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流點點頭,“你去把尾巴收拾幹凈，姬太送了一批人過來,我收了權做人口補充。”

姚啟泰終於扯出一個微笑，“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他們。我的女兒,會一個個放在城中繁衍人口，你的家族和我們的家族，萬世不絕。”

“白玫,你跟我來！”姜靜流和姚啟泰道了分別，推開控制中心的大門,仰望天際，流川發出的一串串信號早抵達船隊,船隊撤銷了界,一艘艘排布成方陣接近空港中心，護衛船和機甲來回巡視保持隊列，“接下來的人暫時在空港中心觀察病情，確認沒有感染的部分盡快安排分插到幾個城鎮裏。已經感染的部分送到研究中心......你這麽忌憚基因病，是因為看了安宇送給我的那具標本？”

白玫也不抵賴，“標本的體|液、皮膚、肌肉、骨骼和毛發中均攜帶著傳染性極強的病原，進入試液後快速進化改變原始穩定的基因結構，我使用了全部方法，包括你留下的幾樣靈液，最好的效果不過是暫時穩定，無法徹底消滅病菌，更不用說逆轉。”

姜靜流勾起嘴角笑了一笑，“我們先回研究中心。”

白玫不甘心，一路開道，引著姜靜流上了回家的飛行器，不依不饒，“你還有保留？要知道我是黃泉上最強的醫者，這種病一個不慎倒黴的是整個星球的人，我倒是很想把這裏弄成一個大的實驗室研究研究它的最終進化態，但前提是你能把我的小命從忘川手裏救出來？”

“其實大家都知道基因病的致病因，不是嗎？”

白玫啟動飛行器，“能量食物不充足，過度使用基因技術。”

“致病因從孕育的第一天就存在，治愈的過程當然短不了。控制是第一步，而後才是慢慢修覆基因。”

“你的信心從哪裏來？”白玫狐疑。

姜靜流擡高下巴，視線看向窗外，飛雲流散，濃綠的陸地越來越接近。

飛行器潛行進入研究所，姜靜流下船後直奔標本中心，打開層層封印的標本艙，露出那具完美的男體來。

“這個標本是最開始發生基因病的病原之一，他的身體裏保存了基因病變的第一個信號。”姜靜流開口，“你們能針對每一個病變制作出相應的藥水，不能解決的是基因不斷產生後續病變。我的藥水能控制基因的穩定程度，後續的工作就由你來完成了。”姜靜流把標本推給白玫，“這個給你，你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他了，至於我的藥水......”姜靜流快速扯了一張空白的紙寫下一連串的數據，“我把配方和需要使用到的符陣交給你，你來制定這一次的醫療方案。”

白玫滿意地笑了。

“只有一個的要求。”

“說！”

“讓他們完全忠誠於我。”

白玫沒有立刻回答，但姜靜流知道這些男人都擁有一副水晶的心肝，接收信號的能力極強，達成了某些默契之後，她的要求會被執行得非常具體和徹底。

“鳩雀幫我收攏的人現在在哪裏？”

白玫有些惡意的不懷好意，“你為什麽不去問他自己？”

“接下來的事情，我要親自做！”

“在林蕭那裏。”

“很好！”

林蕭來得極其迅速，姜靜流的幾個命令剛發布出去，軍隊便在姜域之外集結等待，著裝統一，武器和裝備上均烙印了姜家的徽記。鋼鐵部隊如洪流一般散去，直撲向姜域所轄的三城十鎮以及下屬的聚居區，一切非姜靜流直屬的武裝力量被要求繳械自行向行政中心報備，否則格殺勿論。暴|亂在雙方的默契下，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最短時間內被撲滅，後續處理事宜、屍體收攏和火化、行政機構修覆、安民告示以及補償的糧食逐條處理。

飛燕城內血跡未幹，甜膩得讓人惡心的血味兒還徘徊在上空，居民如驚弓之鳥呆在家中惶惶不安，偶有行人均是貼著街道的墻壁小心路過，只有萬千失去主人的飛羽盤旋在城堡之上，淒惶的鳴聲讓這破滅的城死氣消散。象征著城主權威的高塔被掀翻，挺立了三百年的事務中心僅剩一堆廢墟和亂石，但是十天之內，一切殘渣被清除，一座方正巍峨的行政中心矗立起來，姜氏的徽記在行政中心上空耀武揚威。

