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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賓天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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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敗寇,勝者有勝者的風度,敗者亦當心服口服,用這般上不了臺面的手段抹黑於先帝,皇帝剛剛繼位不能與你們計較,我卻是萬萬不容。允禟這三十杖責,就是對你們的警告。從今往後,你們老老實實,安安份份的也罷,若是再讓我聽到這半個字,就不是三十杖責而已了。”豐離犀利的目光掃過下面的眾人,宜妃本來聽著兒子被打,是要沖上來討個公道的,但聽了豐離說話,卻不能再上前了。

“來人,行刑。”豐離一聲令下,立刻有人架了允禟行刑,三十棍的開打,有豐離有言在先,場面是一片死寂,只聞那棍子打在允禟身上的皮肉聲。

三十棍子打完,允禟的屁股已是血肉模糊,允禟卻連吭都沒吭一聲,但衣衫都濕透了,可見痛得多厲害。“禟兒,爺!”宜妃與九福晉哭喊著沖過去。

豐離再次開口,“德妃不受太後冊封,一則因其質疑先帝之遺詔,二則不喜於皇帝,只盼著十四阿哥繼位。皇帝因太後不肯受封,聲譽有損,而今,當著大家的面,我再問德妃一聲,這太後,你當是不當?”

原在哭泣的宜妃與九福晉同時地停了哭聲,與在場的所有人那般直直地盯著德妃。

“你有何資格問我?”德妃聽著豐離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問題,那是極其火大。倒是馬齊站了出來,“德妃此言差矣,娘娘是先帝親封的皇後,依制為母後皇太後,然先帝有言,皇後並不要此封號,若是皇後不願,可不受封母後皇太後。皇後有掌管後宮之權,再沒有比娘娘更有資格過問德妃娘娘的人了。”

一席話,自也讓宗人府宗令認可,“不錯!”

德妃的臉黑了,而豐離走到德妃的面前,“你為一己私心,拒不受封太後,置皇帝於不孝不仁之地,是為不慈。為宮妃中,妄顧後宮不得幹政之言,是要逼迫皇帝饒過被派看守皇陵的十四阿哥。你不願當這太後,卻也沒這資格當這太後。你口口聲聲問我,有什麽資格問你,你可知曉,哪怕我不是太後,也同樣可以隨意處置你。先帝駕崩,亦留有處置你的法子,你,想看?”

李德全立刻捧著聖旨上來,德妃臉色發白地看著,豐離再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這太後,你究竟是當還是不當?”

“要當,你就該懂得為人母的責任,一個太後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的,你更要知道。不當,那是再容易處置不過了,要為皇帝改玉牒亦非不能。”豐離語氣堅定地說話,德妃喘著氣兒,豐離道:“想要試一試?”

“不,臣妾,並無此意!”德妃無力地請罪,豐離勾起德妃的下巴,“你最好的記住,你的一切,以往先帝在時,是先帝給你的,現下,你的一切尊榮只有皇帝能給你,你若是連這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哼,你也莫道你自己在這宮中活了四十來年!”

番外 四永安篇 一

生為大清的公主,一出生,她便與雙生姐姐同被皇阿瑪封為固倫公主,封號姐姐為壽寧,她為壽安。txt電子書下載strong>百度或者好搜“”是為大清僅二一出生便得了位比親王的固倫公主封號的人。

她們姐妹的一出生,額娘便為她們取名為長寧,永安,其意是願她們姐姐一世長寧永安,代表了額娘對她們最大的願望。

她和姐姐就是一同在這樣得萬千寵愛的環境下一點點地蛻變。皇阿瑪視她們姐妹為掌上明珠,只是她與姐姐性格迥異,姐姐的性格溫和喜靜,多像額娘,她卻是自小好動,喜愛玩鬧。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皇阿瑪相對乖巧的姐姐,對於有了想要的便會叫喊,傷心難過了也會說出來的她,總是會多寵著她一些。

童年的日子總是分外的愉快,她以為,有那樣多的人喜歡著她,當她遇到她的劫時,她想著皇阿瑪總與她說的話,她是大清的公主,是這世上(無—尊貴無比的人,大清的天下,但有她想要的東西,自沒有她不能要的。幼時霸道固執的她覺得,她那樣的喜歡他,他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她與姐姐出生的時候,阿瑪額娘已是心心相印,他們的感情很好,所以小小的她聽到旁人說到曾經的阿瑪額娘針鋒相對,她是不信的,阿瑪額娘關系那麽好,怎麽會有不好的時候呢。

