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令我的心情瞬間有down下去的趨勢。我咬咬嘴唇，深吸一口氣，然後坐直身體。

索隆側身坐在床沿上，格外有耐心地等我說話。

現在的他，看來因著我在他生命裏的攙和，發生了一些和海賊王動畫中不同的變化，微乎其微，但確確實實有。

原本動畫裏的他可以說是和路飛差不多的單細胞，只比路飛略冷靜。可現在在他身上，竟然增添了隱約的細膩——我很欣慰，這不僅證明了我的存在，也證明了他心裏確實有我。

這樣想著，我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既然，幾天前他都對我告白了，還說了“我願意”這樣的話，那我還有什麽資格不坦誠呢？

想到這裏我揚起嘴角，一只手撫上他的手背：“索隆，你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問題？好！”他答應得挺幹脆。

我思忖幾秒，緩聲道：“幾天前…就是遇見暴君熊那天，你對我說的話…都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去說的呢？”

索隆聽罷身體向後仰仰，一只手不自然地觸摸鼻尖，一絲紅暈迅速浮上臉頰，眼睛四下亂望ing

我撒嬌地搖搖他的手，他眼珠轉回來有點忽閃地看著我：“唔…心態的話，我當時以為…這次戰役結束後再也無法睜眼了。”

“感覺到必定要戰死嗎？”

“嗯。”

我眼簾下垂：“這樣啊…”

“怎麽了？”

我搖搖頭，心裏酸酸的：“如果沒有遇見暴君熊，我正正常常地回到草帽海賊團的話…你還會說那樣的話嗎？或者說…你會打算多久後才告訴我呢？”

“可能不會這麽早…”

有點無力的感覺。好像…是我在斤斤計較呢。看著索隆不明所以的表情，我收起覆雜的心情，張開雙臂前傾身體抱住他，輕聲道：“你其實可以更早一點告訴我。”

索隆笑著輕拍我的背：“這些都無所謂，重要的是現在我們都互相坦白了~”

坦白…

我動作僵硬了幾分，但沒有放開擁著他的雙臂。我在他耳邊道：“我想告訴你一些事…但是我覺得，若是說了，我們的關系或許頃刻間會有大的變化。只是…我的良知告訴我，不能隱瞞你。”

索隆沈吟一會兒，用安慰的語氣道：“說罷，我已不是兒時的我。而且我相信你。”

我放開雙臂，看看尚在熟睡中的眾人，對索隆道：“咱們去外面說罷。能不能幫我拿一下那件衣服，還有把我弄去輪椅上。”

城堡外，殘垣邊。

我坐在輪椅上，索隆坐在離輪椅半米遠的石板上。

“就從你剛才所說我的眼睛開始。”

他點頭。

我緩緩道：“其實我一直都在騙你…我的眼睛不是綠色的，而就是這個顏色。”

索隆原本看著別處的眼珠聞言一下看向我，微微吃驚：“本來的顏色？！”

點頭，我承認道：“嗯…本來就是金色的。以前在眼睛上黏上綠色的東西。”

“為何要這麽做？”

我抿抿嘴，開口：“為了躲避。”

“躲避什麽？”

“為了不被認出來。”

索隆頓了頓，道：“被誰認出來？”

“被海軍。”

他沈默了，似乎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嘆口氣：“索隆，我已經用很直觀的方式告訴大家了，所以現在一定要告訴你。”

他點頭默許我繼續說下去。

我吞口唾沫，緩緩道——

“我……是鷹眼的女兒。”

他用條件反射一般的速度擡起頭正面我，震驚地說不出話，良久後他說：“你說你是…誰的女兒？！”音調高了許多。

“…鷹眼。”

“米切爾…開玩笑也要有限度。”他蹙眉。

“沒有開玩笑。”我目光緊逼著他：“我的真實身份是朱洛基爾.米霍克的女兒——朱洛基爾.米切爾，母親是凱特.艾達。為了方便出海和加入海軍特意改了姓名並偽裝了與父親過於相似的眼睛。”

索隆沒有說話。

我摸著手指上的戒指，看著他，也不說話。

過了幾分鐘，他問我：“有證據嗎？”

