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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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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魅惑天成的場景讓沈淵腦中轟然炸開。

少說當年在天機門修學時她也是跟著一幹師兄為非作歹廝混胡鬧無法無天的,春宮之流自然是沒有少看,有一回她還與大師兄蹲在青樓屋頂揭了別人的瓦來看那些野鴛鴦如何雙修,只可惜被床幔遮住了沒能看成。

可如今謝長渝這一派形容卻讓她覺得自己這二十年見過的風情萬種的美人都像是零落在地的殘花敗柳。

騷包真不愧是騷包,沈淵在心裏感嘆道。

還沒等她感嘆完,意猶未盡的小侯爺就欺身壓了上來。

他唇角的弧度經常和煦若三月春風,實際卻是冰涼,一如他眼底偶爾掠過的涼薄孤冷,從未被人所知。那冰冷的唇瓣輾轉在她溫熱的雙唇上,像是要汲取她所有的熾熱情感,一一吞入腹中。唇齒間滿是冰糖甜蜜的味道,他從那些甜的發膩的羹汁中品出她獨有的清甜,像是在品嘗一片粉白的矮櫻花瓣,在雕零的瞬間才是絕美淒艷。她是骨血豐滿的,才智驚艷無人可匹,比矮櫻更為美好,也更為致命。

她被突如其來的青桂香氣惑得頭暈目眩,身子一點點軟下去,最後只能躺倒在榻間。鵝黃的榻面將她皎若滿月的面容襯得更是盈盈,她眼底映著深潭,燭光一點,尤為勾人。窗外的浪潮聲比不過心底的驚濤巨浪,拍得心防幾欲瓦解。他不知何時脫去那聲女裝,月白的裏衣襟口微敞,他扣住她的手指,俯在她耳畔,吻著她小巧如珍珠的耳垂,煽情地喊道:“阿淵。”

沈淵的身體震了一震。

那是她最灑脫恣意的歲月,看盡人間風月,一回首,總有紫衣少年在她身後,眉眼風流雅致,笑吟吟喊她:“阿淵。”

她閉起眼,一如往昔,輕輕喊了聲:“三兒。”

得意時揚鞭策馬看盡繁花,失意時對月飲酒紫衫在旁。

謝長渝停下了動作,撐起身來,定定地看著她,狹長風流的眼底掠過一抹悲傷的色彩。

在他二人之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匕首,在燭火下閃著冷清的光澤,鋒利的刀尖正對準了謝長渝的心口。

“阿淵,你我一定要如此嗎?”

謝長渝傾下身,光潔的胸膛抵在刀尖上,只差毫厘,只要他再進一步,那柄匕首就會穿破他的皮囊刺入心臟。

沈淵神色冷清清地,眼底潤著水光,她開口的語調冰冷:“三兒,你我早已並非當年。”

出了天機門別了太微山便是墮入凡世,太多的恩怨糾葛世俗情仇相擾,哪怕他不惜以質子之身入牙城為伴,她都不再是當時那個恣意隨性的阿淵了。

而他,也不再是那個溫和無害的三兒。

她是敬武公主,他是留安世子。

恨這世事紛擾,總將深情蹉跎。

“是,”謝長渝彎起的眉眼明媚如春陽,他輕聲道,“我將你送至璧城便離,你萬事小心。”

沈淵垂下眼,淡淡道:“嗯。”

她的視線中本只有那柄銀晃晃的匕首,卻突然見謝長渝的身軀往下一沈,他白玉般的胸膛便壓在刀尖上,刀尖上霎時染開艷紅,沿著寒光淌出一條紅線。

沈淵震驚地擡頭,謝長渝笑得淒艷,伸出手指在心口傷處一沾,染了滿指的血,探來在她唇上一抹,壓聲沈沈如咒般說道:“這是我的心頭血,你嘗嘗,甜不甜?”

關於謝長渝如何混上船來這件事情用腳趾頭想想都和四姬逃不了幹系,於是敬武殿下便將近來郁結的情緒都發洩在了折騰玄姬這件事上。

什麽?你問為什麽沒有天地玄三姬的事情?

因為天姬每天暈船暈得奄奄一息,黃姬明智且盡心盡力地照顧奄奄一息的天姬,地姬十分精明地不在沈淵面前晃蕩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只有缺心眼的玄姬自以為做了大好事樂呵呵地往沈淵面前湊企圖邀功。

不折騰她折騰誰?

好在罪魁禍首謝小侯爺比起敬武殿下還是稍微有點良知的,時不時還會給玄姬帶去精神上的撫慰。穿著侍衛服的小侯爺依舊風采翩翩,沈淵嫌他太惹人註目就讓黃姬找了張人皮/面具給他帶上。

小侯爺笑吟吟地遮住了自己風華絕代的皮相,長刀在側,開始每天兢兢業業地履行侍衛的職責。

比如敬武殿下在看書時,他兢兢業業地守護在旁邊,敬武殿下在用膳時,他也兢兢業業地守護在旁邊,敬武殿下在甲板上吹海風散心時,他依舊兢兢業業地守護在旁邊。

終於,當敬武殿下想要去如廁時,謝小侯爺依舊想兢兢業業履行職責的時候,敬武殿下忍無可忍了。

“把你這身衣服換下來!”沈淵額頭青筋一跳,咬牙切齒地說道,“給本宮正常一點!”

