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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風邪侵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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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韓芊忙勸道:“不能為了我耽誤了朝政。”

雲碩搖頭道:“今天沒有要緊的事兒,朕在這裏等著衛淩灃給你診脈後再去也不遲。”

“可是,你若是因為這個就耽誤了朝政,外邊的大臣們不知道又怎麽傳言。”韓芊看雲碩要急了,忙握住他的手,搖頭道,“我知道皇帝哥哥不怕,但也該知道人言可畏,皇後身體不好的話被傳出去,還不知道最終變成什麽話。我不想那些人議論我跟孩子。皇帝哥哥盡管去忙,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

雲碩皺眉不語。韓芊拍拍他的手,說道:“等衛淩灃診脈後,就叫他去紫宸殿回話。這樣總可以了吧?”

“小嫚,香橙,你們幾個好生照料皇後。”

“是。”小嫚等人忙福身答應。

雲碩想了想,又握著韓芊的手說道:“衛淩灃的醫術照著姚夫人還是差了一大截,若他沒有好法子,還是要請姚夫人進宮一趟。”

“知道了。”韓芊起身往偏廳那邊走:“趕緊的吃點東西忙去吧。”

送走了雲碩,韓芊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靠在榻上發呆。

香橙低聲笑道:“咱們陛下心裏是真的疼娘娘。”

韓芊給了香橙一個白眼,輕笑道:“就你心明眼亮?還不去收拾一下,等會兒衛太醫就來了。”

“是。”香橙笑著應了一聲,忙招呼宮女把碗筷等都收了出去。

衛淩灃奉旨進宮,至鳳章殿給韓芊診脈。韓芊等他診完脈之後,看著他緊皺的眉頭問:“怎麽,是有何不妥?”

“娘娘的身體很是虛弱,看來這陣子一直休息不好。上次臣再莊子上給皇後診脈的時候還沒這樣。怎麽才半個多月的光景,就……如此虛弱了?”衛淩灃皺眉道。

“自從懷了這個孩子,我一直都睡不好。最近幾天來更是如此,但那些安神湯又不敢用,不知道衛太醫可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好好地睡一覺?”韓芊無奈的問。

“回娘娘,可用針灸。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最重要的是要調節娘娘的鳳體。如今胎兒還不到兩個月,以後隨著胎兒的長大,娘娘的身體越發笨重,夜裏睡眠會越發的不穩。”

韓芊皺眉嘆道:“唉!之前懷天心的時候,也沒這麽難受。怎麽這一胎竟這樣的艱難?”

“臣以為,是因為娘娘在受孕之時,身體虛弱的緣故。半個多月的挾持,娘娘的鳳體肯定飽受煎熬,從東陵回來,娘娘又隨著陛下去了災區……母體虛弱,最容易導致胎氣不穩。而回到京城之後,胎氣不穩又反過來影響皇後娘娘的鳳體。所以,娘娘便會出現多夢,盜汗,心神不寧的癥狀。這個時候娘娘不宜焦慮,要放寬心,好好地調養,身體養好了,胎兒自然就好。”

“如此說,是無礙的。”韓芊舒了一口氣。

“應該無礙,娘娘不必焦躁。”衛淩灃說著,轉身打開藥箱,取出針灸包來,“娘娘,臣為您針灸。”

“好。”韓芊點了點頭。

小嫚和香橙上前來,把韓芊的衣袖掀起來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衛淩灃把銀針擦拭幹凈,開始認穴下針。他的針灸雖然師從姚夫人,但跟姚夫人還不同,因為姚夫人修煉了道家內息,而他卻始終無法靜心修煉,所以太乙神針對他來說只能掌握皮毛,最後,姚夫人放棄了傳承太乙神針的想法,讓這個醫癡兒子學了五龍針法。

針灸不過片刻的工夫,銀針取出來之後,韓芊覺得身體的確舒服了些,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哪裏舒服,反正沒有了之前那種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神清氣爽了許多。

“有勞了。”韓芊朝著衛淩灃點了點頭。

衛淩灃忙躬身道:“這是臣分內的事情。”

韓芊又微笑道:“你們家曦月的婚事怎麽樣了?”

衛淩灃一楞,方笑道:“多謝娘娘關愛,家母已經托了官媒,往謝家提親去了。”

一聽這話,韓芊笑了:“老夫人親自托了官媒?本宮的那個大姐姐怎麽說?”