“有，但希望不會引起你的反感，我不會加任何主觀情緒。”

“好，說吧。”

“我知道你與父親的第一次決鬥是在海上餐廳芭拉蒂，他用胸前常掛的金色十字架形小刀接下了你的招數，然後用黑刀‘夜’終結決鬥。他還說他等你去挑戰他。”我一口氣說完，嗓子已有些難受。

索隆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那天是我的生日，父親打了電話到馬林梵多來，祝我生日快樂並興致很高地告訴了我這些……他對你很期待。”

索隆站起身來，毫無表情地走到我面前。

說出事實竟然如此輕松，我心裏隱約閃過一絲高興。

隨即我說：“我知道父親是你最強有力的對手，而我，是你最強有力的對手的親生女兒，你…怎麽看？”

索隆不語，俯下身來看著我，我被他看得慌亂，再次垂下眼。

時間在我們之間靜默地飄過。

過了許久——

他伸出雙臂一把將我從輪椅上撈起，緊緊擁抱我！！！

全身一陣止不住的顫抖，像觸電一般！

他用低沈緩慢的聲音對我說道：“米切爾…不管你是金色還是綠色的眼睛，我都不在乎。你是不是他的女兒，我也不在乎。但...將來我打敗了他，你會難過嗎？”

一面是自己親愛的生父，另一面是自己心愛的男人……我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傷…父親被打敗我會難過，索隆被打敗我也會難過。

我回抱住他：“你不在乎這些…我真的好高興！但…我不希望你打敗他，也不希望他被打敗。”

索隆嘆氣：“鷹眼終會老去，終有人會去打敗他，繼任他的位置。這是必然。”

是啊，這是必然。時代的更替，英雄輩出的亂世，高處不勝寒，有誰能夠穩坐頂端一輩子呢？“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在海賊世界一樣是箴言。

只是…當兩個命中註定是對手的人都是你重要的人，你是坐山觀虎鬥，還是參與其中呢？

當然是後者！這就是我的選擇。

我，朱洛基爾.米切爾，體內流著朱洛基爾家的血液，怎麽可以出賣自己的家人？！但我若是嫁給了索隆，那麽索隆會在最後決鬥時對鷹眼手下留情嗎？可是對於鷹眼來說，也有可能因為對方是自己女婿而對對方手下留情……那麽這場決鬥的意義何在？！

都是因為我的存在，而攪壞了原本令人起敬又可能成為史上經典的一場對決！更可怕的是，若是某一方手下留情，另一方卻拼盡全力，那麽一定會造成死傷！

無論他們中哪一個死去，我往後都不會獲得幸福！

誰可以改變這一切？

只有我自己。

我悲傷地想到，其實如果沒有自己的攙和，他們的決鬥能更暢快更真實，也更名正言順毫無顧慮！

怪都怪…我是鷹眼的寶貝女兒，也是索隆的愛。

真是個亂入的存在啊…我苦笑著想。說什麽人生軌跡，談什麽自由，到頭來，還不是埋下了破壞的種子？！

我是真心地希望，他們能在將來好好比一場！鷹眼若是被人打敗，我會怒不可遏地去殺了那個人！但那個人若是索隆…我或許還會高興，高興自己親眼看到了大結局。只是這一切的前提是——

他們能全身心投入地去決鬥！

索隆一直擁抱著我，我的體溫卻在漸漸下降。

頭一次這樣的否定自己，不是否定能力和任何一方面，而是否定自己的存在。

真…不好受……

我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應該去接近索隆呢？

如果當初和香克斯出海是去別的海域，那是不是現在早就能獨當一面了？也不用依靠別人去完成某些事，也不會這麽脆弱，這麽愛哭……

雖然索隆是我的天堂，可是天堂是不能給人以歷練的。因為我這一路太順利，還沒有經歷過地獄和煉獄。

果然…我和索隆，不合適嗎？難怪我和索隆在一起時總是哭得頻繁。我們聚少離多，而且自從我兒時離開霜月村後我們經歷了那麽多年才相見，彼此小心翼翼地經營這段感情，到底我是因為前世的崇拜堅持了這麽久，還是真的喜歡他註定想嫁給他而堅持這麽久呢？

