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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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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上下誰不知忠順王爺最是脾性乖張,偏又聖寵在身,禦史幾番彈劾皆是不了了之。因此上在場之人雖然也算具是大家出身,可也不敢得罪這位王爺,自然莫敢不從。

眾人隨著那張旭上了樓進了那隔間只見內中做了幾人,來的路上張旭就將內中的幾位貴人介紹了一遍,好叫他們心中有數,以免犯下大錯得罪了人。

沈瑾瑜曾有幸見過忠順王爺一回,如今一眼就認出居中那位正是王爺。一旁坐著的一位看其模樣與順王爺有幾分相似,在座的還有兩位俱與順王爺有親緣關系,就不知道這位是哪位。

他原隨著眾人一道進來,只暗自觀察,卻忽然覺出一道視線似乎在打量自己,不經意的回望,恰好瞧見一旁的倚窗而立的少年。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沈瑾瑜心中突然越出詩經中的話,嘆道,果然不愧是那位的子嗣,他幼年時曾有幸見過那位已故的冠軍侯,那也是他心目中最敬重的人物。

早就聽過冠軍侯有一子自幼長於宮廷之中,又得明軒親王親自教導,聽說頗有其父之父,只是性情卻不少很好,很是囂張跋扈。雖然不識得,但是他卻篤定了這位應當就是成國公府世子,前冠軍侯程麒之子程瀟。

沈瑾瑜回望程瀟,兩人四目相對,又錯開。卻是各懷心思。

今日這場會面的確是程瀟刻意為之,在他們上來之前徒景和忠順王徒珂都有意無意的試探他的目的,不過都讓他擋了回去。

不說沈瑾瑜對程瀟的評價極高,只說程瀟心內也有些不確定,沈瑾瑜長程瀟幾歲,比起如今尚未張開的少年,沈瑾瑜明顯要成熟些,氣質沈穩,風度儀然。程瀟心中閃過有些擔憂,暗惱林海的主意,明明林姑娘還小,那麽急著托人幹什麽。

不過這話也只是發發不滿,他也明白林海只一女,自然要為她打算周全,好在沒有正式締結婚約,而且看沈家這態度也未必有意。

若說這事還是上回法華寺的餘波,只說程瀟雖然在江南的時候見過黛玉一回,當時就上了心,只是到底沒有真心定下來,也沒個打算。直到法華寺再見,黛玉的身影才真的印到了心底,那一瞥一笑的總讓他回味。

他是個有決斷的,既然下了決心自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不上心,回京之後就派人暗暗的打定林家的事情,好有計劃。不想這一行動卻是牽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林家當年也是以軍功封侯,只是後來釋去兵權不再掌兵事,至林海更是從科舉入仕。只是這樣的人家總歸還是留有一些後路的,那林家有世代忠心的鐵衛,只是連著幾代消減到林海這裏也只剩下一個。林家無後,自然也就沒有再繼續了。只是這剩下的一位鐵衛也暗中保護著林家最後的一根骨血。

程瀟所為雖然隱秘,到底是驚動了這位,好在兩邊都沒有沖突。這位既然是這樣的身份,程瀟也沒瞞著,索性就開門見山的把話挑明了,只言他心慕林家女。

那鐵衛對林家忠心耿耿,卻也知道林家無人,自己的小主子終究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家。他對著程瀟感官不壞,自然也就奉送了一個消息。當然他會這麽做的原因卻是因為對沈家的不滿。

信是他親手送的,林家私底下的事情都是他來處理,他不只是送了信也知道信中的內容。人走茶涼,林海不會將這一切都指著從前的情分,因此而信中也沒名言要兩家定親,只道是只此女兒年幼,若是沈家願意可以在出孝之後締結婚約,如是不願,只當無此事,就請看在他的面子上看護一二。

當年林海和沈彬相交莫逆曾有戲言,將來要結為親家,若非如此林海如何也不會提起此事。只是明顯沈家不打算認賬。雖然林海是這麽說,可是若沈家有心,不說把婚事定下,總該善待黛玉一二,可是如今瞧著卻是半點作為亦無。

有了鐵衛的提點,程瀟當即明白自己若是要求娶林姑娘最大的問題在哪。

很明顯這樁婚事林姑娘不知道,只是若是沈家無心倒還罷,若是沈家有心,自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海雖然沒把婚事定死,可是他既然有此說法,那麽說明他是樂意兩家的婚事的。那麽他可就一點機會也沒了,初知此事,他很是灰心,不想拿鐵衛卻給了他另一個承諾。

