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別嚇唬他了，饕餮大人還在等著咱們呢。”是個母妖的聲音，她也故意散發著妖氣，如果自己面前的這個公妖是狼，那她，那她難道是狽？

我一邊擦著臉，一邊尋找著發出聲音的妖，果然，在月光下站立的她，身體兩側是與身材極度不成比例的一雙手臂，手臂短小的如同七八歲的孩童一般，但身高體型都像個成年人。

“知道了，我就是忍不住想看他絕望的眼神。”狼說著將手裏的心臟扔在我的腳邊，轉身去抓從屍體裏跑出來的魂魄。

“我們不像人一樣齷齪，稱同類為兩腳羊，饑餓的時候互相殘殺，我們不殺妖，就算你和我們不是同類，底線我們還是有的。”狽說著，打開手裏抓的口袋，狼用妖力將三個魂魄揉成團扔了進去。

“你跟這種膽小鬼說沒用，看他那反應，心裏肯定覺得咱們殘忍，狼狽為奸，吃人奪魂。”

“呸呸呸！誰和你為奸了！人話那麽多，你非學這麽難聽的。”狽抓著口袋敲打著狼，若不是剛才親眼看到了狼殺人，我真有可能以為他們是有底線的好妖，他們的話實在太洗腦了。

“就你這樣人形都沒化好，還這麽膽小，在人類眼中就是個異類，再被人圍攻吹這個骨笛我們就來保護你。”狼從脖子上摘下個骨笛扔給我。

骨笛落到我身上，我像觸電一樣躲開，因為狽的陰險狡詐早就在妖界傳開了，整個妖界都沒有狽的存在，因為它們天生長著惡心，無論怎麽教它們都會學壞。

據說老妖王曾經為了鞏固地位，讓跟隨了自己一千多年忠心耿耿狼侍衛，去教導狽族向善，結果半年之後，狼與狽結盟造反要推翻妖王的統治，擾亂整個妖界平衡。

最後本來想旁觀的各大妖族，也被狼狽挑撥的開始出現叛亂，經過混戰洗牌重組，雖然正義勝利了，但各族首領都被換過了，連妖王都換了新的。

新的統治者如何上位的，他們比誰都清楚，自然不想狽再留在妖界，所以妖界那麽大，沒有一只狽，而但凡與狽結盟過的狼族，也都和狽一起被驅逐到了人界。

妖界留下的也只有它們陰險狡詐，聯盟奪權失敗，為求自保甘願讓出領地，退到人界等著東山再起的故事。

我從小就是聽這些故事長大的，自然不想與他們同流合汙扯上關系，可我又不想這麽落魄的回妖界，我只是猶豫了幾秒鐘，接受了狽的洗腦，就當他們是鋤強扶弱有底線的好妖吧。

我顫抖著伸手去撿骨笛，手指觸碰到骨笛的一瞬間，我心裏就突然冒出個念頭，這三個獵戶死有餘辜，是他們先放火熏我的，我又沒殺他們，我根本不需要害怕。

我直接將骨笛戴在脖子上，狼對我一笑“真沒想到，你還有那麽點膽子，以後我們罩著你，我們罩不住你，我們背後還有饕餮大人，你只管在人界橫著走就行了。”

他們何時離開的我忘記了，我是怎麽在洞口守著三具屍體，盯著半個心臟坐到天亮的我也忘記了，等回過神來時，已經是三個女人，各撲在一具屍體上哭了。

“你們為什麽哭？”我和她們說話，她們聽不見，我走到她們面前，她們看不見。

我就像個透明的，站在洞口看了一天，看著三個女人，自己挖坑，自己幫親人拼全屍首，自己親手埋葬他們。

我又開始迷茫了，我是妖卻想為人類落淚，可我又是受害者，獵戶不把我堵在山洞裏，他們根本不會被狼撕碎。

我越是想不通就越想逃避，因為我覺得錯不在我，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為此我下了山，在路上撿了套衣服，那是正在樹林裏偷.歡的人脫下來的，衣服略有些肥大，正好能遮住我這一身沒變幹凈的猴毛。

我去了人類的村子，我還想試試，我幻化的人，能不能騙過他們的眼睛，卻沒想到，我一進村子，就被一群八九歲的孩子圍攻，他們用石子打我，說我是‘猿人’。

當時我也是氣急了，被他們逼到了河邊，吹響了骨笛，孩子們一看到骨笛全跑了，這時我才開始仔細觀察這截骨笛。

這根本不是獸骨的，這是人骨的，骨笛薄透的程度來看，應該還是孩子的骨頭，我開始懷疑昨晚，自己是被狼和狽的妖氣蠱惑，居然會收下這種東西。

我氣憤的摘下骨笛，狠狠的扔進河裏，剛才欺負我的那群孩子，卻突然回來了，齊刷刷的跪在我面前向我道歉，請求我原諒他們，跟他們回村。

一切轉變的太快了，我還有些沾沾自喜，想想狼和狽也沒做什麽壞事，我跑進河裏把骨笛撿了回來，心想著等再見到狼將骨笛還給他，就回妖界了。

卻不想自己跟孩子們回村，才是見證人間地獄的開始。

“誰偷了老子的衣服！你們沒有人承認，我就把你們男的全都做成血鷹！女的全都帶走犒賞士兵！”我跟著孩子回村，在村口就聽見了，帶有威懾力且粗壯的男聲在村子裏吼叫。

聽到衣服兩個字時，我就心虛了，放慢了腳步，孩子們卻跑的飛快先一步進村“衣服我們給你帶來了，你快放了我們父母！”

“誰家孩子，這麽不懂規矩！驚了本大王的馬，你賠的起嗎？”

我躲在草垛後面看著，一個肥壯的男人騎在棗紅色馬駒身上，身上只有一層薄衣，他的外衣，此刻就在我身上。

男人身後是二十幾個身穿兵甲的隨從，他們的身後都清楚的印著元字。

而男人面前，則是支了一口大鍋，鍋裏似乎放著什麽，應該是剛點上火，鍋還沒被煮開，鍋的另一側跪了一村的男女老少，似乎是被要求按男女分開的。

女人們都在小聲抽泣著，男人們全都將頭低到地上，幾個怕死的偶爾喊幾聲求饒。

現在回想起來，我也始終不敢相信，一件衣服而已，會讓這個男人，屠了一整個村子。

男人看向孩子指的方向，沒有發現我，抽出侍從的刀，直接將那群孩子全部斬首，速度快到我都還沒跑出草垛，一個個的小腦袋就已經四處滾落了。

“我在這裏！”我雖然驚愕，但還是明辨是非的，我強撐住發抖的身體，從草垛後面跑了出來，一人做事一人當。

“是個會說人話的猴子啊！有點意思，帶回大都，獻給可汗我又能升官進爵了。”肥壯的男人看到我很是開心，用眼神示意士兵將我圍住。

“王，那這些人怎麽辦？”一個侍從湊到馬旁，恭敬的問那個肥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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