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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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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河全不將紅蕖峽長老會放在眼裏。馮、徐二人似是看不過去,雙雙上前,一左一右攻他後肩。徐老道:“竟敢來我紅蕖峽撒野!”

薛少河腳下一頓,抱著顧唯念,身子平地飛起,霎時飄出一丈遠,躲過二人攻擊,人也站在了長老會大廳外頭。

這速度端是罕見,馮、範兩個雙雙吃了一驚。只是一想起這個年輕人重傷初愈,再瞧瞧他懷裏還抱著一個快死的女人,騰挪輾轉想來不如平日靈便,便雙雙追了出去。

薛少河察覺身後有人步步緊逼,忽然停下來,回身道:“兩個老家夥真是有趣。長老會發生那麽多事,你們丟下不管,只顧來追我?”

馮、徐二人皆是一聲冷笑。馮老道:“就憑那兩個女人,還沒有能力逃出長老會。反倒是你,若是日後尋機報覆長老會,那才危險。”

薛少河半瞇眼,眸中透出一股狠戾之色:“這麽忌憚我?看來出手傷我妹妹的,定是你們兩個了?”

馮、徐二人皆被這目光嚇得心中一凜。這個年輕人剛才露的兩手功夫很厲害,紅蕖峽裏怕是無人能敵。這麽年輕便有這樣的身手,真是讓人匪夷所思。江小五在長老會說過這薛少河的本事,聽來叫人以置信。紅蕖峽的人見識少,馮徐二人卻知道,一個人有這樣的功夫,不是全無可能。但有這樣本事的,都是修習內功多年的絕頂高手,又怎會是個年輕後生?可若是沒這本事,江小五又確實從那麽危險的機關陷阱中逃出了一條命來。

此刻二人親眼所見,方知薛少河真有這麽可怕。倘若知道他能這麽快便從牢裏出來,早早便該除掉他,以絕後患。

徐老道:“狂妄。今日定要給你些苦頭嘗嘗。”

薛少河現在脾氣很不好,冷森森道:“憑你也想給我苦頭吃?你趁早躲遠一些,別妨礙我救妹妹。”

去找金盒子的年輕人恰在此時趕回來,經過此地,見陣勢不對,忙站到馮、徐身側,一臉戒備的瞧著薛少河。

一個年輕人道:“姓顧的,你要幹什麽?”

薛少河道:“是這兩個老東西纏著我。”他能感覺到,顧唯念的氣息漸漸在平穩,雖然依舊有些紊亂,可是她真的在慢慢好轉。但他還是很擔心,他急需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看她的情況,便又道,“你們少來煩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幾個年輕人大怒,一個道:“你說什麽?”

薛少河根本不理會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馮老對幾個年輕人道:“先不管他,你們可曾在謝家地頭發現什麽東西?”

一個年輕人拿出金盒子來:“那紅茱樹下的土果然剛翻動過,裏頭也確實埋著金盒子,盒子裏全是明珠。”

……

長老會的大廳裏又躺了幾個死人。五長老死了,跟進去的幾個年輕人也死了,孫大夫也死了。

馮、徐二人去追薛少河時,謝天其和幾位長老則進了後堂看情況,發現一切果然如秦九和小葉所言。床上躺著尚在昏迷中的穆大嬸,床下藏著幾具屍體,那幾具屍體正是五長老和孫大夫等人。穆大嬸身側,也扔著一張已經撕破了的人、皮、面、具。

跟進來的秦九解釋道:“我們進來時,發現這裏躺著一個穆姑娘。想起那位顧公子的手法,便上前仔細檢查,發現床上躺著的穆姑娘是假的。”只是他們手法不純熟,將一個做工精致的人、皮、面、具撕壞了。

白眉長老立刻命人將幾具屍體都擡了出去,連昏迷中的穆大嬸也一起被擡了出去。

謝天其這才明白,為何千月娘今日看來如此反常,原來,根本就是穆千月自己易容的。

穆千月躲在一邊,恨不能將整個人縮在羅師娘身後。謝天其的目光卻依舊追過來,仿佛要將她盯死:“我還奇怪呢,你怎麽對自己這麽狠?做戲做的如此逼真!原來你不是對自己狠,是對自己的生身母親狠!”

