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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結局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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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故友一起聊天的錯覺。

“繡荷包?”邵駿璁微微皺了皺眉頭,從他記事起,家裏的女人就沒給男人繡過什麽荷包。那些小女兒給情郎繡荷包的事情也不過是聽聽罷了。

“是啊!那時候,她還親口跟我說,她喜歡少瑜,想要嫁給他做妻子。”顏文臻嘲諷的笑了笑,“可是昨天,她在我面前竟如瘋癲,口口聲聲對白少瑜詛咒辱罵,竟沒有一絲往日的情分。”

“由愛生恨吧。”邵駿璁淡淡的說道。

“由愛生恨?”顏文臻疑惑的皺了皺眉頭,看了邵駿璁一眼,低聲嘆道:“我卻不能理解。”

“我也不能理解,不過是聽人說罷了。”邵駿璁淡淡的說道。

“既然是愛,那就只巴望著他好,如何還能出手相害,甚至要取其性命?這也太瘋狂了。”顏文臻搖頭道。

邵駿璁沒應聲。兩個人沈默著走了一段路,眼看著前面便是皇宮的外宮門,顏文臻止住腳步說道:“宮門到了,將軍也該回去了。”

“也好。”邵駿璁看了一眼巍峨的宮墻,又道:“陛下西巡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白少瑜的案子恐怕在陛下西巡之前不會判定,這事兒牽扯到禦藥房,大理寺的人也不敢懈怠,自然會好好看管他,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我知道。此去山高路遠,你一定要保重身體。”顏文臻點了點頭,又叮囑道,“我每日都忙,也做不了什麽好針線,有一件羽緞披風我費了大半年的功夫了才勉強做好,這次出宮來沒想到能遇見將軍,所以沒帶在身邊,還是看嫣然姑娘何時方便進宮,讓她幫忙帶出去吧。”

邵駿璁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何必等她?明天晚上我來找你。”

“好吧。”顏文臻也知道邵駿璁自然有本事進出皇宮,便也沒多想,便點頭應了。

跟邵駿璁告辭之後顏文臻急匆匆回宮,先去皇後娘娘那裏露了個面,之後又去小膳房看了一遍,看著皇後娘娘的晚膳都妥當才回房去,把給邵駿璁做的那件披風拿出來開始縫領口上縫了一半兒的帶子

深閨。

小宮女繡屏端著個蓋盅進來,悄聲笑道:“姑娘,您這麽急匆匆的趕回來,茶飯沒吃一口就忙著做這個?”

“急著用。”顏文臻笑了笑,看了一眼湯盅,隨口問:“是枸杞山藥粥吧?”

“姑娘好鼻子,這湯盅蓋得嚴嚴實實的,您一下就猜到是枸杞芍藥粥。”繡屏笑道。

顏文臻笑道:“還放了紅棗和桂圓,桂圓放得有點多,皇後娘娘怕是要嫌棄咯。”

“可不是!都說皇後娘娘的舌頭厲害,其實姐姐您的鼻子跟皇後娘娘的舌頭看有得一拼呢。”繡屏笑道,“剛這粥端進去,娘娘只嘗了一口就撂下了,卻什麽也沒說,櫻桃姐姐就端了出來。我想著已經熬了半日了,這紅棗桂圓枸杞山藥都是極好的,剛好姐姐晚飯也沒用,看樣子又要熬夜了,便給姐姐送過來。姐姐吃兩口再忙吧?”

顏文臻把手裏的披風放到一旁,笑道:“難為你想著,那就吃兩口再說。”

“喏,姐姐請用。”繡屏把湯盅的蓋子掀開,把湯勺遞給顏文臻。

“謝謝。”顏文臻接過湯勺來,小口吃粥。

繡屏坐在旁邊拿過那鴉青色羽緞披風來細看,又嘆道:“姐姐這手好巧,這針線細密均勻比宮裏繡娘的的針線還好。”

“你又胡說。我的針線哪裏敢跟宮裏的繡娘比?”顏文臻笑道,“你讓那些繡娘跟我比廚藝試試?”

