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蘇醒

關燈
女帝受傷這件事情對南戎軍隊的影響非常大。

比如四姬在路過某些偏僻角落時候就會聽到將士們的竊竊私語,大抵都是對戰事的推測,其中不乏有許多人表露出了擔憂。

四姬聽到這些擔憂,自己也擔憂了起來。

沈淵的傷是止住了,也沒有惡化的傾向,但就是一直未醒,禹國那邊已經拔營往東,向西狄的都城攻去,沈淵卻遲遲未醒,這讓眾人都很焦急。

沈淵昏迷的這一段時間裏,軍務都是謝長渝在處理,包括安撫軍心,向牙城報信等等,但大的決策謝長渝說一定要等到沈淵醒來過後讓她自己做決定,他能做的只是替她守好現狀。

畢竟這是她的江山。

耐心的解決了衛河來稟告的馬廄裏的馬水土不服不吃草的事情後,謝長渝回到了沈淵所在的營帳中,白情正替她把脈,看見謝長渝進來了,只對他點了點頭。

謝長渝站在白情身旁,看著床榻間躺著的那個女子,這些時日的昏迷讓她更要消瘦了些,下巴更尖了,輪廓更加明晰,病裏的她不如平日的艷光四射,卻自有一份堅強從骨子裏透出來。白情診完脈後正準備將沈淵的手放回被子裏面,未料橫空插來一只手,在他之前便握住了那冰雪般皓白的手腕,謝長渝低聲道:“我來吧,師兄。”

白情略略擡起頭來,看見了謝長渝眼底的青黑,他收回了手,站起身對他道:“坐吧。”

謝長渝坐下後,白情還未離去,看著謝長渝的背影,白情有些悵然,偏了偏目光,又看向正在沈睡中的自家師妹,問道:“你這樣對阿淵,是因為長情嗎?”

沈默在帳中蔓延,良久後謝長渝才道:“什麽長情,師兄的話,謝三不明白。”

白情抿了抿嘴,又說道:“這樣算是最好的,免去了師父的擔憂。”

他這話說得離奇,謝長渝卻笑了:“沒想到謝三還會讓師父擔憂,謝三深感惶恐。”

謝長渝說惶恐,卻未真的能從他身上見得惶恐之態,他慢條斯理地將沈淵的手放回被中,又替沈淵掖好被角,未轉身:“自謝三出天機門,這便都是謝三與陛下之間的事情了,與前塵再無糾葛,師兄何必再拿當年之事來計較,謝三說過了,從未有怨。”

白情皺了皺眉,想說些什麽,最後又咽了回去,留下一句“那便是我多想了”,繼而走出了營帳。

營帳中又恢覆了安靜,謝長渝略略傾身,側耳聆聽沈淵的呼吸,溫厚而綿長,他這才放下心來,坐直後又將沈淵的手從被中拿了出來。

那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謝長渝摩挲著她的指腹,那些薄繭,那些骨節,都是她此生顛簸的印證,謝長渝闔上了眼,略覺得有些困頓,卻突然察覺到掌心的那只手動了動。

哪怕是些微的動作,謝長渝都分外敏感,他睜開眼來,看向床上那人的面容,果不其然,她的睫毛動了動,繼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初初睜開的雙眼有些渙散,卻能察覺到身側有人,沈淵慢慢偏過頭來,那人的風華入目,激得她眼眶一澀。

“謝三……”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謝長渝垂著眼,仍是捉著她的手不放,溫柔,遒盡此生的溫柔:“臣在。”

沈淵動了動肩頭,胸口便是一陣撕痛,她的眉頭皺起,謝長渝上前將她按住,輕聲道:“陛下有傷在身,還是靜養為好。”

像是從混沌中被抽離出來,沈淵面色蒼白,嘴唇有些幹,謝長渝端起一旁的水杯,手從脖子後面托起她的頭來,餵她喝了一些水潤嗓,又讓她繼續躺了下去。

沈淵花費了片刻緩神,又看向謝三,毫無顧忌毫無質疑地道:“孤知道你會來。”

“這是自然,您在何處,臣便在何處。”

沈淵喉頭動了動:“孤要討回來,命和疆土。之前交代你的,你去辦了未曾?”

