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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軼和熊承坤讓出座位,就剩盛劭邊上最後一位女生沒坐下了。盛劭將頭轉向呂冰,表露了一臉的尷尬。呂冰冷冰冰地白了一眼盛劭,剛剛換座位的時候,呂冰特地叫盛劭坐裏面,他要坐外面。呂冰正要站出來的時候,聽見楊林說話了。

“你跟我們擠一擠吧。”楊林把自己的背包遞到後排,對這位站著的女生說。同時劉嬌也很樂意地往裏挪,讓出了三分之一的位置給她。盛劭的雙仗就靠著車窗,或許是因為她欣賞帥哥去了完全沒有註意到,或許是因為她以為是呂冰的。呂冰也挺不容易的,他還要負重他跟劉嬌兩人一天的補給。

女生是都坐下了,司機師傅開始親自打電話協調了,嚴格按照一人一座不超載的規定,司機師傅讓站著的各位小夥伴,上(3)班的另一輛車,而且一再強調後面緊跟著的那輛就是。有風度的帥哥都下車,上後面的車了,包括任軼和熊承坤,跟楊林擠著的那位女生也主動換車了。

盛劭的尷尬可以完全解除了,楊林也不好意思讓自己的包繼續賴在人家的腿上。

盛劭遞還楊林幹癟癟的小背包,說:“中午我請你吃飯?”

“好啊!”楊林回答得很爽快,她才不拒絕帥哥的邀請。楊林的雙肩小背包裏,錢包就不用說了,隱形眼鏡的藥水盒和框架眼鏡也是楊林隨身必帶的物品之一,以防萬一,一把梳子剩下就是一瓶礦泉水了。這學期開學沒多久,楊林嫌麻煩,便把自己的馬尾辮剪成了有點小酷的男孩頭,只是比男生的會留的稍微長一些,自剪了短發以後她便習慣往包裏塞一把梳子。

到達目的地,“雙腳”踩在地面上的時候,盛劭才有一種踏實的感覺。各班集合,點名的時候,那位站在盛劭邊上的女生終於知道為何此人如此無風度了。“這麽帥的帥哥,好可惜喔~”

上午小有“跋山涉水”之意,老師大多是不想上山頂的,盛劭自然不去。也有個別不願爬山的同學,指定集合地點等著。盛劭參加這次春游玩在其次,主要是想跟班裏的同學再熟悉些。

緊接著是半個小時的水路,一班一船。好些男生站在船尾,低頭看側部拍起的浪花。高老師擔心他們掉到水裏了,便把他們叫進船艙。對於高老師認為“掉水裏”的這種抽象的可能性,男生們不禁想笑。

“笑啊!?叫的就是你!掉下去了他們興許還撈得起來。從此刻開始,你不允許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啊。”

“高老師——” 盛劭皺眉,一副可憐的神情看著高老師,腔調中帶有央求。

“不許討價還價!沒有讓你寸步不離就是很好的啦!”

下船,逛逛景點後,差不多是午飯時間。盛劭跟高老師先報告行蹤,再離開。按照剛剛的約定,盛劭請楊林吃中飯。景區裏有各類小吃,花樣繁多,感覺都不入楊林法眼,挑來挑去,最終挑中了一處的吃米飯的地兒。

楊林沒有選擇小吃,因為人太多。她發現,其實盛劭並不太喜歡往人堆裏鉆,不管大家逛哪個景點,他都會為自己找一個舒坦的地兒坐著等著。當然,今天盛劭相對在教室要活躍一點,這點活躍表現在嘴上,絕對不在腿上。

吃完飯回班的時候,居然讓盛劭發現了一家像模像樣的小便利店,毫不猶豫地就進去了。楊林左轉悠過去右轉悠回來,就拿了一瓶酸奶。待楊林選定以後,盛劭拿了一盒巧克力和一瓶可樂。

在盛劭買單的時候,楊林鬼鬼地看著盛劭笑。被楊林發現了自己一點點小小的嗜好,葉凱俊是不允許盛劭喝碳酸類飲料的,尤其是可樂。

巧克力,他本打算分楊林一半,沒想楊林不要,怕吃胖了。“女生不是一般在吃米飯的時候很節省,在吃零食的時候很大方嗎?”