“那可真是不敢。別說宮裏的繡娘了,就是禦膳房的那些禦廚們也沒人敢跟姐姐比呀。”繡屏笑著展開披風看了看,又道,“這不像是姐姐自己的衣裳,想來是給邵小將軍做的吧?”

顏文臻一怔:“不是我的,就得是他的?”

“那還能有誰的?”繡屏反問。

顏文臻看著繡屏的神情,好像她給邵駿璁做衣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時覺得奇怪,遲疑了片刻,方問:“你們……都知道了?”

繡屏笑道:“本來是不知道的,不過從今兒起就知道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顏文臻又納悶的問。

“剛剛我在裏面撤飯菜的時候,剛好聽見陛下跟皇後娘娘說起邵小將軍呢!姑娘不想聽聽陛下都說了什麽?”繡屏笑瞇瞇的看著顏文臻。

“說了什麽?”顏文臻喃喃的問。

“邵小將軍跟陛下求了恩情,說禦廚娘顏文臻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給他做了衣袍,請陛下給個恩典,明天晚上他進宮來取衣裳。”繡屏笑道。

“胡說!”顏文臻低聲叱道。

繡屏拍拍顏文臻的手背,低低的笑道:“姐姐,這可是陛下金口玉言!”

“他真是胡鬧!這種話怎麽能去皇上跟前說。”顏文臻只覺得兩頰發燙,火燒火燎紅到了的直到脖子根兒。

繡屏滿意的看著顏文臻羞澀的模樣,繼續笑道:“邵小將軍這話,陛下可是一本正經說給皇後娘娘的,皇後娘娘聽了也答應了。說這是好事兒,她素來做不來月老,但這回也要成全姐姐你跟邵小將軍的好事呢!”

“真的?”顏文臻一時咬著唇,似是不敢相信繡屏的話。

繡屏笑道:“自然是真的,這可是大事兒,我怎麽敢騙姐姐。

☆、【046】踐行

繡屏是不是說笑逗人開心,第二天顏文臻就知道了。早膳後,皇後叫人出來傳話讓顏文臻進去,顏文臻忙解了腰間的圍裙摘了包頭,整理了儀容進皇後的寢殿。

“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顏文臻朝著皇後深深一福。

“起來吧,本宮早膳用的多了點,你陪本宮去後面走一走,消消食。”皇後娘娘說著,把胳膊擡了起來。

顏文臻忙上前攙扶著皇後起身,扶著她慢慢的往外走,從後門出去沿著那條明凈的玻璃通道往花房去。

“文臻呀,你真是好福氣。”皇後一邊走一邊笑道。

顏文臻忙道:“奴婢的福氣都是皇後娘娘賜予的。”

“你倒是會說話。”皇後在花房裏慢慢的轉著,手指從輕盈的秋蘭花瓣上一一撫過,過了好一會兒才忽然轉頭笑問,“對了,駿璁的衣袍你做好了嗎?”

顏文臻毫無防備,被皇後問了個大紅臉,忙低了頭,尷尬的回道:“回娘娘,已經做好了。”

皇後笑得燦爛而俏皮,仿若好奇的妙齡少女:“看你這大大的黑眼圈兒,是不是為了趕制那衣裳一夜沒睡啊?”

“呃……”顏文臻更覺得不好意思,頭也低得更低。

“行啦!”皇後笑著搖了搖頭,“我不逗你了,你看你的臉這會兒比那秋芙蓉還紅。”

“皇後娘娘取笑奴婢……”顏文臻無奈的笑著上前扶著皇後去那邊的藤椅上落座。

“果然是各花入各眼,邵駿璁一向眼高於頂,這帝都城的女子沒有一個能入得了他的眼。想起那年,本宮好像是五歲還是六歲的時候去寧侯府玩,他養了一只雲豹很有趣,本宮喜歡的很,想要跟他的雲豹玩兒,他的雲豹不理本宮,本宮跟他說話,沒想到他比那雲豹還獨,正眼都不看我。”

“啊?”顏文臻驚訝的連害羞都忘了,直直的看著皇後,“他居然敢對皇後娘娘不敬?”

