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芝薇的年齡比陰無命那個小老頭還大，怎麽會看不出秦紅盈的意思，她搖搖頭，嘆口氣，看著石無悔始終平靜的神情，忍不住輕笑出來，對他說，“還真不是那塊料。女娃子太不能吃苦。”

華芝薇說這話時是以同門的姿態在和石無悔說關於修煉的事情，所以沒有任何修辭。

而石無悔聞言也是點頭，回應道，“我早說她學不會。”

石無悔也是一個習慣了就事論事、實話實說的人。只是，這樣的一席對話，卻羞惱了秦紅盈。

“本小姐是生化藥師！生化藥師！”她惱羞成怒，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沖回了自己的屋子。這個廳堂，她再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

石無悔楞了下，有點沒明白，生化藥師和練不成五字真言，兩者間有什麽必然的聯系麽？

不過這只是一閃即逝的想法，他沒太在意。

對他而言，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華芝薇談。

既然華芝薇是陰無命的姐姐，那無論如何，石無悔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死在鬼氣纏身中。

“你的雙眼是因為長時間被鬼氣纏身才瞎的吧。你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死的。”石無悔實話實說。

華芝薇知道石無悔並不是惡意中傷，所以也沒有怪他，只是嘆息一聲，說道，“死就死了，只要孩子能活。”

“……可你死了，他倆一樣活不了。”石無悔知道華芝薇的心意，母親對孩子的愛，永遠是偉大的。石無悔盡管沒有感受過，依然知道世間都是這樣在形容母愛。就算不是全部母親都這樣，可，總有這樣偉大的母親，就像此時的華芝薇。她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已經說盡了她對孩子的付出。

“我也知道。可我不能在活著的時候，看著它們死。”華芝薇再度嘆息一聲，這句話裏，裝滿了她深陷絕望中卻無能為力的無奈。

但石無悔卻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麽一定要自己的血肉？離開這裏，外面有很多強壯的動物，它們的血肉雖然不夠好，可一樣可以拿來餵食。為什麽不離開這裏？”

華芝薇沈默下來，沈默了許久，最後，終於開了口，說出有關生死墓地最大的秘密。

“因為無論是人是鬼，到了這裏，都再也不可能離開。”

“為什麽不可能？”石無悔問。

“因為守在出口處的，是地獄的使徒，它太強大了，不光是人，連鬼也可以吃掉。有它在，任何生命形態都不能離開。這片世界裏，因為它，成了永久的死亡之地。這裏，就是墓地。這裏，就是地獄。”華芝薇解釋了它的可怕。

可，它是誰？它又究竟是什麽？

石無悔想知道它，但還不是最急的。他不畏懼戰鬥，但在戰鬥之前，有些事情，必須提前做。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華芝薇在絕望裏等死。

陰無命對他的好，這個時候，就輪到石無悔來還。無關欠少，無關還多。甚至就算陰無命根本不知道，但，因為是朋友，所以，要為朋友好。

“我先來給你清除體內的鬼氣，可能會有些疼，忍著點。”石無悔伸出一指，點在華芝薇的心臟處，聖光指第一式截脈指施展，指尖紮穿血肉，紮進血脈，聖光血氣隨之灌入其中。

華芝薇驚異的看著石無悔的手指，她相信石無悔，所以沒有反抗也沒有躲避，但，卻也沒想到，自己的需要用合金刀劍才能傷害的身體，石無悔竟然如此輕巧的就一指紮穿。

她知道，這無疑是一種戰技。但，這戰技的威力也太駭人了。

這時她才意識到，如果石無悔想殺她，簡直易如反掌！

可駭人還遠沒結束，下一秒，她才知道，與這一指藏著的毀滅威力相比，那帶來滾滾生命氣息的聖光血氣，卻堪稱奇跡！

鬼氣肉眼可見的被凈化，蒸發成氣，順著周身毛孔透出她的體外。

那雙已被鬼氣侵蝕了的瞳子，竟然在石無悔的聖光血氣梳理下，從近乎白的淺灰重新恢覆成黑晶般晶亮的瞳子，她的身體，已經被聖光血氣調理覆原。鬼氣徹底被凈化幹凈。

石無悔收回手指，殘餘的聖光血氣極快的修覆了她那一指洞的傷勢，療效簡直與療傷藥劑不遑多讓。

“真是神奇的一指。謝謝。”華芝薇起身感謝，她這一刻是感激的，只是卻沒法因為身體的痊愈快樂起來，因為她牽掛的始終是自己兩個早死的鬼嬰孩子，若它們找不到新的方式來存活，那她的身體，終究還是要變回之前那種鬼氣纏身命不久矣的樣子。