班裏的同學一群一群地坐在一起。高老師在人群中見到盛劭,問:“又跑到哪裏去了?說了不允許離開我的視線範圍的呢?”

盛劭舉起巧克力盒子,遞向過去,說:“高老師,增加一點卡路裏。”

“我不吃。”

“您不是喜歡甜食的嗎?”

高老師顯露出一副小孩子的神情,說:“我喜歡的是糕點,又不是糖果。”

“我還以為您也怕胖。糕點我還真沒有。”

高老師看著盛劭一塊一塊地將巧克力塞進嘴裏,疑惑地問:“你的肉都長到哪裏了?”

聽到這個,盛劭十分嘚瑟地向高老師陳述一項事實:“甘蔗就是甘蔗,永遠都不會長成西瓜,雖然它們都是甜的!”最後還不忘記對著高老師再露一下得意的神情。

休息片刻,牌局、棋局都擺開了。楊林自己也不知道從哪一刻起,視線就投落到了盛劭的身上。懸在空氣中的微波粒子仿佛在他的身上罩上了一層金色薄紗,很俊逸!因為今日的春游,或者說是因為剛才跟盛劭的單獨相處,讓平靜數日的楊林,內心再掀波瀾。

盛劭在坐著的時候,有時也會將右手肘襯在右膝蓋上,用手托著腮幫子,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當他的目光跟李特相遇的時候,他會挑嘴角,跟李特互予微笑,僅此而已。

對於李特,盛劭是有心結的,有一種愧疚感在裏面,盡管距離那次事件也快3年了,依然有層陰影,揮之不去……

☆、盛劭與李特間的陳年恩怨

盛劭出教室門,李特進教室門,他們對視,微點頭,李特進教室以後,盛劭才泛出輕輕一笑。高老師也發現盛劭跟李特兩個人很有意思,同是去辦公室給老師幫忙,先後到達的時間間隔巨大而且是各幹各的。事後,高老師問了,米貝貝講了。

“他們以前打過一架。換句話說,是盛劭把李特打了一頓。初一下學期期中考試以後的那段時間,每天早上,盛劭訓完練就回到教室裏抄作業。那時李特是班長,自然不允許盛劭抄,就要沒收他的作業本和被抄襲的作業本。一個要收,一個不給。最後,盛劭惱了,把呂冰的作業本扔還呂冰以後,撕了自己的作業本,往垃圾桶裏一扔,對李特說,‘想要是不是?自己去撿!’證據都毀掉了。後來這事被班主任知道了,盛劭被請去辦公室,要求把所撕的作業全部補齊,中午都沒有讓吃飯。到了下午放學時間,盛劭本應該訓練,結果是拎盒飯,拿杯水回了教室。當時,我們和李特正在做清潔。李特見了說,‘我們正在做清潔,你的飯盒待會扔了,誰處理?’見盛劭不予理會,李特的態度也就不是很好了,又多說了兩句,盛劭一杯水潑到李特的臉上,李特再反駁,盛劭摘下李特的眼鏡從窗口扔出去就動了粗。最後把李特逼到墻角,抓住衣領,警告李特,‘以後我的事你少管,你、我互不侵犯。’說完拎起書包就走了。就這樣,他們就再也不講話了。”

高老師明白地點了點頭,她相信盛劭幹得出來這事。

以後,高老師會刻意制造機會,讓盛劭和李特合作。開班會前,都是叫他們兩個人一起寫班會的題目。盡管如此,他們之間的話也不會超過三個字“你寫吧”。他們兩個人,一個寫字,一個勾邊。只要確定誰寫字,剩下的事情也就在不言之中。有時候,連這三個字都沒有,誰先上去誰寫字。

其實米貝貝也只描述了她看見一半,漏了她沒有看見的一半。

初一時候的盛劭很獨立,言語不多。每天圍著操場跑幾十圈,下來哪裏還有力氣講話?累,回家就倒床就睡。

小學快畢業的時候,田徑隊——盛劭不止一次萌生過退意。他從來沒有把跑步當作自己的主業,也沒有想過通過這種方式減少自己的文化課的分數。

初一,田徑隊的訓練,讓他找不到比這個能夠讓自己早出晚歸更恰如其分的理由了。盛劭通過這種高強度的訓練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在他的認識裏,要麽身體在跑道上,要麽思想在跑道上。覆雜的家庭,他不想想得太多,身體上太累了,思想就被身體牽制了。