皇後笑著搖頭:“我那個時候只是個孩子,不是什麽皇後。”

“那倒也是。”顏文臻舒了一口氣,又笑道:“不過他那個脾氣也的確夠怪的,跟誰都沒多少話,整天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如今想來,這怪脾氣居然是天生的?”

“可如今這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人也終於有自己心儀的姑娘啦!”韓芊笑道。

“皇後娘娘又取笑奴婢。”顏文臻無奈的笑道。

“我說的是心裏話,你偏說我取笑你。”皇後笑道。

有宮女端著托盤進來,顏文臻取了托盤上的黃釉飛龍穿纏枝蓮的小蓋盅給皇後:“娘娘,這是山楂百合茶。”

皇後喝了兩口茶,又笑道:“本宮知道外邊的人都說但凡被皇後賜的婚事就沒有一個幸福美滿的,昨兒晚上跟陛下說起你們的事兒來,陛下也說不用本宮操心,所以你跟邵駿璁這婚事我就不多說了。只有一句話我得囑咐你,你是我的人,有什麽事兒自然有我做你的靠山,切不可妄自菲薄,有低人一等的想法。”

顏文臻忙跪下磕頭:“奴婢謝娘娘恩典。”

“我又沒什麽恩典給你,你磕頭做什麽?快起來吧

重生之前夫有毒。”皇後微笑著擡了擡手,想了想又笑道:“既然你這頭已經磕了,那你想要什麽恩典只管說,今兒本宮就破個例。”

“皇後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已經心滿意足了。”顏文臻忙道。

皇後看著顏文臻,沈吟道:“你張口奴婢,閉口奴婢的,本宮聽著也不舒服。本宮沒把你當奴婢,你是嫣然和曦月給我推薦來的廚娘,以後在本宮面前稱呼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奴婢’二字就不用再提了。”

顏文臻一怔,回味過來之後便喜出望外,皇後免了她‘奴婢’的身份,這比給她加升品級更值得高興,於是忙深深一福,恭敬地說道:“是。文臻謝皇後娘娘。”

皇後笑道:“好啦,今日放你一天的假,你且回去好生休息半日,等晚上邵駿璁過來看見你這一雙黑眼圈兒,別以為是本宮苛待了他的心頭寶。”

“……”顏文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皇後笑看了一眼旁邊的香橙和櫻桃,擡手道:“本宮有些乏了,回去休息一會兒。”

香橙和櫻桃兩個人上前攙扶著皇後起身,顏文臻和其他的宮女們忙跟著出了花房,送皇後回了寢殿後,她方退出來先去了一趟小膳房,檢查了一下給皇後燉的羹湯,又叮囑了幾個小廚娘一些註意的事情方回自己的房間去。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當值,鳳章殿一旁專門給皇後娘娘近身伺候的嬤嬤宮女準備的住所裏靜悄悄的。顏文臻進了自己的房間反手關上門,先把身上的宮裝脫下來換了一套家常的衣裙,又去洗了手凈了面,拿過床頭的包袱來打開,把那件披風展開仔細的檢查了一邊,把那些細小的線頭又修了修,然後展開蓋在自己的身上閉目養神,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這些日子顏文臻勞心勞力,真是累得很了,此時此刻她雖然沒有放下全部的心事,但也是黑甜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屋子裏有些暗,讓她有一瞬間的錯覺還當是自己是清晨剛醒。

“醒了?”一聲低沈的詢問傳來,伴著起身時衣料的摩擦聲,把顏文臻給嚇了一跳。

“……將軍?”顏文臻猛地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詫異的看著站在面前的人,“你……怎麽來這裏了?”