林海處事周全,事關黛玉,只怕想少了不怕想多了,若是沈家起了其他的心思,不想求娶就算了,就怕他們還糟蹋起自己女兒。因此而還給鐵衛留有一封信,言其可以為黛玉的婚事做主。

當然依鐵衛的心思他自然不會幹預主人的婚事,只看黛玉的想法,不過是時下風氣,再沒有女子自己做主婚事,只能依托父母之意。

程瀟當時只覺得天上地下不過一瞬間的事情。也因此把沈瑾瑜這個名字放到了心中,他原想著找個機會瞧瞧,哪裏知道這麽巧就撞上了。

只是瞧之後心中越發的警鈴大作,暗自慶幸,好在這沈家的長輩沒打算玉成婚事。

若說起來,程瀟和沈瑾瑜的相互打量連著心思也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早有張旭為著幾人做了介紹。

忠順雖然性子乖張,但是最是精明的,早就發現程瀟的註意力放在沈瑾瑜的身上。沈家是皇帝的心腹,沈瑾瑜頗有才名,未來前程不差,不過這也不值得程瀟註意,最起碼不值得他現在就註意。或許將來這兩個大抵都是朝堂上的重臣,只是這會兒可是差的有些遠,畢竟沈瑾瑜還只是小小的舉子,而程瀟已經是禁衛營副統領,官居正三品。

因此而他的目光也落到了沈瑾瑜的身上玩味道:“這位就是沈大學士的長子,聽說文采不錯,今日個這般好日子,你們也助個興。”

這話說得太輕浮,沈瑾瑜並著同來的幾人都是微皺眉頭,他們中不是父兄在朝為官,就是書香之族出身,自然不是那等寒門出身的清客只會阿諛奉承。只是這位身份高貴,縱然心中不忿也不敢明言。

倒是徒景覺得太過幫著委婉的換了個說法道:“上元燈節,以文會友的當是一大幸事,諸位都是今科的舉子,本世子就在這裏先祝幾位一舉得中。”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眾人忙道不敢,皆是舉杯同飲。暗道,明軒世子倒是親和的很。

卻不想忽聞一聲道:“是不是真才實學的總要看看才知道,不是旁人吹捧幾句就是的。”程瀟的目光落在沈瑾瑜的身上淡淡的道。

這話一出,徒景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其他不知他脾氣內中有一人已怒道:“世子名門出身想來該是才學非凡,非在下等可比。”

這話分明是諷刺之意,徒景的當即就有些怒了,他是個護短的程瀟不對也由不得這小小的舉子來說,果然他太客氣。

可惜他的話沒出口卻叫忠順搶了先“是不是的,不若你們比上一場不就成了,既然是上元燈節的,咱們也該有個彩頭才是,去將本王準備的那盞花燈拿來。”

徒景瞪了眼,不嫌事大的堂兄,雖然他不懼他的身份,只是到底不好直接反駁。

沈瑾瑜的臉色也不算好看,他也不知事情怎麽會到如今的地步,程瀟對他若隱若現的敵意合著忠順王爺的攪局,若真的只是朋友之間的應和什麽的,當然不成不問題。可是程瀟是武將,和他們比才學,贏了和輸了他們只怕都落了下乘。

忠順讓人送上來筆墨紙硯的,一份份的放到了眾人面前,擺明了瞧好戲的。其他人具是面面相覷不願動。卻見程瀟從窗邊度步上前,一只手提起一直筆細細的蘸著墨,臉上的表情捉摸不定,陪著窗外隱隱的火光叫人覺得古怪。

他手持筆,就在眾人以為他要下筆的當口,“啪”筆一扔,那墨渲染了整張白紙,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道:“我不是你手下的清客,要看戲找他們去。”

而後負手而立的對上一旁的沈瑾瑜“世人都道沈郎善吟,那一日有幸也好叫本官見識一番。”

沈瑾瑜笑道:“不過大家謬讚,如是世子有興趣必當奉陪。”

程瀟點頭“不要忘了你的話。”

誰也沒曾想到這局勢翻轉,這一答一應間卻是將此事接過,只忠順的臉色不好看,眼底隱隱顯現不悅之色。

就在這當口,那領命前去取花燈的上來了,那一盞花燈實在好看,竟然不是時下的這種,而是從外域傳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既然不是一種顏色的,若是點上蠟燭,只怕可見幾種光芒。這麽一盞的價值可以想見。內中有人卻是後悔,早知道這麽好的東西剛才就該好好的比一番才是。

不過這也只是在心內說說,今日這氣氛委實古怪的很,還是少淌渾水的好。

只說程瀟瞧了這個也是眼前一亮,也不敢其他人只上手接過對著忠順道:“這等給我了,回頭還一個大禮。”言罷拿了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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