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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新歡舊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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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皇上還是離不開您的!您若是真的走了,這朝政就得癱瘓一半兒。”旁邊一位周家嫡系官員面帶得意之色。

安逸候搖了搖頭,嘆道:“可是老母親一生的養育之恩卻不能不報啊!自古忠孝難兩全,到了老夫這個年齡,也該讓位給後生晚輩了。”

“相爺,您可別這樣啊!學生們可都仰仗著相爺呢。”

安逸候卻搖了搖頭,自嘲道:“老夫操心了這麽多年,也是真的累了!早就該致仕回鄉,過幾年早耕晚讀的清閑日子了。”

那位嫡系自然知道安逸候不可能因為皇上的這幾句話就真的不丁憂了。也更知道皇上的這幾句話不過是表面文章,於是附和著嘆了口氣又問:“那相爺對於以後到底是什麽打算呢?您不能不為子孫著想吧?”

安逸候苦笑道:“他們也有九個月的守制欺啊!看如今皇上如初生猛虎般的其實,九個月後,周家的生死存亡都還兩說著,老夫還能有什麽打算?只求能合家平安罷了。”

旁邊的人剛要勸說,周家的三兒子急匆匆的闖了進來,看著安逸候咧了咧嘴,帶了哭聲:“父親,剛剛忠毅侯府送了消息來,說大姐姐剛剛也隨著老太太去了。”

“……”安逸候的身子打了個趔趄,喃喃的嘆道,“我可憐的女兒啊!是爹對不起你……”

“相爺節哀。”旁邊的人忙擡手攙扶了一把,勸道。

“是啊,相爺節哀啊!”

“相爺保重!”

……

安逸候在一眾人的勸說中無力的擺了擺手,沈沈的嘆了口氣,對三兒子說道:“叫上你大哥去忠毅侯府,要看著他們認真操辦你姐姐的後事。還有,再派人去勇毅候府仔細照顧姑太太,她那身子骨……也著實叫人擔心哪!”

“是。”周三少拱手應了一聲,一臉悲傷的離去。

忠毅侯府長媳去世雖然是早晚的事情,但也是一件舉足輕重的事情。

韓建元是忠毅候世子,周氏便是這邊府裏的冢婦。盡管周家做事做絕,讓周氏在忠毅侯府地位盡失,但她的身份沒變,韓建元沒有休妻,就算周家的人不來,她的喪事也不會寒酸。

相反,大長公主發話,周氏的喪事要隆重的辦,任何人不準輕視。

因為封氏臨產,大長公主上了年紀精力有限,忠毅侯府內宅無人照看的緣故,勇毅候府長媳賀氏便被請過來忠毅侯府管一個月的事。

賀氏,乃是賀熙將軍之女,自幼在寧侯府長大,知進退,明事理,是個難得的玲瓏人兒,忠毅侯府內宅之事托付給她,大長公主也放心。

而賀氏,便又尋了理由把衛恬恬給叫了來打幫手。大長公主聽說之後,自然歡喜。

韓芊因為家裏最近事多,也成熟了許多,被長公主派去跟著賀氏學習,並一再叮囑,這種特別時候,再不許調皮生事,若還跟以前一樣,那就真的對不起父母兄長的養育和疼愛了。

周氏去世的第三天,忠毅侯府的靈棚搭建起來,開喪吊唁。

賀氏每日一早天不亮就過來先給大長公主請了安,便帶著衛恬恬和韓芊去忠毅侯府那邊。外邊男人的事情自然不歸她管,她只管招待那些來吊唁的誥命夫人太太奶奶們。

衛恬恬沒過門自然不好露面太多,賀氏只把挺著大肚子臨產的封氏和韓芊托付給她照顧,自己在外邊輾轉張羅,但有些不好擅自做主的,便叫貼身丫鬟進來問封氏。

這期間大大小小的事情倒也料理的十分清楚,不曾錯了半分。

過了頭七,吊唁的人便少了些,賀氏每日也沒那麽忙了。

這日剛好沒有要緊的女客,賀氏便進來同封氏商議幾件不大不小的瑣事。旁邊衛恬恬和韓芊兩個人並頭對坐在矮榻上忙裏偷閑,各自捏著黑白子正忙著對弈。

當然,對弈這種事情韓芊根本就不在行,她之所以在這裏絞盡腦汁陪衛恬恬玩,主要是為了能在她未來的三嫂手裏過二十招,這樣,衛恬恬就答應等事情忙過這陣子悄悄地帶她去家和齋吃那裏新出的美味。

