦坐在鄭琪雨身邊,面上帶著淺笑,卻似乎有些心有所思的撫著小雨點的長毛。

不多時,從外面來了一名婢女,卻是蓮芳。

眾人見只來了婢女,沒來狗,俱是都面露譏諷之色的看著九娘。殊不知,並不是沒有狗,而是這次九娘等人俱都沒有帶貼身婢女在側,九娘不過是派了一名陌生的婢女去翠雲閣。蓮枝素來是個心思縝密之人,自然怕暗中有什麽玄機,便派了蓮芳過來詢問究竟。

“怎麽,你們的狗呢?”鄭琪雨譏諷道。

換平時,素來文靜的她自然不會如此說話,可今日讓她來看,卻是蕭家這幾個人實在太過分了,一再挑釁她們。

“九妹妹,你的狗呢?”蕭六娘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問道,可九娘卻沒有忽略她眼中看好戲的惡意。

“婢女傳錯話了,九娘已經吩咐過了,待會兒就到。”

“哼,那咱們可等著了!”

眾人只當蕭九娘是勉強之言,估計是大話說滿了,如今在想什麽法子補漏。

這些少女甚至俱是已經打算好了,哪怕等下出現了什麽長輩叫眾人過去的事,也一定要等著這蕭九娘把狗抱來再說,絕不會讓她就此瞞混過去。因為方才蕭六娘的挑釁之言,不光挑釁了孟嫦曦,也傷了她們這些吹捧孟嫦曦之人的顏面。

是個人都會惡心這種行為,只能說蕭六娘的行為太過,惹來了眾怒。

有與蕭三娘相熟的少女,略顯擔憂了望了蕭三娘一眼,蕭三娘無奈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

其實蕭九娘有一只波斯犬,蕭家人盡皆知曉,甚至有些人知曉是楚王所贈。只是知道這點的人卻極少,畢竟事情是在蘭陵那邊發生的事,且九娘自從回到長安後,從不將小酒兒帶到人眼前,所以許多人都是沒見過的。

蕭三娘並不懷疑九娘會抱不出來一只波斯犬,她擔憂的是蕭九娘抱不出來一只比小雨點毛色還純凈的波斯犬,因為蕭六娘方才所言說得極為挑釁,不但跟這只相像,且一絲雜毛都沒有的。

其實這句話才是刺中眾人的根源所在,波斯犬罕見卻不是沒有,若是在場這些少女真心想要,憑著家裏的權勢花大價錢大精力,也是能弄上一只來。可像孟嫦曦懷中所抱這只,卻是極為稀有,因為它渾身雪白,除了頭頂有一撮宛如小桃心似的黑毛,一絲雜色的毛都沒有。

所以這狗也是看品相的,若是這撮雜毛長在其他處,自然是敗筆,可它恰恰是長在頭頂處,看起來就給小雨點兒平添了幾分可愛和調皮,只是比起那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的卻又是低了幾分,要知道就好比眾人冬日裏所穿的裘皮,也是純色為最佳,有雜色的卻為下等。

這道理是一樣的,而蕭六娘挑釁之言恰恰是踩低了孟嫦曦的小雨點兒,去擡高了九娘的狗。雖沒有一句之言是說這小雨點兒不如小酒兒的,但話音無不是在說如此。

恰是此言戳進了孟嫦曦的內心,她自認從來高高在上,又怎麽可能不如一個蕭九娘。太子哥哥手中所出盡皆極品,又怎麽可能會不如這蕭九娘的。也許這世上確實有毛色純凈沒有一絲雜毛的小狗,但也絕不會是她蕭九娘所擁有!