白玫送出第一批基因藥水，流川便從空港中心換回來大批的能量作物和材料設備，姜域的倉庫前所未有的豐富，糧食滿溢而出，姜靜流開始制定糧食兌換政策。

姜氏的行政中心發布上百條惠民政策，開始三天無人問津，直至飛燕城的糧食商人無糧可賣，饑餓得無法顧忌的人踏入其中，居然獲得了一個月的免費口糧。在飛燕人還未回過神的時候，第一批星際移民抵達，當新鮮的，活潑的女人氣味充斥這個純男性的城市，當久遠記憶中那熟悉而厭惡的女人的挑剔聲音在這空曠的城市回蕩，仿佛一個沈睡千年的巨人，正在蘇醒。

姜靜流將要對著全部的屬民公開演講，她穿戴完畢，對著鏡子調整面部表情，看著鏡中的孤單的自己略有些發呆，片刻，流川站在她身邊，仔細端詳鏡中的姜靜流，瞇眼一笑。姜靜流側身站開，流川道，“你會習慣我站在你身邊的！”

人的生命有多長久，並不代表記憶的長久，姜靜流當然明白時間的無情。她伸手摸一摸流川光滑的臉，屬於青年人緊繃細致的皮膚柔軟了她的掌心，掌下柔韌的肌肉和芳香的血液，她知道，只要她想要，輕輕這麽一伸手，這個鮮美的青年便屬於她。

流川手掌蓋上姜靜流的手背，側臉吻一下她的掌心。

姜靜流收回自己的手，轉身走向發布臺，游暢將稿件遞給她，她快速掃完，丟開稿件邁步上前。發布設備早調試完備，每一個行政中心上空的巨型屏幕上同時出現了姜靜流溫和沈靜略帶憂傷的面孔，她的聲音輕柔而充滿了力量，被放大了的面部表情充滿了誠懇。

“這是一起性質惡劣......對姜域的全部家臣深感抱歉......首惡衛尉......姚啟泰......流放......”

背誦發言稿並不困難，姜靜流將短短千餘字清晰流暢地發出出去，自己的任務便完成了一半。配合她的發言，林蕭的軍隊分成了十個支隊，分別逮捕了六名女尊以及女尊坐下十餘名簽約者，又將涉及此事趁機排除異己的東羅城商會和衛隊參與者千餘人抓捕，羅非帶領的督辦小組將全部抓捕畫面公開。事至此引涉及面過廣，恐慌蔓延，便做收尾，但被抓捕者分量均不足以消除民眾的心結，姚啟泰站出來，公開處決衛尉後引咎辭職，一力承擔此事全責。

游暢查閱舊例，招人商討，對全部涉案人做出判決，姚啟泰刑法最重，除被剝奪全部土地外，每年需向行政中心繳納空間出產的百分之五十，永駐外域，受獨立軍團節制，零零總總數條懲罰，連子孫三代均被計算進去。姚啟泰毫無二話，領了罰便要帶著自己的屬民出發去鬼門。

“你不一起去？”流川雙手抱胸，視線正對上白玫的挑釁，“姚女會帶走你的兩個女兒。”

白玫飽滿的紅唇撇了一下，上下打量流川，“好好記住現在這種勝利的感覺，因為......再不會有了。”

流川揚揚拳頭，笑，“我可記得老師們的教誨，拳頭硬的人是老大。”

“這沒錯，我也教過你，沒到最後時刻，勝利永遠不會來臨。”白玫側身，“啊，姜女下來了。”

流川雙目註視姜靜流，見她挺著龐大的肚腹，步履艱難，上前一步扶住她，“你的肚子太大了。”

姜靜流勉強笑一下，“就快要生了，總得在生之前把雜事先處理好啊！”

白玫道，“不把孩子他爸放出來溜溜？”

姜靜流撐著腰，“總覺得有點兒礙事。”

“你直接收了林蕭，鳩雀還有什麽可依仗的？”

“你居然會幫人打抱不平？”姜靜流瞪大眼，覺得新鮮極了。

白玫冷哼一聲，精致的面孔凝成一團冰，突然卻又笑起來，“不知道姜女接下來有什麽計劃？那些移民，就那麽放著？”

“他們在空港被流川扒了一半的身家，定居下來你又照三天一回讓稅官去收一次補交的稅，不斷折騰，人給折騰死了怎麽算？先暫且修養一番，我那邊......”姜靜流話沒說話，流川手腕上的聯絡器便響起了報警音，流川低頭看了一下，咧嘴笑，“是石龜先生回來了，這會兒帶著人正接近。”