“大太太能說什麽?就算不願意,也只能遵從了。”衛淩灃無奈的笑了笑。

“瞧你這話說的,其實大姐姐之所以不願意,無非是嫌謝家攀上這麽好的親戚還不主動罷了。只要謝家人對曦月好,她自然就願意了。”韓芊笑道。

“娘娘說的是。”衛淩灃躬身應道。

“你從這裏出去,先去紫宸殿走一趟,給陛下也請個平安脈再出宮,陛下這陣子忙於政務,吃不好睡不好的,本宮擔心他的身體吃不住,你替本宮好好勸勸。你的話,陛下還是能聽得進去的。”韓芊說道。

“是,娘娘。”衛淩灃應了一聲,躬身退出。

韓芊靠在榻上坐了一會兒,方對小嫚說道:“今兒陰天,外邊濕潤潤的很舒服,咱們出去走走。”

“可是外邊路滑,剛剛衛太醫也說了娘娘胎氣不穩,咱們還是該小心些。”韓芊嘆了口氣,無奈的笑道,“我就在廊檐下站一會兒,透透氣總可以吧?”

“那行,奴婢扶著您。”小嫚說著,伸手去攙扶韓芊起身。

“也不知道蘋果兒怎麽樣了。算算日子,她有六七個月了吧?”韓芊慢慢的出了房門,站在後廊的廊檐下看著那些雨幕裏的花花草草。

“娘娘,蘋果兒姐姐還有三個月就生了。”香橙笑道,“前天我叫人去看她了,她挺好的,還說要進宮來給娘娘請安呢。”

“挺著個大肚子,還是好好地在家裏養著吧。”韓芊笑著搖頭,“這個時候可不能亂跑。”

“娘娘說的是,所以奴婢早就叮囑了派去的嬤嬤,告訴她好生養胎,等給千夜將軍把兒子生下來,再進宮來服侍娘娘,到時候她剛好可以給咱們小皇子當奶娘呢。”

“這倒是。”韓芊笑著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算算日子,等我這肚子裏的這個生的時候,她那個也有五六個月了。”

“是啊。那時候她做完了月子,就能進來服侍娘娘了。”

“唉!如果本宮這次真的能生個兒子,可把她那個兒子抱進來一起養著,等孩子長大了,他們也可以一起讀書,練武,騎射……想想這些,就覺得開心。”

“娘娘說的是呢!”香橙笑道。

衛淩灃給韓芊針灸過後,韓芊下午睡了一個時辰的安穩覺。

雲碩中午回來陪著她用過午膳就叫人把天心抱去廂房,自己守在她身邊看她睡,見她睡得安穩,也就放心了。

熟料,到了晚上,韓芊又從夢中驚醒,不但出了一身的冷汗,居然還發熱。

雲碩急壞了,連夜傳太醫,幾個值班的太醫進來診斷,說皇後娘娘受了風寒,要用兩劑發散的湯藥。

沒多會兒,太醫把藥方開出來,叫小太監去禦藥房拿藥,顏文臻率先拿過藥方看了一眼,皺眉道:“娘娘身體這麽弱,怕是不好用這麽重劑量的藥,這位太醫您是不是再斟酌一下?”顏文臻說道。

這藥方子是一位姓張的太醫開的,開方子的時候,旁邊的那位姓孫的太醫也提醒過,皇後娘娘身體虛弱,用藥一定要斟酌,萬不可用虎狼之藥。但張太醫卻說,娘娘高熱,又懷著龍種,若繼續這麽高熱下去,恐怕孩子也要受影響。所以務必先把娘娘體內的濕寒發散出來。

兩個太醫說的都有道理,但通常情況下,龍種的安危是不容動搖的。

文臻的話一問出口,張太醫便冷了臉:“你是誰?”

“奴婢顏文臻。”

“顏文臻是誰,國醫館的醫女?幾品的職銜?”張太醫又問。

“張太醫,文臻不是醫女,在太醫署沒有職銜。”

“那你是?”張太醫的眼神裏便帶了幾分輕蔑,既然不是國醫館的,這宮女有什麽依仗,居然這麽大膽,真是沒眼色。

“張太醫,文臻是娘娘的貼身廚女,娘娘的膳食湯藥都是她負責。”孫得福再旁邊提醒道,“文臻姑娘不但善於養生之道,也略懂一些醫術”孫得福這是在提醒張太醫的意思,告訴他這位文臻姑娘是皇後身邊的人,提醒他不要擺什麽架子了。

然而這位張太醫卻完全沒聽明白孫得福的話,只是冷冷的看了顏文臻一眼,說道:“照方煎藥!再啰嗦,耽誤了皇後娘娘的病情,你有幾個腦袋?”