“辦了,”謝長渝有條不紊地說道,“羅城的兵馬已經調來,禹軍已經攻至赫赦,臣也已經收到了北夷的回信,蕭錚答應結盟。”

“這便夠了,”沈淵眼底閃著光,“賀雍以為他殺了孤,西狄南戎便盡在他掌握之中了?他怕是忘了自己在北夷手中吃的苦頭,蕭錚其人睚眥必報,禹國這一趟,他必定會趁火打劫。”

“您盡管放心,一切有臣,不光是您的命與疆土,就連臣也有東西落在了賀帝那一處。”

“嗯?”

謝長渝的手隔著被褥,輕輕地放在沈淵胸口,他眼中的哀慟像是破冰的河流:“他傷了臣最為珍視的,臣曾發誓此生守護的。”

他的話潤進了心頭,沈淵只能回以一聲嗯,可這嗯字還在唇齒間打著轉,帳簾便被人一把掀了起來。

玄姬一臉郁悶地一邊向後看著一邊說道:“阿黃你不要亂講,你說在外面聽到了主子的聲音,這句話要是被小侯爺知道了,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你知道之前那些個說主子醒過來了的人,小侯爺一聽這個消息什麽都顧不上跑到帳裏來,到最後卻發現是假的,那些人都給發配去洗馬了。我看你再散步假消息,你也得去給馬看病了。”

說著她轉過頭來:“哎,主子要什麽時候才醒……誒????主子???!”

玄姬當場楞在原地,她後面的黃姬推了她一把:“楞著做什麽呀?外面冷得很,讓我進去呀!”

說著黃姬也朝這邊看來,正對上了沈淵的視線,驚喜地叫了一聲:“我的神!主子醒了?”

說著她推了推玄姬:“怎麽著!我就說我似乎聽到了主子的聲音,你還不信!可拉倒!”

玄姬似是才從狂喜中回過神來,她抱著黃姬的肩膀,將黃姬狠命地搖了起來,一邊搖一邊尖叫:“啊啊啊啊啊!主子醒了!”

黃姬快被她搖得骨頭架都散了:“你放開!我!”

玄姬放開了黃姬,就朝沈淵飛奔過來,結果被謝長渝中途攔住,謝長渝含笑看著玄姬,道:“陛下才醒,玄姬姑娘不要誤傷了陛下,加重傷情。”

玄姬正在興奮勁上,一雙眼閃亮亮的,對謝長渝擺手:“哎呀,這個屬下知道,屬下就是高興!”

說著她眼角便紅了,沈淵最見不得玄姬這樣,便對謝長渝道:“好了,讓她過來吧,孤正好有話要對她說。”

“是。”

謝長渝這才放開了玄姬,玄姬立馬就撲到了榻邊上,看著沈淵,眉眼裏都是心疼,想著想著就委屈地哭了起來,沈淵被她逗笑了,她一笑胸口的傷就扯著隱隱發痛:“你哭什麽?”

玄姬抹著眼淚,邊哭邊道:“屬下就是替您心疼,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和那賀帝少說也作了一年的夫妻,縱然是假的,但那也是實實在在的恩情,他怎麽能就這樣對您呢?還好小侯爺去了,若是沒有小侯爺,您……您……”

說道這裏,之後的情景玄姬想都不敢想,便又開始罵起了賀雍,罵他狼心狗肺負心薄情心狠手辣枉為人主,沈淵聽得一樂,精神也好了些:“從前你與地姬拌嘴,倒是每次都被地姬給堵得面紅耳赤,今日怎麽這樣利索了?

玄姬面上一紅:“屬下擔心您!您還笑話屬下!”

黃姬笑著走了上來,對沈淵道:“玄姬近來吃不好也睡不著,大家都掛念著您,如今您醒了就好,屬下這就去告訴他們,免得他們擔心。”

沈淵鼻尖有些酸,但她壓了下去,嗯了一聲:“讓天姬來,本宮有事情要交代給她。”

黃姬應下後便出去了,沈淵蘇醒的這個消息對南戎將士的振奮作用是毋庸置疑的,也讓白情等人松了一口氣,幾人見過沈淵之後也放下心來,白情怕沈淵才醒來精神不足,便讓眾人都散了,沈淵唯獨留下了天姬。玄姬和黃姬留在帳外,等著天姬出來後趕忙迎了上去,玄姬問道:“阿天,陛下吩咐你做什麽啊?”

天姬的神色有些古怪,她說:“陛下讓我去璧城一趟。”

玄姬瞪大了眼睛:“去璧城做什麽?陛下是有東西落在璧城忘記拿了嗎?”

一聽這話,天姬神秘地笑了笑:“大概是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