姜靜流揮手，“你去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兩人目視流川消失，姜靜流這才調轉視線，“給我說說吧！”

“說什麽？”白玫音調妖嬈。

“鳩雀！”

白玫笑，“姜女回來，雷厲風行做完全部事情了，這才終於想起來世間上居然還有一個叫做鳩雀的男人，可喜可賀。不過，你只要知道你又擁有一只實力強大的神獸就好啦！其餘的，可你在你操心的範圍。”

姜靜流瞇眼，白玫說話從來妖氣十足，但如此帶酸卻是第一次，她心中有些不踏實，攤手摸出陣圖，一縷能量線潛入其中，被陣圖捆住的忘川和鳩雀二人正和自己的影像打得火熱。鳩雀化出原身，原身青如一縷光，翎羽挺直，雙目神駿，雙爪銳利如縱橫劍氣切割空間，但擡手舉足間又略帶生澀，青鳥對面一人，身形正如鳩雀，一人一鳥糾纏如兩道迅疾的光。姜靜流實在無法判斷神獸和人之間的差距，只得舉步走向研究中心。

白玫的實驗室井井有條，姜靜流要進入卻並不困難，穿越走廊後抵達孵化青鸞的所在，滿室空寂，只餘幾臺簡單的設備靠在墻角。

空間中有些微的能量殘餘，姜靜流聚攏能量線，能量回溯仿如漩渦，只見洶湧澎湃的能量翻湧之中，光卵內有輕微雜音，光卵搖晃幾下，一條裂縫貫穿卵殼，須臾間便有一蓬青光迸射而出。

姜靜流雙目中映射著光芒色彩的變幻，面色略帶蒼白，雙唇抿緊，崩著臉走出研究所。至空曠之地，姜靜流抽出陣圖放開無盡空間折疊，一蛇一鳥從中滾落，龐如山的身軀遮蓋東升的太陽，瞬間又化成兩條人影落在姜靜流對面。

姜靜流只覺心臟被抓緊，視線落在一單薄少年身形的上，那少年面色輕松，笑嘻嘻道，“你就是姜靜流？”

姜靜流轉頭看一下忘川，忘川略帶疲態，走向姜靜流，“這是羸家的空間技術，玄女教導給你了？”

姜靜流胡亂點點頭，又看向那少年，少年腳步輕快，“我一醒來他們就在我耳朵邊上嗡嗡，滿口都是在說你。”少年歪頭，“你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嘛！”

忘川雙手背在腰後，“那你還跟著他們胡鬧？”

“聽起來多好玩的樣子啊！”少年粉色嘴唇嘟起，“他們說我前身是被你家小孩打傷的，又說他借著你的勢欺負我，我當然要找回來場子。現在我還打不過你，但是上頭那條小蛇......”少年志得意滿，“我肯定打得過！”

“神獸長成不易，你需要一個長者教導你神獸法則。”

少年雙目流轉，黑白分明，“不要你教。”

“歸元和西極都有前輩，你盡可自由選擇。”

少年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發現姜靜流一直沒說話，道，“你怎麽不說話？”

姜靜流顫巍巍擡頭，少年五官有熟悉的影子，皮膚白皙，雙目神采依舊，只因年少而多了幾分天真之氣，神態憨然，骨骼纖細，看向她的樣子帶了點點疑惑和好奇，又帶著幾分親近。

“他們說你是我的女尊......”少年驚嘆地將目光移向她的肚子，“啊，肚子這麽大了，裏面是我的孩子嗎？”少年貼身挽住姜靜流的手，臉貼在他肚子上，片刻後笑嘻嘻擡頭，“你心跳得好快，他也動得好厲害，啊......你肚子都凸出來啦。”

“你是誰？”姜靜流眨眼，推開少年的頭，退後一步。

少年起身，“都叫我鳩雀啊！”

姜靜流看向忘川，忘川無奈攤手，姜靜流絕望道，“你不是，你不是！”

“我當然不......是！”

“住嘴！”忘川呵斥一聲，忙轉身看姜靜流，見她額頭密布冷汗，臉色蒼白，雙唇顫抖，身體緊縮，雙手不自覺地抱住肚子，“你深呼吸，冷靜下來！”

姜靜流只覺得下腹抽痛，雙目死盯住忘川，“你說，人化神獸是怎麽回事？他是不是鳩雀......”

少年似被嚇住，神獸指向姜靜流腳下，“大蛇，你看她......”

忘川低頭，只見姜靜流白裙上點點濕痕，帶著粉色的血跡，“你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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