父親——一個僅僅因為血緣被羈絆的人;葉凱俊——父親的妻子,在他眼裏也不過是空氣。盛劭覺得她只不過是茫茫人海之中的一個陌生人,僅此而已,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從父親的身上得到過穩定的感覺,更何況只是一個陌生人?也從來不認為她有責任和義務監護自己,所以一直站在陌生人的視角看待她。他跟葉凱俊說過兩句話:第一句“我爸都不管我,輪的到你嗎?”還有一句“我是個沒媽的孩子,所以請你不要懷疑一個沒媽的孩子的個人生活能力。”

家,盛劭不太想回,那裏給他感覺也只不過是供他睡覺的旅店,因此而已。吃飯,盛劭已經覺得是一種負擔,一日三餐泡學校的食堂,也去飯館,偶爾會在家裏,要麽自己給自己做一點,要麽父親在家的時候委屈一下自己。那時葉凱俊挺著肚子,除了請阿姨幫忙做飯,其它的事情都是她自己都是一個人幹,一個人上下班、一個人去醫院檢查,一個人度過著她的整個孕期,沒有家人過來照顧她,父親也沒有因此過多的回家。

因為飲食不規律,初一的時候,盛劭就發現自己有個毛病,不能餓,餓了以後再吃飯,胃就開始痛。只是,葉凱俊一直以為是他在截肢以後,慢性自殺般的絕食和他極度的任性導致飲食不規律造成的。截肢以後的那段時間,不過是加重了病情而已。

跟李特起沖突的那段時間,正值盛倫出生不久。盛倫出生以後,盛劭更加感覺自己是這家裏多餘的。盛倫出生,盛劭心裏不舒服,不久遞交了住校申請,要求二年級的時候學校為他安排寢室,並偽造了父親的簽字。

關於“打架”,米貝貝也只看到了盛劭打李特的一幕,沒有看見盛劭因私逃訓練,第二天被教練訓得狗血淋頭的一幕,更沒看見在辦公室裏被班主任的反語擊的心傷,被提及家庭問題噙淚的一幕。事後,即便是盛劭的父親知道盛劭打架,也不知道挨批評的那天盛劭是徒步回家,在晝與夜的更替之際,一個人走在大街上,阻止不了眼淚往外湧……

☆、李特

英語老師,35歲,也是位經驗豐富,討學生喜愛的美女老師。她從來不布置家庭作業,但在課堂上她會聽寫單詞,要求默寫課文。跟別的老師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懲罰制度。上課的第一天就立了規矩,上課講話被點名的,思想開小差的,犯明顯常識性錯誤的,聽寫單詞或默寫課文沒有達到要求的等等,都是她懲罰的對象。凡事領到“罰單”的同學,每周晚自習時間兌現懲罰,而且罰單實行累計制度。英語老師會在晚自習最後留出15-20分鐘的時間,把講臺變成舞臺,讓受罰的同學表演節目,例如唱首英文,講英語的小故事等等,展現自己的英語能力。

李特很早就不知道因為什麽莫名其妙的理由,領了罰單。

如果你是一個音樂細胞不太多的人,但被邀上臺,強行要求唱一首英文歌曲,你會怎樣處理?是隨便來一兩段還是講一個英文故事替代?會不會明知道自己唱不好,還堅持唱完一整首歌?

李特會。靦腆地笑過以後,聲明一下五音不全,接著非常認真地唱完《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一整支歌曲,一樣讓臺下的同學覺得動聽,一樣贏得了大家一致認可的熱烈掌聲。

李特,為人處事極有原則的一個人。對於抄作業這種只有數量沒有質量的耗時工作,他的態度一如既往——堅決反對!他自己不抄,也不會將自己的作業做為樣本給別人抄。題目做不出來或者作業多的通宵達旦都搞不定的時候,第二天一早去學校繼續。如果你有不懂問他,只要不是特別忙,他會給你把題講得透透徹徹;如果你想讓他在考試的時候幫你一把——門都沒有。跟盛劭的摩擦這裏還有。高中以後,盛劭沒有再抄過作業,但對自己的作業從來不打上“版權所有、翻版必究”的LOGO。抄作業,普遍存在的現象,管不了,良性還是惡性循環,包括其中的態度問題,無需多言。李特還是一位不會敞開外衣的人,熱就脫了。

