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與豐離一些默契的妥協，讓他們暫時相安無事。康熙沒有進一步地要求做什麽，豐離亦是安安份份地呆著康熙左右。

一如從一開始康熙備好的臺詞，與後宮朝臣對豐離的解釋是，豐離當年身子損傷厲害，而刺客並未查獲，為了保護他們母子，他將他們放在了宮外。而今，刺客已被誅，自當接他們回宮！有那麽一些人聯想到最近江湖風雲變幻，還有那日在碼頭被捉下的刺客，天地會的，東瀛人，腦子自由發揮想像，呵呵……

“與太後見過一面，太後若是尋你，不必違背自己心意！”康熙張開雙臂任人伺候地穿好了衣裳，走到銅鏡前的豐離面前，如此吩咐。豐離擡起眼從銅鏡看著康熙，康熙取了桌上命人送上來的步搖，插入豐離的發間，讚了一句好看。

豐離抿了抿唇，康熙道：“阿離的眉眼長得真好，朕想為你描眉都無從下手。”

仿佛他們之間沒有分開了將近七年，亦沒有那樣*裸地掀開彼此的傷疤，讓別人痛，也讓自己痛。

對於這般善於粉飾太平的康熙，豐離心頭只有壓抑，時至今日她依然的想不明白，她究竟有什麽好，康熙要這樣對她執迷不悟，那個經歷了一個輪回的康熙，就那麽影響著如今的康熙嗎？

“皇上究竟愛我什麽？從始至終，我自問從來沒有給過皇上一個好臉色！”豐離並不願意一直裝傻。尤其如今他們之間有了豐恒。豐恒是聽不見，但對比同齡的孩子，豐恒要敏感得許多。她不想她和康熙之間的關系影響到豐恒。

康熙似乎完全沒有料到豐離會有這樣的問題，臉上的驚訝，豐離透過銅鏡亦看得分明。勾起一抹笑容，康熙輕輕地道：“你我第一次見面，阿離才不過八歲，當時，阿離的漢文學得不錯。蒙滿八旗的姑娘，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麽大，卻懂得那麽多漢文的人。”

豐離完全不認為那時候的她會因為這一點引起康熙的興趣，康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當年她若是十四歲。她便絕不會在康熙面前顯露她所懂的漢文。

“阿離其實很清楚，我為什麽會註意到阿離。”

清楚，是啊，其實她一直都很清楚，從那一句她是康熙最寵愛的女人開始，從多爾袞臨死前，那別有深意的話，她就不可能不引起康熙的註意。

豐離的眼瞳變深，她的人生。正是因為那兩個人而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佟佳氏，多爾袞……

“那個時候。阿離真小，阿離那麽聰明地順著皇祖母的意思出京祈福，不哭不鬧，其實是我讓十分詫異的，再有在素清觀，阿離可以容忍素清觀的冷清。粗茶淡飯，實讓我刮目相看。之後阿離離京不知所蹤。我明明派了人跟著你，卻不料被阿離甩開了，當時，我亦不曾細究，跟丟了你的人也被我撤了回來，只是偶爾聽到姑姑提起你在哪裏，亦會想起你。時隔數年，阿離再次讓我大吃一驚啊，我竟不知，阿離在蒙古的權利如此之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直讓我一種旗鼓相當，實為知己的感覺。”康熙回憶中那個中的滋味，有歡喜，亦有苦澀。

“皇上從那時候起，便沒有想過要放過我的嗎？所謂承諾我婚嫁自由，是虛言？”

“不，並非虛言，而我一直都覺得，如果我要阿離，一定可以讓阿離心甘情願地入宮的！”康熙自信滿滿地說，豐離嗤笑一聲。

康熙不以為然，“阿離從來不曾相信過我，在阿離的心裏，我是最不可信的人，是嗎？”

“是！你是皇帝，你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連你自己你都可以犧牲，利用，更何況我？”豐離犀利的指出，康熙聽得越發地笑了，“阿離，你比任何人都懂我，也比任何人都要理智，你永遠都記得自己的身份，我的身份，哪怕有的時候我已經忘記了自己作為一個帝王，可你依然還是清醒著，這樣的你，如何讓我不放在心上，不願放開！”

“皇帝，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是皇帝，我肩上背負著千千萬萬的黎明百姓，背負著皇祖母的期許，大清歷代祖宗的傳承，許多事情，我身不由己，我的喜好，厭惡，似乎都不重要。我時時刻刻都告訴自己，我是大清的皇帝，我不可以有私心，不能有私情。前朝後宮，都講究平衡二字，我會做到，我會成為一個好皇帝。那麽多年，我以為自己會一直都這樣下去的，直到你出現。”