穆千月潸然淚下,但卻不是愧悔的淚水。面上羞慚漸褪,眸中盡是怨恨:“謝天其,你憑什麽怪我?我會這樣,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謝天其道:“那你沖我來呀,你害別人幹什麽?”

穆千月神情怔忡,好似真的有些呆傻了,語氣忽然平靜下來,只是那份平靜裏卻透著涼和狠,冷和恨,令人忍不住害怕:“我並不是想害你,我只是想懲罰你,讓你知道失去心愛的人是什麽滋味……”

謝天其只覺得這個女人可怕:“所以你連小五都害?”

穆千月道:“難道只許她害我不成?”

江小五道:“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你做的事,簡直令人惡心!”

穆千月大聲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他,明知道我和他訂婚了,你還要去搶。我一步步走到今天,都是你逼的!”

江小五聽了這話,整個人仿佛遭受了巨大打擊,面上血色迅速褪去,身子輕輕一晃。謝天其一把扶住了:“小五,別聽她胡言亂語,根本不是你的錯。是她自己腦子有問題!”

穆千月嘶聲道:“謝天其,你說什麽?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長老會裏,已經又有山民陸陸續續進來。被連番□□嚇退的人,聽說長老死了,又有返回來的。

謝天其望著穆千月冷笑:“你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出賣一切,連自己的母親都可以下藥控制,害得她痛不欲生,幾乎騙過了所有的人。你讓大家評評理好了,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穆千月面色雪白,身子萎頓在地,口中喃喃道:“我都是被逼的,被逼的。憑什麽你們都來傷害我……”她看起來真的已經瘋了。也不知道是被別人,還是被自己折磨瘋了的。

大廳內此刻出奇的靜。

除了幾具屍體外,整整一盒明珠也被擺在幾位長老面前的長條案幾上。金盒子做工精致,就連上頭雕刻的花紋都栩栩如生,此刻盒子已被打開,裏面的明珠顆顆圓潤光滑,光澤細膩,每一顆都有鵪鶉蛋那麽大。諸位山民幾乎都已瞧呆了。

羅師娘冷冷瞥了一眼明珠,便再未瞧過一眼了。這盒明珠此刻已經對她毫無價值了。原本,她還想利用明珠陷害謝天其,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謝天其上前,拿起兩顆明珠,摩梭片刻,只覺得手感溫潤光滑,兩顆珠子摩擦間,蹭掉些許雪白的珍珠粉,謝天其將珍珠粉撚去,珍珠依舊雪亮光華。謝天其道:“確實是上好的明珠!用這麽一盒東西來陷害我,也算是下了血本了。只是不知道,紅蕖峽裏何人有這等財力?”如果有,也只能是入谷前帶來的。

可是當年進入紅蕖峽的,多為窮苦百姓和底層士兵。就連尤將軍,當初為了滿城的百姓和士兵的肚皮,也已散盡家財。

羅師娘忽然開口道:“我有!”

謝天其道:“師娘,你為何要害徒兒?如果徒兒有哪裏做得不好,師娘教訓徒兒便是,何需費這麽多心思和手段?”

白眉長老也道:“羅老爺子生前,所疼者唯有謝天其這個徒兒,羅老爺子故去後,謝天其對羅師娘你也是恭敬有加。你為何對他起了歹意?這可真是叫人想不明白。羅師娘,你今日需明明白白交代出來!”

羅師娘冷笑:“我偏不說,老匹夫,你待怎樣?”

