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雀捧著那小亭子向春元和流川獻寶,春元對符箓精通了許多，拿到手就放不開，翻來覆去看了半天,迷惘地問鳩雀，“為什麽找不到符頭和符尾？沒有來處也沒有去處？為什麽五種不同屬性的能量能夠平和地共處？從理論而言，不是該爆炸沖上天嗎？”

流川更幹脆直接,奪過亭子握在手中用力捏，沒碎,不甘心,獸化了雙臂，銳利的指甲把地板戳出一個個圓孔,但那手掌大小的玩意還是安然無恙。鳩雀得意地哼哼，捧著小亭子，一只胳膊撈起姜昊宇轉圈圈，“循環！懂什麽叫做循環嗎？無知的人！”

流川冷哼了一聲，拎著姜昊宇的後衣領，甩到背上，“去玩摩天輪吧！”

零式笑瞇瞇端著一杯牛奶從廚房出來，“先把牛奶喝了！”

姜昊宇明顯對這個新來的，什麽事情都縱容他的叔叔比較偏心，上開雙臂撲過去，抱起牛奶杯子鼓動鼓動喝完。零式好奇地看鳩雀手中散發明顯能量場的亭子，鳩雀將亭子拋在空中，“破界槍是你們造的？”

零式彎腰擦幹凈姜昊宇嘴角的奶漬，“姬太先生有一把姜女送的劍，半成品，一大半的符箓都顯露在外。他一層層拆解開，分解出上萬個符箓，一個個歸類研究，拎出來一組最穩定的制作了破界槍。”

鳩雀接住落下來的亭子，長長地“嗯”了一聲，“真是個天才啊——”話音一轉，“他也該到了吧？”

零式坦然地看鳩雀，沒有半分心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趕在空間鎖完成之前抵達。”

“哦？”流川收起布滿鱗片的胳膊，“他來幹啥？看熱鬧？”

零式不答，端起杯子回廚房。

鳩雀輕柔地撫摸小亭子，“阿姜雖然不在意，但千萬別讓我發現你做小動作哦！”

零式扭頭看一眼鳩雀，“你真是小心眼啊，不過，對前輩還是維持基本的尊重比較好。”

鳩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齒，“你幫誰？姜女還是姬太？哦，看你為難的樣兒，還是別回答了。”

姜靜流起床的時候，太陽當空，赤道上赫然環繞五個鋼鐵堡壘，只靜靜地等待最後一個主城堡落成一切便要成定局。她撈起長發盤在腦後，換了一身利落的褲裝，進入後院。

後院聳立一座高大的摩天輪，黑色金屬架構被陽光照射發出冰冷的光芒，姜昊宇咯咯的笑聲傳遍，又柔化了這個冰冷的世界。姜靜流仰頭看半空中纏在流川身上的兒子，笑了一笑，“小心點兒！”

零式站到姜靜流身後，“尊者！”

姜靜流瞟一眼，並沒回頭，這幾天她沒有刻意冷落也沒有過多說話，但這足夠讓零式惴惴不安，她走幾步，坐到寬敞草坪邊的休閑椅上，隨手從空間中抽出那艘小戰艦落在草坪上，拍拍手，“流川，下來，去找他們倆來，該幹活兒了！”

零式小心道，“尊者，我們在這裏有一艘飛船，形制比這個好了許多。鐵楠已經讓人準備好足夠的能量......”

“你對空間鎖了解嗎？”姜靜流指尖引出一串符箓，變幻出不同的符陣，絲絲線條流川，奇幻又美麗，她白皙的面龐被襯托得安詳又美麗。符箓最後穩定成一個符陣，姜靜流撒開手，符箓飄飄悠悠飛起來，落在戰艦旁邊慢慢長大，流川抱著姜昊宇呼嘯著從摩天輪上沖下來，接住那符箓，興沖沖道，“這是新的陣圖嗎？”

姜靜流在戰艦的幾個位置指了指，“四象布置。”

姜昊宇咯咯大笑，“四象哦！”