邵駿璁把手裏的茶盞遞過去,輕笑道:“自然是陛下準許,我才能來這裏。”

顏文臻接過茶盞,想問陛下怎麽會準許外臣進後宮女官的住所,但又想想有皇後娘娘在,陛下還有什麽不準許的?於是輕聲一笑,搖了搖頭。

邵駿璁看著她喝了半盞茶又伸手把茶盞接過來放到旁邊的高幾上,又拎起顏文臻半掩在身上的披風,玩味的眼神盯著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呃……”顏文臻被他暧昧的神情給弄得上不來下不去的尷尬,便起身掩飾道:“已經做好了,試試看合不合適。”

“自然是合適的。”邵駿璁輕笑,這是一間鬥篷,只需身高無需尺寸,哪有不合適的?

說起來她為何會做鬥篷送給自己?是不是因為這個根本不需要尺寸?邵駿璁雖然不善言談說笑,但卻能夠洞察一些精細之處。想到原委之後,他便故作不解的問了一句。

顏文臻倒是實在,直接承認道:“我並不知道將軍衣衫的尺寸,所以不敢貿然裁剪,只怕做出來不合適,白費了工夫,還作踐了綾羅,豈不罪過?”

邵駿璁忍俊不禁,因笑道:“你倒是實在。我這麽大個人在你跟前晃悠了這麽久,居然看不出我衣裳的尺寸?”

顏文臻笑道:“我只是個廚娘,又不是裁縫,可沒有那麽刁鉆的眼神。”

“說的也是

最獨夫人親。”邵駿璁點了點頭。

“將軍這個時辰過來,可曾用過晚膳了?”顏文臻說著,起身擡手打開發髻重新綰上去用簪子別住。

“自然是還沒有。”邵駿璁說道。

“那將軍在這裏略坐坐,我去小膳房看看可有什麽吃的,隨便拿些過來。”

邵駿璁專門把今天晚上空了出來,又正式跟皇上請示過,這會兒才在皇上和皇後娘娘的準許下進了這間屋子,自然有的是耐心和時間等。於是點頭道:“去吧。外邊冷了,你加件衣裳再去。”

“多謝提醒。”顏文臻應了一聲,去衣架上取了銀鼠坎肩兒穿上,方出門去了。

邵駿璁便在顏文臻的床上坐下來,靠在她之前睡著時靠的軟枕,把手裏的披風搭在身上學著她的樣子閉目養神。

一柱香的工夫後,顏文臻拎著個食盒從外邊進來,但見屋子裏黑漆漆的不見人影,一時納悶,遂一邊往裏走一邊喊了一聲:“將軍?”然而無人應聲,顏文臻還以為他出去了,便把食盒放在桌上,找了火折子把燭臺上的蠟燭逐一點燃。

屋子裏亮了起來,顏文臻一轉身看見邵駿璁靠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蓋著那件披風,似是睡著了,便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知道這個人是勇冠三軍的將軍,曾親手看下西回鶻王霍安的人頭,他此刻雖然是睡著,但絕不會對自己進屋毫無察覺,這不是將軍應有的懶散。

只是他就那麽賴在床上不睜眼,她也不好戳破,便上前去擡手推了他一把,低聲喚道:“將軍……呃!”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顏文臻便覺得腕上一痛,然後眼前一晃,再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摔到了床內側,且被人壓在身下。

“將軍!放手!”顏文臻的手依然被邵駿璁死死地攥住壓在她自己身下,手腕,手肘,肩膀處的關節以常人難以接受的角度扭著,痛的她臉色都變了。

“唔?”邵駿璁睡眼迷離,在看清楚顏文臻臉上的痛苦後猛然放手,“怎麽了?”

