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流飛船技術的關鍵是空間和物質的結合,在現有材料的條件下用符陣純化萃取後得出最強最韌的金屬能承受空間膨脹的沖擊力,初步試驗的結果，上千種材料按比例組合化在飛船外殼上,最後得到的膨脹比率為千倍,也就是說，一千立方米的飛船啟動符陣後能縮為一立方米存放,雖然不盡人意，但已經是非常讓人驚嘆的結果。

一些列組合的符陣在姜靜流身體周圍盤旋,需要她不斷往材料中結合符陣以穩定空間,偶爾有小範圍的空間塌陷還必須立刻以結界鎖死拋入亞空間,這是需要精神力高度集中的工作,並且需要兩個以上能跟隨她腳步的助手。

實驗室的常駐人員是春元最小的弟弟春末，這個小家夥最伶俐,在符陣上很有些天賦，姜靜流便將他拉上來，有意培養成自己的徒弟。春末負責的工作看起來非常簡單，他只需要保持盤旋在姜靜流身體周圍無數符陣之間均等的距離，不碰撞重合，不發生能量對沖，但這需要對能量有極高的掌控能力。為了做好這個工作，春末從進入航天部起，天天練習的均是能量操控，現在勉強能跟得上姜靜流的腳步，但也是工作一個小時必須休息半個小時。

希光的綜合思維能力非常不錯，姜靜流便將資料整合的工作交給他，整個實驗中所涉及的全部符文，符陣，以及符陣組合。希光的手快，描繪的圖紙精確程度僅次於鳩雀，一心兩用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他可在觀察姜靜流操控符陣的同時用雙手繪制全部陣圖，並且將所有資料按科目分類排列歸檔最後輸入實驗室的主控電腦。這個工作涉密程度很高，姚啟泰並不很願意交給希光接手，從飛燕城來的人都不能獲得她的信任。對此，姜靜流只道，“我只要向他們展示我的實力和野心，就足夠壓倒一切。”

姜靜流順手將一溜符陣壓入工作臺上飛船控制中心，整合飛船順利，能量流川正常，一切完成之後工作臺上的鐵片看似正常，但她只一勾手指啟動其中一個符陣，飛船迅速縮小成一塊巴掌大的鐵片飛入她的手中。主控部分完成，飛船的附屬設施便不是難題，以目前的能力造不出戰艦，但組成一支小小的橫貫宇內的運輸隊卻是沒有問題。

姜靜流笑著扣住手中的飛船轉身，碰上希光認真的視線，少年雙手執筆，筆走游龍，“驚呆了嗎？我也被嚇一跳，真的成功了。”

這個少年人過於老成羞澀，喜怒一直不怎麽明顯，即使是現在，姜靜流能分明感覺到他全身的血液流速加快，心跳猛烈，皮膚潮紅，雙眼濕潤，這是興奮的表現，但這樣極致的情緒也只是讓他對姜靜流露出一個誠服的笑。

姜靜流轉身去看春末，春末倒在沙發上睡得香甜，希光收好圖紙，“他太累了。”

姜靜流這才開始感覺到全身肌肉酸痛，下意識擡頭看墻壁上的鐘，驚訝，“真是對不住，居然把你們留在這裏半個月了......啊啊，我忘記了什麽？鳩雀肯定要瘋了......姜昊宇呢？”

希光微笑，“鳩雀老師七天前來過，當時你正在組合飛船的中控符陣，老師便沒有打擾你。鐘先生三天前有帶姜昊宇過來，呆了一個小時便走了。”

姜靜流揉一下幹澀的眼睛，“還有什麽是我需要知道的消息？”

“忘川先生那邊並沒有轉交需要你處理的事務。”

“先生做事總是讓我很放心。”

希光欲言又止，姜靜流沒有追問的興趣，扯出一個符陣化出靈水洗臉讓自己清醒一番，拉了一張毯子蓋在春末身上，轉身小聲道，“辛苦你們了，飛船主體完成我也就不著急了，給你們兩個半個月的假期吧。年輕人，要趁大好時光多玩樂，不然以後會後悔的。”

希光順手接了姜靜流梳洗後的殘渣清理幹凈，又取了她的外袍親自給她披上，溫和道，“我不需要休假，我想日日看到你。”

“不，你們需要和自己的夥伴呆在一起，年輕人的世界多姿多彩，然後把外面新奇的世界轉告給我，我可以假裝自己非常愉快地享受過那些美好的東西。”姜靜流溜一眼希光的雙眼，又長又水，仿佛有萬千的情愫，“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不要辜負了它。”

希光垂頭，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赤紅的雙耳，姜靜流多看了兩眼，怪不得鳩雀和流川對這人吃醋，這少年長得實在對她的胃口。希光擡眼見姜靜流看著自己，大膽地和姜靜流對視，姜靜流笑一笑，“實驗室裏的資料你都可以看，你雖然剛開始接觸符文，但整理熟悉以後學起來會很快。之後辦的符箓大賽，我會放一些驚喜的獎品上去。”