小小的她聰明,卻也單純。[ 超多好看]不過,對於羅原,那個從她們姐妹一出生。就認定了姐姐的羅原,小時候的她覺得這個人是要跟她搶姐姐的,所以並不喜歡他。才大了她幾歲的羅原。卻總會讓著她,因為若是羅原反還手,她就會告訴小鳳姨母,讓小鳳姨母收拾他。

小鳳姨母是個跟額娘完全不像的人,但是,卻是額娘除了流舞姨母外,最是親近的人。明明她們的性格。喜好,甚至於還有人說小鳳姨母是妖女,然而。額娘卻似護著她的親姨母那樣護著她。這個問題,她曾經問過阿瑪,和一般的姑娘家不一樣,她有心事。或是不明白的事兒。卻是喜歡與皇阿瑪說。

或許是因為,額娘對於她和姐姐一直都是公平的,只有阿瑪,會更喜歡她一些。而且,皇阿瑪總是寵著她,由著她玩鬧,額娘卻要嚴厲些,但凡她做錯了事兒。無論是何人求情都是不能的。

“因為,你小鳳姨母有著你額娘所沒有。而令你額娘極喜的東西。”當時的阿瑪,是這樣回答她的,小小的她,並不明白,“那是什麽東西?”

“感情。聶小鳳,對於所愛的,所恨的,是兩個極端,愛到極致,可為他負盡天下;恨到極致,願毀盡天下!”聽到這樣的話時,她卻覺得一陣燥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附和著這樣的話。愛到極致,恨到極致,如經的情感,真真是讓她渴望又害怕。而那時的她,並未懂得。

聽到額娘說,她們的哥哥就要回來了。哥哥,從她懂事起,額娘就在她們耳邊說起那樣完美無缺的哥哥,她與姐姐都有些期待,而在親眼看到這個哥哥時,那張與額娘近似的臉,真是讓她們完全沒有半點陌生感吶!

從小她就知道額娘長得是極美的,可惜的是她與姐姐都只有一兩分的似額娘,別人總說九哥是美男子,但是,跟她們的哥哥豐恒比起來,九哥都不及他七分吶!

“這是我的兩個小妹妹啊!”哥哥不僅長得像額娘,便是那性情亦與額娘甚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在抱著她與姐姐時,小心翼翼的,可是怕傷著她們。這樣珍惜的樣子,只有阿瑪跟額娘讓她體會過。

“哥哥!”與姐姐同時打了招呼,哥哥歡喜地拿著出海專門給她們備下的禮物,那樣有樂聲,會跳舞的盒子,額娘說,這是音樂盒。這般新奇的東西,她們可是第一次看到,都驚喜無比地收到了。雖然,宮裏還有好多的哥哥,但她和姐姐都知道,旁的哥哥,與面前的這位哥哥是不同的,就算是對她們最好的四哥跟十三哥,也與他有著差別。

有了親哥哥,又多了一個寵著她們姐妹的人。當然對她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哥哥的武功,可比那整日說自己武功高強,總在姐姐面前賣弄的羅原要高得多了。她跟姐姐都打不過的羅原,哥哥連衣裳都沒動下,就讓羅原慘敗了。哈哈,羅原可是再也不敢在她們的面前吹牛了!

很多的時候,額娘都由著她們姐妹做自己想做的事兒,但是,有一些事兒,額娘卻會強制地要求她們一定要學,如武功,如宮中的勾心鬥角。

武功在她們三歲開始識字,額娘就會教她們背心法,大一些,就開始蹲馬步,她與姐姐都是自小聽著武功秘籍長大的人,對於習武便還是喜歡的。但每回羅原都借著自己武功進程比她們快,總與姐姐偷偷親近,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在知道羅原竟然一心要娶姐姐當媳婦,她才不要羅原輕易地把她姐姐騙走了呢。

在這一點上,自家額娘是半點都不阻攔,她跟阿瑪說了,阿瑪雖是也有些氣惱,卻也不好針對羅原,好在,哥哥回來了,哥哥可是跟她一樣,都防著羅原把姐姐騙走了。找到隊友,她可是歡喜極了。