胳膊上的疼痛雖然緩解了,但人依然被壓著,顏文臻既無奈又惱火,皺眉道:“將軍英勇,但我也只是個弱女子,將軍若要降服壓制,不過是一兩句話的事情,又何必用這種霹靂手段?”

“我……不是那個意思。”邵駿璁緩緩地起身,又把她拉了起來,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只是睡迷糊了,剛剛只是下意識的動作,戰場上……是會有人偷襲的,你懂吧?”

顏文臻盯著邵駿璁的神情看了半天,也捉摸不透這人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遂推開他的手,說道:“好了,起身收拾一下準備用晚飯吧,天冷,過會兒飯菜該涼了。”

邵駿璁滿眼都是笑意,點頭道:“好。”

“我怎麽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呢?”顏文臻疑惑的看著他。

“我倒是沒覺得。”邵駿璁把披風仔細的折起來放到一旁,徑自轉身去盆架跟前洗手。

顏文臻看著他的背景猛然覺得這情景太像是一對夫妻的日常生活,一時間便覺得兩頰火燒火燎,低低的啐了一聲,罵自己沒出息,自己挖坑往裏跳。

“栗子燉雞,香菇肉,還有蓮藕排骨……嘖,都是我愛吃的。”邵駿璁一邊把食盒裏的菜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放在桌上,一邊滿意的感嘆,“好餓,好像中午也沒怎麽吃飯。小臻快來!”

顏文臻楞了一下,把擦手的帕子丟進臉盆裏慢慢的走了過來,看著邵駿璁把筷子和一碗香米飯拿出來:“咦?怎麽就拿了一碗飯?”

顏文臻在桌前坐下,方道:“我不吃米飯,而你……那麽多肉還不夠你吃的?”

“都給我吃?”邵駿璁看了一眼桌上的四個菜

幹屍之謎。

顏文臻把那盤涼拌山藥絲換到自己面前:“這個是我的。”

“你晚上就吃這點?”邵駿璁驚訝的問。

“被人耍弄了,沒胃口。”顏文臻淡淡的說道。

“……”邵駿璁從心裏笑了笑,沒敢多說,從栗子燉雞裏面找出幾顆燉的綿軟香甜的栗子放到彥文真的碗裏。

顏文臻默不作聲的吃東西,其認真程度不亞於她站在爐竈跟前料理膳食。

邵駿璁鼓了幾次終究還是沒說話,兩個人安靜的吃東西。邵駿璁一口氣把肉菜都掃進肚子裏,然後伸手拿了顏文臻手邊的松花色絲帕摸了摸嘴巴:“我吃好了。”

顏文臻看著空空的盤子,再擡頭看著他把自己的絲帕疊了疊掖進他的腰封裏,頓時一句話一個字也不想說了。

邵駿璁坐在桌子跟前“過幾日陛下帶著我們西巡,我父親還有千夜千尋兩位將軍都要隨扈,宮中的防衛事務要交給我的母親。我母親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若是她為難你了,你暫且忍忍,實在受不了就去跟皇後娘娘說說。我想,母親身上背負著皇後娘娘和大公主的安危,應該也精神跟你置氣。總之你自己要多保重。”

顏文臻淡淡的笑了笑:“你只管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我那天恍惚聽皇後娘娘跟陛下說話,似是對西邊的情形很不樂觀呢。這一去明著說是接受回鶻和北蒙的朝拜,實際上這兩邊安的什麽心誰也說不準。這萬一談不攏真的打起來,估計你還是要領兵上戰場的,你可千萬要小心。”

“我知道了。”邵駿璁點頭道。

“時候不早了,你身為外臣總不能在後宮裏待的太久,還是早些回去吧。”顏文臻催促道。

“你說的是,我是該告辭了。”邵駿璁起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殘湯剩飯,又笑道,“臨走前能吃上你做的飯菜,我也知足了。”

顏文臻輕笑道:“這樣的踐行宴實在不成敬意,將軍不嫌棄就好。”