顏文臻福了福身沒說話,轉身把藥方交給了櫻桃兒,叫她親自去禦藥房抓藥,回來在鳳章殿的小膳房裏煎藥,自己則進了鳳章殿的寢殿去見皇上去了。

張太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犯了錯,忙轉頭看孫得福。孫得福已經懶得理他了。

“孫公公?這位文臻姑娘是……”

“張大人!”孫得福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讓咱家說什麽呢?顏文臻顏姑娘那是娘娘跟前的第一紅人!娘娘的膳食藥餌全都是她負責的。不僅僅這鳳章殿上下,就連紫宸宮那邊的人也都對她尊敬的很,還有,她可是驃騎大將軍家小將軍的心尖子!你說你對她擺什麽架子啊?”

“哎呦!她就是外邊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負責國宴把禦膳房大總管都比下去的廚娘啊?”

孫得福點了點頭,又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說,她這會兒進去在皇上面前說你兩句,你只怕以後就很難進宮了。算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您自求多福吧。”說完,孫得福也轉身進了內殿。

殿內,顏文臻把自己對那一劑藥方的簡介跟皇上簡單的說了幾句,又道:“這不過是奴婢的一點小見識。只不過現在皇後娘娘的身體不容有一絲一毫的閃失,還請陛下聖裁。”

雲碩聽了這話自然皺起了眉頭,不悅的說道:“這個張仲頃的醫術還算說得過去,怎麽就疏忽大意至此?”

顏文臻沒再多說什麽,只是低下了頭。

雲碩一邊給韓芊額頭上敷上冷毛巾,一邊吩咐道:“好了,你下去吧,先去給娘娘弄點姜糖水來。再叫人去把衛淩灃找來,放眼太醫院,也就他跟華西淩兩個人能叫人放心,只可惜華西淩垂垂老矣不堪重用了!”

顏文臻福身退下,去給韓芊端姜糖水來。

兩刻鐘的工夫,櫻桃兒從禦藥房拿了藥回來,顏文臻檢查了一下,便順手泡上。

半個時辰之後衛淩灃便急匆匆的趕來,進鳳章殿給韓芊診脈後,皺眉道:“回陛下,娘娘的脈象雖然像是風寒,但實則不是風寒,萬不可用過強的疏散湯藥。”

“你這話什麽意思?”雲碩的臉色立刻沈了下來,皺眉看著衛淩灃。

“此事容後再給陛下解釋,現在請陛下準許在下先給皇後娘娘針灸去熱。”衛淩灃說道。

“好。”雲碩起身離開鳳榻給衛淩灃讓開了地方。

衛淩灃打開自己的藥箱,取出銀針用藥棉擦拭。小嫚和香橙上前來把韓芊的衣袖掀起來,露出一截兒手臂。

針灸依然是一刻鐘的工夫,一刻鐘後,衛淩灃把銀針取出來收進針包裏。雲碩上前去有摸了摸韓芊的額頭,發現果然沒那麽燙了。韓芊這會兒又昏昏沈沈的睡著,睡得也還算安穩,沒有翻來覆去的折騰。

雲碩輕輕地舒了口氣給衛淩灃使了個眼色,君臣二人出了寢殿往外邊去。

暮春初夏的雨夜,雨不急,風也不驟,但雲碩站在廊檐下看著如同濃墨般的夜空,卻感覺到了秋日的蒼涼。

“說吧。”雲碩負手而立,看著風雨中搖曳的似乎下一瞬就會被吹滅的燈光。

“回陛下,以微臣從脈象上診斷,娘娘這病不是濕寒入侵,應該是風邪親體。從醫學上講,病痛無非是風邪濕寒這幾種,娘娘體熱,多汗,睡不安穩,表面一看像是濕寒,而實際上,娘娘這高熱只在晚上發作,白天卻正常。而且娘娘多夢,且多噩夢,睡不安穩。盜汗。這些,都是風邪的癥狀,而非濕寒。”