她不肯說,別人還真不好將她怎樣。她本是德高望重的羅老爺子的妻子,與幾位長老也可以平起平坐。紅蕖峽的人向來崇敬尤將軍,就連尤將軍身邊的人,甚至他身邊人的家人,也都無比尊敬。縱然羅師娘做下這樣的事,紅蕖峽的百姓縱然怨恨,也不會做得多過分。

江小五雖然看不慣馮老爺子和徐老爺子,面對羅師娘卻也不敢造次。倒不是真的怕這個婦人,只是因為謝天其很尊敬也很孝順這個女人,哪怕這羅師娘做下了這樣的事,只要謝天其不願意傷害這女人,江小五就是心裏再恨,也不得不讓這羅師娘三分。不過,她卻不會像別人那般無計可施。江小五道:“羅師娘,你什麽都不肯說,我們或許可以放過你,但是有人不會放過你。你沒有見過那人神出鬼沒的功夫,我卻是見過的。如果他真的動手,紅蕖峽裏沒人攔得住他。”

羅師娘冷笑:“你說誰?”

江小五道:“我說的是顧公子。羅師娘莫以為我在亂開玩笑。顧姑娘此刻生死未蔔,顧公子一時顧不得這裏罷了,若是顧公子來了,就算這裏的人聯手也未必保得住你。”

“你少嚇唬我!我活了一把年紀,還會被你嚇住不成?”

江小五道:“我可沒亂說話。羅師娘何不看看,連馮、徐二位師父都空手而歸了。”說著,輕蔑的掃了一眼馮、徐。

兩位師父都對江小五的話深感不滿,但一時間竟也無力反駁她。

江小五接著道:“那位顧公子一定會來為顧姑娘討公道。到時候,你們誰傷的顧姑娘,自己站出去,莫要連累整個紅蕖峽。若不肯自己站出去,羅師娘,我們如今也只能指望你了。還請你老人家莫要幫著真兇隱瞞,痛快些將他交出去。”

白眉長老道:“羅師娘,紅蕖峽被你鬧的天翻地覆,如今事情已經敗露,你竟然還不肯說出真相?你讓情蠱重現,又害死這麽些人,對你有什麽好處?”

羅師娘道:“要麽你們殺了我,今日之事兩清,咱們恩怨全了,要麽我可走了。我如今也沒臉繼續待在紅蕖峽了,這一走,可就不回來了。”

這種時候,怎麽可能有人放她離開紅蕖峽。她這麽說,無疑是逼著別人殺了她罷了。

謝天其道:“師娘,是不是有人逼你這麽做?你有什麽難處,都可以說出來。弟子求你了,你說出真相吧。”

羅師娘冷冷道:“我什麽難處也沒有。”

羅師娘在謝天其面前還可以趾高氣揚,然而紅蕖峽裏那些受害者的親人可不幹了。別的山民或許還能因為感念尤將軍和羅老爺子,一時半會不會將羅師娘如何,那些死者的親人哪裏肯依。

眼見這惡婦到了這樣的時候,依然不思悔過,那些年輕人的親人一個個便圍了上來。

長老會幸存的年輕人,本就對羅師娘寒了心,雖然不敢對她不敬,可這會兒也不想管她。幾個老婆婆上前抓著羅師娘又掐又打又撓,口口聲聲讓她還了自家孫兒的命來。

這種時候,謝天其就算再不想羅師娘當眾受辱,也沒辦法對幾個失去孫兒的老婆婆動手。人家不過是痛打一頓殺害自己的孫兒的真兇,旁人誰又能說什麽。若此時出手阻攔,未免有些太不講理。

江小五只覺得事情這麽沒完沒了的拖下去,令人十分生厭。在牢房時,她已經聽秦九說過了外面審案的情況。每次都這樣,眼看事情就要查出來了,還要再多生出許多事端。她焦躁片刻,忽然指著馮、徐二人道:“這件事,你們兩個定然也逃不了幹系。”

馮老大怒:“江小五,你不要信口開河。”

江小五道:“哪個信口開河亂講話了?你們兩個合起來冤枉我天其哥,實在令人生疑。”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明明看到謝老六在自家地頭埋起一盒子寶貝卻要裝作看不見不成?”