隨著時間的過去,蕭三娘越來越焦慮了。

這番是在自家府中,她在姐妹中又是為長,鬧出了這種矛盾,其中也有她之過。可蕭六娘素來不聽人言,且任性妄為,面對這個五房的妹妹,蕭三娘很多時候也極為頭疼的。

若是此事立馬有個決斷還好,就當快刀斬亂麻,該怎麽樣怎麽樣,該丟臉丟臉,該賠罪賠罪。可偏偏中間出了岔子,一直沒個下文。這讓她心中越來越焦慮,甚至忍不住猜想等下下不來臺的各種情形,也讓她面色越來越難看。

包括蕭四娘蕭五娘也是這種情形,所謂的鈍刀子割肉最疼,大抵和這個道理是相同的。

這姐妹幾人的難看臉色,更加落實了眾人的猜想,甚至有人出言道可千萬不要找長輩當救兵,她們不看到狗可不是不會離開。

這話將蕭三娘氣得不輕,索性也不補救想法子了,該咋地就咋地吧。

只有蕭七娘幾個在蘭陵呆過的人,臉色有些怪異,只是她們一直不為人所註意,此時又是坐在邊角處,更是沒有人註意到她們了。

就在這時,亭外傳來幾聲狗叫。

小雨點聽到這幾聲狗叫,頓時坐立難安了起來,在孟嫦曦膝蓋上似乎有些待不住的模樣,想往下跳。

眾人的目光都往外看去,就見一道紅白相間的影子以極快的速度往這處奔來,幾乎只是一眨眼,那影子就躥入亭中。

到了亭中,它停頓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下而已,便在人群中認出了九娘,沖她奔來。

小酒兒被拘在翠雲閣好多日了,一直沒出來撒歡,這會兒被蓮枝抱出來,起先還老實,到了後面就跑起來給蓮枝追了。幸好它也知曉此地不熟,不能亂跑,蓮枝倒也一直綴在它身後。

來到這處,它嗅到了九娘的氣味,便心生興奮,一路隨著氣味飛奔直至亭中。甚至連同類的氣味都沒有去管,只顧得去九娘裙邊撒嬌賣乖。

今日的小酒兒打扮的格外漂亮,蓮枝幾個婢女素來稀罕小酒兒,平日裏餵食沐浴打理毛發從來勤勉,且幾名婢女年紀不大,也有童心,閑暇之餘便喜歡給小酒兒做些小衣裳小褂子什麽的,甚至連發飾都有做過。

九娘日裏看著好笑,也就由著她們去弄。

今日小酒兒便穿了一身大紅色小褂子,短短的只及腰間,背上縫了一只大大的蝴蝶結,襯著白毛更顯可愛。且這還不算,頭頂上也被人束起一小撮白毛,上面綁了一只小小的蝴蝶,簡直可愛得不要不要的。

它邊哈著氣,吐著小粉舌,邊對九娘使勁搖著尾巴。見九娘不和自己說話,便一下子躥到對方膝上去,撒嬌的去用頭頂九娘的手。

對於頑皮的小酒兒,九娘從來是無奈的,只能撫著它頭頂的毛,去安撫興奮的它。

安撫了兩下,小酒兒平靜下來,這才註意到一旁似乎有個同類。它調過頭來,側歪著頭去看對方,似乎在好奇怎麽有個跟自己長得差不多的小狗。

從眾人看清楚小酒兒模樣的那一刻開始,整個亭閣中便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有長眼睛,自然看得出來這狗何止比小雨點漂亮,簡直超出了許多倍不止。當然這一切觀感得歸咎去小酒兒這身新奇的造型,眾人盡皆沒有見識過,且蓮枝幾人從來是怎麽好看怎麽打扮,閃瞎人眼也是可以想象到的。

眾少女沈默了下來,一時之間也不知心中是何等滋味。她們自然說不出認輸的話,方才譏諷蕭九娘等人之言,如今宛如耳光似的都打在了各自臉上。

突然,一聲尖銳的狗叫刺入眾人耳裏,卻是小雨點不知為何叫了一聲。

小酒兒本是在看同類,被這淒厲的聲音嚇得頓時往九娘懷裏鉆去,卻又十分好奇,微微側著小腦袋去看對方。

就見小雨點老實的爬在孟嫦曦懷裏,孟嫦曦面色有些怔忪,安撫著它急問它怎麽了。可狗怎麽會說話呢,且狗是無法做出表情的,旁人只當這狗突然發了神經,只有將小酒兒從小養到大的九娘,眼睛放在撫著小雨點身子的那只玉手上。