“微臣遵命。”

奸計得逞的謝小侯爺笑得眉眼生花,飄飄然就去換掉了那身沈重且不舒適的侍衛服,待沈淵回到船艙時,他已輕衣緩帶風姿雋雅地坐在圓凳上品茶了。

謝長渝見沈淵回來,彎眼一笑:“殿下。”

“嗯,”沈淵有些頭痛地看著眼前這個騷包,揉了揉額,喃喃道,“果然還是這樣順眼些。”

“殿下在說什麽?”

“沒什麽。”沈淵走過去時看到謝長渝面前攤了一冊書,書頁已有些泛黃,她在他對面坐下,問道:“在看什麽?”

“《大禹志》。”

“看這個做什麽?”沈淵探手去取過那本書,翻過封面來看,確確然是古隸寫成的《大禹志》三個字。謝長渝笑著任她拿去,道:“偶然所得的一本藏書,記載了禹國的人情風貌,這回想著殿下要往禹國去,就順手捎上了。”

“偶然?”沈淵一臉不信的表情看了謝長渝一眼。

謝長渝眨了眨眼,孩童般無辜的表情學了十成,道:“殿下英明,這是微臣在張侍郎府中尋得,粗粗閱過便愛不釋手,是以厚顏向張侍郎討來據為己有。”

這才是真話,沈淵翻看了幾頁,淡淡道:“張寅膽子倒是不小,本宮記得這一版的《大禹志》在沛海之爭上是偏向禹國的,父皇早年間下令將南戎境內的此版志傳一律焚毀,攥寫者也被發配杜城。張寅竟還敢私藏,怕是不想要自己這條的命了。”

“實則不然,”謝長渝趁沈淵看得入神,神不知鬼不覺地挪到了她身側,在她看的書頁間隨手指道,“其實這一版的《大禹志》是記載最為齊全的一版,尤其是禹國十八州的地形繪制也是最為精準詳細的,包括河流分支,礦產分布,氣節變換,一應俱全。”

謝長渝一聲喟嘆:“攥寫此書的姚芳妒不失為一人才!”

沈淵瞥了他一眼,道:“你很是推崇他?”

“微臣不敢,”謝長渝收回手,白玉般的指尖被寬袖籠住,“凡物必有兩面,微臣只希望殿下去其糟粕,得觀其間金玉。”

沈淵不可置否地挑挑眉,但那本《大禹志》她卻看得越發入神,謝長渝在一旁淡笑著看她,並起身去替她尋了筆墨,好方便她在一側做批註。她全神貫註的模樣最美,那一雙眼像是蘊著天地初生時的靈氣,不解時會微微顰眉,舒眉一派光風霽月,總是看不厭描不膩。

直至黃昏時分,玄姬在門外道:“殿下,該用膳了。”

沈淵才恍然擡頭,闔上書冊,捏了捏眉心,道:“進來吧。”

她又看了眼一旁的謝長渝:“你還是將臉遮一遮,你這次出來並沒有得到國主的準允吧?這艘船雖然都是本宮心腹,但人多口雜,少生些事端。”

也不知道為何想要替他隱瞞此事,本該把他交給領兵的黃岐,將他送回牙城。他這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跑來,傳出去貽笑的不僅僅是南戎百姓,更有可能激怒禹國那位未曾謀面的帝王。她不知道他在牙城是如何安排的,但她的計劃不可能因他一句煽情的對白而改變,如她昨夜所說,早已並非當年。

“是,微臣遵命。”

謝長渝笑著應了,玄姬推開門,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淵的臉色,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謝長渝,沈淵道:“在門口楞著做什麽?”

玄姬一個激靈領著端了菜肴的侍女走進來,菜肴被放在桌上,可口琳瑯的模樣,那幾個侍女退了下去,玄姬卻還賴著不走,沈淵板著臉一言不發,她只有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謝長渝。

謝長渝失笑,一手撩著袖口一手替沈淵布菜,對沈淵說道:“微臣想再討個賞。”

沈淵面無表情地看著碗中的菜被堆積成小山一般,道:“你這回已經向本宮討很多次賞了。”

玄姬十分委屈地撅起了嘴。

謝長渝被玄姬的模樣逗笑,又夾了一筷子雞絲在沈淵碗中,溫聲道:“是微臣的錯,便不要責怪玄姬姑娘了吧。”

“若不是你,本宮還不知她四人如今越發膽大包天。”沈淵冷冷地看了玄姬一眼,玄姬委屈得眼中都閃著淚花,開口道:“屬下都是為了您和小侯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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