“索隆…你覺得我和你…合適嗎？”我聽著他的心跳聲，輕聲問。

可能我的問題有點莫名其妙，他帶著一點奇怪地回答我：“當然。”

我貪戀地偎依在他懷中，汲取著這寶貴的溫度，努力地想要將這感覺融進腦海。然後我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他低下頭，我將唇靠上去，細細親吻他的臉頰…再慢慢移至嘴唇，蠻橫地撬開他的嘴，瘋狂地掠奪！

我想傳遞給他我內心對他所有的愛！

索隆驚訝地不住眨眼，一邊接受我的“侵略”一邊微皺起眉頭——

就連頭腦大條程度上完全和路飛有一拼的他…也似乎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個吻，是結束之吻。因此也格外綿長。

正當索隆被我吻得全身火熱時，我停下了。

“米切爾…”他沈吟迷醉著又將唇靠近過來，我伸出包著石膏的手擋在了我們中間。

我這一動作讓他清醒很多，他定睛看我，用眼神尋求答案。

我慌張地看向別處：“再繼續下去的話…我怕自己會淪陷。”

“……為什麽？”

我將心硬了再硬：“索隆…分手吧。”

說出話的一瞬間我後悔了，只可惜沒有後悔藥可吃，話已經說了出去。

我感到他抱我的胳膊因我這一句話僵硬起來：“米切爾，你今天是怎麽了？”

“我很正常。我剛才說…分手吧。”

他不可置信：“剛才你…主動吻我…”

“嗯，我是第一個主動吻你的女人。你以後不論和誰接吻，都會想起我吧？”

索隆將我輕輕放回輪椅上，並蹲下來平視我：“米切爾…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我去挑戰你父親’的未來？”

我很慢很慢地點頭。

“但是…”索隆捧起我的臉，看著我，一臉無奈：“這和分手沒有關系。”

我輕輕地拿開他的手：“我要擋在爸爸前面。”

“什麽？”

“你要打敗他，就先打敗我。”

“！”他吃驚地看著我。

“我不能眼看著你打敗他而自己無動於衷…”

“你就忍心看我難過？”他聲音很沈很低。

“你註定了前途無量，而我的父親，正在變老正在走下坡路。他需要有人陪伴，可你還有路飛他們。”

“朱洛基爾.米切爾，你真殘忍。”索隆說。

這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他起身，走到輪椅後，將我推回到大廳裏。

大家都醒來了，好奇地看著我和索隆。

“索隆，米切爾，你們去哪裏啦？？”路飛熱情地湊過來。

索隆冷著一張臉，我也是。

“發生什麽了嗎？”娜美小心地試探。

山治聞音看過來，在一看到我沒有溫度的臉色時秒速怒發沖冠，對索隆大吼：“混蛋綠藻頭，你對她做了什麽？！！！”

索隆沒有理會山治，依舊站在我的輪椅後面。

我鼓足勇氣，擡眼看向大家：“我們…分手了。”

“納尼——？！！”所有人抱頭驚叫！不約而同地看向索隆，核對了他的表情確實不是在演戲後，又轉向我：“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

“現在我和他是敵人。而且…我又要離開你們了。”我露出一抹苦笑，並沒有回答大家的問題。

！！！！！

草帽團眾人都長大了嘴看著我：“你才回來又要走！”

喬巴淚目：“米切爾…嗚嗚嗚，你要去哪裏…？”

我對喬巴扯出一個笑：“回家。”

隨即，我從懷中掏出那長年未用的白色腕式電話蟲，撥出。

嘟——嘟————

“哪位？”雄厚又極富磁性的成熟男聲響起，電話蟲的表情淡漠冷酷。

這熟悉的聲音…我的淚腺不爭氣地又泛起酸…

“爸爸…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艱難的選擇。就像丈母娘和媳婦兒都掉進水裏該先救誰一樣！

米切爾長大了，這次沒有哭，我感覺很欣慰！索隆沒有對米切爾怒吼也沒有訓斥她，我表示也很欣慰！

只是這樣犧牲自己的幸福去保護父親米霍克，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若你是米切爾，你會怎麽做？？？歡迎留言告知幹脆君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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