☆、男籃賽敗北

男子籃球比賽在本周拉開了序幕。(3)班的首場對(4)班。入校分班時,原則是每個班2~3名體育生,(3)班只有白靜一位。現在白靜出國了,(3)班也就一位體育生都沒有了。任軼——被呂冰封為“球渣”類的人物也上場了,所以比賽的狀況可想而知。比賽規定,全班同學到場觀看,盛劭作為班長負責組織班裏的同學,而他自己看完了上半場的比賽,下半場剛開場,就走掉了。

這場比賽是下午進行的,休息一段時間以後接著上晚自習。因為敗北,而且敗得很慘,這個時候班裏的氣氛有點沈,盛劭站在窗邊,又開始了他那一動不動地看著操場。又到班裏來安撫大家情緒的高老師看著這幕,沒有馬上離開教室,而是站到盛劭的身邊,也看著操場,小聲問:“發什麽呆啊?”

“這麽好的天氣,在跑道上跑上幾圈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沒有事吧?”

盛劭轉過頭看著高老師問:“高老師,有什麽事嗎?”

“怕你有什麽事嘛。”

盛劭換以央求的語氣又叫了“高老師~~”後,盛劭又看了操場,褪盡臉上的表現以後,很平靜地說:“以前在田徑隊的日子很苦也很充實,是值得懷念。但我不會只去計算過去所失去的,而不數今天所擁有的。當時車禍第一時間撞斷不是我的肋骨而是脊椎,哪怕只是脊椎任何一節,今天我就站不起來了;是手,即便是手指,那樣也比現在慘。站在這裏看看,很多人都喜歡的。”隨後,盛劭回了高老師一記很陽光的微笑,“謝謝高老師!”

☆、楊林

期中考試,楊林又失敗了。對盛劭的暗戀在不經意中已經影響了學習,只是楊林自己沒有註意到。她曾天真地認為自己屬理智型,現在發現高估了;她也以為少的接觸可以沖淡這種感情,現在知道也是錯的。

“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楊林一再追問自己。

仿徨的時候,人很無助,也很痛苦。

感情發展?楊林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不讓發展——感情她控制不了,也抑制不住……

真的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無數次的苦苦思索過後,楊林找到了新的理論——事物是呈拋物線發展的,達不到最高點是不會有下滑的趨勢的。調整心態,她決定不再逼自己,任自己單方面發展。主動跟盛劭接觸,讓感情直達拋物線最高點,然後下滑直到沒有任何感覺。前提是不表白,只要不被身邊的同學察覺就行。至於盛劭,楊林放心,他是不會亂想的。從明天就開始……

第二天中飯以後,楊林早早地回到教室,盛劭在,呂冰正坐在前排跟劉嬌說說笑笑。 她開始緊張,從抽屜拿出書本,一遍一遍在心中排演跟盛劭招呼時的一幕。

事實往往都偏離預計的軌道。盛劭見楊林過來先招呼了,“今天想起我了?”

“一天都沒有忘記過。”

“真的還是假的?說得我如此感動。”

“跟你請教幾個問題。”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客氣了?請教不敢。坐吧。”盛劭向楊林指了前排的空座。

呂冰立刻停止了說笑,一臉不樂意地看著盛劭。

“我走。可以吧?”盛劭又不傻,當然知道呂冰看著自己什麽意思,打擾到他跟劉嬌“卿卿我我”。

盛劭坐到楊林的位子上,還是老習慣,盛劭在右邊、楊林坐左邊。

“這次要問的不止物理還有化學和數學。”

“行啊,你這次期中考得不理想。”

楊林驚訝的同時,感動,盛劭還留意過自己。

又是星期五大掃除時間,楊林知道這個時間段盛劭很少下樓,因為時間充裕她打算把這段時間整個都利用起來。過去找盛劭的時候,他正拿著鋼筆“抄”字帖,而且還很享受這個過程。

“挺有閑情雅致的嘛!”

見楊林來找自己,盛劭收了鋼筆,做了請的手勢,說:“坐,請坐。”

楊林也不客氣,坐下以後拿過來字帖,翻一遍,搖搖頭,說:“欣賞不來!”把字帖還給盛劭。

楊林問盛劭題,問著、問著也有問跑題的時候,她想順便探探盛劭,她想走進盛劭的世界,走進他的內心世界。

“聽說你小學不在武漢讀的?”以前的盛劭,楊林也有一種窺視心理想去知道。

“小學畢業回來的。”

“剛回武漢什麽感覺?”

