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突然耳朵邊炸起一道聲音, 木炭猛的一個激靈，下意識一扭頭跌到雪堆裏面, 然後去摸藏在獸皮衣裏面的骨刀。

空空如也的觸感讓木炭一下回了神, 他在智人氏族偷偷打造的劣質骨刀，在被巨狼拖到夏氏族的時候就被收走了。

“桌子。”木炭有些吃力地叫出對方的名字。

他們的喉部結構應該是進化得比大力他們更適合發音，所以才幾天時間, 神教的一些簡短詞匯，智人們已經能夠喊出來了。

不過就是目前學習的詞匯量太少, 導致很多東西表達不出來。但就算如此, 他們也不能用智人原本的詞匯交流，這是夏氏族神的要求。

雖然木炭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要求，但他本來就是隸圉, 比起其他智人，接受程度良好。

夏氏族的原始人不能隨意毆打他們, 但如果違背神的一些規定, 他們會被當眾斥責罪狀，然後在晚餐的時候被罰鞭打刑罰。

不能說原來熟悉的詞匯，智人剛開始不習慣，前兩天還有人會下意識開口, 然後就吃了教訓，現在沒什麽智人敢這麽勇了。

桌子原本也是隸圉, 所以下意識跟木炭更親近一些。

桌子也是男性智人, 跟他一樣, 反正有記憶起就算隸圉，所以他們的個頭很瘦弱, 幾乎是皮包骨頭。

其實比起在智人氏族, 木炭倒是覺得他在夏氏族生活得更好。智人氏族雖然不會吃他們, 但他們能獲得的食物也極少，尤其是距離上次離開棲息地，他們不斷遷徙已經持續兩年了。無法安頓就無法休養生息，智人氏族也極度缺少食物。

木炭印象中，他從來沒有吃飽過。

晚上睡覺，不下雨的時候就挨著火塘睡。下雨下雪，就躲到智人氏族建造的圓墻房下面騰空的地上。

反而是來到夏氏族，這幾天下來，他的主人夫妻雖然不會給他豐盛的食物，但都是能吃飽的。心情好，當夏氏族晚上熬煮的肉湯有的多，主人夫妻也不會吝嗇去幫他要一碗。

木炭不知道其他智人的想法，反正木炭在吃飽喝足，晚上又能在屋子裏面的地面墊著幹草入眠，他的心已經安定下來了。

打量著桌子，木炭也有手比畫拍胸口的姿勢，詢問著桌子幹嘛突然嚇他。

桌子剛剛也被木炭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他縮了下脖子，過會兒下意識要張口，但馬上閉了起來。

沈默了會兒，桌子搓著冷得不行的雙手，然後指了指不遠處一個隱蔽的雪堆旁邊。

木炭馬上明白了桌子的意思，別再挖雪掏蛇洞，去那邊藏起來偷懶。等一會兒其他人都回去了，他們在悄悄走出來就好了。

這是隸圉的一種生存手段。

在智人氏族的時候也這樣，除非是智人指到了對應的隸圉逃不掉，不然隸圉就會悄悄躲起來。尤其是外出尋找食物的時候，如果沒有智人看著他們，隸圉就會找個地方躲上一天，等天快黑了才故意垂頭喪氣的回到氏族。

木炭以前也會這樣偷懶，畢竟他們獲得的食物太少，盡可能地節省體力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可這次木炭卻搖了搖頭，隨後他更是拉了一下桌子的手，示意桌子跟他一起找那種長蟲。

桌子驚訝地看著木炭，但還是搖了搖頭，他覺得木炭傻了。

不過木炭不肯跟他藏起來，桌子也沒去找石凳跟大門，那兩個智人原本不是隸圉，面對他們的時候，桌子就會有些發虛，然後下意識想要躲避一下。

於是，桌子一個人躲到了他看好的地方。

木炭沒管桌子，他的手也被凍僵了。趁著這功夫，木炭狠狠搓了幾下手臂，把手臂搓得紅彤彤，等感覺雙手稍微恢覆了一些知覺之後，木炭再次蹲下來，一點點在厚厚的雪層下摸索起來。

其實桌子不清楚，木炭很擅長找那些蛇蟲鼠蟻的洞穴，這也是他能在缺衣少食的智人氏族活下來的原因。

不過隸圉的身份但凡能活得長久一些，誰都一些找食物的小技巧，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最大依靠。

