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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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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本宮?”沈淵擰起了眉,就連謝長渝也停下了布菜的手。

“對啊,”忠心耿耿卻不被主子理解的玄姬姑娘模樣很是忿忿,“殿下近來老是與小侯爺鬧別扭,屬下們很著急,若是在去禹國之前還不和解的話您和小侯爺都難免抱憾終生,所以屬下們就思索著您不就是解鈴還需系鈴人,您不是醋了嗎,那讓小侯爺來哄……”

“閉嘴!”

沈淵額頭隱隱有青筋跳動:“誰告訴你們本宮醋了?”

玄姬望了眼笑得狐貍一般的謝小侯爺,茫然道:“謝奕啊。”

遠在牙城留安侯府的某侍衛突地打了個噴嚏。

冷颼颼的眼刀向謝小侯爺紮去小侯爺卻熟視無睹,春水般的眼裏蕩漾起層層波光,樂呵呵地繼續給敬武公主布菜。

沈淵默念了三遍有其主必有其仆,才壓住心裏的邪火沒將腹黑小侯爺扔下海餵魚,皮笑肉不笑地夾了一塊姜給謝小侯爺,道:“活血。”

小侯爺看了看那塊姜,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殿下博學,此物正適用於天姬姑娘。”說著,他對玄姬道:“勞煩玄姬姑娘將此物呈送給天姬姑娘,以表殿下關懷之心,另外,再勞煩去問問地姬姑娘,何時能抵達禹國回州?”

他眉眼溫存,玄姬噌地臉紅起來,磕磕巴巴地道了聲遵命,一溜煙地跑出了船艙。

“明日便能到了,”沈淵面無表情地瞥了謝長渝一眼,“由回州州牧接駕。”

“回州近海,回州水師向來為中洲翹楚,微臣若記的不錯,就於沛海之爭上南戎與禹國大大小小的戰役糾紛未曾停過。這回州水師更是與南戎交戰數回,南戎未曾討得半分好處。”

沈淵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對。”

隨即轉眼看著他,若有所思道:“你是說,近水樓臺?”

謝長渝笑意更深,慢慢悠悠品了品面前的乳鴿湯,沈淵也勾起意味深長的笑,道:“不妥吧,本宮此番和親是為了永以為好之盟,這麽做,嘖嘖嘖……”

可她神情卻十分開懷,與謝小侯爺並在一處來瞧,二人真真是虛偽且無恥的典範。

“的確,微臣也覺得分外不妥。”

謝長渝放下手中的湯匙,道:“那麽便等天姬姑娘身體恢覆了再去借閱吧,此等大任,非天姬姑娘莫可。”

“有理有理。”沈淵欣然應允。

正趴在床上手腳無力氣若游絲的天姬沒來由覺得背後一寒,打了個結結實實的噴嚏。

在和親船隊一路平安無災無險即將抵達回州時,殊不知在南戎的並城西郊有個人以自身的才智與勢力,替她化解了一場亡命之險。

風波平定後,鐵面暗衛狼狽退走,他孤身立於海岸邊,望一片浩瀚無際,帆影數只,輕聲道:“一路平安。”

今天天姬的心情很是激動澎湃,一連三日蔫頭耷腦的她臉上終於泛起了紅光,雙目炯炯地趴在船沿上盯著前方。

有好奇的侍女問正在煎藥的黃姬:“天姬姑娘怎麽了?不暈船了?”

黃姬慢吞吞扇著火,道:“吃錯藥。”

地姬袖手立在一旁搭話:“也許是回光返照。”

一般從黃姬和地姬嘴裏問不出真正緣由,只有去問乖孩子玄姬,玄姬會眨眨眼睛,誠實地說道:“今天就到回州了呀!”

接下來就是她堪比敬武殿下二師兄白情的絮絮叨叨:“哎呀我聽說回州的百姓有很多都是南戎的遺民呢,習俗什麽的也與南戎差不多,只不過和禹國的人通婚之後似乎要好看那麽一些了。誒我不是說南戎的人不好看呀,只是禹國的人棱角稍微沒那麽分明,當然了肯定比北夷和西狄那兩夥蠻子好看。對了那邊還有賣磨子茶餅的你知道嗎?什麽?你連磨子茶餅是什麽都不知道?天哪太孤陋寡聞了磨子茶餅就是將茶碾碎了然後……”

大多數人在這種流星火雨般的語言攻勢下都選擇逃之夭夭。

不過無論如何,終於快到回州了。

沈淵從船艙中走出,站在船頭往遠處的海岸眺望,那一線的陸地上隱約能見得人頭攢動的景象,她微微瞇起了眼。

心裏突生滯怠之感,她知道一旦踏上那方水土,便再無回頭的可能。

其實從她出生時,命運便無可逆轉。

她幽幽嘆了口氣,身後卻傳來帶笑的聲音:“殿下莫不是反悔了?”