衛恬恬的棋藝自然是深得名門真傳,相比之下韓芊下棋卻像是沒頭蒼蠅似的,東一耙子西一掃帚的亂下。不過,亂下有亂下的好處,剛好與那些傳統的招數不同,在衛恬恬這裏也頗能支撐幾個回合。

賀氏進來,先瞧著這兩個人下了幾個棋子,又指著韓芊的棋多了兩句嘴,引得衛恬恬連聲嫌棄了,方偷笑著往那邊去找封氏說話兒。

“我十八子了!”韓芊看著棋盤上的白子,得意的說道。

“剛是湘虞姐姐幫了你兩個子,你也好意思?”衛恬恬輕笑道。

“不過是兩個子而已,我一會兒同你下二十二子不就得了?”

“你倒是下到二十二子再說吧。”衛恬恬說著,落下一顆黑子,笑看著韓芊。

韓芊低頭看了看,無奈的嘆息:“又輸了!”

“你剛就輸在這裏,怎麽不長記性。”

“我就沒想著剛才那一局是怎麽回事兒!”

衛恬恬伸手點了點韓芊的腦門,取笑道:“你這兒是做什麽的?只管想著吃的喝的?”

“這下棋太費神,我懶得多想。”韓芊笑道。

一時丫鬟拎著食盒進來,裏面裝了各人愛吹的點心,還有給封氏溫補的雞湯。賀氏便叫兩個人進去一起用一點,韓芊丟了棋子轉身蹦了進去,衛恬恬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審視了一會兒棋局,丟下手裏的黑子也進去。

“這幾日真是讓嫂子費心了。”封氏靠在榻上,懷裏抱著暖爐對賀氏說道。

“一家子骨肉說這種話,沒的叫人惡心。”賀氏笑著端過雞湯給封氏遞到跟前,笑道。

封氏接過雞湯,微笑道:“多謝。話雖然這樣說,但總也有些人冷嘲熱諷的,倒像是我借著懷孕的事情故作輕狂之態呢。”

“你呀,如今什麽都別想,只一門心思把孩子安穩的生下來最要緊。外邊那些事兒那些話,你只當看不見聽不見,也就罷了。”賀氏勸道。

“我知道。”封氏點頭,“恬恬也整日這樣勸我呢。”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不管你做什麽都有人挑錯,所以我們只求活個問心無愧也就罷了。”賀氏說道。

四個人湊一起各自吃了一塊半塊的點心,喝了兩口茶湯,又有管事的媳婦回說有工部主事家太太來吊唁,請奶奶過去。賀氏便要了茶漱口,又洗了手理了理妝面帶著丫鬟往前面去照應。

這邊賀氏剛去前面,又有人進來回:“宮裏來了人,那邊府裏大奶奶正忙著,叫奴才來回衛姑娘和小郡主。”

衛恬恬笑道:“還想再跟芊芊再對弈一局,如今看來是不能咯。”

“宮裏來人做什麽?”韓芊奇怪的問。

衛恬恬淡淡的說道:“聖上的恩寵吧,這會兒宮裏來的也不會是什麽重要的人,待會兒見了,你只管瞧著就行,我來應付。”

“好。”韓芊乖巧的點頭。

兩個人並肩到了前面待客廳見著來人,韓芊眼前一亮:“李嬤嬤是你呀。”

原莊懿妃跟前的李嬤嬤看見韓芊忙站起來朝著韓芊福了一福:“奴才給小郡主請安了。奴才奉萬歲爺的口諭前來吊唁府上的大奶奶,並順便瞧瞧郡主。”

“哦,多謝。”韓芊點頭道。

衛恬恬淡然笑道:“多謝陛下的聖恩,有勞嬤嬤了。嬤嬤快請坐。”說著,衛恬恬又轉頭吩咐丫鬟,“給嬤嬤沏上等的茶來。”

“謝姑娘和郡主。”李嬤嬤道謝後方落座,等丫鬟奉了茶後,又對韓芊說道,“陛下讓奴才傳話給小郡主,家裏雖然事兒多,還請小郡主多勸著大長公主放寬心些,要多保重身體。”

韓芊起身應道:“多謝陛下,我會勸母親的。”

“陛下還叫奴才帶了四樣宮制的點心來,是禦膳房新來的江南廚子做的,陛下說這栗子糕,桂花酥都甜而不膩,小郡主會喜歡。尤其是這榴蓮酥更別有一番風味,請小郡主嘗嘗可還好,若好,回頭再叫禦廚做了給郡主送來。”

“陛下真是有趣,巴巴的從宮裏送四樣點心來給芊芊。”衛恬恬淡然笑著朝韓芊說道,“芊芊還不謝陛下?”

