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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暴風雪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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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文君沒有註意赫西夫人和其它仆人是什麽時候趕來的, 也沒有註意到他們臉上的如喪考妣和痛哭流涕又或是驚聲尖叫。

她只是將這一處的死亡現場仔細檢查過後,就將它如二樓起居室一般反鎖,讓赫西夫人派人守住這裏, 接著便回到一樓大廳, 開始仔細思考這一整起事件。

首先可以判定, 卡葉塔娜的死亡時間在下午六點多, 而博林男爵的死亡時間在下午七點多,所以如果城堡內沒有再發現第三位死得更早的死者的話,那麽卡葉塔娜應該就是城堡裏的第一位死者了。

博林男爵的死亡, 是受到劇烈撞擊後,內臟移位、全身骨折而死的,然而在他的受害現場,易文君看不到半點撞擊後留下的痕跡,因此他的具體死因至今成謎。

而卡葉塔娜的死法同樣離奇。

據易文君初步判定, 卡葉塔娜是被砍下頭顱、放幹血液後死去的,而至於床上的那朵“血肉雕花”, 則是兇手在卡葉塔娜死亡後進行的“作品”。

但奇怪的是, 卡葉塔娜的血液分布同樣奇怪,大量的鮮血被均勻潑灑在了床鋪上, 而床鋪之外的地方則幹幹凈凈,一塵不染。

如果說博林男爵看起來像是在一個平地摔後“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摔死的, 那麽卡葉塔娜看起來就像是在睡夢中“自然而然”地死亡, 又“自然而然”地將血肉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的……

見鬼的自然而然!

易文君簡直毛骨悚然, 感到這城堡內發生的事越來越詭異了。

世上最令人恐懼的不是強大的敵人、扭曲的對手、亦或者任何一個可以被定義的東西;世上最可怕的從來都是未知。

而如今的易文君就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團未知的漩渦,上下左右都找不到線索與出路。

原本易文君以為自己這一次的敵人會是莫城的大BOSS卡葉塔娜, 或者直接是卡葉塔娜背後的邪神。

但結果卡葉塔娜第一天就暴斃了, 就死在邪神的眼皮子底下, 而邪神也沒能給她庇護……到底發生了什麽?

如果說這一次的副本敵人並非她想象的邪神教會,那麽敵人是誰?

他在哪兒?他有什麽目的?他通過什麽方式做到了這一切?

而如果真的存在邪神以外的敵人,那這個副本的內核究竟是什麽?為什麽它叫做[邪神的新娘],它跟起源篇有什麽聯系?

易文君越想越是糊塗,而恰好這時,城堡外車燈大亮,兩輛車一前一後地開了過來——正是出警的警察。

之後,很快的,兩個警察和兩個神甫模樣的人走進客廳,向大家簡略地介紹了一下他們的身份。

領頭的那位是彭斯警長,有多年工作經歷,他身旁那位臉上青澀未褪的則是實習警員約瑟夫,是他的助手。

跟在後面的兩位神甫,則是來自生命教會的鄧莫爾司祭以及他的助手艾倫助祭。

之所以會驚動這二位教會的神甫,聽男仆說是純粹的意外。因為當時男仆去警局報案的時候,兩位神甫也恰好在警局處理事務,於是當男仆慌張訴說有狂人膽大包天、潛入莫城伯爵的城堡內謀害了一位男爵時,兩位神甫頓感義不容辭,直接就跟過來了。

簡略說完以上事件後,彭斯警長目光掃過客廳:“聽說兩位殿下如今也在城堡內?”

易文君作為如今城堡內身份最高最頂用的人,這時便站了出來,會意接話:“如今的兩位殿下和德雷克公爵都去了後山的樹林裏尋人,暫時沒有回來,彭斯警長,你是先去看樓上的案子,還是先去看樓下的?”

彭斯警長震驚且迷惑:“難道那個張狂的惡徒竟然將博林男爵分屍了?!”