卻是讓她料所不及的是,有那麽一天,她竟然會跟羅原一樣,死纏爛打的只為讓那人看多她一眼。可與羅原不同的時,羅原的付出,姐姐都看在眼裏,會珍之重之。可她的付出,那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屑一顧,反而還以為她的糾纏於他是惡夢。

她以為她做的一切是為他好的,在他看來,卻是她借著她大清公主的身份,想要將他的自尊踩在腳下。他從來都不需要她為他好,他的心,冷硬似鐵,就算她的感情再熾熱,也沒有辦法融化他的心。可惜,在她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她的阿瑪,額娘,孩子,都已經離她而去……

番外五永安篇二

很多年以來,她依然清晰得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那眉目如畫,俊美宛若仙童的男孩,孤伶伶地站在雪中,倔強不肯認輸。她以為,他是無家可歸的孤兒,當時她還想著長得這麽好看的哥哥,帶回家去,她一定讓他過得好好的呢。

可他只看了她一眼,連話都不說,隨後消失在了雪地中。她隨著哥哥出來玩,又偷偷的溜出來,被哥哥捉住了,想追人,卻已經不見了。

她回宮後,吵著嚷著要阿瑪幫好走人,可她不知其人,雖知其貌,年幼的她依然不懂得如何描述。那時想要找到他,或是不憤,從小到大,從來都是群星捧月的她,卻是沒人敢不搭理她的呢。

所以,事隔兩個月後,在太子哥哥的府裏看到他,她是很開心的。她才知道,原來他竟是太子嫂嫂的嫡親弟弟,名為石宏。

或許是因為身邊有太多的人順著她,寵著她,在遇到石宏這麽一個,完全沒有因為她是公主的身份而想要奉承她,討好她的人,用額娘說的話,她是犯賤的一直想要貼上去,一貼就是八年。

哥哥娶了一個人人都道配不上哥哥的望門寡婦為妻,大清為此而掀起了一番波浪,女子再嫁,再不是什麽不容於世的事兒,此後十數年,阿瑪明面上堅定實行,額娘暗裏推波助瀾,自朱理之後,倍受束縛的女子們,總算得以松口。

這位嫂嫂,哥哥是讚不絕口,兩人成了親後,亦是如絞似漆。更有一個難得的好消息。額娘被冊封為皇後,成為阿瑪名正言順的可以站在他身邊的人。

以往。她和姐姐也曾聽人在暗中說過這樣一句話,再得寵,也不過是妾生之女!

在額娘是皇貴妃時,哪怕阿瑪待額娘再好,無人在他們的面前額娘和他們兄妹的半句不是,但背地裏,總會有那個泛酸的人。說破這樣的事實。

哪怕她與姐姐小。卻也知道妾生並非什麽好話。是以,當額娘成了皇後時,她和姐姐都是開心的。隨後哥哥帶著嫂嫂。還有再次被廢了太子之位的二哥二嫂一同出了海,她借著二嫂的名號,總是不斷地接近石宏,也越來越了解他。

他自小就是沈默寡言。不動喜怒的人,可他聰明。也勤奮。每次讀書都拿第一,練武也拿第一,他雖然沒有說,可他看不起家中一直倚仗著二嫂以往是太子妃而為非作歹的兄嫂們。他想要憑自己的本事,成為國之棟梁,像他的祖父那樣。為股肱之臣。

明白他的想法,她便想幫著他。額娘的書房裏有不少孤本的兵書,她努力的抄寫了送到他的面前;他想要了解天下地勢,又因太小而不能遠行,她悄悄地拓了一份額娘書房裏,豐家掌握的各地地勢;他喜歡游記,她翻了禦書房,額娘的書房,只想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她似是著了石宏的魔,一顆心,一個人,在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時候,就已經陷了進來。阿瑪沒有發現她的小心思,或許是發現了,但在阿瑪看來,也只以為她是遇到了新玩具,並不曾放在心裏。只額娘知道她對於石宏的在意,亦是第一次表現了對石宏不喜,然而,卻沒有阻攔她。

直到她與姐姐及笄,姐姐與羅原正式訂下親事,她說要嫁給石宏時,額娘發了好大的火。這麽多年,她第一次看到額娘發火,額娘的語氣冷冰冰地問她,當真要嫁給石宏?