江小五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兒的。一個拿珠寶誘惑謝伯伯,見謝伯伯沒有禁不起誘惑直接將那寶貝弄回家中,便在堂上冤枉他是要藏匿那寶貝!”

徐老大怒:“江小五,你屢次對我二人不敬,我們已多番容忍你,你還要無事生非。我今日非教訓你不可!”

江小五的功夫雖好,跟徐老比還差了一截。偏偏這徐老一上手就是殺著,他手中也是多出一把二尺來長的鐵尺,鐵尺上幾乎灌註全身內力,奮力攻向江小五。

謝天其發現徐老爺子動了殺機,連忙抽出長劍上前迎戰,二人霎時間便已交手數招。徐老到底年紀大了些,氣力不支,謝天其一邊動手一邊還有餘力與他說話:“徐老爺子,小五不懂事,若是說錯了話,還請你多擔待,何必一上來就要殺了她?”

徐老道:“你一個後生晚輩,也敢跟我動手?”

謝天其道:“老爺子見諒,晚輩實在不能任由此地再出命案。”

江小五見有人助陣,便更不怕了,反而扯著嗓門道:“徐老三,你這分明是惱羞成怒!我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自己陷害別人最起勁兒了,事情一敗露,便要端長輩的架子。羅師娘為了不說出真相,保住你這老騙子的性命,正在那邊被人踐踏侮辱呢,你卻還在這裏抖威風!”

她這話分明拉拽了兩個人,馮老喝道:“混賬東西!你是說我和徐老爺子故意陷害謝天其?”

馮老罵完,手中鐵尺便朝著江小五攻了過去。不巧的是,他也沒能打到江小五。這次,擋住他攻擊的人是秦九。

秦九道:“馮老爺子,方才審案時我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你和徐老爺子處處針對天其,小五不過是問上一問,老爺子就要殺人不成?”

馮老道:“憑她還不配問我!”一句話說完,他手中鐵尺已經攻出去了十幾招。秦九的功夫不如謝天其,而這馮老的功夫卻還要在徐老之上,秦九左右抵擋,很快不支。

謝天其在對陣徐老時,起初分明占上風。徐老惱羞成怒之下,已顧不得老臉,只是連聲呼喝在場年輕人:“你們就看著他這麽犯上作亂不成?”

幾十年過去,他的言語裏仍舊帶著些外界的習氣,竟將謝天其的行為說成是犯上作亂!

一旁的年輕人卻因真相不明,既不上前去拿馮老和徐老,也不肯聽從徐老的指揮。徐老恨得咬牙切齒:“好,好,你們這幫沒良心的小崽子。”

謝天其卻很快有了力不從心之感,漸漸體力不支。他原本不該這麽快就用完力氣的,可是在跟徐老打了不過百十來招後,他便開始覺得胸悶乏力。

其餘年輕人原本無事的,這會兒也漸漸的開始不好起來。

幾個正在撕打羅師娘的老婦,因為不如年輕人的體力好,此刻早已是手軟腳軟癱倒在地。

堂上的白眉長老,眼見長老會裏亂成這樣,連聲疾呼,卻也不能控制場面。沒有任何人肯聽他的話,沒人停止打鬥,也沒有人上前阻止打鬥。謝天其和秦九是無法停下來,否則兩個老頭兒只怕真要殺人,其餘年輕人是驚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阻止這場打鬥了。

四長老也道:“大長老,我……我忽然覺得心口悶,手腳發軟。”

白眉長老此時也跌坐回了椅子上,他道:“不好,這些人竟然還有後招!”

謝天其長劍架住徐老的鐵尺,道:“大家快閉息,有人用迷香。”

羅師娘本不會功夫,被人按在地上打了許久,這會兒卻緩過來了,她慢慢站起來,道:“已經晚了,沒人救得了你們。”

謝天其心中震驚,只想盡快結束戰鬥,忙叫道:“霍義,你幫我!”

