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火鍋吃到很晚, 甚至到了後面大力還出門去宰殺了一頭森林羊，就著雪水把羊洗幹凈了之後, 吃了一頓相當新鮮的羊肉火鍋。

夏禹自己都忘記了他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只記得很晚很晚了，門外從小群山吹到平原的風聲嗚嗚作響，屋子裏卻暖烘烘的。

夏禹脫下了厚重的獸皮外套, 就著單薄的短打獸皮衣跟大力他們笑著鬧著......一直到吃累了，甚至都忘記了洗漱不知不覺就在床上裹著獸皮睡著了。

一夜好眠。

醒來的時候夏禹不是自然醒的, 他是做了一個美夢, 夢中發笑把自己笑醒的。

睜開眼，過了會兒夏禹才帶著笑意慢慢坐了起來。

昨晚滿屋的食物殘渣已經被收拾得幹幹凈凈了，木桌上還放著一盆熱水, 還帶著一些熱氣兒。

屋子中小小的炭盆那兒，大鳥安靜地趴睡著, 小布則是整個擠到了大鳥的翅膀下面, 只是把腦袋露在外面。這倆家夥雖然互相平時打打鬧鬧，其實關系還算不錯。

趹蹄三個則是趴在床邊，它們體型大，三頭狼擠在一起, 都跟床沿差不多高了。

夏禹小心挪下床穿好衣服，趹蹄跟大鳥它們就都醒了過來。

“早啊。”夏禹洗著臉跟它們打招呼。

小布用雙手幹搓著臉, 大鳥哦哈哦哈叫了幾聲。趹蹄三個慢悠悠起來, 低下頭輕輕在夏禹頭上碰了碰。

——吱呀。

洗漱完, 夏禹就推開了裏面裹著一層獸皮用來防風的木門。剎那，夏禹就看到遠處是一片的雪白。

一夜落雪, 平地上基本都就積攢了厚厚的一層雪。夏禹這樣的身高, 估計積雪的高度直接到了他的膝蓋那兒了。

不過夏部落的居住區積雪被清理過了, 尤其是夏禹的門口這兒，積雪被打掃得幹幹凈凈，甚至還在不遠處給他堆了兩個雪人。

看到夏禹，原始人們頓時哈著冷氣高興地跟他打招呼。沒一會兒工夫，步者就樂呵地給夏禹送來了早餐。

吃完早餐，冬季閑來無事，夏禹索性也出門去堆雪人。這幾年夏部落不斷遷徙，好久沒在冬天好好休息過了。

“夏，看我的雪人。”

篙刑幾個小原始人看到夏禹來，興致更加好了。

夏禹也跟著沖到還沒清理的雪地裏面，思索了會兒團出一個小雪球，對著篙刑就砸了過去。

篙刑被當頭砸中，楞了一會兒，看著夏禹邊笑邊撒丫子跑的樣子，猛地一低頭也去團小雪球砸他。

夏禹開了頭，很快吸引了不少原始人跟智人加入到了這場砸雪球大戰中。最後連年老的趹蹄三只都被吸引，嗷嗷叫著在雪地裏面跑。它們團不了雪球，但是可以沖過去，然後把原始人們推倒，又快速刨雪地把原始人們埋起來。

費益跟虞象聽到歡笑聲從屋子裏面出來的時候，發現夏禹被砸得滿臉雪，但是呼著熱氣哈哈大笑著。

虞象楞了一下，但下一秒一顆雪球朝他迎面而來。

“好啊。”虞象怪叫了一聲，撒丫子朝夏禹追了過去。

費益也開始團雪球，但腦子卻不由想，大概正是因為夏部落這樣的氛圍，才讓他想一直待在夏部落吧。甚至當初跟隨他外出尋找賢人的那些族人，他們有些都已經在夏部落成婚了，費益也沒有阻止。

那些族人，現在沒有一個想要回到虞部落的。

跟隨夏禹遷徙到這裏之後，費益自己也沒有回去的意思，而是派了兩個族人上路去枌榆跟虞記星說一聲，他回來了。

畢竟距離當初虞記星所說的花費十年時間修改禮，十年時間考察選出天下間的兩位賢者。當初他出發一路到找到倉師，再見到夏禹花費了六年時間，最後跟隨夏部落遷徙用了八年。

算算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四年。

虞記星的禮應該修改完了，之後則是賢人的選擇跟培養了。

他雖然打算常住夏部落了，可至少要跟虞記星說一聲，他帶著選好的賢人回來了。只是不知道姬棄有沒有選好賢人，但不管他選了誰，費益覺得那個人一定比不上夏禹。

可很快，隨著費益也被雪球攻擊到，他就沒空想這些了。而是眼觀六路，看看誰砸得他，準備吃他一記無敵大雪球。

這場雪球大戰持續了很久，哪怕後來灰暗的天空上再次下起了大雪，這也沒澆滅夏部落熱鬧的氛圍。

一直到已經十四五歲的嬌女喊了起來，夏禹大口喘著氣循聲看去，夏禹發現嶙駒跟飛菟倒在雪地上，它們的胸口大力起伏著，呼吸明顯很急促。

“怎麽了！？”夏禹一下收斂了笑意，緊張的向著嶙駒它們倆跑去。

原始人們陸陸續續也停下了玩鬧，而是漸漸匯聚起來，沈默地跟在夏禹身後。

“夏？”