易文君道:“這倒不是,只不過在城堡仆人去報案後,我們又發現了第二起案件。”

“還有第二起案件?”彭斯警長眉頭緊皺,當即從懷裏掏出一本手掌大小的筆記本,像是準備當場做個記錄,“克裏斯汀女士是嗎?請說吧。第一起案件我已經聽過了大概,但這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又是誰?具體發現過程和現場情形如何?請你現在詳細跟我說一下。”

易文君點頭:“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是女伯爵卡葉塔娜……”

易文君剛說了個開頭,彭斯警長的筆記本就啪嗒落地,臉上的表情從茫然到不可置信,再到震驚到驚懼,整個變臉的過程,堪稱藝術。

“女士,你……你說的……你說的難道是——這座城堡的主人,卡葉塔娜伯爵?”彭斯警長的聲音發顫,額上也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了冷汗。

他像是突然感到了強烈難忍的熱浪,將頭上的警帽取下,捏著手裏,像是想要用它來扇風,又像是要將它夾在腋下。

易文君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眉頭微皺,緩緩點頭:“沒錯,當然,除了這座城堡的主人,還有哪位女伯爵名為卡葉塔娜呢?”

“對,也對,是這樣的……”彭斯警長俯身撿起了地上的筆記本,有些顫抖地將筆記本放在懷裏,然後掏出手帕,顫巍巍地擦著自己額上細細密密的冷汗,一邊還要強笑著故作鎮定,“女士說的沒錯,是我問了個蠢問題,真是蠢過頭了,慚愧,慚愧……”

易文君敏銳發覺,這位彭斯警長的表現非常奇怪,在聽到卡葉塔娜死亡的消息後就立即變得魂不附體的,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等等,難道說這位彭斯警長他——

易文君腦中驀然閃過一個猜測,打量彭斯警長的目光也化作了不動聲色的審視。

“……彭斯警長,你沒事吧?”易文君虛情假意地問著,“你臉色好像很難看呢,是嚇到了嗎?還是你發現了什麽線索?”

彭斯警長虛虛笑著,那慌張失措的難看臉色和細密的冷汗都如同幻覺一樣,很快又恢覆成了他最初的嚴肅模樣。

他向易文君點頭,道:“我沒事,只不過一想到卡葉塔娜小姐的悲慘遭遇就忍不住感到痛心罷了,女士你不必為我擔心。”

隨口兩句將易文君敷衍過去後,彭斯警長將警帽戴在頭上,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對了,既然如今的案件已經牽扯到了我們此地的領主卡葉塔娜小姐,那麽這樣重大的事件就不再是我能夠接手的了,我現在就立即返程,將警署警長請來,請大家在這段時間內不要輕易走動,務必保護好現場——約瑟夫,你就在這裏等著吧,記得照看好大家,我馬上回來。”

年輕的約瑟夫警員毫無心機,對彭斯警長也是滿心崇拜,聽到吩咐後半點都沒多想,一口應下。

而至於兩位神甫,他們倒是滿臉悲憫,在赫西夫人的帶領下去了現場,表示要為兩位死者祈禱,約瑟夫聽候,連忙跟上保護現場去了。

所有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只剩下易文君獨自站在客廳,看著門外的彭斯警長發動車輛,猛打方向盤,火燒屁股一樣地跑了。

易文君冷眼註視著這一切,既沒有出聲阻攔,也沒有開口戳穿,因為此刻,一種莫名的預感正告訴易文君,如今的一切都僅僅只是風暴的開端,真正的恐怖尚未成型,更遑論結束。

所以——

這位行蹤詭秘古怪的彭斯警長,也必定會如他所說的那樣“很快就回”!

夜。

20:32′。

幾乎就在彭斯警長的警車開走後沒多久,三盞提燈就晃悠悠地從後山樹林的方向飄來。

正是出門尋人的三位王公貴族!

易文君凝神細看,借著微弱的燭光打量,發現一小時前出門尋人的是三人,一小時後回來的還是只有三人。

只不過此刻的三人臉色都十分難看,神色疲憊,眉頭緊皺,各有所思,而比起兩位手上空空的王子,德雷克手裏則多了一只手掌大小的木盒子。

易文君看了兩眼,知道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照相機了。

“兩位殿下,還有德雷克公爵,你們找到卡爾斯了嗎?”易文君迎上前去,遠遠的就向著幾人開口,“接下來我這裏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希望你們做好了準備。”

三人都向她看了過來。

德雷克苦笑搖頭:“唉,克裏斯汀女士,今天我聽到的壞消息已經夠多了,如今還能有什麽壞消息是需要‘準備’的呢?”說著,德雷克擡了擡手裏的照相機盒子,“聽說城堡的地下室就有洗照片的暗房是嗎?那太好了,等我把這照片洗出來,大家應該就知道卡爾斯他怎麽了。”