“可以問是什麽嗎？”希光送姜靜流出門，順手將全部資料櫃鎖好。

“既然是驚喜，就不能......”姜靜流一邊扣外袍的扣子，詫異地看向門邊，鳩雀一身黑衣皮褲，雙手插在褲兜裏，頗有興味地靠在門框上，“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來看看，你什麽時候才記得家裏還有幾個男人在等著。”鳩雀上前幫扣好剩餘的幾個扣子，雙手捧住姜靜流的臉親親密密啄了幾口，“半個月不著家，姜昊宇已經不認識你了。”

姜靜流哈哈笑，翻手將飛船摸出來顯擺給鳩雀看，一路走一路向他解釋各種設置的用法，鳩雀偶爾嗯一聲鼓勵她繼續說下去，姜靜流詫異道，“你沒興趣聽我說嗎？”

“聽著呢，就像在聽天書一樣。”

姜靜流收起飛船，摸一下鳩雀的臉，“你那邊不順利？”

“一切順利。”

“藍深松口幫忙了？”

“嗯，收了我未來二十年的糧食配額......我要做足二十年吃軟飯的小白臉了。”鳩雀對著走廊上的鏡子看一下自己的臉，“你覺得呢？”

“哈，二百年也是沒有問題的。”

“藍深幫忙控制能量流動，我和我的人整合符陣，沒有雜亂能量的幹擾一切整合已經完成了。現在五個五行亭已經組裝完畢，只能選一個合適的日子升空就位，當然......後續空間站的建設......”

“怎麽了？”

“流川要走了貨運通道。”

“他最近醉心物質傳輸，想必是要做點什麽。”

鳩雀勾起嘴角，“親愛的阿姜，這個壞小子鼓了一肚子的壞水，你就不說點什麽？”

姜靜流略有些不好意思，踮起腳尖親親鳩雀的嘴，“總要有人來做事，我不打擊他的積極性，他愛玩。”

鳩雀難得嚴肅，捏起姜靜流的下巴，“阿姜，能控制的時候游戲就是游戲，失控的時候......。我壓著五行亭組裝不成功，就是要讓幾個城裏的大商人看清楚，再次確認女人在整個體系中的位置，他們認清了現實自然會在各方面退一舍之地。雙方默契，不傷根本，我手中又有不斷開始的建設項目吊著他們，想要怎麽擺弄都容易得很。”

“我明白。”姜靜流向前走了兩步。

“你不明白。”鳩雀的聲音在研究所空曠的走廊回響，“混小子把這一趟水攪渾，拿著鳳凰遺骨到處讓人挑事，就這短短半個月，流言四散，一轉眼的功夫，整個姜域就被劃分了許多派系出來。”

“哦？”姜靜流挑眉，流川還是有點本事的哇。

“老年派的，幹吃糧不管事，占著茅坑不拉屎，例如忘川。”鳩雀嘆氣，“忘川手下的人大部分在行政體系，各城的事務和議案全部通過他們遞上來，這一段時間只有向上遞的沒有往下返的，都說是忘川故意壓著不報給你，一人獨大。中年派的，例如我、白玫、餓狼、屠夫，把持著油水部門，燒錢，拿錢不幹事，姜域的大老鼠，瓜分了你全部的產業。”

姜靜流咳了兩聲，“確實是這樣啊......”

“然後就是可憐的社會底層了，吃不飽，穿不暖，沒技術，沒資歷，失業，等死，這是黃泉百分之九十的人口。”

“最後呢，是少壯派的，代表人物流川、春元、頂天等等，堅持公理正義，信奉雙手勤勞......”鳩雀吐一口氣，“我|操，以前老子故意讓他搶走的糧食他白吃了啊，老子非讓他吐出來不可。”

姜靜流下臺階，“將社會割裂，內部矛盾互相消耗精力，幾個派系的頭領都是自己人，重大問題還是關起門來解決。”

“這是他忽悠你們的吧？”鳩雀側頭，“你信？”

“我會控制的。”姜靜流道，“你放心。”

鳩雀站住，“阿姜，我對你自然很放心，但是......”

姜靜流擡手，不想繼續聽下去，鳩雀突然道，“你讚同他的做法？你支持他？我是來妄作小人了？”

姜靜流硬道，“我的疆域越大，每個人的職守越是分明，我需要更稱職的家臣。忘川老師明白我的做法，他不會反對。”

“老家夥把這當成試煉流川的刀，自然不會有意見。你考慮過我們嗎？”鳩雀有種被背叛的憤怒，“被推上風口浪尖，到時候就輪不到我們這樣的說想或者不想了......你以為，我們都是怎麽被流放的？被家族和親人推著向前走，你個人的行為毫無意義，對上位者而言......你代表了什麽更重要......”鳩雀沈默了一下，“我該誇獎你，你學得很好，三年前我還在教你怎麽做，現在你已經無聲無息開始玩弄權術平衡......”

姜靜流羞愧難言，雙手放在小腹處，鳩雀摔開手大步向下，“那就這樣吧，你心意決了，我就陪你玩這一場。事前告訴你一聲，暗鴉已經在回程的路上，帶來兆豐換的各種材料以及優先發配給我們的新流民，包括數十個廢女。同時......玄女的人也出發過來，借口收取協議議定的糧食，但真實原因怕是為了那個新行星。兩個對比組，一個給予，一個索取，流川一定會利用的，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你有想好應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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