她回身見他走來,如風月中一幅畫,嘴角笑意影影綽綽:“也好,微臣願助殿下逃婚,亡命天涯。”

他說得真摯動人,沈淵卻一臉鄙夷地看著他,一副你少來你這騷包這時候了還不正經的表情。

海風拂過,帶起袖角輕揚,眼見著回州岸口近了,謝長渝從懷中取出烏木面具覆在臉上,只能見一雙眼如醉春風,他後退一步,恭謹地向沈淵行禮,道:“微臣正四品鴻臚寺少卿喬知遠,叩見殿下。”

沈淵眉心一跳,隨即平平淡淡地頷首道:“喬鴻臚一路辛苦。”

“多謝殿下關懷。”沈淵這才註意到謝長渝已換了一身朱紅官服,腰佩銀魚袋,她眼底掠過不知名的情緒,揚起下頜往船艙走去,與謝長渝擦肩時,她輕聲說道:“有勞喬鴻臚費心。”

而後頭也不回地進了船艙。

謝長渝依舊笑著站在那裏,在一旁躲著看戲的玄姬見沈淵回了船艙,一路小跑過來問道:“小侯爺,怎麽殿下看起來又生氣了?”

“大概,”謝長渝負手,挺立的身姿在日光下如天神般自帶威壓,“因為我是謝長渝。”

玄姬被這句話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在苦苦思索這句話什麽意思的時候,船身猛地一震,船靠岸了。

岸上人山人海的模樣,都爭先恐後地想要一睹這舉世聞名的敬武公主的真容,吵吵嚷嚷地如一鍋沸水般。回州州牧名叫徐徹,是個正氣方剛的中年人,一雙虎目極其有神,他領著一眾官員在最前方候駕,見著船靠岸了,高聲道:“可是南戎敬武公主的和親船隊?”

片刻後,不大卻甚是清晰的聲音傳來:“是,有勞徐大人。”

梯架搭好,緊接著一個身著朱紅官服的臣子從船上走下來,他意態閑雅,仿如行於瑤池雲霧之中,自生華光。眾人呼吸都屏上一瞬,他走到徐徹面前,將通關文牒等物一應交與徐徹查看,並笑道:“好在一路無險,連那讓南戎商隊聞風喪膽的沛海海盜都未曾出現過,實在是幸運。”

徐徹身後的一個年輕的官員不自然地動了動,眼神有些挑釁地看了眼謝長渝。徐徹握拳咳了一聲,將所有文書都檢查過之後交還給謝長渝,打哈哈道:“萬幸萬幸。”

“是了,”謝長渝並未理會,只笑吟吟看著徐徹身後的那個官員,溫和地說道,“若是殿下出了什麽事,那麽向兩國君主都不好交代了。”

徐徹尷尬地笑了兩聲,道:“喬鴻臚說的是。”然後將目光移上他的烏木面具,有些疑惑地問道:“喬鴻臚為何以烏木覆面?不肯現真容於人前?”

“致遠相貌醜陋,恐讓旁人生怖,是以面覆烏木。”他笑得坦蕩,倒讓發問的徐徹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徐徹撓撓頭,作了個請的姿勢,道:“為敬武公主備好的車駕馬匹儀仗都在這邊,請公主下船吧。”

謝長渝順著看去,便見了香車寶馬在列,隱在烏木後的眼睛一閃,道:“是。”

然後他回身,對上的人道:“恭請殿下。”

一抹清幽的蘭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沁得人心神一醒。三尺華裳裹身,難敵她天成威儀,紅紗覆面,一雙深如幽潭的眼冷清清掃來,原本沸騰的人潮突然安靜。她一步步走來,纖瘦的身軀卻並未有嬌弱柔美的姿態,而是像一柄開刃的利劍,帶著淩厲的氣勢破開迷霧重嵐,祭獻朗朗乾坤。

她揚著下頜,向不遠處的車駕走去,路過徐徹時,她看過來,淡淡開口道:“徐州牧。”

“啊?”看入了神的徐徹恍然驚醒,那華服女子帶來的壓迫感讓他額上滲出細密的汗來,他咽了口唾沫,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沈淵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本宮以為禹國重視禮教,徐州牧身為一州父母官,更應有表率之為,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徐徹還未反應過來,沈淵身後的謝長渝噙著笑說道:“徐大人,見了殿下,為何不行禮?”

徐徹猛地一個激靈,膝一彎跪倒在地,他伏在地面,雙手緊緊攥握成拳,高聲道:“參見敬武公主!”

徐徹身後的官員們也紛紛跪下,之前那個面帶挑釁的男子本是不跪,但被身旁的一個人扯了扯衣袖後,便也一臉不耐煩地跪了下去。

原本回州的百姓僅僅是為了來湊個熱鬧,但徐徹這般一拜之後,他們都楞了一瞬,繼而烏壓壓跪了一大片,齊齊喊道:“參見敬武公主!”

在萬人朝拜之中,她高昂著她尊貴的頭顱,背脊筆直地走向前方的車駕,那逶迤在地的裙裾,拖曳成史書上最奪目的一筆評說。

謝長渝走在後面,無人能得見他烏木面具下的眉眼是何等的風流華艷。

這萬民朝拜,本就是她該享有的無上尊榮。

作者有話要說: 簽了!謝謝淵淵和基佬徒弟給的愛的地雷,最近真的有些卡文好難過,有些劇情寫不出來就留著在番外寫吧!麽麽噠,求收藏求推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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