當初七八歲的小女孩，現在也成了一個馬上能成婚的‘漂亮’小姑娘了。當然，嬌女的漂亮是相對智人跟原始人們而言的。

小時候她就長得很高大魁梧，現在完全張開以後，更是牙齒整齊潔白，同時身高體壯，是這個時代標準的美女之一。

她雖然長得高大，可這個年紀還是一個小姑娘。

這會兒她紅著眼眶，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

“別擔心，會沒事的。”夏禹拍了拍嬌女吹落在腿邊的手背安撫她，隨後就蹲在了趹蹄它們身邊。

趹蹄站在夏禹身邊，它低低的嗚咽著，偶爾則低下頭跟嶙駒還有飛菟輪流碰碰鼻子，像是在進行一場告別。

忽然的，夏禹覺得自己鼻子冒出幾分酸意，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嶙駒跟飛菟已經十八歲了，這個年紀的它們是徹徹底底的‘老年人’了。原本那些濃密的毛發開始脫落，本來它們冬季會變得格外厚實方便過冬的毛發，現在看著都有些稀稀拉拉了。而隨著一個上午的玩鬧，它們的毛發也浸染了雪水，這會兒有些雜亂的粘膩在一起。

夏禹將手放在它們的毛發上，一點點地慢慢梳理著。

嶙駒跟飛菟扭動著頭輕輕靠近夏禹的手腕，夏禹也碰了碰它們的鼻子。嶙駒眨動著眼睛，最後看了夏禹一會兒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飛菟則是調皮的猛地一動，一口輕輕咬住了夏禹的手腕。夏禹甚至以為剛才無力動彈、急促呼吸只是它的惡作劇。夏禹剛剛冒出一絲喜悅，可下一秒，飛菟卻松開了嘴落回了雪地上。

它們離開得很快，可能真的是年老體衰，壽命到達了終點了。

甚至它們也有了預感，所以昨晚才會跟趹蹄一起跑到夏禹的屋子裏面睡了一覺，也才會今天的時候打起了所有的精神來參與這次玩耍。

在夏部落遷徙定居之後的第一個冬天，嶙駒跟飛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兩頭狼徹底沒了呼吸之後，趹蹄嗚咽著仰頭，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狼嘯。

當初壹號、貳號、大力這些原始人是夏禹最初遇到的人，也是這個時代對他而言最為不同的原始人。

而對趹蹄而言，嶙駒跟飛菟也是如此。後面組建的狼群隊伍，其他狼的關系跟它的關系肯定比不上嶙駒跟飛菟。

隨著趹蹄的狼嘯，現狼王猛也是仰起頭，帶領著其他巨狼們一聲又一聲的呼嘯。這場悠揚帶著幾分哀傷的狼嘯，在這場大雪中傳出去很遠。

為了防止嶙駒跟飛菟的屍體被其他野獸從泥土中挖出來吃掉，夏禹也給它們選擇了火葬。

趹蹄三只巨狼一路見證了夏部落的成長，也在最初幫助夏部落狩獵立下了很多的功勞。

原始人們心甘情願將它們最後的骨灰好好安葬，甚至還在墳墓中放了很多的骨頭跟肉塊，希望它們以後也能一直吃飽不餓肚子。

嶙駒跟飛菟死去之後，夏禹就沈默了起來，一連幾天他的情緒都很低落。

大鳥都不敢哦哈哦哈地喊，小布也不敢去拔大鳥的羽毛，趹蹄也是一天到晚睡覺得多，像是對很多東西都失去了興趣。

一連頹喪了半個月，夏禹才調節好心情。

搓了搓發凍的臉皮之後，夏禹就叫來了倉師這些人。首先趁著這個冬天，倉師可以組織一些小原始人開始接觸器象形文字了，從最簡單的教起。

另外還有篙刑那邊，夏禹也要跟他商量一些律法跟隨之而來的刑罰。

比如明年的時候，夏部落這邊的公共廁所會再擴建幾個，到時候這些是最好的天然肥，所以不允許原始人們隨意在外解決五谷輪回需求。

還有就是這些房屋建造，這次的房屋規劃夏禹也打算在這個冬季決定好。之前在叢林的時候，是用一道柵欄分開了‘內環’跟‘外環’，這裏倒是沒必要。

如果到時候城邦建成，那好夏禹會在城邦中間建造一座主府，主府附近就是‘內環’，以此不斷擴建就行了。

除開房屋規劃，還有就是人口的規劃。

夏部落現在是一千來人，以後再多就會亂。所以夏禹打算以五十戶為一隊，設立隊長，到時候就統稱一隊、二隊......這樣劃分戶口數量管理之後，在幹活以及傳達命令上會更加順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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