霍義還有些許力氣,立刻舉劍朝徐老後心刺過來,徐老側身躲過。謝天其手中長劍卻早已在那一側等著,趁機一劍割了下去。

徐老大驚失色,以為自己小命休矣。謝天其那一劍本可以要了他的命,可不知怎地,見他如此,還是一心軟,收了一下,只是一劍將他肩頭、當胸,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只聽“嗤啦”一聲,徐老上身衣服便就此脫落。藏在衣服裏面的小小鐵球以及繡花針,便就此落了出來。

鐵球與襲擊顧唯念的鐵球一樣。繡花針也與殺死霍離的繡花針一樣。

霍義大怒:“姓徐的,我弟弟是你殺的!顧姑娘,也是你下的殺手!”

謝天其道:“顧姑娘並非紅蕖峽的人,她跟你有什麽仇怨?”

徐老站在一邊冷笑:“她這麽喜歡管閑事,早該死了!”

謝天其此刻已沒力氣反駁他,長劍頹然落地,身子軟軟倒在一旁。他剛才與人連番激鬥,吸入的迷香比旁人多,藥性發散要快,發作起來自然也更嚴重。

江小五本來瞧著秦九不支,要幫他去抵擋馮老,可是擡手間發現自己的力氣好像被抽盡了,這會兒見謝天其又倒了,立時朝謝天其這裏過來:“天其,你怎樣了?”

謝天其搖頭道:“我沒大礙。你呢?”

江小五道:“我沒力氣了。我真不懂,他們為什麽要害死這麽多人?”

紅蕖峽裏圍觀的百姓也瞧不下去了。有人道:“羅師娘瘋了吧?”“還有馮老爺子,徐老爺子,只怕都瘋了。”“大家快去幫忙!”

眾位鄉民立刻操起了手邊能摸得到的工具要上去。鄉民中也有其他子弟是懂功夫的,不過也都如小五一般,是跟著衛隊普通士兵學的功夫,此刻仗著人多勢眾,還不至於怕了馮老、徐老。他們所處的位置,原本就靠近大門,與外界相通,並沒有呼吸到迷香。反而因為他們無意間壘成的人墻,導致了迷香只在大廳前面一處發散,唯有一眾長老和年輕人都沒了力氣。是以,鄉民中那些年輕力壯的人並不曉得厲害,反而殺了過來。

只是他們才離開了大門處,長老會正廳大門沈重的落下了。外面的光線被擋住,長老會中陷入昏暗。

這長老會建造的甚是威嚴,大門也是沈重的石門,是由山上的巨石打造,利用圓木從山上運下來,耗費許多兵力建成。大門一落下,所有人便都被關在了裏面。

外頭的人發現不妙,紛紛在外頭拍門呼喊。只是一道沈重石門,隔絕了裏頭與外界。外面的人再聽不到裏頭的聲音,裏頭的人也只能聽見隱約的敲擊石墻的聲音。

眾位山民停止攻擊,怔在當下。有人道:“怎麽回事?怎麽忽然落門了?”

白眉長老也道:“羅師娘,你們到底要做什麽?你們真是瘋了!瘋了!快將人放出去!”

石門外的人眼見這邊是進不去了,便轉道去了後頭。長老會的圍墻雖然高一些,他們還不至於上不去。整個紅蕖峽因為這番變故,已經是老弱婦孺皆痛哭,年輕人因不明情況,又因被人暗算,憋著一腔怒火要發作。

大廳內也有人道:“咱們先去後頭,將出路打開,再來收拾這些老瘋子。”只可惜,那迷藥的藥性似乎越來越烈,他們還沒來得及穿越大廳,便已經沒有力氣了。勉強去了後堂的人,發現那邊的門也被人鎖上了,外頭又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不過片刻功夫,連窗子也封死了。廳內徹底陷入昏暗,只留下幾盞燈火。廳內的人也沒有力氣去破窗破門。外頭敲擊石墻的聲音,也都沒了,只剩了一片死寂。

不過,這迷藥雖然讓人手腳發軟,卻不會真的叫人暈過去或者神志不清。

羅師娘瞧著倒下的眾人,冷笑道:“我這藥是不是很高明?如果你們嫌棄這藥效還不夠好玩,那也不要緊的,我還有情蠱可以陪你們玩玩。那玩意兒當年是我配的,現在我也可以再配出來。”

江小五道:“原來情蠱也是你玩的把戲,你到底要怎樣?你這瘋婆子!”

