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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蒙舍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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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和那位施娘子的故事,非常狗血。

楊守文乍聽林海說起時,就感覺好像在聽一個老套的三流狗血愛情故事。其實故事很簡單,無非是年輕氣盛的梁九,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女人,與之一見鐘情。

可惜,那女人卻背負著一國命運,無奈之下嫁給了別人。

梁九心灰意冷,便散盡家財做了乞丐頭子。

但內心裏,卻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女人……

在這個故事當中,最讓楊守文感興趣的,不是梁九,也不是那位施娘子,而是施娘子嫁給的那位蒙舍詔王子蒙炎閣。

……

施浪詔,六詔之一,位於六詔東北,也就是現如今雲南洱源縣青索。

唐,設置舍利州,安置施浪詔子民,並且封施浪詔王世襲舍利州刺史一職。大約在十數年前,施浪詔王,也就是前任舍利州刺史施望欠野心勃勃,與六詔之一的邆賧詔王咩羅皮聯手,合攻蒙舍詔。要說起來,兩詔聯手,勢力確是強過蒙舍詔。

可惜的是,當時的蒙舍詔王蒙羅晟,又名蒙邏盛炎,確是一位能力極其出眾的國王。

蒙羅晟是蒙世宗,興宗王。

他在公元674年繼位,蒙舍詔便日漸強大。蒙舍詔因為地處六詔之南,故而也被人稱之為南詔。蒙羅晟在位時,不斷加強與大唐的關系,並且從大唐引入了各種先進的技術和文化,使得蒙舍詔一躍而成為六詔之中,最為強大的一個部落……

施望欠和咩羅皮遇到這樣的對手,自然是遭遇慘敗。

他們不但沒有削弱了蒙舍詔的力量,反而被蒙舍詔攻城掠地,施望欠帶著族人逃至永昌,見大唐不願插手六詔事務,也知道大勢已去,無奈下只得向蒙舍詔投降。

為了獲得蒙羅晟的原諒,施望欠就把女兒嫁給了蒙羅晟的兒子,也就是蒙舍詔王子,蒙炎閣。

這施娘子,便是施望欠之女。

靠著施娘子,施浪詔總算是得以茍延殘喘。

大約在五年前,施望欠病故,施望欠的弟弟施望千繼位,進一步加強了與蒙舍詔的關系。

楊守文原本只是想拉攏梁九,可是當他聽聞六詔之名時,卻想起了六詔乘象書……

幼娘已經把六詔乘象書交給了楊守文,也使得他大體上明白了這六詔乘象書的內容。

隋文帝楊堅一統天下,建立了隋朝。

在統一南方時,六詔曾出兵阻撓。越國公楊素邀約六詔之主議事,他單人獨騎前往,令得六詔畏懼,於是六詔之主聯名簽署六詔乘象書,以表示對楊素的敬重。

那乘象書的內容很簡單:凡持有六詔乘象書者,可號令六詔。

嗯,大體上就是這個意思。

只是後來,隋朝突然滅亡,以至於六詔乘象書少為人知……據說,唐太宗李世民占領洛陽後,曾尋找六詔乘象書的下落,但是卻不見蹤跡。漸漸的,這六詔乘象書也就被人們所遺忘。

蒙舍詔?南詔?

楊守文隱隱約約,似乎捕捉到了一道靈光。

說實話,楊守文對蒙舍詔並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卻記得南詔。

歷史上,特別是從天寶年間開始,南詔建國之後,與大唐貌合神離,數次與吐蕃勾結作亂。其中,與大唐最為著名的一場戰役,便是時任劍南節度使的鮮於仲通在天寶十年率部八萬出征,結果在大和城外被南詔擊敗,唐軍一役折損數萬兵馬。

之後,也就是在天寶十三年,劍南留後李宓率部七萬進發南詔,結果全軍覆沒……

在這以後,大唐遭遇安史之亂,無力南顧,也使得南詔越發猖狂,與吐蕃合作,多次進犯大唐領土。一直到四十年後,也就是大歷十四年,大唐名將李晟率部征討,一舉將南詔降服……從那之後,南詔便正式成為了大唐治下。

楊守文對這段歷史,倒是有些許的印象。

所以,他心中也就產生了些許想法,只是在目前而言,還不足以把這些想法暴露。

……

梁九虎軀顫抖,眼睛通紅。

他看著楊守文,發出了如同牛吼一樣的喘息聲。

楊守文正襟危坐,看著梁九道:“想來你也知道,而今射洪局勢。

射洪兵力空虛,李判官把重任委托給我,我必須要盡心盡責。我需要人手,為我監控縣城,以免發生變故……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信我,我便助你心想事成;你若不信我,那我可以把醜話說在前面,我不允許城中有任何不受我控制的情況發生。

明日一早,我會在縣衙等候。

若你願意幫我的話,帶著你的人到校場集結,領取兵械……

若明天我得不到答案的話,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到時候,便你救過幼娘,我也不會饒你。”

說完,楊守文振衣而起。

“慢著,你至少要我知道,我到底是為誰效力?