流川高聲，“這個簡單，我一個人都可以！”收了陣圖，抱起姜昊宇跳上戰艦，慢慢倒騰起來。

姜靜流這才扭頭，“空間鎖鎖定能量流動，失去能量，你的飛船只是一堆廢鐵。”

零式動了下嘴唇，謹慎措辭，“我們公開發布了能量系統、武器系統，開發工作已經進行到對能量的微觀研究上來。最新出產的防衛系統能夠抵禦一定程度的空間之力，只要把握時機，我們完全能夠沖出去。”

“這麽自信啊！”姜靜流安靜了一下，“既然這樣，你先走吧！”

“尊者！”零式有點焦急。

姜靜流攤手，“其實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還留在這裏，我已經不需要你了，而你也未必需要我。離開我，你們都是自由的，想做什麽自放開手腳，很簡單，不是嗎？”

零式有點失望，又有點傷心，但姜靜流看不懂他的委屈。她的精力大部分放在流川身體周圍環繞的符箓上去，這並並不是一個簡單的陣圖，對符箓的控制要求很高，繪制的人必須有充足的能量以及穩定的控制力，稍微的失誤就能導致巨大的失敗。

最開始能量的流轉非常流暢，進入符尾的部分就滯漲起來，她起身想要出手幫忙，莊園外卻傳來巨大的爆裂聲。

零式機警地跳起來，身體飛上高大的摩天輪，擡手願望，片刻落下來，“市政廳被炸了，安女她們開始行動了。”

“哦！”姜靜流皺眉看天上的鋼鐵城堡，最大的主城堡正在拼裝中，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被這樣的變故影響。

零式從手腕拉出一個光屏，長串的數字在屏幕上飛過，他埋頭操作了半晌，大松了一口氣，“尊者，請你在這裏稍等，我已經聯系鐵楠將船開過來。這一次，請務必讓我護送你安全離開。”

零式的承諾剛出口，整個莊園的結界動搖起來，空氣如水波晃蕩，鳩雀從屋中|出來，取笑道，“看來該是你表現的時候了啊，有不規矩的客人來啦！”

原本透明的結界不知被何種方式攻擊居然具現出來，呈現玻璃一般的效果，整個外面的世界折射在鏡面上，扭曲而狂亂。正面的結界口出現一個碗口大小的黑洞，黑洞以飛快的速度旋轉長大，幾秒鐘後吞噬周圍一切結界能量，破出一個足夠飛行器進出的大口子來。

“異端！”零式一字一頓，“真是麻煩的東西！”

一抹赤紅的衣角飛揚，一片紅影鋪天蓋地，一隊飛行器懸停在黑洞之上，一個矯健的人影單臂吊在飛行器之外，飛揚著飄落下來。赤候晃晃手腕上的手環，“異端？當然不是，我更願意叫它技術！”

姜靜流側頭看流川，流川趴在戰艦頂上，手上動作飛快，不知何時鳩雀已站在流川身邊幫忙，春元更是將一個完成的符陣打入了船身中。鳩雀似乎用那小亭子做實驗測算空間鎖定的力量程度，正在教流川強化船體，迎上姜靜流的目光，比出一個OK的姿勢來。

“那是新發現的能量還是金屬特性？”姜靜流研究過從姚啟泰身上取下來的不明能量，但那東西進入人體後經過數次異變，已經無法對其出處進行深究。

“無法確定。”零式緊盯赤候，將姜靜流擋在身體後面，“玄女回歸後公開了這種武器，無差別吞噬目前監察會等級的全部能量體系，而且具有極強的傳染性，感染的人觸摸過的任何活物無一幸免，因毀滅性過於強大，被明令為異端，不允許進入內域。”

赤候頂著大風走近，“只要戴上這個東西，任何女人都奈何不得我，姜女要不要試試？”

“玄女部署的標準配備？”姜靜流有點兒好奇了。

“當然。”赤候悠閑地轉身，“自從三年前一別便對姜女念念不忘，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赤候雙目射出強烈的光芒，遙指半空的飛行器，“我來接你了，請吧！”

“你這是什麽意思？”零式雙手微握，肌肉已經做好攻擊的準備。

“我活這麽多年，還沒人敢在我的地盤上掀了我的場子，這位姜女......以及你的那位姬太先生......做到了！”這樣丟臉的事情就這樣直白地說出來了，赤候沒有一點丟臉的自覺，“自由市場已經準備好你的專屬位置，大批的軍官等待你去取悅，當然，我允許你在我空閑的時候討好我以減輕懲罰......”