她想著前幾日,那個因為雙親病重,面色擔憂,一直以來堅強的人,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落了淚,她的心痛得無法呼吸,是以堅決地點了點頭。

“安兒,石宏並非良人,這麽多年,你為他做了那麽多,他雖動容,卻沒有真正地把你放在心上,他的心太冷太硬,偏偏他又是有才能的人,將來的成就不在話下,安兒,這樣的男人,並不是一個好夫婿。”這是額娘對於石宏的評價,然而,早已被情愛沖昏了頭腦的人,又怎麽會聽得進額娘的勸告呢。

額娘不肯答應,她硬是纏著讓阿瑪下了賜婚的聖旨,讓事情成了定局,饒是額娘再不答應,亦無可奈何,只能準備著讓她與姐姐一同出嫁。

成親那一日,她滿心的歡喜,她終於要做他的妻子了,那樣懷著歡喜的她,並沒有註意到額娘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擔憂。

她們姐妹的婚禮,盛大而隆重,比起當年哥哥成親時的場面,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和姐姐的嫁妝,既有阿瑪準備的,也有額娘準備的,自是沒有厚此薄彼的,當她們各自的嫁車已到了公主府前,她們的嫁妾,卻還沒有離開皇宮。許多年以後,依然為人所稱道。

她與姐姐皆有阿瑪賜下的公主府,洞房花燭夜,自也在公主府中。她記得,那面目冷清的人,穿著那大紅的喜袍,一步一步地走來,恍若與當年雪中初見的神童重合,迷了她的眼睛。

嬤嬤伺候著他們喝下交杯灑,她咬了子孫餑餑,臉色發燙了說一個生字,不由著側頭看了他,從今夜起,他們就是夫妻了,從今往後,禍福相依,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將來,她會為他生兒育女,子孫滿堂,他們,會白頭到老的。

那一夜,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身體是那樣的滾燙,暖了她的身與心……

在他熟睡後,她起身看著床頭那龍鳳燭已是慢慢燃盡,她拿了一旁的剪頭,分別剪下他們的一撮頭發,打了個結裝入荷包中。

結發同心,白首不離。那是她對他們最美好的願望,在她以為,她會愛他一輩子,哪怕他不像她那樣地愛她,她也會守著他一輩子,卻不過,只有六年。而在這六年裏,阿瑪病逝,額娘本欲殉葬,卻因阿瑪阻攔而活下。一如額娘所說的,石宏憑著自己的本事,還有額駙的身份,一躍成了帝王的左膀右臂。

番外 六永安篇 三

康熙六十一年,那是一個很冷的冬天,就在這個冬天裏,那寵她愛她的阿瑪,大清的康熙皇帝,離開了這個世界。這些年,阿瑪的身子越來越差,在那最後的兩個月裏,他昏昏欲睡,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而除去一半時間處理朝事兒,另一半時候,阿瑪總會捉著額娘的手不放。

那時她並不知道阿瑪的身子已經差到那樣的地步,每回到暢春園看到阿瑪忙得連跟她說話的功夫都沒有,回了京,她總與石宏抱怨,並不曾註意到石宏眼中流露的精光。

是在阿瑪駕崩,更聽聞額娘服毒欲隨阿瑪而去,萬幸被小鳳姨母救回,於此悲痛欲絕又同時松一口氣兒時,石宏一身血腥味地歸來,陪著她入宮祭拜,為皇阿瑪守靈。

那麽多年,習慣了阿瑪寵著她,無條件地縱著她,當看到阿瑪沒有氣息地躺在靈棺時,她渾渾噩噩地不願意相信,阿瑪是大清的皇帝,翻身為雲,覆手為雨,怎麽會,那麽突然地就不在了呢?那個從小到大,總與她說,他會站在她們的面前,保護他們的人,怎麽會倒下了呢?

