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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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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日忽聞父親病重的消息,林黛玉神魂飛散,險些暈倒了過去,恨不得立時回了父親身邊,怎奈兩地千裏只能強忍了悲痛,打點行裝跟著璉二表哥匆匆趕回揚州。

此時已是冬底,江南不必北方幹冷,卻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水,伴著點點的雪花,趁著兩岸的蕭條越發顯得悲涼。

林黛玉最是心思敏感,眼見此情此景,憂心病重的父親如何能不悲痛。

雪雁捧著燕窩粥走到了門口聽到自家姑娘細細的哭聲忙看向一旁的紫鵑。

紫鵑無奈的點頭告知,自家姑娘一直在哭。

雪雁想到姑娘前些年才沒了母親,這回老爺又病重還不知道將來如何,也嘆息了回眼圈發紅。

紫鵑沒成想自家姑娘傷心,眼前這個不幫著勸倒是也上了眼,忙接過她手中的燕窩粥,點了點她的頭,示意她趕緊出去,若是讓姑娘見著了,惱不得更加難過。

雪雁也知自己不對,忙紅著臉出去了。

林黛玉在內間聽到了聲響問了句,紫鵑忙答應了聲走進去道:“沒什麽事,是雪雁送了燕窩粥來。”



一面說一面將燕窩粥送到林黛玉的跟前勸道:“姑娘,好歹用些。若是林老爺知道姑娘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豈不是更憂心。”

林黛玉輕輕擦拭了下眼中的淚水“紫鵑你說我當初進京是不是錯了,這些年我在京中有外祖母疼愛有姐妹們相伴,可是父親他卻一個人留在揚州,我真是不孝。”

紫鵑忙道:“姑娘,話不是這麽說,林老爺是當大官的,平日裏侍候的人豈會少,姑娘若是留在揚州豈不是讓林老爺更擔心。為人父母者豈有不盼著子女好的,姑娘說是不是這個理。”

話雖如此,但是父親病重之下,豈能安寧,林黛玉只微微搖頭,催著紫鵑去問問什麽時候能到揚州,只希望能早些回到父親的身邊。

揚州城

巡鹽禦史府內,因著主人身體抱恙,下人們都安分的很,不敢行差踏錯的惹惱了本就心情不好的管家。

林家幾代列侯出生,至林海一代雖未襲爵,但是從科舉出仕,若不是命運不濟,接連守了父孝母孝的,只怕如今的官位不只是這般,但是饒是如此,在江南官場的地位也不低。

鹽乃是國之重器,不說鹽的重要性,就是這江南的稅收大半都是就是靠鹽撐起來的。

林海能夠在這樣個一個職位上連任多年,其聖眷之隆可見。

只是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林海一貫忠心,在諸位皇子都動作不斷的時候為上皇守住了江南的鹽政,鞏固了江南的局勢,可謂是鞠躬盡瘁。只是隨著上皇禪位新皇登基,林海的處境就不是那麽美妙,盡管上皇權利猶在,只是權利已是必然,而和新皇沒有交情的林海的仕途也自然也要到頭了。

不過這些事情於如今的林海卻是不再重要了,這些年,尤其是林賈氏亡故,林黛玉進京後,心無旁顧的林海心思都放在了鹽政之上,於自己的身體卻是不甚在意,都如今終是病來如山倒。

仕途什麽的自然不再重要,只是惦記著遠在京中的女兒,好在已經派人上京去接,估計很快就會回來了。

對著唯一的骨血,林海心中豈會不念的,只是林家幾代單傳,近親支系一概皆無,玉兒是個女兒,若是無人教養於將來只怕不利,因此雖然舍不得還是忍痛送女進京。

如今想來卻是安心不少,若是自己有個萬一,玉兒也好能夠有個安心的去處,將來有靠。

話說林海對於賈家還算信任,因此也就為著黛玉籌謀起來。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林海難得安眠,卻覺飛轉間看到了自己去後,黛玉日日哀思,那賈家的賈璉將林家的家財盡數變賣,帶回了賈家。

這倒還罷,只是越往後越是讓他痛心難惹,什麽叫一草一木皆是用得賈家的,我林家百年積累進了這賈家,到最後卻是讓我林家的女兒孑然一身。

可是他只能看著,看著自己的女兒在賈府的大觀園裏日夜磋磨,看著他的女兒寫出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一日憔悴似一日,任由那池清水埋葬了孤魂。

林海只覺心如刀割,他的女兒,他的玉兒。

守夜的仆人聽到了聲音立時爬了起來湊到老爺的跟前喚道:“老爺,老爺,怎麽了,快醒醒。”

林海驀地睜開眼,入目的熟悉情景讓他心頭忽然一落,仍由仆人將自己扶起來,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守夜的仆人是跟隨他出門的小廝,也是林家的家生子,見林海這樣不免擔憂道:“老爺,可要請大夫?”