德雷克的話語指向性非常強烈,別說易文君了,就連緊跟在易文君身後出來的男仆女仆們都聽出了不妙,臉色越發蒼白。

朱爾斯向易文君露出一個悲傷又強行振作的笑容,道:“克裏斯汀女士,卡葉塔娜回來了嗎?我想應該已經回來了,畢竟她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不會讓人太過擔憂她的,只不過……唉,接下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告訴她這個消息……哦,對了,我差點忘了,女士你說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我們是嗎?不必擔憂,請現在就說給我們聽吧,我覺得經過今天的這些事後,如今已經不會再有更壞的消息能夠打倒我們了。”

任何壞消息都不能打倒嗎?

哦,你們最好是。

易文君平靜開口:“卡葉塔娜小姐死了。”

砰——

朱爾斯手中的提燈落下,在他腳邊摔了粉碎。

黑暗淹沒了他的臉。

十分鐘後,看過了卡葉塔娜的屍體的一眾人圍坐在城堡客廳內,面面相覷,氣氛十分詭異。

數分鐘前,當三位王公貴族與兩位神甫一塊兒去地下室看卡葉塔娜的死亡現場的時候,朱爾斯的臉色就已經徹底沈了下去,難看到了極致。

易文君屢次感到朱爾斯的狂暴情緒在他體內奔湧,數次認為他即將忍不住就要爆發的時候,他卻都忍了下去。

他平靜等待兩位神甫為卡葉塔娜進行過祈禱,平靜對大家說:“先離開這裏吧,不要亂動現場、幹擾警察們的調查……更何況,我想卡葉塔娜應該也不想被人一直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吧。”

易文君聽著都忍不住給他點讚了:都氣成這樣子了還不忘維持自己的形象好拉攏人心,這男人,是真的有點東西啊!

於是接下來,由唯一懂得使用照相機的德雷克負責將城堡內的兩處現場拍下,再去暗房內將之前拍的卡爾斯相關照片一同洗出,而其他人則統統來到城堡大廳內,開始覆盤今天的一切悲劇和慘案。

——然而如今大家都在客廳裏坐了四分鐘了,硬是沒有一個人開口。

沈默。

死寂。

壓力。

約瑟夫警員臉上冒出虛汗,顯然兩位王子的身份、死者的身份以及如今死寂的大廳,都給了他極大壓力。

他求救似的的目光看向了兩位神甫,但鄧莫爾司祭不開口,艾倫助祭也只能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於是約瑟夫警員的目光又看向博林男爵的好友加德納男爵,但加德納男爵自己都是個隱形人,在王子和公爵面前怵得慌,更別提幫他開口了。

最後,約瑟夫的目光看向易文君。

而也幾乎在約瑟夫看向易文君的那一瞬間,易文君開口道:“來了。”

沈默終於打破。

約瑟夫還來不及高興,就陷入困惑。

而下一秒,他明白了什麽,與客廳眾人一同扭身看向窗外。

他們順著易文君的目光望去,只見此刻城堡外的道路上,黑暗中,兩盞車燈驀然大亮,飛速接近城堡。

借著隱約的星光,眾人模糊看到這應該是一輛警車。

約瑟夫驚訝道:“是彭斯警長的車?警長不是去請劉易斯先生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聽到是那位請警署警長的彭斯回來了,眾人頓時起身,迎上前去,也算是逃出這座壓抑至極的客廳,去門外透透氣。

但當警車在眾人面前停下後,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的只有彭斯警長一個人。

路燈下,他的臉色難看得黑暗都無法掩飾。

“不行……已經不行了……我們出不去了,這裏就是地獄!我們都逃不出去了!”

他的聲音顫抖,像是看到了死神逼近的腳步,話語也十分混亂,理不清頭緒。

眾人露出訝異神色,連忙追問。

“彭斯警長,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懂。”

“警長,你現在還清醒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什麽叫我們逃不出去了?彭斯警長,麻煩你再說詳細一些?”

彭斯警長摘下帽子,對眾人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

“我的意思……就是我告訴大家的意思……”

他聲音越發顫栗。

“這座城堡……已經沒有通向外界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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