“好好地,怎麽會得風邪之癥?她最近也沒去亂七八糟的地方啊!”雲碩皺眉道。

衛淩灃躬了躬身,低聲說道:“風邪之癥多見體弱者,如小兒,老人。娘娘之所以會這樣,臣以為應該是前陣子娘娘被邪教劫持的緣故。娘娘於木蘭將軍府門口被邪教劫持,當時娘娘見過木蘭將軍,心裏肯定悲痛難過,後又被邪教驚嚇,再後來,又被邪教的人威脅恐嚇,還被他們迷暈了扮成死人放到棺材裏……這,這定然是不妥的。從東陵回來的,娘娘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又經過災區,災區那地方不能說餓殍遍野,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這前後一個月的時間,娘娘的身體怎麽能受得住?這風邪之氣郁結體內,如今終於發作了。臣回去以後向母親請教過皇後的脈案了,母親也認為是風邪。”

雲碩聽完這話,又長長的嘆了口氣,皺眉問:“那以你之見,如今該如何醫治?”

“湯藥盡量不用,那些鎮驚的藥方子都有活血的藥,不適合孕婦用。所以,微臣以為還是以針灸為主。另外,陛下應多陪伴娘娘,陛下乃天子之尊,身上陽剛氣盛,那些邪氣遇見陛下自然就會退散。”衛淩灃躬身回道。

“朕明白了。從今日起,你就在宮裏當值吧,皇後這身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不舒服,你回去了也是大半夜的折騰,叫人在紫宸殿給你收拾出兩件屋子來,你暫時住在那裏。皇後娘娘的身體是最要緊的,你就算用千方百計,也必須保證她安穩妥當。”雲碩說道。

“是。”衛淩灃躬身道,“臣遵旨。”

衛淩灃退下之後,雲碩又沈聲吩咐:“來人。”

“奴才在。”吳緲忙湊了上來。

“去大覺寺和慈心庵,把大覺寺主持方丈和慈心庵主持師太都給朕接到宮裏來。”雲碩沈聲吩咐道。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吳緲忙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雲碩回頭怒喝:“安排什麽?皇後的身體安危還不值得讓你跑一趟?!”

“是,奴才這就去。”吳緲趕緊的應了一聲,急匆匆的離開。

吳緲這個紫宸殿的掌案太監手裏拿著紫宸殿的腰牌策馬冒雨出宮,出城,一路疾馳直奔大覺寺。

大覺寺主持方丈虛雲法師以及慈心庵的主持惠安師太各自帶著幾名親傳的弟子在黎明時分冒雨進宮,被皇上叫到了懿和宮。

“參見陛下!陛下萬安!”高僧和師太們雙手合十給皇上行禮。

雲碩站在懿和宮的廊檐下,朝著眾人點了點頭,說道:“朕連夜請師傅們進來,是有要緊的事情。皇後娘娘自從被邪教劫持,回來之後便一直睡不安穩。太醫診治過,說是風邪入侵。所以,朕請你們來,是想要你們給皇後娘娘念幾日經文。虛雲大師,這事兒該怎麽安排,就交給你了。”

“是。陛下放心。”虛雲大師躬身應道。

“這懿和宮左右偏殿就交給你們了。”雲碩指了指左右,“至於時間,就看娘娘的身體狀況而定了。”

“是。”虛雲大師看了一眼惠安師太,二人左右分開,各自帶著自己的弟子進了東西偏殿。

安排完了這些和尚尼姑們,雲碩又回了鳳章殿。

此時韓芊依然在睡著,她的呼吸輕而悠長,睡得還算安穩。因為身上蓋的被子有些厚,她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襯得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如雪,下巴尖尖的,比當時他從東陵見到她的時候還憔悴。長而密的睫毛微微翹著,乍一看上去似乎是在偷偷的瞄著誰。

雲碩看得心疼,想去摸一摸她的尖下頜,卻又怕吵醒了她,就那麽站在床邊看了一陣子,便悄悄地走了。

出了鳳章殿的門,雲碩又想著自己政務繁忙,只怕不能一直守在韓芊身邊,單靠顏文臻和小嫚又不行,她們兩個雖然穩妥,但畢竟身份不夠,於是招手叫過孫得福:“你今日出一趟宮,去忠毅侯府把三夫人接進宮裏來照顧皇後娘娘。”

孫得福忙應道:“是。奴才這就去。”

……

韓芊這一覺睡得足,醒來時已經是辰時。雨已經停了,但天還沒放晴,空氣濕潤中帶著花的香味,叫人心曠神怡。

“娘娘醒了!”衛恬恬見她睜開眼睛,忙上前扶著她慢慢的坐了起來。

“嫂子怎麽來了?”韓芊納悶的問。

衛恬恬輕笑道:“陛下說娘娘鳳體違和,叫我們進來服侍兩天。侯爺,二爺和三爺都記掛的不得了,所以叫錦兒隨臣妾一起來服侍娘娘。”

“我也沒什麽大礙,竟如此興師動眾的。”韓芊輕嘆了一聲,又問:“父親怎麽樣?家裏人都好吧?”