林海這會兒已經回轉過來,聞言卻是擺擺手道:“不必了,不過是做了個噩夢。你下去吧。”

小廝名喚心硯,聞言只能暫且退下,只是到底是細致的人,沒有歇下而是留意著房中的聲響,備著老爺如是有事好及時聽候。

果然只一會兒就聽到老爺的叫喚,心硯立馬進去聽候。

只是林海見了心硯也不出聲,只盯著桌上的燭火瞧著,也不知道再想什麽,好一會兒才道:“前日個說姑娘什麽時候到?”

心硯不明就裏只當自家老爺念著大姑娘了只笑道:“回老爺的話,前日送來的消息,估摸著就這兩日了,大管家昨日起就每日派人去碼頭候著,保準不會疏漏。”

林海聞言點點頭,次後又不語,心硯忍不住擡起頭偷覷了下自家老爺,卻發現老爺的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更有些狠厲。

嚇了一跳,忙把頭低下。林海卻似是回轉過來了,微微側頭看向站立的小廝輕聲問道:“心硯,你跟在我身邊幾年了?”

“回老爺的話,有三年了。”

“不錯,你父親以前也是跟著我的,這裏有件事情要你和你父親去辦,你看能成嗎?”林海的聲音很輕,帶著久病之人的虛弱,只是其中的威嚴卻是不可輕犯。

心硯聞言當即就跪下道:“老爺,我們家幾代都是林家的下人,我和父親但凡能為老爺做的,老爺只管吩咐,拼了命也不敢誤事。”

林海點點頭,卻沒有當場吩咐,只道讓他先回去,明兒個叫了他父親來。

將心硯重新打發了出去,林海靠在床上,心仍在絞痛,明明那只是一個夢,可是他卻怎麽也不能釋懷,大概是因為那個夢太過真實了。

他是讀書人,子不語怪力亂神,只是涉及到他的女兒,由不得他多份心,若是林家祖宗庇佑特意來警示呢?

所以他必須再查探一番,如真的是夢就罷,但凡對上一點他就要重新謀劃,林家的家產他不在意,但是玉兒,他絕對不容許這些人毀了自己的女兒。

心硯整夜未曾好睡,第二日天明換了班就趕緊回去找自己父親。

心硯的父親確實是林海年輕時候的小廝書童,這樣的下人長大後若不是犯了大錯一般都能混到管事的位置。

心硯的父親就是林家負責采買的管事之一,聽了兒子的話還當他是亂說,但是見兒子篤定的樣子不敢耽擱,忙趕了過去。

林海自大前幾年就基本是歇在書房,少有去後院的,臥倒病榻之後更是不曾再涉足過後院,如今林府的後院但是安靜的很,不安分的早就叫林海打發走了,下剩的兩個姨娘,一個是他年輕時候林老太太賜下的,年紀大了自然每日不過是吃齋念佛的不理事,自然也不會惹事。

下剩的一個是賈敏的陪嫁丫鬟,當初賈敏成親多年無所出這才開了臉,不過也沒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如今不過是混日子。

大管家林成剛給林海稟報了下府中的情況,出來就見心硯父子兩個匆匆而來,免不了眉頭微皺呵斥道:“林桐你也是老人了,這慌慌張張的像什麽話,如是讓人看到了,咱們林家的規矩還要不要。”

心硯的父親林桐聞言忙止住了腳步賠罪道:“大管家好,還請大管家恕罪,這不是聽說老爺找,太高興了。”說完還嘿嘿笑了笑。

林桐和林成算起來也是一輩人,都是林家的家生子,打小的時候也是一道長大的,雖然這會兒一個成了大管家,另一個地位比不上,但是交情還在,也不是真心找麻煩,不過是本著規矩行事,聞言雖然詫異自家老爺找他什麽事,到底沒多言只讓他註意些就是。

恰好這個時候林海聽到了稟報派人喚了心硯父子進去不提。

且說這林海找心硯父子究竟有何事,算起來不過是慈父之心,一點征兆也要為女兒籌謀個萬全。

那林桐得了林海的意思,不敢耽擱收拾了東西就帶著兒子前往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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