你說你可以幫我把小青搶回來,可那是蒙舍詔,即便是經略使老爺,也要有些忌憚。”

梁九反應過來,大聲喊道。

楊守文想了一想,輕聲道:“我姓楊,奉太子之命前來,至於其他,到時候你自然知曉。”

梁九楞住了,目送楊守文的身影走出城隍廟。

他突然想起幼娘對他說過的話:老牛頭去洛陽,是求一樁大富貴。

說實話,在此之前梁九並沒有感覺到老牛頭帶來了什麽大富貴。可是現在……

梁九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若是太子差遣,也許……

他等了這麽多年,不就是在等這麽一個機會嗎?梁九覺得,他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靡靡細雨,漸漸停歇。

空氣中帶著一股子濕漉漉的水氣,讓人感覺極為悶熱。

楊守文回到縣衙,便脫了長衫,只穿一件短袖汗衫來到了書房。

“十六,告訴桓道臣和孫處玄,我需要關於蒙舍詔的情報資料,越多越好,越詳細越好。”

“喏!”

楊十六連忙退下,而楊守文則在書架上翻看。

這是前任縣令段簡的書房,上一次來,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書房裏的擺設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那書架上疊落著一卷卷的案牘,所涉及的內容,也是千奇百怪。

楊守文很快從一摞案牘裏,找到了一卷關於蒙舍詔的卷宗。

裏面記載了一些瑣碎的小事,但楊守文卻看得頗有滋味。

如蘭似麝的淡淡香氣在鼻端縈繞,楊守文沒有擡頭,也知道是誰靠近過來。

“小過,這麽晚怎地還沒有休息?”

裹兒輕手輕腳的走進書房,本打算嚇楊守文一下,卻不想被楊守文一下子拆穿了。

她撅著小嘴,一臉不高興道:“你怎知是我呢?難道就不是你家的幼娘?”

楊守文擡起頭,放下手中的卷宗。

“幼娘不好用香料,而且她習武,步履輕盈,若不仔細聽,便聽不到她的腳步聲。”

“啊?”

“你身上的香囊,裏面是之前我在桃花峪提煉的香料吧。

這香料獨此一家,我當然能夠聞得出來……呵呵,而且你沒練過武,自然無法掩飾你的腳步聲。”

裹兒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香囊,頓時露出燦爛笑容。

“兕子哥哥,咱們什麽時候回家啊。”

“想家了?”

“嗯!”

裹兒就趴在書案上,輕輕點頭應道。

燭光下,楊守文看著那張傾城傾國的絕色容顏,不由得一陣心痛。

裹兒看上去瘦了許多,雖然平日裏她嘻嘻哈哈,可是楊守文卻能感受到,她內心中的思鄉之苦。

想想也是,才不過十六歲的女娃,第一次離家便這麽久,又怎能不想念家人?

他沈吟片刻,輕聲道:“本來,我打算這兩日就走。

可現在李清出征,我怎地也要等漢州兵馬過來之後,交接了方可動身。況且,劍南道的局勢有點古怪,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飛烏蠻好端端,為何突然要造反作亂?

且再等幾日,若沒什麽進展咱們就回家。

回去後,咱們就繼續在桃花峪,我當和尚你做道姑,不再為這些瑣碎事奔波便是。”

李裹兒卻笑了,輕聲道:“兕子哥哥休要說這些,其實這裏挺好的。

就是幼娘,整日裏和我作對。哼,看我不把她降服了……好啦,我困了,兕子哥哥也早些休息。”

裹兒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楊守文陪著她走出書房,才走了兩步,就見明秀、桓道臣攙扶著陳子昂走來。

裹兒也知道,他們來一定是有事情,所以便柔聲道:“兕子哥哥回去吧,待會兒我讓小鈴鐺送些點心來。你們也別太晚了,早點歇息,明日你還有許多事情呢。”

楊守文沒有拒絕,只伸出手,揉了揉裹兒的頭發。

他目送裹兒離去,才轉身來,與明秀三人打招呼。

“青之,好端端,你要蒙舍詔的資料作甚?”

楊守文攙扶著陳子昂走進書房,然後把窗戶打開。

一陣涼風吹進來,驅散了屋中的悶熱,也讓人感覺舒服許多。

楊守文想了想,看著陳子昂道:“叔父,我想打聽一個人。”

“誰?”

“叔父可聽說過鮮於向這個人嗎?”

鮮於向,表字仲通,也就是後來那位征伐南詔的劍南節度使鮮於仲通。

陳子昂聞聽楞了一下,旋即笑道:“如果你說的是鮮於士簡之子鮮於向,我倒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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