他們已經全都倒地。馮老和徐老雖行徑敗露,但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威脅,他們便只是冷冷站在一邊,並未上前再殺人。看起來,他們似乎只是想保護羅師娘而已。

羅師娘道:“我不要怎樣!我只是看著長老會的幾個老家夥不痛快。我本來只是要挑動他們與底下的年輕人不合。那幾個老家夥,我們才不放在眼裏。要不是有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跟傻瓜一樣的年輕人保護他們,我們早就弄死他們了。還用得著費盡心思做這麽多事?你說你們一個個乖乖上當,跟長老會的老家夥們鬧別扭多好?偏偏你們要把真相掀出來!”

江小五恍然大悟:“所以你們要陷害我?如果我死了,天其哥會恨死幾個長老,而天其哥跟長老會其他年輕人又交情匪淺……你們這招太毒了。”

謝天其也道:“我明白了,你們是想要自己在紅蕖峽當家做主!”如果長老會的長老被趕下去了,論資排輩,也該輪到羅師娘等人主事了。

羅師娘道:“是又怎麽樣?本來那幾個老家夥就沒有我們的功勞大,誰知尤將軍生前為何那麽看重他們,讓他們管理紅蕖峽大小一切事物。現在倒好,他們把紅蕖峽管成什麽了?年輕人隨意外出,外頭的人隨便進來。明明紅蕖峽已經有能力過更好的日子,他們還要握著大把的錢財,捏著大家的命脈,讓大家過些簡省日子。長此以往,年輕人當然會越來越向往外面的生活。等年輕人一個個都出去了,紅蕖峽才是真的空了,毀了!與其如此,何不改改規矩,換人當家做主?以後的規矩我們定,紅蕖峽我們管!”

謝天其道:“紅蕖峽的錢財也都歸你們是嗎?你們只想做這裏的土皇帝!”

徐老道:“這樣有什麽不好?你們還年輕,所以才會被外頭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等你們見識過了外頭的紛亂,漸漸就會明白,還是紅蕖峽的日子更好。等到紅蕖峽被毀了,你們就算明白了,也已經晚了。還不如改成我們做主,以後再不許年輕人出谷。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麽樣,裏面的世界又無憂無慮,對你們也沒什麽壞處。”

江小五道:“你這是癡人說夢。沒有見過外頭的世界,我們只會更向往。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迂腐陳舊的破規矩,能阻擋住年輕人出去看一看外面廣闊天地的腳步。你也年紀一大把了,怎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竟然做下這樣的糊塗事!”

徐老道:“那是你這樣的年輕人。你的性子是屬野馬的。你這樣的人畢竟少,不守規矩的人,我們就按規矩辦了便是。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始終都只是想活一個安穩和踏實。”

“呸!”江小五嗤笑道,“真是個被憋瘋了的老混蛋。你如果平日也像我一樣,常出去走動走動,說不定心胸也會開闊一些,心思也不會陰暗偏執到這樣的地步。”

謝天其嘆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幾位長老的計劃失敗了,還被人揭破了。紅蕖峽裏,不會再有人服從你們。無論我們今日會不會死在這裏,紅蕖峽的百姓都只會更恨你們。尤將軍在百姓心中的聲望,也被你們連累了。”

一個山民道:“尤將軍的聲望才不會被這些畜生連累。我們根本不會遷怒尤將軍。”

其餘山民紛紛附和這說法。

羅師娘哈哈哈大笑:“你們竟然說這樣的話。你們真以為尤將軍是高高在上的神,不會犯下任何錯誤嗎?那麽,江小五這個賤婢是怎麽來的?”

