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族變得更加忙碌了, 尤其是神不知道什麽原因出去了一趟又回來之後，他的神色變得很凝重。連帶著整個夏氏族也沒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反而一個個低著頭, 盡可能地做著神讓他們做的事。

“木矛多做一點，你們多練習，爭取把準頭練出來。”

以大匪、大力為首以及以大兄那邊為首的兩組狩獵隊, 現在被夏禹當成了夏氏族的脫產士兵，他們不需要再幹其他的活兒, 每天要做的就是練習投矛準頭, 還有一些簡易的對抗訓練。

默者跟負者帶著其他七八個原始人，正在按照夏禹的指示，用藤蔓跟麻繩捆綁著幾根木頭, 這是夏禹要制作的簡易投石器。

昨天已經做出過一架了，但效果很差, 被打出去的石頭連兩米高的柵欄都沒有飛過去, 在原地的上空就砸落了下來，差點砸傷夏氏族的人。

古代戰爭的投石器，成熟時期，大型投石機的射程距離能夠達到兩百米, 小型也有一百三十米左右。不過這些太覆雜，會運用到一些卯榫跟齒輪結構。

夏禹目前只能利用最簡單的杠桿原理, 然後用人力拉扯把巨石投擲出去, 射程能夠達到二十米, 夏禹就覺得很好了。

看夏禹過來，負者跟默者有些急, 他們推了下旁邊的原始人們, 讓他們動作快一些。昨天做好的投石器失敗了, 神的表現更嚴肅了。導致這兩天神都沒什麽胃口，這讓負者他們想做得好一點，能夠讓神吃下一些東西。

“別急，這裏綁緊一些。”夏禹指著充作投石機的地盤木頭，麻繩松散的話，整個投石器會散架。

安撫了負者他們幾句，又去看了下正在不斷用土磚混著黃泥建造瞭望塔的貳號她們，瞭望塔夏禹打算建造三四米高，其實在夏天，用土磚混雜黃泥這麽建造，這瞭望塔很容易塌。

可現在是極冷的冬天，一天天堆積高度之後，夏禹索性讓貳號她們在土磚跟黃泥外面潑水成冰，用凝結的冰去做堅固的墻體。

春暖花開之後，大不了這些瞭望塔全部拆掉重建。這一關過不去，他們很可能淪為那個疑似智人氏族的口糧。

檢查完瞭望塔不錯的進度，夏禹又去查看藤甲的制作。

這個由壹號在負責，進步不太好，原始人在學這種緊細活兒的時候，進度總是太慢。現在也就路三、小花幾個聰明一點的女原始人，學得還快一些。

考慮到在這種原始社會發動戰爭，武器缺乏，近身攻擊主要是骨刀跟石刀的砍跟刺，一身還算堅硬的藤甲足夠保命了。

夏禹只能蹲在原地，又教了他們好幾遍，隨後目光不由看向柵欄的方向。

距離上次觀察那個氏族之後回來已經過去三天了，夏禹這幾天一直窩在族群為止的戰爭做著準備。

不過那個氏族距離夏氏族實在太近了，如果他們知道明確的路途，專門趕來的話兩天不到就能到達夏氏族居住地。

對他們不放心的夏禹，這三天都是讓趹蹄帶著飛菟兩個去看著那些疑似智人原始人的，這些原始人發現夏氏族是必然的事，但夏禹要掌握他們發現的時間。

夏禹估計快了。

其實不說那些智人原始人族群，就是大力他們這些原始人，在挑選居住地的時候，除了看重天然的山洞、地穴之外，還有個重要的條件就是水源。

這些原始人別看整個蠻荒叢林倒是松散地分布著，可從夏禹這將近兩年的觀察看，他們還是有規律地群居的，基本是沿河而居，一般不會距離河岸太遠，最多幾天的路程。

那群冬天之前沒見過的智人氏族，夏禹估計依照他們的智慧，他們肯定不會胡亂遷徙，所以他們也是順著那條貫穿叢林的大河河流方向為指引，然後順著大河的方向一路遷徙過來。

這個族群既然有了足夠的智慧，加上目前他們缺乏食物，所以他們一定還會沿著河流繼續探索，不管是為了更好的居住地還是為了找到新的食物源。

可只要他們順著河流走，發現了湖泊，那距離湖泊最近的夏氏族被發現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出夏禹預料，三到四天的時間，足夠那群原始人探尋到湖泊那兒。所以也就在這天傍晚的時候，趹蹄帶著飛菟兩只呼嘯而來。

它們甩著濕漉漉的毛發，然後朝著湖泊的方向低聲咆哮。夏禹就馬上明白，那群原始人順著河流看到湖泊了。

“別急，來得及。”夏禹能聽到自己心跳一下加快的聲音，血液因為他的緊張在快速流動。

但同樣的，那群原始人真的已經摸到了湖泊那兒，夏禹也松了口氣。該來的還不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心裏就會一直惦記，也就睡不安穩。但塵埃落定了，反而輕松了。

這一晚，夏禹難得睡熟了。

但是天稍亮的時候，夏禹就一骨碌爬了起來。他穿戴洗漱好，讓負者跟大力帶著他，他要再去那個氏族看看，再一次確定他們的人口數量。

夏禹還是不放心。

如果他發現這個氏族後續還有人口遷徙過來，人口數量完全碾壓目前的夏氏族的話。最壞的打算，夏禹就只能組織大力他們盡快遷徙離開，把這片好不容易適應的家園讓出去了。

大力跟負者還是一句話沒說，在趹蹄三只遠古巨狼的領路中，三人在蒙蒙亮的天色中離開了氏族。

在夏禹他們離開氏族之後，壹號也趁著天色走出房門到了柵欄口。清晨的寒風把她一頭黑灰白雜糅的頭發吹得極為淩亂，但壹號並不在一起，她只是嗚啊嗚啊低低喊了幾聲，包含擔憂。