“父親還是老樣子。家裏人都好,再告訴你一個喜訊,二太太有喜了,算算日子,跟娘娘差不多的日子呢,也不知道你們兩個誰會生在前頭。”衛恬恬笑道。

“是嘛?!那可還好了。”韓芊聽了這消息立刻眉開眼笑,“母親臨終前還惦記著二哥,如今終於可以放心了。”

“是啊!二爺跟前只有鈺兒一個女孩兒,未免太孤單了些。若是二太太這次能為二爺生一個兒子,大長公主在天之靈也沒什麽遺憾了。”衛恬恬拿了夾襖來披在韓芊身上,又端過香橙遞上的溫開水給韓芊漱口。

“我還是想起來,躺了這麽久,身上都酸麻了。”

“你能起來嗎?聽小嫚說,你昨兒晚上出了好些汗,這會兒身上定然沒力氣。可不要硬撐。”衛恬恬勸道。

“沒事,叫小嫚來扶著我,去外邊坐坐。這屋子也開開窗戶通通風,悶了一夜了,這味道實在不好。”韓芊說著,已經自己轉身下床。

小嫚忙上前來摟住韓芊的腰,扶著她慢慢的出了寢宮去外邊的矮榻上靠著。

香橙,櫻桃,青梅等人進來服侍韓芊梳洗後,顏文臻帶著兩個廚女擡了小炕桌進來,上面的紗罩打開,是四個精致的小菜,兩道粥,兩道甜點,兩道鹹味的面點。

韓芊看看衛恬恬和韓錦,因笑道:“你們兩個陪我一起吃點吧?”

衛恬恬笑道:“多謝娘娘恩典,我們都吃過了。”

“那好,你們就在那邊坐著吃茶吧。”韓芊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謝娘娘。”衛恬恬福身後,轉身去坐下,韓錦也在她的下手落座。

見了娘家人,又聽見這樣的喜訊,韓芊心裏舒暢了許多。吃了兩個蛋餃,又就著清淡小菜吃了一碗紫米粥。

香橙和小嫚都連聲念佛,說娘娘好久沒這樣吃過東西了。

小炕桌擡出去,另換了小茶桌上來,精致的玻璃茶具裏是文臻煮的果茶,放了山楂幹,微酸的味道讓韓芊喜歡,便捏著小杯子慢慢的喝。

“這裏留著三太太和錦兒陪本宮說話,你們都下去吧。”韓芊吩咐香橙和小嫚。

小嫚看了一眼衛恬恬和韓錦,福身應了一聲,和香橙帶著一眾宮女都退到了門外。

韓芊方笑道:“二嫂子又孕了,本宮放心了。但大哥的事情至今還沒有著落。江南顧家有什麽消息沒有?”

韓錦起身應道:“回姑母,他們前陣子來了一封信,說想接了釵兒去。父親沒有答應。”

“這話說的,釵兒在侯府,上有父兄長姐,下有奶媽子丫鬟眾星捧月般服侍著,難道還會受了委屈?他們接了去又待怎樣?”韓芊皺眉問。

“娘娘這陣子身子不舒服,就不必為這樣的事情生氣了。左右侯爺是有主意的。”衛恬恬忙勸道。

“他有什麽主意?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的給他找個賢內助。”韓芊嘆道,“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父親也不放心。”

“娘娘可是有了合適的人選?”衛恬恬問。

韓芊搖頭嘆道:“若有合適的人選,哪裏就這麽愁了?本宮今兒剛好問問你們兩個,可覺得有合適的人選?”

韓錦轉頭看衛恬恬,衛恬恬也剛好看她,兩個人都無奈的笑了。

“這件事情,我跟錦兒只怕都不好說吧?”一個是弟妹,一個是女兒,如何去操心大伯子或者父親續弦的事兒?