凝望著豐離，“你了解我，甚至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自己，你不相信我，哪怕我對你再好，獨寵你，縱容你，你都不在意，寵辱不驚，不曾想過要依靠我，你要的都憑你自己的雙手去奪去。”

“順著旁人的算計得到你，將你納入後宮，初始，我只想知道，你進了宮，可還會一如既往的冷靜，你在上清宮，關著門自己過日子，從不問我去哪裏，從哪裏來，亦不費一絲的心思留下我。那時，我只想征服你，讓你的心裏可以有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吧，我與你之間，從一開始，便是我輸了。”康熙的言語，並沒有提及那個曾經占據了他的身體，那樣強烈要占有豐離的康熙給他的影響。

但是，豐離卻註意到，康熙有那麽一瞬間，自眼底閃過的失神。

“我與皇上之間，並沒有輸贏。一如我曾經說過的話，我與皇上相安無事那是最好，皇上自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我也平平靜靜地過我自己的日子。”

“你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硬。”康熙伏在豐離的耳邊，低聲而清晰地說。

“這一點，皇上當早已明白！若我心不夠硬，現下只怕是要哭了吧！”豐離與康熙對視，若有所指地說，康熙撫過豐離的臉，“無妨，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其他的，朕可以慢慢來！”

一生太長，平定天下，安定百姓，總要一個懂他的人來與他分享。豐離，哪怕她不願意將心放在他的身上，卻比任何的人都要懂他。只要她在，便好！

“阿離若執意追究朕為何不願放手，便當是我前世欠了阿離，今生是回來還債的。”康熙調侃地說，豐離翻了一個白眼，這樣的話從康熙的口中說出來，真是天大的笑話。

可是，豐離卻是懂得，她這一生，註定要和這個男人糾纏不清，無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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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娘！”豐恒規規矩矩地走來，笑盈盈地沖著豐離打掃呼，豐離沖他招招手，豐恒瞧了四周的人，飛撲到豐離的懷裏，“額娘！”

豐離輕輕地用手摸達豐恒的頭，發現他發中的夾雜些汗珠，抽出了帕子，慢慢給他擦了起來。“額娘，李公公說，一會兒我們去見太後。”

一頓，豐離問道：“這些天，阿恒沒有去見過太後？”

豐恒搖搖頭，覺思了半響，“小意跟我說，太後跟額娘同出科而沁草原，論輩份，她還是額娘的姑姑。太後，對額娘好嗎？”

眨著大眼睛望著豐離，豐離呢，摸摸他的腦袋，對於豐恒的敏感與早熟，豐離早已習慣，只是，依然還是心疼。敏感早熟的孩子，不過都是生活所逼！“無論好與不好，我們守著規矩就是了。”

豐恒點點頭，守著規矩，那便不會讓人挑出錯來，也同樣不會得罪人。微微一笑，“額娘，我知道了。”

“那，那些哥哥們呢？聽他們說，這一回隨著出京的哥哥們不少。”豐恒一想到這些事，再次問。這些天，康熙沒有帶他見任何人，也不讓任何人見他，在不熟悉的環境，豐恒一直保持著警惕，現下，豐離來了，一些他心裏存著的問題，當然應該提出問清楚了豐離。

豐離低頭覺思了半響，這麽多年，四阿哥與十阿哥都長大了，但不知他們如何。恰好這次他們都沒有隨康熙南下，而是留在宮中，豐離鄭重地道：“阿恒，以前你如何，現在便如何。就算回了京城，在紫禁城中，額娘依然可以保護你。那些人若是真心待你，你便也真心待他。但你四哥於我們有救命之恩，那般大恩，但有機會，我們都當回報。”

豐恒聽明白地點點頭，“額娘說的，我都記下了，額娘放心，我不會讓旁人欺負我的。”

“切不可讓小意與喬松同時離你左右。後宮之中，額娘的份位最高，且於宮中立威甚嚴，你便端起自己的架子，若有不眨眼的人，你也要自行處置！”還沒有回京，可一些事情，豐離卻必須要現在開始交代豐恒。“回京之後，額娘短時間內或沒有時間為你清除身邊的人，你要自己打理。”

既要收尾，當然最好是打得人措手不及，讓豐恒自己理事，也是要鍛煉豐恒。

“是！額娘忙自己的事兒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豐恒拍著小胸脯，鏗鏘有力地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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