她很想為夏禹也為神做點什麽，良久，她才一敲木棍，把那些女性原始人喊起來抓緊制作藤甲。

一頭地奔波。

夏禹揉搓了下有點失去知覺的臉，太冷了。

一路過來的時候，剛開始夏禹覺得臉頰跟耳朵是寒風吹得刺疼，後來徹底失去了知覺了。

揉搓了好一會兒，夏禹才感覺恢覆了一些溫度，這才跟大力他們蹲在雪地中，就著雪水快速啃完了硬邦邦的熏肉。

“跟上次一樣，趴在雪地中悄悄摸過去。”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原本一天半的路程，楞是被負者他們從天蒙蒙亮走到天黑給走到了。

夏禹他們今天特意穿了皮毛偏向白色的獸皮衣，再戴上白色的獸皮帽子，這會兒雪地中一趴，幾乎發現不了。

摸近了之後，夏禹發現他們把居住區又擴展出了原來的一倍多，那些圓墻屋子也多了好幾間，看樣子這段時間他們沒有閑著。

今晚，這個原始人族群的人顯得很興奮，不過夏禹看到他們在地上堆積著的滿滿的藍魚漁獲就知道了原因。

還是那個最年老的原始人，他在一陣陣的熏魚香味之中走到最大的火塘那兒，然後一個原始人遞給他兩條最大的藍魚。

老原始人高喊了一聲，他就把兩條藍魚投入到了火塘之中，其他原始人頓時再次熱切興奮的高喊起來。

夏禹猜測，他們目前已經開始原始崇拜了，崇拜的對象似乎是‘火焰’，之前他們殺那些抓來的原始人們，也是在火塘旁邊下手，看到鮮血噴灑進火塘中他們就會歡呼起來。

那個老原始人，似乎承擔了祭祀與首領的角色。

當這場歡呼結束之後，有兩個原始人走到了祭祀身前。祭祀很高興地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然後親自給了他們一人十條藍魚。

這兩個原始人頓時更加高興地歡呼起來。

顯然這是給他們的獎勵，應該是他們率先發現了湖泊，從而讓他們獲得了大量的漁獲，以及未來一個穩定的食物獲取處，因此祭祀給了他們獎勵，不過這樣一來也說明這個氏族也發展了一定的私有文化制度。

之後，老祭祀在他身邊那個小原始人的攙扶下坐在了火塘邊，然後整個氏族徹底熱鬧了起來。

他們高呼著隸圉，大概有五六個原始人，這些原始人很瘦，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

這些隸圉開始在氏族中穿梭，他們利索地熏烤著烤魚，然後把烤熟的烤魚一條條送到那些坐著等著吃的原始人手中。

偶爾的，原始人會吐掉一些魚刺或者魚骨頭，這些隸圉就會沖上去搶奪過來，然後塞進嘴裏慢慢咀嚼吞咽。

夏禹註意到為他們服務的這些隸圉並不是大力他們的長相，反而這些地位低下的隸圉跟這個氏族的本族人長相差不多。夏禹驚訝了下，這個氏族似乎發展出了奴隸制度，這些隸圉就是他們的奴隸。

雖然夏禹當初給剛剛進入夏氏族的原始人也佩戴了手環，他們分配到的活會比夏氏族的人多。但依舊會讓他們吃飽穿暖，更多的夏禹只是想刺激他們想要更快地融入夏氏族，成為夏氏族一員，沒有真正意義上地發展出奴隸制度。

這些隸圉會撿疑似智人原始人的殘羹冷炙來吃，偶爾也會被暴怒的原始人隨腳踢個踉蹌，但夏禹也註意到，同族的隸圉並不在他們的食物範圍內。

甚至，夏禹發現他們在食用晚餐的時候，還會把魚頭去掉，然後把腹部最好的肉給本氏族的那些年老的原始人。

這一點，大力他們卻無法做到。他來之前，年老體衰的老原始人是最早被放棄的，哪怕是食物充足的夏秋季，也只會分到最差和最少的。

這個認知讓夏禹馬上明白，這群原始人也發展了出了原始社會的初步的文明，他們也不食用同族，甚至會照顧氏族中的弱小者。可是，他們不認為長相跟他們有明顯差異的大力這些原始人族群是他們的同類。

他們把他們之外的原始人族人，當成了一種可食用的獵物。

夏禹沈默地看了會兒，確定他們的人口數量就是在六十人左右，並沒有在幾天時間內繼續增加遷徙的人口數量之後，夏禹看了負者一眼，示意他們該離開了。

慢慢退出這個氏族的居住區，夏禹又有點安靜。

不過在吸入一口冷氣之後，夏禹不再多想。不管這個氏族目前發展出的文明有多難得，可對方的文明依舊充滿了野蠻和兇殘。

失敗者要淪為食物，這一點夏禹絕對無法接受。那麽，就只能用一場戰爭來決定雙方的結局了。

耳邊的冷風呼嘯，連夜趕路的滋味並不好受。

夏禹徹底被凍蒙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了氏族，迷迷糊糊醒來之後，夏禹發現他耳朵長凍瘡了。

他難受地揉搓著凍瘡的時候，夏氏族終於也暴露在了對方眼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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