邵駿璁往外走了幾步,至門口又忽然轉過身來:“對了,關於白少瑜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將軍怎麽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顏文臻打斷了他的話,推著人往外走,“馬上就起更了,將軍快些回吧,再晚了宮門下了鑰,您可不好出去了。”

“好,我走了。你留步吧。”邵駿璁點了點頭,拎著裝著披風的包袱出門去了。

從這晚之後,直到皇帝帶著一眾文臣武將西巡出京,顏文臻都沒有再見到邵駿璁。不過衛依依倒是每天都見,自從皇上走後,衛大郡主便搬進了宮中居住,皇後娘娘叫人專門收拾了一處宮苑給她,一來她不必宮裏宮外來回跑,二來,她住在宮中,這宮中的防護也更加有保障。

衛大郡主重責在肩,每天各處監看,自然十分辛苦。

顏文臻也記著邵駿璁臨走的時候叮囑自己的話,每每遇見她總要避讓三分。但避讓之餘也覺得她身為一個女子,肩負著偌大皇宮的安全,著實辛苦,便悄悄地燉了補湯,每天晚上都掐算好時辰趁她出去巡視的時候送去她的住所交給她的貼身侍女。

徐嬤嬤等人都以為顏文臻是在為自己的將來鋪路。也只有顏文臻自己心裏明白,就算她不嫁給邵駿璁,如今這種情形,也會真心對待衛大郡主,因為只有這個人身體康健安然無恙,宮中的皇後娘娘和大公主以及所有人才能吃得香睡得著,過安穩的日子。

宮裏的生活,平靜如初星際之男色襲人。只是皇後娘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也因為皇上不在宮中,大家也覺得一天比一天無聊起來。幸好有大公主這個小活寶在,每天鳳章殿裏還能添些笑聲,否則,這日子連顏文臻都覺得沈悶了。

皇後娘娘是最受不了沈悶的人,這日也不知道她如何有了興致,竟然生出給皇上寫信的念頭。顏文臻聽說後便做了一碗杏仁酥酪送進去,親眼見識了皇後娘娘抓耳撓腮的樣子以及那被丟了一地的紙團。

晚間,徐嬤嬤忽然把顏文臻叫到一旁,低聲說道:“白少瑜的案子已經審過了,結果怕是不好。”

“怎麽了?難道大理寺找到了證據?”顏文臻只覺得一顆心突然鎖緊,身子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具體情形他們也沒跟我說清楚,只說有人去自首做了旁證,說白少瑜是從他們手裏買過大量的牛骨,他們還說,當時問過白家的人,那人說是用來做藥材的。”徐嬤嬤看了看旁邊沒有什麽人,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還聽說,是有人花了大價錢,想要把這樁案子著實。”

顏文臻聽了這話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靠在竈臺上,半晌方喃喃的嘆道:“這麽說,少瑜哥的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

“你也別太灰心,這大理寺還沒判呢。咱們再想想辦法,這事情或許還有轉機。”徐嬤嬤勸道。

夜風呼嘯著吹開了窗子,冷冽的氣息夾裹著冰雪的味道,讓人但顫心寒。

顏文臻忽然想起邵駿璁的話,因顫聲問:“陛下不在,這人命案子他們就敢判嗎?”

徐嬤嬤忙道:“判自然能判,但若真的要處決行刑,還是要等陛下回來朱筆勾了才能執行。”

“這不行!不能判!少瑜哥是冤枉的,他們要置他於死地,如果判了,少瑜哥若是莫名其妙的死在牢裏,等陛下回來追問起來,他們也不必擔什麽幹系了!”顏文臻焦急的握著徐嬤嬤的手,哀求道:“嬤嬤,你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要能救少瑜一條命!少瑜是無辜的,他不能冤死!”

