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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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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河的話,惹得眾女尼面面相覷。

一個年輕小沙彌尼雙手合十,上前道:“薛居士昨日與令妹用過齋飯後,貧尼等便即刻收拾了客房,並未發現薛居士遺落下什麽物什。”

薛少河道:“你們根本不認得我那樣東西,自然不會發現,可我卻認得。”

薛少河與顧唯念又被帶到了那個用飯的房裏,薛少河找過後,自然是一無所獲。他便道:“應當是哪個貪玩的小師父不認得那東西,不小心拾去玩了。”

一個年長的女尼不滿道:“你這是說我們偷東西了?”

薛少河嘻嘻哈哈道:“師父莫動怒,戒嗔哪。”

顧唯念也甚是糊塗:“哥,你到底要做什麽,放明白了說,別耍弄諸位師父。”

薛少河道:“我的東西一定掉在這裏了,不過那東西不值錢,還不值得偷,應當是被人撿去玩了無疑”他忽又轉頭去看靜慧,“小師父,這庵裏與你差不多年紀的師父沒到全吧?”

靜慧不防被他忽然點名,結結巴巴道:“到……沒……”

薛少河道:“那就是沒到全了。”

靜慧有些語無倫次:“啊……無憂……”

庵堂住持立刻出面打斷了靜慧。那住持年約五十,眉目垂斂,雙手合十,語氣平靜的像是一口無波古井:“阿彌陀佛,薛居士,此乃比丘尼道場,只怕容不得居士四處尋找遺落物什。不如薛居士說出自己遺落的是什麽,貧尼自當為居士尋找。若實在找不到,那便是居士弄錯了。”

這住持找的借口很好。男人確實不好在尼姑庵裏四處亂逛。薛少河還真不好進去了。

顧唯念想了一想,對薛少河笑道:“哥,你確實不方便在這裏四處搜尋。可諸位師父也不見得認得你的東西,不如我幫你找。”其實這家夥根本沒丟東西吧?他要找的到底是什麽,她還真好奇。

薛少河看她一眼:“你行?”

顧唯念松開了薛少河,一瘸一拐向前走了幾步,環視一眼這座古樸的庵堂。蓮臺山原是不宜長竹子的地方,偏偏這個善雲庵後頭生長了一片竹子,又直又高,很是喜人。此番她們所在的地方,正好能看見搖曳的竹影。顧唯念便對靜慧道:“小師父,庵堂裏可有削好的竹竿?我借一根來用。實在不成,拿根棍子來也行。我拄根棍子,走著也方便。我看這庵堂也不大,要走一圈也容易。”

靜慧只得去看住持。住持面上十分不悅:“好端端的,你們來我善雲庵大肆搜查,將這裏當做什麽地方了?就不怕沖撞了菩薩?”

男人要進去找東西,她說不方便,女人要進去找東西,她說對菩薩不敬。反正她是不許人進去。不過眾位山民也沒覺得此舉不對。好好的一個庵堂,豈能容人隨便一句話就進去搜東西?

柳夫人今日格外沈不住氣,聽裏面的人一直磨嘰,便在丫頭的攙扶下進入庵內:“薛公子,你不必故弄玄虛。你就明明白白告訴大家好了,你昨夜分明見到了冒充阿蘿的人。聽你的意思,是善雲庵的尼姑在裝神弄鬼吧?你找東西也不過是個托詞,其實是想揪出那個尼姑來吧?咱們倒不如痛快些,要找便找,跟她們費這些嘴皮子功夫做什麽。”

薛少河只得爽快承認:“那個假冒阿蘿的人,確實是個尼姑。”

此言一出,善雲庵內外一片嘩然。

杜誠聽不下去了,在他看來,薛少河分明是栽贓陷害。他撥開人群沖了進來,指著薛少河:“你分明撒謊。你昨晚一直在房中睡覺,我還聽到你打呼嚕了!”杜誠沒敢說,他覺得薛少河打呼嚕那聲音跟豬似的。

杜誠接著道,“到了後來,你幹脆和……”

薛少河一雙眸子陡然變得淩厲起來:“到後來,我怎樣了?”

杜誠被嚇得整個身子猛一縮,腦子也清醒了,便咽下去了後面的話:“後來你還起夜了。我親眼看到你從房裏出來。”乖乖,這小夥子的眼神怎麽恁嚇人?

顧唯念聽得這話,這才松了一口氣。

薛少河問道:“杜大哥,你一整夜沒合眼,只聽我打鼾了麽?”

杜誠道:“那倒是沒有。我只是睡前聽見了,後來便睡著了。”

薛少河道:“那你怎知我半夜沒溜出去?我是去捉鬼,為何要弄得人盡皆知?”

杜誠沒話說了。

柳夫人對住持道:“忘塵師太,薛公子與你善雲庵無冤無仇,不會隨意冤枉你們。既然庵中的師父沒有全出來,那個裝神弄鬼的人反倒容易找出來了。誰不敢出來,誰就是假扮女鬼的人!”