“家裏長輩女眷都沒有了,二嫂子又是個老實人。本宮不問你兩個,又問誰去?一家子骨肉,暫且把那些破規矩放到一邊吧。尤其是錦兒,若是再找個性格操守不合適的人進府,你將來的事情也難辦。”韓芊看著韓錦,說道。

“瞧姑母說的,這事錦兒可怎麽說呢?”韓錦為難的說道。

韓芊輕笑道:“你只說這帝都城裏的仕宦之女,有哪個是你相處的來的吧。”

“三嬸娘說呢?”韓錦又轉頭看衛恬恬。

衛恬恬笑道:“現在皇後娘娘是問你呢!這繼母若是不疼你,將來你的婚嫁之事也不能夠周全。雖然府中有我跟你二嬸娘,但到底隔著一房,有些事情也不能管太多不是?”

韓錦為難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韓芊,又低下頭去,半晌才說的:“姑母和嬸娘既然這樣說,那錦兒有話也不瞞著了。那日我去父親書房找書,聽見跟父親的兩個書童小聲議論,說父親那日在街頭遇見了靖北將軍的六姑娘。那六姑娘的車夫沒攏住馬,險些出事兒,幸虧父親出手,算是救了那蘇姑娘一命。蘇姑娘心生感激,後來還專門托人送了謝禮來,父親也收了。”

“靖北將軍?蘇玉安?”韓芊皺眉看向衛恬恬。

衛恬恬忙道:“這個蘇六姑娘是靖北將軍庶出的女兒,靖北將軍夫人宋氏這幾年來身體多病,靖北將軍的兒子和兒媳婦都放了外任,據說靖北將軍府內宅的事情都是這位六姑娘搭理。靖北將軍夫人離不開這個庶女,便有心多留她兩年,耽誤了婚姻,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娘娘也知道,到了這個年齡,這婚事就不好議定了,她又是個庶出的身份,而靖北將軍又舍不得女兒低嫁,所以蹉跎到今日尚待字閨中。”

韓芊聽了這話,微微點頭:“如此說來,靖北將軍府裏的瑣事竟是這位庶出的姑娘在打點?”

衛恬恬點頭道:“十有六七是她在搭理,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這六姑娘臣妾也見過,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姑娘。娘娘單看這幾年靖北將軍府裏諸事平順,便可知她的本事了。”

“雖然是續弦,但好歹也是咱們忠毅侯府的當家大夫人。即便出身低一些,只要知書達理,不胡作非為就好。”韓芊聽了這話也點了點頭,又道:“本宮素來相信三嫂子的眼光,回頭你替本宮多多留意些。過些日子,本宮壽宴,本宮會記得邀她入宮赴宴,到時候再試試她的人品。”

“如此甚好。”衛恬恬點頭說道。

“說了這半日的話,姑母該乏了吧?要不還是進寢宮去躺一躺吧?”韓錦起身問。

“不能總是躺著,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睡不好。”韓芊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外邊,因道:“我看外邊天要晴了,想必那些牡丹花也該開了,走,咱們去看看。”

衛恬恬忙起身上前攙扶著韓芊下了榻,又招呼守在外邊的小嫚和香橙進來。

幾個人前呼後擁如眾星捧月般陪著韓芊去看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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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懿和宮內,《金剛經》已經頌禱了三遍。

惠安師太把手裏的木錘放下,對身後的六個高徒說道:“阿彌陀佛!大家都休息一會兒。午飯後再給娘娘頌禱。”

“是。”首徒寂蘊雙手合十,應了一聲,帶著五個師妹起身朝著惠安師太行了個禮,排著隊出偏殿,往後面自己休息的屋子裏去各自吃茶吃點心。

“寂行,我們去那邊走走吧。”一個圓臉的尼姑拉了一個清秀美貌的尼姑一把。

這位面容美麗,一襲僧袍依然擋不住綽約風姿的尼姑正是原禮部尚書邵錫蘭的庶女邵素雯。因為是奉旨出家,便直接拜在主持師太的門下,法號寂行。

“師傅說了,這裏是皇宮,不許我們隨意走動的。”寂行淡然一笑,搖頭反問:“寂空,你念了這麽久的經,難道不口幹嗎?還是先回房喝口水吧。”

“哎呀,不過三遍金剛經而已,那裏就口渴至此?走吧走吧,咱們難得來這皇家宮苑,就悄悄地去轉一轉,也算不虛此行。”寂空說著,便拉著寂行撇開其他幾位師姐往那邊的月洞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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