零式的身體化成一陣風，淩厲的拳頭以光速擊中赤候漂亮的下巴，骨頭滲人的嘎巴一下。赤候身體向後平移幾分避開零式的拳頭，伸出一根食指擋住他的拳頭，搖頭道，“這麽心急來送死的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赤候仰頭看姜靜流，修眉俊眼，“不和我走嗎？監察會改進後的空間鎖開啟後，沒有吸納到足夠的行星之力是不會停止的，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了......你們只會化為宇宙中的塵埃，湮滅無痕。”

零式的肌肉全部爆發，拳頭出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另一手從腰後的便袋中慢慢抽出一把長槍。

姜靜流目光死死盯住那便袋，只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口袋而已，怎麽能裝得下如此巨大的長槍？

鳩雀的口哨聲近在耳旁，姜靜流側頭，“弄完了？”

“差不多了！”鳩雀也發現了零式的異常，“那是什麽？”

姜靜流嚴肅，“難道被流放三年，外面的科技已經發達到可以制造出男人使用的空間模擬器？”

“不可能！”鳩雀一口否認。

不管姜靜流和鳩雀如何驚奇，零式早和赤候在空中交纏，姜靜流發現自己小瞧了零式的武力，這個擁有一張娃娃臉永遠笑嘻嘻的少年肌肉力量極其恐怖，只是一個單純的突刺也能在空氣中形成風暴，更不用說那些被破界槍分割成零碎尖銳片段的空間，四處飛舞，將草坪射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深坑來。

流川和春元做完收尾工作，擔心誤傷，開啟符陣的基本防衛功能，將攻擊格擋在外。

赤候似乎對零式手中的武器很好奇，並不著急反擊，一味退讓，待計算清楚零式的攻擊力後，這才揚起手腕開啟那怪異的黑色能量，將破界槍射出的能量線一條條吞噬吸收。這是黑色能量最基本的攻擊方式，無所不往，但這一次似乎撞上了鐵板，那些能量雖然被吞噬但源源不絕沒有盡頭。赤候收起手環，淩空而立，“破界槍升級了？”

零式冷哼，“沒有誰會出售真正的王牌，賣贗品給你們已經很虧本了。”

赤候幸災樂禍，“姒元花大錢買了一堆廢鐵，真不錯。”

“即使是廢鐵也物當其值。”

槍在零式手中化成虛影，兩人又交纏一處，拼了一百餘招，居然不分勝負，只姜靜流的莊園倒黴，地面幾乎全被掀翻了。

零式打得不耐煩，幹脆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手中能量聚集，開啟破界槍最強的攻擊招式，一個個交纏的符箓在槍體上浮現，發出金色的光芒，高強壓縮的能量在槍頭吞吐，他瞄準赤候的動向，大力射出，一道流光以視線無法捕捉的速度沖向赤候。赤候在空中轉身，紅衣似火，雙手劃出一個巨大的圓圈，幽深的黑洞出現在虛空中，正對那道流光。

撞擊，爆裂......天搖地動，飛灰千裏。

強烈的振動毀滅整個莊園，巨大的深坑底部亮起一個小小的結界，姜靜流緊緊抱住姜昊宇，姜昊宇似乎覺得好玩，拍手大笑。姜靜流捏一下姜昊宇的鼻子，化出一陣風吹開煙塵，見戰艦依然完好，這才道，“零式呢？”

鳩雀指指半蹲在坑底的零式，右臂纏搶，左臂垂在腿邊，一滴滴黑血落在地面上，皮肉滋滋腐化的聲音。

“哈，夠勁，這才是真正的破界槍啊！”赤候沙啞的聲音從高空傳來。

眾人擡頭，紅影慢慢落下，“姜女，確定不跟我走咯？”

“當然！”

赤候低聲暗笑，“不去看看你的人？他會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血肉化水。”