忘塵平日裏便不是個好脾氣的住持,今日便是在人前,也不是個好脾氣的尼姑。她再做不出古井無波的模樣,一聲冷笑:“這位薛居士來歷不明,他說看到尼姑弄鬼,便真的是我們出家人在弄鬼麽?何況這蓮臺山的比丘尼道場,並非只有我善雲庵,還有一座法妙寺呢。為何偏偏跟我善雲庵過不去?”

顧唯念對薛少河自是信得過。薛少河既說了弄鬼的人是善雲庵的尼姑,她便分外瞧不慣忘塵阻撓她們掀開真相。聽忘塵這麽說話,她雖滿面含笑,卻是出言譏諷道:“這種時候都不忘拉拽上另一座比丘尼道場。忘塵師太似乎跟法妙寺頗有些過不去呀。”

忘塵師太惱道:“小丫頭休要胡說八道!”

靜慧也道:“兩位薛居士都是慈悲為懷之人,今日為何偏偏要為難我們出家人?”

眾山民實在看不過去了,紛紛湧入善雲庵去推搡柳夫人等人。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嚷得亂紛紛的,話裏意思卻差不多,都是讓柳夫人出去,莫在佛前故意搗亂。倘若佛祖真的降罪蓮懷鎮就不妙了。

薛少河與顧唯念也被人往外推搡拉拽。顧唯念只覺得往外拉自己的人力氣格外大,她根本掙不開那人的手,慌得她只得緊緊拉住了薛少河的衣襟:“薛大哥!”

薛少河本想去拉住顧唯念,可是擁上來的山民太多,將顧唯念的手從他衣襟前撥開了。

顧唯念身不由己跟著人向外走。她看了一眼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又上下細瞧一眼,找準了人,忽然低頭,對著那只手,狠狠一口咬了上去。疼得對方一聲悶哼,頓時松了手。顧唯念猶不解恨,又擡腳朝著那人小腿狠狠踢了一下子。

抓她的是個戴鬥笠的山民,鬥笠拉得很低,叫人一時辨不清模樣。那山民不妨她忽然左腳踢人,使出的力氣還挺大,一時大意中招。薛少河趁機來到顧唯念身邊,將她拉過來,護在身前。他又去看那個戴鬥笠的山民,對方卻已迅速離開,消失在了善雲庵山門外。

薛少河其實早就想過,如果昨夜那個躲在暗處的高手趁著他來善雲庵“捉鬼”,反倒悄悄溜去杜誠家將顧唯念抓走,然後再來要挾他,那就不妙了。畢竟那個高手在暗處,薛少河覺得自己還是小心為妙,所以將顧唯念帶了過來。將她護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覺得夠安全。不想人群中果然混進一個身法快得詭異的山民。他懷疑那個山民,便是昨夜以燕尾鏢偷襲他的人。

然而此刻他滿腦子卻是另一件事。他攬著顧唯念腰際,一個旋身便已到了庵堂正殿前,離得那群山民遠遠的。他詫異地看著顧唯念:“你的腳沒事了?”

眾山民也停了片刻。一個婦人忽然指著顧唯念,尖聲道:“你們聽,她管她哥叫薛大哥。有這麽叫自己哥哥的嗎?”

顧唯念也呆住了。她已顧不得擔心自己說漏了嘴,只忙著關心自己的腳。

這腳傷好得太離奇了,一瞬間就好了。她試著上了幾級臺階,這才確信真的行動無礙了。她的左腳不疼不癢,絲毫不像片刻前還因受傷不能用力的樣子。

薛少河的下巴都快驚掉了。顧唯念並沒有擦過什麽靈丹妙藥,都是用的普通藥膏。柳夫人送來的藥膏,她根本沒用。何況這世上也不該有如此靈藥吧?要麽就是顧唯念先前假裝受傷做戲騙他,那她也未免太會做戲了。

顧唯念的反應卻是出乎他的意料。她並沒有感到驚喜,反倒有些沮喪,更多的是擔憂,就聽她喃喃道:“居然就……就好了?不……這也太快了……太快了……”

薛少河滿腹疑惑還沒來得及問,便又被眾山民和眾女尼上前圍住了。柳夫人等一行人,更是早被轟出山門外了。

一個山民指著柳夫人道:“已有人去請心明法師了,你莫再胡作非為。”

柳夫人道:“沒有人會來做這場法事的。別說我不請他們來,就算我去請,他們也不會來。那些出家人口口聲聲對你們說做這場法事是造業時,我便已明白了。這法事做了也是白做。他們也信了阿蘿鬼魂鬧事的說法,又自知沒本事對付阿蘿,便來也不來。哪個高僧肯讓人覺得自己修為不夠呢?所以,都將事情推在我頭上!”

眾山民聞言,頓時群情激奮。一個山民道:“毒婦,待心明法師來了,一切自有分曉。”

忘塵則對薛少河道:“出家人慈悲為懷,並不會與薛居士計較今日之事,薛居士還請離開,往後也莫再來搗亂。”

薛少河不接她的話,反而高聲道:“我現在就告訴大家,為什麽你們一直聽到哭聲卻沒見過哭的人。為什麽那個冒充阿蘿的小尼姑,一定是善雲庵的尼姑,而不是什麽法妙寺的師父。但是,總得讓忘塵師太將善雲庵所有的師父都請出來才好。若是悄悄溜走一個,可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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