石無悔也知道懷裏的兩只鬼嬰才是真正拯救華芝薇的根本，可對鬼學，他學到的，也只有怎樣預防與對抗，完全沒有養育方面的知識。

這種事情，完全不是靠瞎想能琢磨出來的。該找個很懂生活的鬼問問才行。

可哪裏有活的很明白的鬼呢？

有了！

石無悔這一刻想起了天無道。話說，他可是在鬼魂的形態活了三百年，對於鬼類的生存，一定了解甚深。

“介紹個鬼給你認識。”石無悔從來不覺得，天無道的存在是自己的什麽秘密。只是平時也沒必要把它拿出來顯唄，到處跟人說，看，我有只鬼……

“小天，你出來一下。”石無悔打開魔方空間手表，對裏面呼喊。

天無道剛從沈睡中醒來，正在研究死神令牌和看守寶藏的事情。突然聽到石無悔的呼喚，身形一閃就鉆出魔方空間，出現在石無悔面前。

“咱們可不可以商量一下，不要叫我小天。”天無道對於這個稱呼很無奈。

但石無悔可是知道自家事，他乃是千年前的地球最強殺手，天無道則是三百年前的地球殺手之王，這輩分可差了好大一截呢。不叫小天，叫什麽？

石無悔沒理他的無理要求……

“小天，找你來是問問你，有沒有不需要血肉，也能養活鬼嬰的方法。”石無悔問他。

“唧！”“唧！”沒等天無道回答，兩只鬼嬰突然驚醒，它們驚恐的發出尖叫，嗖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華芝薇震驚的站起來，剛剛鬼嬰的尖叫意思，石無悔聽不懂，但她卻是聽懂了的，她震驚莫名的盯著天無道，“你是，鬼王！”

鬼王不是一個稱號，是一種對實力的等階稱謂。通常只有存活過千年的道行，才能稱鬼王！

天無道實際的鬼壽只有三百年，但他的三百年都是在那片奇怪的光魂空間裏生活，所以呼吸中也吸收了不少空間中飄散的魂力，這讓他道行飛增，所以，如今實際已有了千年道行。

天無道笑了笑，他的身上全然沒有絲毫的陰森鬼氣，千年道行，不是惡鬼修，他的靈魂早已純凈無瑕，如今看起來和活人無異。

當然，腳還是看不出形狀的，同時他若不想，靠肉身還是摸不到他。

“在他面前，我可不敢稱鬼王。”天無道指了指石無悔，語氣謙和，態度友善，像是朋友間在說一句玩笑。

但在場的三個人都很清楚，這看似輕松的一句話，並不是什麽玩笑，而是事實。

石無悔的靈魂渾厚程度，已經完全超脫了人類靈魂的程度。華芝薇第一眼看到光鎧時，就曾經震驚認為：那是屬於神的靈魂！

石無悔摸了下鼻子，對於靈魂的強大，他除了默認，也不知該說什麽。

誰都不知道能說什麽。

而對於靈魂的強大，又能擁有怎樣的不同。除了光鎧，其他的，都還是未解之謎。

“九陰九陽雙生同胞龍鳳嬰？！”天無道把目光看向兩只鬼嬰，只一眼，就震驚失聲，兩眼爆出精光。

兩只鬼嬰原本隱藏身形躲在華芝薇的身後，被天無道這一眼精光直接從虛無裏給撕了出來。

對於鬼王而言，要抓小鬼，那完全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唧！”“唧！”兩只鬼嬰飛起來，抱住了華芝薇的胳膊，臉上全是驚怕表情。

一個千年鬼王站在面前，那一身澎湃的鬼力，太讓它們害怕了。

鬼王可不是傷害不到它們的人，而是它們的克星。

“不錯，它們是雙胞龍鳳胎，只是我在懷它們的時候受過重傷，沒能照看好身體，所以它們一生出來，只哭了一聲便死了，若不是在這片生死墓地的空間裏，我連它們的鬼魂也留不住。”華芝薇也想要救自己的孩子，所以對所有經歷直言不諱，和盤托出沒有任何保留。

天無道聞言先是點頭表示知道，而後再又搖頭，開口道，“和你受傷沒多少關系。它們的死，是因為本命互克，男嬰九陽魂，女嬰九陰魂，它們在胎內時就已經互傷了根本，註定一出世，只一口天地之氣吸入後便會雙雙死去。”

“竟然是這樣……”華芝薇這才明白，兩個可憐孩子的宿命，是出生之前就已經被註定了的。

“但它們現在已經死了，成了鬼嬰。還會互克嗎？”石無悔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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