可如今,在她面前的,只有他冰冷的屍體。嫂子與懷服六月的姐姐安慰著她,她悲痛,難過,原該陪在她的身邊安尉她,呵護她的人,卻在一進宮之後,就消失無蹤,他忙著在四哥剛繼位之際,表現自己,只想在四爺帝位不穩的時候,快速地站穩腳。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這一切,都是在最後,她死了心,那些她以為不重要,沒有看在眼裏的事兒,一一地披露在她的面前。

而她的兄長們,於阿瑪的生前,為了那太子之位,爭得你死我活。如今縱然阿瑪已立下傳位詔書,當是勝負已分,可輸了的人,又怎麽會甘心呢。

京城很快流傳起了四哥謀害阿瑪。篡改傳位詔書的流言,並且迅速流傳了出去,她在震驚之餘,亦是氣惱,隨之而來。宮中更有言,四哥生母拒不受封太後,只言四哥搶奪其弟之皇位,更是將四哥搶到了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地步。

石宏火急火燎地把這些事兒告訴她,她著急,可一時之間卻無從下手,石宏與她說起了額娘,額娘,願是阿瑪名正言順的皇後。四哥登基,也當之無愧為太後。只是,額娘求的從來不是虛名,阿瑪了解額娘,是以亦留有遺言,太後之位,額娘想可授,不想,亦可安居上清宮中。

“額娘乃先帝皇後,當為母後皇太後。德妃雖是皇帝生母,論身份卻不及額娘,當今天下,能壓制德妃的。唯額娘一人。”石宏一言驚醒,她當即進宮,與額娘說起了京中流言。

自阿瑪去後,一直撐著阿瑪下葬,回宮後大病了一場,那數十年不變的容貌。此時卻顯得越發的透明,似乎一個不註意就消失了。

“誰給你出的主意,讓你進宮與我說這些話的?”昔日額娘的聲音動聽悅耳,宛若黃鶯,但為鶴頂紅之毒傷了喉嚨,卻變得有些嘶啞。

乍聽額娘這麽一問,她有些一楞,但還是瞞下了石宏,額娘也並不追問,當即出了上清宮往永和宮去。

親眼看著額娘不僅壓下了無人敢犯的四哥生母德母妃,更是借著九哥敲打了其他蠢蠢欲動的兄長,她在震驚之餘,對額娘亦是萬分的佩服的。

姐姐分娩,生下了個大胖小子,這也算是阿瑪去後,第一個好消息。哥哥與嫂子成親多年,卻一直無子,雖是額娘從不曾催促,亦不曾多言其他,而她,與姐姐一同出嫁,卻也一直沒有消息。

瞧著那白白胖胖的娃娃,她心中亦是歡喜,只是阿瑪故去,出嫁之女,卻也該守孝一年。身邊的嬤嬤提醒著她,可是該在石宏身邊,放兩個丫頭。

所謂丫頭,即是通房丫頭,她當即否了,阿瑪貴為皇帝,自有了額娘後,只守著額娘一人;哥哥,她的親哥哥,從一開始就只有嫂子一人;更不要說那從小就把姐姐捧在手心的羅原,那更不會多看旁的女人一眼。是以她又怎麽能容忍旁人分享她的丈夫。

只是,想到石宏那張冷清的臉,她還是當著他的面問了一句,畢竟,作為女婿,為她的阿瑪守孝半年已經夠了。不料石宏堅定地拒絕,那時,她還是歡喜的。

她以為,他的拒絕是因為她,不料……

外面波濤洶湧,一年又是一年,當她滿懷希望地想要告訴他,她如願地懷了她期待許久的孩子時,親耳聽到他那冰冷的聲音說,他會娶她,只因她是康熙皇帝的寵愛,娶了她,便是娶了錦繡前程;先帝故去,新皇登位,這位新皇又更是將她捧在手心,他借著她與她額娘的勢,一步步成為了新皇的心腹,甚至在這短短的四年裏,成為了新皇不可割舍的人。

到如今,他已經不再需要借她的勢,她若是安安份份的當她的公主,他自然會養著她,至少,她是真心地歡喜他的,雖然那份歡喜在他看來,不過如此。

那一刻,天塌地陷,她盼了三年的孩子,就那樣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她。原來,她以為自己能融化石宏的心的感情,於他看來,不過如此;原來,她從始至終,只是棋子;原來,不是所有的感情付出了,都會得到同樣的回報。

“石宏,你的心裏,可有過我一絲一毫?”她倒在血泊裏,執著地問了這麽一句,他那冷硬的臉上,並不曾有多餘的表情,他沖過來,將她抱起,可以往讓她感覺到溫暖,讓她無限眷戀地懷抱,卻變得沒有任何的溫度,到了此時此刻,他連騙她一句都不願,永寧,你究竟還要怎麽樣的踐踏自己?