“如今皇後娘娘懷著身孕,卻不能為這些事情操心,不過眼前有個人你可以去求一求。”徐嬤嬤低聲說道。

“誰?”顏文臻忙問。

“自然是大郡主了。她出面的話,國醫館和禦藥房那邊就好說話一些。只要這兩邊不催的那麽緊,這事情或許還有轉機。”徐嬤嬤說完,又搖了搖頭,“不過這案子關鍵還是要有人證物證來力證白少瑜的清白,否則就算禦藥房不追,但這案子已經立了,大理寺也不能擱置不審。”

“我明白了。”顏文臻點了點頭,“多謝嬤嬤。”

“你跟我就不要那麽客氣了,這時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睡吧。”徐嬤嬤說道。

顏文臻同徐嬤嬤告辭回到自己的房間,輾轉反側一夜都沒睡著,天不亮就起身,先去小膳房看過給皇後煮的薏米紅棗山藥粥,又把打瞌睡的小宮女都叫起來讓她們各自去睡,自己則轉來轉去的調制適合吃粥的小涼菜。

忙碌了一個早晨沒停腳,伺候了皇後娘娘用早膳,顏文臻又跟皇後請假,說要出宮一趟。

皇後自然應允,又吩咐孫得福:“你去把我給何氏母女的東西拿來,叫文臻給她們送過去。再拿五十兩銀子給文臻,讓她拿去貼補家用吧。”

顏文臻再次拜謝皇後恩典,又跟著孫得福去拿了東西,方急匆匆出宮去。

出宮後她先去了何氏母女的菜館,把皇後娘娘賞的東西給了她們,便要急匆匆的去許家。何氏看她神情知道是有急事,也沒敢多留,只叫夥計抱了兩壇子醬菜,兩壇子老酒放到車上,說是給老許嫂子的一點心意。

☆、【047】心安

顏文臻此刻對醬菜和老酒都沒什麽心思研究,當下跟何氏母女道了謝,便急匆匆的去了許家在西街開得菜館。許氏一家子都不知道顏文臻要回來,這會兒忽然看見她,一時楞的說不出話來。許氏一邊捧上熱茶一邊問:“姑娘,這般急匆匆的出宮來,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豆蔻略一思索便想到了事情的關鍵:“姑娘,可是白家大爺他……”

“是,我得到消息,少瑜哥的案子已經有了人證,如今證據齊全,大理寺要判了。”

“判也不怕,陛下不在帝都城……”

“只要判了,這事情就完了。”顏文臻沈聲道:“那牢獄之中是什麽情形你們怕是不知道,我是清楚地。死囚犯的性命在他們的眼裏一文不值,弄死一個被判了刑的死囚犯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哎呦!這可壞了。”許氏嘆道。

“那可怎麽辦?”豆蔻也回頭看許呈鶴。許呈鶴皺眉搖了搖頭,當初顏文臻在牢裏的時候他們都沒辦法,現在白少瑜在牢裏他們更沒辦法。

“現在能求的人也只有忠毅侯府了。”顏文臻喃喃的說道。

“可是忠毅侯府一門都在守孝,對於外事一概不問。咱們就算是找上門去人家也不會見的。”許呈鶴無奈的說道。

“無妨,我做幾樣點心,你叫人送去給他們世子爺。”顏文臻說道。

許呈鶴也眼前一亮:“對,世子爺一嘗到點心自然知道是姑娘出宮來了。”

“那快去後廚吧。”豆蔻帶著顏文臻往後面去。

許呈鶴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嘆了口氣,跟許氏說道:“幸虧邵將軍不在京城,咱們姑娘這般對那白少瑜若是被他知道了,心裏定然不舒服。”

“你呀,也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邵將軍可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許氏說道。

“我的親娘唉!你難道還不知道這男人在旁的事情上可以大方,唯獨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那心眼兒比針鼻兒還小?若是豆蔻敢這樣牽掛旁的男人,看我不打斷她的腿。”許呈鶴撇著嘴說道。