“技不如人，該當如此。”姜靜流瞄一眼零式化為白骨的左掌，這能量的吞噬能量似乎比當年更強了。

赤候揚手收起手環，兩個巨大的漩渦噴射而出，直指姜靜流以及她懷中的姜昊宇，姜靜流從空間摸出黑棍子拋入鳩雀手中，“你來試試！”

鳩雀接了黑棍子，欣喜異常，時間觸處一層層符箓流動，只輕輕一晃，一道能量結成的洪流噴射而出沖開兩個漩渦，直射天際。

“啊哦！”鳩雀嘆息，“力氣太大了！”

流川狂笑，“鄉巴佬，這個都不會用！”

赤候更覺有趣，“這是什麽？”

鳩雀將棍子握在手中，拍了拍，“你可以來試試！”

赤候目光流轉，勾起嘴角，“這樣，我就放心了，安女發動無的時候，你不至於全無抵抗。”

“無？”

“啊哈......已經開始了！”赤候猛然看向東方的天際，一連串劇烈的爆炸沖天而起，“監察會失守了喲！我先告辭了，待會兒見！”

姜靜流皺眉，姜昊宇胖手抓住她的頭發，“媽媽，那個叔叔的手沒了！”

姜靜流嘆一口氣，摸出一瓶靈液扔給鳩雀，轉身抓住流川和春元進了戰艦。

射向天際的能量洪流旋轉著化為一線，沖破地心引力突出大氣層，以絕對的力量進入太空，奔向宇宙的最深處，路過赤道空間站的時候，一只柔白的手從空間站上空拍下來，五根手指聚攏輕輕拘住那串能量，手腕婉出花式，強大的能量被牽引著乖乖落下空間站，穿透墻壁，最後停在纖細的手掌心中。

“這麽純凈的行星之力，看起來真不錯！”巫吞一口口水，張口，無形的能量一口口減少下去，屋中只餘芳香。

“好吃嗎？”安宇認真看巫滿足的神情。

巫拍拍肚子，“餓了這麽多年，聊勝於無。”

安宇抿嘴一笑，“別著急，會讓你吃飽。他們......帶了足夠多的能量來了啊！”

安宇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第六個鋼鐵城堡主梁建立，只等最後一個零件扣上，一切便正式開始，只這一瞬間，一股黑色的氣沖天而起，正中主梁，機甲散落，城堡漂移出軌道，兆豐行星頓了一秒，海嘯又起。

安宇起身，巫笑，“哈，調虎離山啊......你的防衛隊去鎮壓暴|亂了。”

安宇緩緩一笑，“來得真好。”他微微合起掌心，拉開窗戶，身體化風，憑空入了太空以光速飛行進入第六個城堡軌道，雙腳踢打將四散的零件收攏，雙手抓住那些被擊開的機甲丟回原處繼續工作。他站在太空之上，俯首下看，視線穿透層層白雲，一座巨大的高塔矗立在大地之上，似乎它就應該存在。

安宇擡首，雙瞳發出銀色的光芒，光芒射向遙遠的太空，一連串微弱的信號定向傳來，安宇走起嘴角，似乎低喃，“看來，不能再玩了啊！”語畢，伸右手，手臂暴漲化身萬千，托起虛空中巨大的零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組裝，不過短短幾分鐘，原本半成的堡壘完畢。腳下的空間停滯，整個世界安靜下來，虛空中雜亂的能量緩慢停止。

兆豐地面，一片廢墟中矗立的黑塔之下。

“那是怎麽回事？我們明明成功了！”安女崩潰地大叫，第六個城堡明明潰散，力量恢覆一點，卻又在轉眼間神奇地重建，完全沒有給予無第二次開啟的機會。

管伯冷酷道，“監察會比你想象中更強，你，還不夠。不過幸好，姒元來了，有他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各船就位......，我們來晚了，空間鎖已組裝完畢。”姒元嘆一口氣，專註地看向不遠處虛空中慢慢化為一片混沌的星系，“接收安女開啟的無的信號，準備抵禦第一波攻擊。連州，你該出去布置你最偉大的設計——反能量裝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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