韓芊只得又起身說道:“勞煩嬤嬤替我回陛下一聲,說我謝陛下恩典。改日有空了,再去宮裏給陛下磕頭。”

“郡主請坐,陛下說了,郡主高興就好,不必謝恩。”李嬤嬤微笑道。

韓芊應了一聲又在衛恬恬身邊坐下。

李嬤嬤又笑道:“來的時候,陛下還叮囑奴才問問郡主,這幾日在家裏做什麽呢?”

“能做什麽?家裏有這樣的事情,母親身體不好,二嫂子懷著身孕不能理事,我也是個不頂事兒的,每天也不過是這樣罷了。”韓芊淡笑道。

“不是奴才擅自多話,有些日子沒見著小郡主,奴才倒是覺得小郡主長大了許多。”李嬤嬤笑道。

韓芊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嬤嬤說笑話了。”

李嬤嬤又說了兩句閑話,把奠儀單子交代給衛恬恬,便起身告辭了。

衛恬恬和韓芊送了她出去,轉身回去時,衛恬恬小聲說道:“這嬤嬤說是來吊唁的,依我看倒像是專門來看你的。”

“她專門來看我做什麽?”韓芊扁了扁嘴巴,“我有什麽好看的。”

衛恬恬看著韓芊微微的笑,看了半晌卻什麽都沒說,轉身往屋裏去了。

“姐姐?”韓芊急忙追上去,一拉拉住衛恬恬的衣袖,問:“你幹嘛笑的那樣?”

“哪樣啊?”衛恬恬故作不知的問。

“你笑的好奇怪啊!”韓芊皺眉道,“你是在笑話我嘛?”

“沒有沒有。”衛恬恬忙摸了摸韓芊的腦袋,“姐姐怎麽可能會笑話你呢。”

韓芊挨著衛恬恬坐下,鍥而不舍的問:“那你是什麽意思啊?”

“芊芊。”衛恬恬揮手遣退了屋裏的丫鬟們,斂了笑,正色問:“你有沒有覺得陛下對你跟對別人不一樣?”

“我不知道呀。”韓芊搖了搖頭,“我哪裏知道他是怎麽對別人的。”

衛恬恬想了想,又換了個問法:“那對你呢?他有沒有厭棄你,嗯……有沒有不耐煩搭理你?”

“沒有啊。皇帝哥哥對我很好。”韓芊認真的搖頭。

“他跟你在一起都說些什麽話呢?”衛恬恬又問。

韓芊撓著腦門想了想,忽然說道:“對了,他曾經讓我問哥哥們一句話,我一直還沒機會問呢。”

“什麽話?”衛恬恬疑惑的問。

“做皇帝是不是很累?是不是還不如尋常人可以隨心所欲?”韓芊認真的問。

衛恬恬聽了這話忍不住怔住——那個人,是有多無奈才會跟一個小孩子說這樣的話呢?

他整日陰沈著臉色,深謀遠慮,謀定後動,心思沈重的像是個垂垂老朽。

大家都跪拜他,稱他吾皇萬歲。那些王公貴族文臣武將甚至大雲朝的數萬子民,每個人都艷羨做皇帝能擁有天下,卻沒有人知道,其實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永遠是最孤獨的。

“恬恬姐姐?”韓芊看著陷入沈思的衛恬恬,忍不住擡手推了推她,“你想什麽呢?”