而此時此刻,宮中傳出消息,額娘病故,額娘在死前,曾傳詔她入宮的,只是她為了核實自己可是有了身孕,於滿京城裏找大夫,由此而錯過了傳詔的太監,她竟沒能見到額娘的最後一面……

番外 七生生世世

鵝毛般的大雪一朵朵從空中飄落,萬籟俱寂。豐離躺在涼亭的搖椅上,旁邊放著火爐,靜靜地看著天空,腦海中卻閃過,在那每一年的冬天,那個人,會牽著她的手,與她走在這座皇宮,那時候,哪怕再冷,卻也察覺不到冷意,如今……

低頭看了一旁燃得劇烈的炭火,卻是那麽的冷。

一陣腳步聲傳來,豐離翻身而起,恍惚間看到那一裘明黃,歡喜脫口喚道:“皇上非凡洪荒。”

卻在看清來人的面容時,收起了所有的情緒,眼中的失落卻是掩藏不住,點頭道:“陛下!”

來人,是繼任的雍正帝,哪怕穿著同樣的龍袍,依然為大清的皇帝,可是,那一個人總是不在了。一陣風吹過,掠起豐離的長發,那常年不變的青絲,此時卻夾雜了些許銀色,在康熙故去的日子裏,豐離的頭發,一點點地變白……

“天寒地凍,娘娘該保重身體!”繼位四年,已是大權在握的雍正帝,自有帝王的威儀,此時站在豐離的身旁,眼中流露的情真意切。豐離虛應一聲,“陛下國事繁忙,宮中無事,又有皇後照料,何需每日前來探望。”

說著說著,豐離咳了起來,雍正帝欲上前,卻又想起了什麽,終究站住了腳步。待豐離平覆後,方才說道:“朕依你所言,饒過了八弟九弟,並且任他們為國使,代朕出訪各國,一如二哥。”

“八爺九爺,或是二爺,都是陛下的兄弟,他們俱是能力出眾之人,若不然,當年也無能與陛下爭奪大位。以他人之長,攻敵之所短,為君者,有容乃大。與其殺了他們落下罵名,何不唯才是用,用在刀刃上,名利雙收。如此才真正是贏家。”豐離輕輕地勸說著,她自己就是這樣的人,當然也希望,雍正帝能有這樣的胸襟,這樣的帝王。才能成就霸業。

雍正帝看著豐離的臉,“朕知道。”

豐離不再開口,雍正帝也沈默著,雖是無言,卻並不顯得尷尬,似這樣的場景,已是有過無數次,雍正帝本就不是多話的人,而豐離更不是那種沒話找話的人。小說

“陛下往後要多保重。”過了許久,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外面已經在點起了宮燈,豐離幽幽地開口,雍正帝睜大了眼睛盯著豐離。

“四年前,我本就該隨皇上而去,只是,他想要我幫你安定這江山,如今,我做到了。”豐離的語氣再平靜不過,可就是這樣的平靜,更讓雍正帝驚恐。“我能感覺到。怕是時日無多了。”

“朕去傳太醫。”雍正帝站了起來,慌張地往外去,豐離輕聲地道:“沒用的。生老病死,都是命數。誰又能逃得過。”

雍正帝卻似若不聞,大喊道:“來人,傳太醫!”

豐離並未再阻止,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縱是華佗在世,亦是無力回天的。

從那一日開始。豐離更清楚地感覺到體內生機的流失,太醫院的太醫們都到齊了,可豐離這並非病,太醫只能治病,卻不能治命。聶小鳳與羅玄都趕進宮來,只是,豐離早已沒了生存的意志,他們又能怎麽樣呢。

“寧兒才給你生了小外孫,你還沒看著他們長大,怎麽就舍得走了呢。”與旁人不同,聶小鳳卻是能直接地問這些話。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都長大了,也有了陪伴他們一生的人,你姐姐瞧,我的頭發都白了。”豐離握著聶小鳳的手,“姐姐說我無情也好,冷血也罷,我生了他們,卻不能一輩子都護著他們,看著他們,他們有他們要過的日子,我也有自己想走的路。”

這樣明確地表示自己的豐離,讓聶小鳳滿腹勸解的話都說不出來,豐離從來都是很清楚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的人,一但她決定的事兒,又豈是隨意能改變的。