“熱!把我熱死了。”

盛劭的答覆總能超乎楊林的想象!楊林本想問的是他跟父母間是什麽感覺。盛劭倒是樂此不疲的繼續講述著“熱幹面”,因為去外婆家以前,盛劭是生活在武漢的,“熱幹面”他一點不陌生,但是“辣椒油”就……

“我外婆那邊口味偏甜,辣椒油一點都不辣,一般我都是整勺子往碗裏放,頂多辣辣嘴唇。習慣性動作,一勺子澆到熱幹面上,就一口,我的天吶!從嘴唇到喉嚨,從食道到胃裏,所經之處無不灼燒……”楊林看著盛劭,聽他講述,無所謂他講什麽,她都樂意聽。她發現盛劭其實也挺能講的。

……

星期六的中午,楊林繼續問盛劭題,問著、問著……

“誒,你一共打過幾次架?”

“誰記得啊?”

“初中呢?”

“一次。幹嘛?”

“繼續講題。”

……

“誒,你跟李特不講話?”

聽到這個盛劭頓了一下,小心起來,試探地問:“你看出來的?”

“初中就一次?就那次被人逮著了吧。”

盛劭明白地笑了,說:“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了。”

“嗯?”

“就一次。我不怎麽打架,跟外婆住的時候,打完架回家是要罰跪的。”

“打起來蠻厲害!”

盛劭淡笑沒有說話。

楊林繼續,“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誒,不打算解決解決?”

盛劭看了一眼李特,也不跟楊林拐彎抹角,“我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楊林並不為盛劭的嚴肅而退縮,繼續道:“因為有愧?李特被動,你也被動。作為是肇事者難得不應該主動一點嗎?”

盛劭淡笑,道:“你別把我當好人看待就行了。”

這個問題,盛劭當然有想過,一直都未能解決,盛劭也在自己為自己找借口:高一上,學習環境及身理、心理各方面的適應問題;同新同學建立友誼的問題;重新處理與老同學的感情問題;還有就是隱瞞了的截肢問題……同李特的問題就只有先拖著,可越脫越扯不下面子。本想借米貝貝生日,同坐一桌吃飯的機會搭搭話,任軼又……任軼比李特重要。自那以後,盛劭覺得李特對自己的態度有微妙的變化,反正盛劭承認自己敏感、小氣,也就懶得細想這問題。

盛劭並非時刻都跟任軼他們在一塊兒,也有很多單獨行動的時候,在校園裏,李特看見盛劭在前面走,會刻意避開。李特避開盛劭,盛劭自己也不弄不清是“打架”那事作梗,還是自己讓李特難以接近。

……

接著的一個星期,楊林並沒有跟盛劭多接觸,她也害怕有人多心,所以這周跟李特、任軼、黃唯他們接觸較多……

☆、挨打與離家出走

“安然無恙嘛!”這是呂冰一早進教室,盛劭看見他說的第一話。之前頂多就是盛劭被呂冰、任軼調侃調侃,現在盛劭已經開始主動調侃他們了。

“別這樣唦,想揭我的老底!”呂冰表現得不太好意思。

上午最後一節的課,呂冰私下換到劉嬌後面坐。呂冰、劉嬌前後兩張桌子聊開了。

“裝個什麽精唦!生物課還要聽?!鬧眼子!” 呂冰說盛劭。

“你媽昨夜打電話到我家,說你離家出走了?” 盛劭回應。

“誒,盛劭,在我家劉嬌面前不能夠給我留點面子啊?”