那手是孟嫦曦的。

九娘太清楚狗叫聲中所表達的含義了,當它們想撒嬌的時候,有嗚嗚的、有啊嗚的、有那種類似哼唧的聲音,也有各種表達歡快、很高興的叫聲,當然也有哀傷的擔憂的叫聲,但九娘只聽過一次。那次她偶感風寒,躺在榻上極為不舒服,小酒兒便是在榻邊用那種極為擔憂哀傷的嗚咽聲叫喚著,並輕輕的舔她,似乎想安慰她。

而剛才那聲狗叫卻是痛苦之聲,似乎遭受了什麽痛苦。

孟嫦曦又撫慰了小雨點一會兒,才笑著擡頭望向九娘。

“你這狗叫什麽名字?它長得可真漂亮。”

笑容中隔閡全無,似乎自己方才並不是爭執的中心點,也似乎方才所發生之事,全部隨著這句寒暄之語煙消雲散了。

這樣行舉並沒有讓人感覺到什麽異常,畢竟方才挑釁是蕭六娘,而咄咄逼人卻從始至終不是她孟嫦曦。

此番兩個同樣擁有這種狗的主人,坐在一起笑吟吟的談論彼此的狗,甚至去誇獎對方,才合乎孟家女的教養,才是大家閨秀的風範。

九娘心照不宣的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它叫酒酒,是個小頑皮。”

方才咄咄逼人的那些少女們,見了此時這幅畫面,心中多少有些窘意。到底大家教養都不差,為了不讓自己落於下風,得到一個跋扈的名聲,亦或者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有幾名少女俱是上前對九娘道了歉,順便將小酒兒大大的誇獎了一番。

九娘也沒有做出不依不饒之態,似乎並不以為然,輕輕地就翻過篇了。另外幾個少女見此,也忙上前如此一番,大家似乎一下子便重拾和諧了。

一眾人仿若沒有之前的矛盾,聚在一處圍著九娘和孟嫦曦兩人,談論的話題俱與小雨點和小酒兒有關。甚至連小酒兒身上的小褂子都被脫下來,讓人研究了一番,十分熱鬧。

蕭六娘沒有得到自己預期的效果,氣得牙疼,可為了不讓人看出來還得裝笑。

“九娘,你這狗這麽稀罕,是從何處得來的啊?若是可以,我也想讓我爹給我弄一只回來養。”

這少女本是因珍稀難得打消了想弄只純白波斯犬回來養的心思,可是見了聽話乖巧的小雨點兒,和調皮且憨態可掬的小酒兒,實在心癢難耐,忍不住發聲詢問。

“是啊,我也好想要一只和酒酒一樣可愛的小狗,我已經快被萌暈了。”一名少女捧著臉蛋說。

“酒酒是……”九娘正在想如何解釋,且讓眾人相信小酒兒的來源。

這時,一旁有個聲音響起,“九妹妹這狗,是楚王殿下送的呢。”

說話之人正是蕭七娘,眉目清淡,音調也甚是風淡雲輕,卻是在有的人心中砸下了重石。一時間,眾多欽羨的目光都投註在九娘身上。

“原來是楚王殿下所贈,九娘你和楚王殿下很熟嗎?”

“咦——那不是楚王殿下嗎?還有成王和趙王兩位殿下。”一個清脆的聲音驀地響起。

隨著那聲音,眾人俱都望去,只見這處亭閣正對著一處小徑。那小徑兩側草木繁茂,並有有假山、花圃做點綴,此時徐徐從拐角處走來幾人,俱都是玉冠華服樣貌不俗,器宇軒昂,一看就是人中之龍,正是成王、趙王及楚王幾人。

面色有些怔忪的孟嫦曦又掛起一臉甜美的笑,站起身將小雨點兒給了鄭琪雨。

“楚王哥哥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他要耽誤多久呢。”說著,便裙擺翩翩的往亭外走去。

行走之間,她似乎望了九娘一眼,只可惜九娘並沒有註意到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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