“其實我這一輩子,當真是應有盡有了,疼惜我的父母,相知相伴的愛人,相交相知的摯友,孝順的兒女。擁了那麽多,活得那麽長,夠了!”是真的夠了,豐離是不知道她這一死還能不能回到現代,但是,於大清的一生,她真的已經滿足,康熙的一生沒有負她,她也從不負他。

纏綿在榻,豐恒與孔氏,長寧與羅原,永安,永安卻是尋不到,也罷,不是都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嗎超級特種兵最新章節。“我這一走,你們喜歡江南,就回江南去吧。我答應過你們的阿瑪,留一半的骨灰陪著他,另一半,你們若是回了江南,就灑在豐園裏吧。”

“額娘。”自知豐離是在交代身後之事,不管是豐恒還是長寧,往日平靜無波的面容,都露出了深痛的悲意。豐離輕笑道:“別難過,沒什麽好難過的知道嗎?往後你們兄妹要相互扶持,安兒,石宏此人野心太大,也算是個能人,往後若是安兒對他死了心,你們要幫她一把。”

長寧捉住豐離的手,“額娘,你會沒事兒的。”

豐離撫過長寧的臉,“傻瓜。沒什麽好難過的,你有阿原,以後,你們要好好地過日子。”

“你們若當真註意命中無子,永遠不要想著把阿恒推出去,阿恒最像我,你莫要傷了他的心。”豐離與孔氏叮囑,孔氏哽咽地答應著。豐離喘息著,“把那幅畫,那幅畫拿過來。”

顏虹拿了畫來,交到豐離的手中,豐離輕輕打開了,“這幅畫,是你們阿瑪所畫的,就把這畫連同我的骨灰,放到你阿瑪的棺中吧。這是他為我親手畫的畫兒,亦是我所珍愛的。”

交代了這一句,豐離慢慢地沒了呼吸,長寧與豐恒悲痛地喚道:“額娘。”

那急行而來的雍正帝,沖了進來,而豐離松開了手,手中的畫兒打開了,只看到那一裘紅衣的人兒在雪中梅中,翩翩起舞,直擊人的心弦。

雍正四年十二月,康熙帝第三任皇後逝於上清宮……

“醒了醒了,阿離醒了,阿離醒了!”似乎睡了很久,做了好長好長的夢,耳畔間傳來那熟悉而關切的聲音,摸了摸腦袋,輕聲地問道:“我怎麽了?”

“怎麽了,你勞累過度,一睡就睡了一個月,可是把我們都嚇死了。”豪華無度的病房,擁擠了一大群的人,其中一個輕佻地張口,只是神情間亦流露著關切。

躺在病床上的豐離這會兒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有些還沒消化剛剛聽到的話,一人敲了一記她的腦袋,豐離更覺得恍惚,原那些在她的腦海中飄浮的記憶,隨這一敲,竟似是消失了。

“三哥!”豐離擡頭看了敲她腦袋的人一喚,再次挨了一記,“敲這兩下的,頭還痛嗎?”

豐離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事兒,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沖著豐落臣搖了搖頭。

“病人醒了嗎?”這一會兒,一陣敲門聲響起,眾人的註意力被這動聽的聲音給吸引了,齊齊地看向門口,豐離揉了揉腦袋,那人已經走了進來,越過眾人,站在豐離的面前,微笑著道:“阿離,很高興你醒過來了,我一直都在等著你。”

莫名奇妙的一句話,讓豐離擡起了頭,不甚確定地看了前面這個長相俊美,雖然穿著白衣大褂,戴著眼鏡,卻依然難氣勢的人,怎麽說呢,有些熟悉感,可是,但凡她見過的人,她斷沒有記不住的道理,可眼前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卻沒有見過面的記憶。

“金醫生是糊塗了吧!”風落臣擠到了這醫生跟豐離的中間,隔絕了這人與豐離的對視。“阿離醒了,我們辦一下出院手術,趕緊帶阿離回家吧。我早跟你們說過,阿離的身體沒問題,睡一段時間就好,你們還偏偏要送阿離走這一趟醫院。”

“阿離!”那醫生並不理會風落臣的推辭或是阻攔,抿著唇喚了豐離。這樣的叫喚動作,真是越聽越熟悉啊,到底是在哪裏聽到過呢。

不過,有豐落臣在,哪怕豐離已經被拉著離開了醫院,那醫生也再沒有靠近豐離的機會。不過,有什麽關系呢,只要阿離平安無事兒,這一輩子,他會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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