“裏子都沒了,還想要面子?”盛劭說完回過頭看著黑板,準備聽課。

“不知道是誰呀,剛才在前面說‘我的耳朵都要被我媽揪掉了’?”劉嬌裝得一臉茫然。

“莫這樣唦。” 呂冰挺無奈的。

“怎麽回事?講來聽聽。”劉嬌繼續。

“我媽罵我,一氣之下決定離家出走。就到我家樓下的小店裏吃燒烤。我媽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便到處打電話,搞得我現在顏面盡失。”

“後來呢?”劉嬌繼續追問。

“後來?我媽把我找到了,當著諸位吃燒烤者的面,把我的耳朵一揪還一轉,就把我揪回家了。就這樣。”

“回家以後沒有進行皮肉轟炸?”盛劭跟著就問。

“餵!看不出來你這人還居心叵測啊!”呂冰把盛劭往前一推,“回家以後,好戲才剛上演。我爸爸發鑣了,狠不得架把刀在我的脖子上。我媽媽猛哭,邊哭還邊說‘我是怎樣把你這樣的孩子生下來了的?’你們看,這是我媽揪青的。”呂冰卷起袖子,讓他們看患處,“回家的路上,我跟我媽說‘耳朵揪掉了’,我媽就改揪手臂了。我的爸媽不講道理!打個比方,我把板凳放在過道上,我媽走路的時候撞了,那是我沒放對位置;如果我媽把板凳放在過道上,我走路的時候撞了,那是我走路不長眼睛!把我搞煩了,哪一天去做個DNA鑒定,看一下是不是我的爸媽親生的。”

劉嬌嗤地笑了,問:“檢查出來是親生的呢?”

“說明我還不如別人抱養的!”

“才揪青了嘛,我擔心你今天到學校來是遍體鱗傷,體無完膚。”盛劭繼續譏諷。

“站著說話不腰痛吧,沒有挨過打就少說風涼話。”

“不屑於跟你講。”

“你也挨過打的?”劉嬌不太相信得看著盛劭,繼續問,“誰打你?”

盛劭對劉嬌說:“我媽跟我外婆。”

“我還以為是你的爸爸!”呂冰馬上表示輕蔑。

“我爸?”盛劭停頓了一、兩秒,幽默地說到,“小時候我跟我爸還不熟。”

“那就沒有意思了,你媽跟外婆打,再兇又能兇到哪裏去!” 呂冰表示不屑。

對此盛劭的反應是——看了呂冰一眼。

“看你這樣像是蠻厲害的。怎麽個打法講出來聽聽,好讓我心理平衡、平衡。連盛劭都挨過打的,我呂冰挨打就沒有什麽了是不是?誒,講唦……”

“我媽打我,我都不記得為什麽了。是個夏天,我媽拿把紙折扇,合攏了打。她打我就跑,媽媽追上我,左手掐住我的兩個手腕,右手不停地扇。扇面打掉了,繼續,直到扇子下面的軸也斷了。打得我全身上下都是紅印子、脫一層皮。

我外婆打我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撒謊。那時我還在田徑隊,每天放學以後都要訓練,我不想訓練。利用訓練的時間出去玩。有一天,外婆到學校來看我訓練,我玩去了,哪看得到。回家以後,外婆問我幹什麽了,‘訓練’,被外婆現場戳穿。跪在搓衣板上,外婆讓我把衣服脫了,拿條毛巾在水龍頭底下淋濕,抽得我的滿背是血,睡覺的時候要趴著。之前也跪過搓衣板寫大字,外公幫我求求請,那次外公攔著,外婆兩個一起打。”

劉嬌一臉被嚇到的表情。

“你這叫施虐嘛!”呂冰接著又問,“怨過你的外婆沒有?”

“你媽揪你,你有恨過你媽嗎?”

“那哪能啊?只要我媽不發脾氣,我還是蠻愛我媽的。”呂冰一臉自豪和幸福。

“我不是一樣的?我非常敬重外婆,現在也是一樣。特喜歡我外公。”

“真的‘打’就是一種法寶嗎?這麽多的男生都挨過打。”劉嬌表示不理解。

“我現在的媽媽就不動手,沒有對我弟弟動過一個手指頭。別看我媽這人脾氣好,不動手比動手更厲害。還是在我弟弟小的時候,他要去摸正在燒水的壺,媽媽跟他說不能摸,那家夥就是要摸,媽媽又跟他說了兩遍,告訴他摸了以後的後果,我弟弟不聽,媽媽就讓他去摸一下,水皰立刻就起來了。”

“你媽對你呢?”