許氏聽了這話立刻罵道:“混賬東西,你打斷誰的腿?我先打斷你的腿。”

顏文臻做了兩道點心,讓許呈鶴拿著送去忠毅侯府。

忠毅侯府的大門整日都是緊閉的,忠毅候以及夫人閉門謝客在家裏守孝,門上的人對前來拜訪的人也是能推就推,實在推不掉的收下帖子人請回去。總之一句話侯爺哀思過重,實在不宜見客,請見諒。

許呈鶴送點心來,自然也是這麽一句話。許呈鶴朝著大門上的家人拱手躬身,陪著笑臉說道:“這是我們家顏姑娘專程叫人給世子爺送來的點心。”

“哦,顏家的?”韓家的家人對顏氏菜品點心非常熟悉,聽說是顏家姑娘送來的東西,忙點頭道:“那多謝了。我們會把東西交給世子爺的。”

“好,好!有勞了!”許呈鶴說著,又把手裏拎著的荷葉包遞上去,“這個是我們做的鹵鵝掌給幾位爺嘗嘗。”

“多謝!”家人接過荷葉包,點頭笑道。

“那在下告辭了。”許呈鶴來的時候也沒指望著能進門,如今東西送到了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至於韓鈞能不能猜透這其中的意思出手相救,就看白家大爺的造化了。

也算是白少瑜命不該絕,這天忠毅候夫人蘇氏身體不適,吃什麽都沒胃口。家裏的婆子丫鬟們著急的不得了,忠毅候見妻子懨懨的樣子,心裏越發煩躁午飯也沒怎麽用。

韓鈞便問旁邊的人廚房可備著點心?等會兒給父親送上來,以備父親餓了時好用。旁邊的婆子忙回道,外邊說顏姑娘派人送了點心過來,說是給世子爺的。

顏姑娘?韓鈞一時皺眉,她不是在宮裏嗎?就算是有東西從宮裏送來那也是皇後娘娘的賞賜啊,她派人來?派什麽人來?

“我去看看。”韓鈞跟韓建元說了一聲,轉身出門往外邊去。

門上的人見到韓鈞,忙把東西交上來,並把來送東西的許呈鶴說的話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許呈鶴來的?說是顏姑娘叫他送來的?”韓鈞一琢磨,便明白了彥文真的意思,便把東西放到跟前人的手裏,吩咐道:“把這個送進去給侯爺,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是。”家人點了點頭,看著韓鈞急匆匆的出去。

顏文臻在許氏菜館裏等,韓鈞能這麽快到也讓她很是意外,忙起身相迎。

“什麽也別說了,是不是出事了?”韓鈞近前來低聲問。

“我聽說大理寺已經找到了白少瑜弄假藥的人證,這案子很快要判了。”顏文臻焦急的說道,“我擔心這案子一旦判下來,少瑜在獄中便兇多吉少。世子爺,您跟白家也多少有點交情,文臻求你想個辦法。你現在不方便出面,但您人脈廣,您說這事兒該求誰,或者用什麽辦法能延緩審判,就算不能翻案,至少也不能讓白少瑜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牢裏呀!”

韓鈞看著顏文臻焦急的神色,忙勸道:“顏姑娘,你別著急。現在我們就來商量一下對策。”

“謝世子爺。”顏文臻聽了這句話,一顆心方才算是定了下來。

“顏姑娘,白少瑜的事兒,駿璁哥知道嗎?”韓鈞試探著問。

“知道。”顏文臻點了點頭,“上次我出宮遇見他,還跟他說起此事。他也跟我分析了案情,說陛下回來之前,白少瑜應該沒事,一來是沒人證,而來沒有朱批,這案子就算是判了,他們也不能輕易處決。但是,牢裏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若是他們給弄一個畏罪自殺,而那人證物證也都在,這件案子想翻過來就難了。”

“我知道了,我會叫人去詳查。”韓鈞點了點頭,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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