江小五道:“你少往我身上攀扯。”

羅師娘道:“你不如去問問你那個不要臉的媽,你是怎麽來的,你的父親到底是誰!”

小五娘大驚失色:“你說這話做什麽……我不懂你的意思……我當初是中了情蠱!”

“放屁!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再惺惺作態了。那情蠱是我配的,其實也不過是一種會使人精神錯亂的催、情、藥罷了。只不過毒性著實有些大,所以中了蠱的人,會腹痛,會變臉色,服藥過量的人甚至可能會死。別人確實是中了情蠱不假,而你,你根本沒有。你是和別的男人茍合,卻又不敢承認,所以才騙人說自己中了情蠱。”

江小五大聲道:“你少冤枉我娘,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我娘當時是寡婦,她愛跟誰好就跟誰好,有什麽不敢認的?”

羅師娘道:“她當然不敢認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麽不知廉恥?別說你娘那時候的人,把規矩看得重,把女人的名節看得重。便是現在,這紅蕖峽裏的寡婦少說也有三五十個,改嫁的有幾個?依你娘的為人,她一個寡婦,根本沒臉提出改嫁。更何況,她是跟有婦之夫勾三搭四,她怎麽有臉認?”

小五娘目中淚水滾滾而落:“你別說了,別說了。羅師娘,我求你了。那人……那人對你有恩,你就算敗壞我,也不能敗壞他的聲譽。”

她這話,無異於承認了羅師娘說的是實話。

江小五吃驚道:“娘,羅師娘說的都是真的?”

羅師娘道:“他是對我有恩,可我還對他有情呢!他卻安排我嫁給了他手下的一個小卒。什麽衛隊首領,跟他比,什麽也不是。那時候,他怎麽不來憐惜我,不來疼愛我?到了你這裏,他就變了個態度。我算是明白了,其實他喜歡的,不過是你當初那副年輕的軀殼罷了,否則,他當時已經那麽大年紀了,又怎會跟你茍合?你們再怎麽小心翼翼又如何?私通幾年,還是弄出了孩子……呵呵,呵呵呵呵呵,虧我還當他是什麽好人。”

小五娘道:“你閉嘴,你根本什麽也不懂,你憑什麽這麽樣說他?”

江小五再傻,此刻也明白了他們在說誰。

這位羅師娘何許人也?曾經是尤將軍身邊的一個女管家!她的身份,放在紅蕖峽裏真是無限尊崇。誰又敢隨意安排她嫁了一個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呢?那人也只能是尤將軍了。

羅師娘道:“江小五,你現在明白了嗎?其實,你是尤將軍的私生女。只是當時,尤夫人還活著,尤將軍不想讓自己的娘子知道這樁醜事,也怕這件事敗露後,紅蕖峽的百姓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尊敬他,他在紅蕖峽裏就是高高在上的天神。這神仙當慣了,就下不來了。你娘又不願意打了孩子,於是,他就想出了這麽一個法子,讓你能生下來,也好叫你艱難活在這人世間。你懂了嗎?”

江小五聽了自己的身世,一時竟呆呆的全無反應。原來她是有爹的,她的爹還是尤將軍。

小五娘知道隱瞞不下去了,只得道:“小五,尤將軍,你爹……他,他其實很疼你。若非為了你,他生前也不會嚴令大家不許瞧不起我們,更不許瞧不起中了情蠱的孩子。你那把寶劍,也是他留給你的。我說是你外祖留下的,其實……都是騙你的……”

江小五原來還有這樣的身世。她是人人尊敬的尤將軍的女兒,可是,卻是尤將軍年老後,和別的寡婦私通生的女兒。

江小五忽然道:“娘,我是你生的,是你養大的,我老子是誰跟我有什麽關系呢?只是……”她又去看羅師娘,“只是這個瘋女人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她說情蠱是她弄出來的,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尤將軍當初真的沒查出來,情蠱究竟是怎麽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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