“我在想你剛剛的那個問題。”衛恬恬笑了笑,伸手撫在韓芊的臉頰上。

“那你怎麽看?你覺得他說的話是真的嗎?”韓芊問。

“你覺得呢?一些事情不要總是問別人,你要學會自己判斷。”

“我不知道當皇帝是怎樣的,但我想皇帝哥哥是不會騙我的——他當時跟我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很累很累的樣子,所以我覺得他說的應該不是假話。”

衛恬恬摸著韓芊的臉,輕聲說道:“那就是了。相信你自己的判斷就好,有一種感覺叫‘直覺’,它比理智更可信。”

“嗯。”韓芊點了點頭,衛恬恬的話她並沒有完全理解,但至少明白皇帝哥哥對自己的好是沒摻假的,他願意把這麽深的心事告訴自己,就是把自己當成了最信任的人。

一時間,韓芊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豪邁。

……

不知道是衛恬恬有意讓著韓芊還是韓芊的棋藝在衛恬恬的磨練下真的有長進。幾日後,她果然在衛恬恬的手下過了二十個棋子才輸。

“我要去家和齋吃飯!一定要去!”韓芊把手裏的棋子一丟,鄭重聲明。

“去是可以的,但我們要悄悄地去。”衛恬恬輕聲叮囑。韓家正在辦喪事,她們兩個卻跑出去吃飯,這事兒若是傳出去了怕是不妥。

“好。我不說,不過就怕三哥不同意。”

“我們不告訴你三哥。”衛恬恬小聲說道。

“啊?就我們兩個去嗎?”韓芊質疑。兩個姑娘家大晚上怎麽可能溜出忠毅侯府?

衛恬恬輕笑道:“只有你有哥哥嗎?”

韓芊立刻用力的點頭:“嗯,我喜歡衛三哥!對了,還有邵俊聰和曦月他們,都叫上吧,人多了熱鬧。”

“不行。”衛恬恬低聲說道:“這不是熱鬧的時候,我跟二奶奶說帶你家去收拾幾件衣服,咱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來。”

“好吧。”韓芊點頭,只要她自己能吃到好吃的就行了,至於別人,沒辦法帶就不帶了。

……

當晚,衛淩灃帶著衛恬恬和韓芊兩個人乘坐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至家和齋,進了已經提前定下的一個雅間。

“原來姐姐早就定好了位子。”韓芊高興地說道。

衛恬恬笑著打趣:“你想了這麽久了,再不帶你來,你晚上該睡不著覺了。”

“還是姐姐疼我!我真想你早些跟我三哥完婚,這樣我就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了。”韓芊挽著衛恬恬的手,笑的見牙不見眼。

“你這丫頭,又胡說。”衛恬恬臉上浮起一層紅暈。

三人進雅間,卻發現裏面早就坐著一個人。

衛淩灃一怔之後,上前行禮。

“免禮。這是外邊,不要那些繁文縟節了。”一身黑色錦衣的雲碩不等衛淩灃跪拜便擡了擡手。

“皇……哥哥?”韓芊臉上的笑容變為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

“宮裏悶了,我出來走走,忽然想來這裏吃飯,然而卻沒有預定位子,所以想跟你們湊個桌,怎麽樣?”雲碩輕笑道。

衛淩灃是個醫癡,除了醫術之外,人情世故他基本都不懂。而衛恬恬在看見雲碩的時候,一顆心已經亂了,哪裏還能說什麽。

“好呀。”韓芊高興地答應,“反正我們也只有三個人。”

只是韓芊這話著實說早了,他們三個人還沒入座,外邊又有人輕笑:“你們偷偷跑出來吃好的,卻不叫上我?是不是該罰呢?”

“三哥?”韓芊高興地回頭。

“嗯,母親正找你呢,結果你卻跑這裏來,你說該怎麽辦呢?”韓建示輕笑問。

“啊?母親找我幹嘛?我不是跟奶娘說了去寧侯府住一晚嘛,恬恬姐姐帶我一起啊。”韓芊說著,轉頭看向衛恬恬求救。

衛恬恬卻失去了往日的伶俐,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韓建示走到她身邊坐下,低聲問:“怎麽不打聲招呼就走了?讓我被母親訓斥。”

“呃……”衛恬恬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題外話------

【小劇場】

衛淩灃:作者菌你把爺安排在這種場合做什麽?讓爺做絕世好燈泡嗎?!

大珠訕笑:乖仔,老娘是讓你來要月票的。如果要不到月票,下回你繼續當燈泡。

衛淩灃:摔!爺不幹了!爺要回家找媳婦!

大珠森森然冷笑:沒月票你還想要媳婦?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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