“一樣的。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我動不動就鬧事,只要我不尋死,媽媽讓我鬧夠。搞得最後我都不好意思了。”

“誒,盛劭,沒怎麽聽你說起你在醫院的事情。”

“這有什麽好講的?告訴你我怎樣哭、怎樣鬧事?不講!免得你呂冰太得意了,暗自揣摩‘原來盛劭是這種人’。”

“不會的,誰敢瞧不起你——盛劭啊!講啦。”

“不講。真的不想講。我這樣告訴你好不好,這段回憶太痛苦了……”

“這個脫氧核糖,這個脫氧核糖是怎樣進行能量傳遞的?”生物老師故意提高了嗓門,“這位戴眼鏡的是叫呂冰吧,你來告訴我。”

呂冰站起來的第一反應就是:“老師問的什麽問題?”

“呂冰,我這樣告訴你好不好,答案在課本的第182頁。”生物老師說。

呂冰壓根就不知老師問什麽,更不需要說找什麽了。

“是不是你的課本跟我的不一樣,頁碼前後有出入?”,接著生物老師拿起自己的書,非常認真地告訴呂冰,他用的課本是哪個出版社,哪一版的。

“是不是一樣的?”

“是的。”

“是的,確定?要不就是你的課本沒有這一頁?”,生物老師在講臺的座次表上尋找呂冰的名字,確認呂冰到底該坐哪裏,“盛劭,你告訴他答案吧。”

在剛才生物老師同呂冰玩笑的時候,盛劭和劉嬌趕緊問了前面一排同學問題及答案。

下課以後,生物老師找盛劭評分、簽名的時候,說:“你要再上課講話就對不起我了。”盛劭不好意思地笑了,向生物老師認錯。

中午吃飯的時間,話題繼續,呂冰又插入了一段,他自認為極其失敗的離家出走的另一段經歷。講述得時候,就似單口相聲演員,依舊義憤填膺!

那是初三下學期,剛入夏之際,因為一點矛盾,呂冰同父母起了爭執,呂冰越想越氣憤,以致無法入眠,幹脆一骨碌地爬起來,洋洋灑灑寫下了一大篇控訴著父母不是的《離家出走書》。寫完以後,已經是星期六的淩晨5點多,天開始微微亮了。呂冰把書信和家門鑰匙留在房間的書桌上,卷走了他那幾十元的所有零花錢以及客廳茶幾上的所有零散的食物,背著包就走了。

“出門以後,我就後悔啦!你們知道嗎?”呂冰都顧不上吃飯,“冷好!我就穿了一件短袖T恤,我居然沒有考慮到溫差,我居然沒帶多的衣服!想再回家取得時候,發現沒有鑰匙!

冷!我忍了!”呂冰說著還附加著肢體語言以表決心,“我往樓道外一走,哇靠!太冷了,冷得我實在忍受不了了。再一想,怎麽著也得讓我爸媽看到我的書信,我可是辛苦了大半宿了的!我要讓他們知道我的不滿,我要讓他們改變對我的態度!所以,我決定,再冷我也要忍到他們起床以後,看到我的書信以後,看到我的決心以後!

我沒走遠,就在小區裏面的兒童樂園的滑滑梯上坐著,等著……”

接著往下說的時候,呂冰甚是激動,不過也更像是在指責自己的失敗,“你們知不知道我忽略了怎麽,致命點啊!我家住一樓!我家住一樓啊!!”呂冰一直強調他家的樓層,似乎他的成敗完全取決於他家的樓層,“物理學——光的折射和反射!”說到這裏呂冰更加激動了。

“我在外面看不到我家裏的具體情況,但我爸媽在家裏,把我在外面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啊!”說到這裏,他三個人已經笑得要噴飯了。

“6點多,天完全亮了,我媽一起床,拉開窗簾就看見我坐在滑滑梯上,開始,我媽還懷疑她看錯了,叫醒我爸,讓我爸確認,起初他們還以為我夢游!

我還傻乎乎地在外面忍受著寒冷,想象著他們看到我書信以後的悔恨之情。

8點多了,我想著差不多了,我決定回家。

你們知不知道?”說到這裏,呂冰已經不能自已,“我敲門,他們給我開門,我進屋以後,他們不理會我不說,居然還跟任何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該幹嘛幹嘛,完全無視!甚至讓我懷疑他們到底有沒有看過我離開出走書。”呂冰沒空理會他們三人的開心,只顧著感嘆著自己的失敗,終於敘述完了。

☆、學期末

期末考試前,楊林向盛劭問過不少次問題,在此過程中,盛劭問過楊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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