終於，在又翻找了一段時間之後，木炭忽然露出了幾分笑意。

扒開厚厚的積雪，下面剛好是幾塊巖石堆積著，巖石附近的縫隙旁邊還長著早就枯黃的雜草。

冬季的長蛇大多都在冬眠，活動力很弱，所以木炭不怎麽害怕。

他小心扒開還散落著積雪的雜草，然後在巖石縫隙處清理了一下，之後就直接小心把手伸了進去。

一會兒之後，木炭就露出笑意。

一條長蛇被他捏住腦袋，慢慢拉了出來。這長蛇一動不動，活著但是被拉出來了沒反應。

木炭一下把長蛇扔進藤筐，然後手繼續往縫隙裏面伸進去。

一般長蛇冬眠，為了取暖，同種類或者不同種類的蛇會聚在一起。所以很多時候，一個冬眠巢穴中會有好幾條長蛇。沒一會兒，木炭竟然掏出了四條長蛇，而且從花色看，是不同品種的。

趁著沒人看到，木炭趕緊在藤筐裏面撒了一層積雪遮住了幾條蛇，也是為了防止蛇一會兒醒來。

既然打算試一試...木炭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五個草環，一狠心繼續看好了地方之後，又在雪層中刨了起來。

一直到傍晚。

木炭聽到那個叫大力的魁梧原始人仰著頭呼嘯了一聲，很快，木炭就聽到有什麽大型動物飛奔過來的響動。

木炭下意識要跑，但很快看到三頭巨大的遠古狼踏著厚厚的積雪，巨大的身軀抖落著身上的一些飛雪，霸氣地從更遠的地方跑了回來。

“回！”大力吼了起來。

他們這次出來，大概是兩個小時的路程，沒走太遠。

很快，其他原始人們都跑了回來集合。

夏氏族的原始人們一個個面帶笑容，尤其是那些找到了長蛇的原始人，那是更開心了。有幾個沒找到，但手裏也拎著一些野鳥，多少都有點收獲。

桌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出來，已經湊到了木炭身邊。

木炭抱著一個藤筐，厚厚的積雪壓在藤筐裏面。

桌子奇怪地看著他，幹嘛壓這麽多雪。

木炭註意到桌子投過的註意力，下意識抱緊了一些藤筐。

不過這時候，石凳跟大門也小跑走了過來了，他們同樣沒找到長蛇，但是意外挖到了兩只短尾鼠。這短尾鼠腦袋偏長又小，身軀很大，四肢極擅長挖洞，基本都在地下生存。一只成年短尾鼠大概有個七八斤，體型不算小了。

這短尾鼠的味道很好的，但它們喜歡把自己的巢穴在地下建造的四通八達，很難捕捉。石凳跟大門沒找到長蛇，意外挖出了短尾鼠，也不知道他們是運氣好還是不好。

木炭四個智人彼此看了一眼，不僅因為原本的語言不能用，他們之間也互相不是很對付，也就沒開口的意思。

“來。”

在四個智人不言不語的時候，大猴跟路三走了過來。路三先是仔細辨認了下這四個智人沒問題，然後招呼一聲他們快點跟過來。

神可是說過，分配給他們的智人，可是一個都不能丟的。誰要是莫名其妙少了一個，那也得受處罰。

路三是個相對聰明的原始人，所以特意記住了木炭幾個原始人的長相，而且剛才找長蛇的時候，她一直也在盯著他們。

其他原始人也都清點好了自己的隸圉，確定沒問題之後，由三只巨狼開路，之後是大力跟大匪領頭，帶著一眾人興奮地向著氏族而去。

一路飛奔。

等看到夏氏族延綿漫長的柵欄的時候，原本沒多想，但現在隨著一次次看到這個成果的時候，夏氏族的原始人跟智人都會有種小震撼。

雖然這種柵欄原始人們都能翻越進去，可是目前除了夏氏族，確實沒有氏族能建造。

倒不是打柵欄不會，這本身也不需要什麽技藝。關鍵是這麽長的防護線，要耗費很大的人力還有時間。

夏禹可是從去年開春到今年冬天，這才把這道初步防衛線給敲定。要是別的氏族挪這麽多人口數量去幹這種事，幾天時間，這個氏族就得崩掉。

智人氏族也一樣。

木炭所在的智人氏族並不擅長耕種，長達二十年的遷徙生活，他們最擅長的是尋找水源，跟著大河遷徙，還有就是追逐著各種大群獵物的遷徙路線一起遷徙，以便他們獲取食物來源。

這種生活方式，也導致智人氏族的人力很珍貴，同時人力也基本是投入在尋找食物上。所以智人氏族就算相對聰明，但現在的惡劣生存環境還是讓他們同樣更欣賞強壯的同伴。

這會兒，隨著狼群的吼叫，柵欄大門被緩緩拉開。

很快，木炭跟隨著大猴夫妻進入柵欄。越過種植區，居住區的火塘火焰熊熊燃燒著。即便還隔的有些遠，但木炭依舊覺察到了幾分暖意。還有，那些空氣中彌漫的濃郁的食物香氣。

下一刻，木炭聽到遠處傳來神的驚呼聲。

他看到趹蹄三只巨狼已經沖到了神的身邊，它們熱切的一拱腦袋，反而把神給壓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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