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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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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玉酒杯惠妃手中從手上滑落,酒液濺了一地,為著暗流洶湧的月夜染出一點隱約而誘人的酒香。隨即她仰頭一笑,任烏發滑落,巧笑嫣然:“陛下既已猜到,那為何不殺了妾?”

她笑起來的樣子有些古怪,仿佛是模仿著畫中古代仕女的微笑似的,纖毫畢現、無限美好卻也不似真人。

“因為你不是惠妃,幫你易容的人確實是妙手,你也的確了解惠妃,但你的確不是她。”皇帝看了他一眼,語氣不緊不慢,“你苦心孤詣的趁著這次西山避暑的機會把惠妃送了出去,再借著這九人性命讓朕放下戒心,為的怕也不過是此時這近在咫尺、以命相拼的機會罷了。”

那假扮惠妃之人,聞言微怔,自嘲一笑:“對陛下,確實不該心存僥幸......本還想要留下性命再去見景娘最後一面,現在想來是不能了。”景娘,乃是惠妃的閨名。他自然而然的喚出口,好似含了那輾轉反側的晦澀心意。

他話聲落下,身上仿佛有霧氣散去,顯出真容來。那是個極其英挺的男人。最令人驚訝的是,他的面容與地上那個自刎而死的男人幾乎一模一樣。

皇帝的目光在他面上掃過,平穩無波一如死水,開口喚了他的名字:“慶溪?”

那個叫做慶溪的男人十分鎮定的迎上皇帝的目光,揚了揚眉道:“看樣子,陛下是胸有成竹?”

皇帝不緊不慢的接著:“你倒是比朕還要胸有成竹。”

慶溪眉心微蹙,聲音漸漸顯出冰冷危險的意味:“若是在下不要性命,這碧波殿上下的所有人都要跟著在下一起死。自然也包括陛下。”

在銀河帝國,精神系異能一般以女性居多,可是他卻是天才中的天才。似他這般的本不必參加入境考試便可直接入首都星。因為首都星發生意外,他才不得不參加考試。他的精神體哪怕是處於封印狀態,倘若不要性命的自我引爆,立刻就能產生大爆炸。

皇帝神色不變的看著慶溪,忽然揚唇一笑:“朕知道你已然不計較自身生死,不過惠妃呢?朕今日若死在這殿中,惠妃必不能幸免。”

慶溪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意外並且覆雜的神色,狀似譏誚:“陛下難道以為在下真是傻子?為一個已為人/妻、懷著陛下孩子的女人,放棄這大好機會?再者,若陛下不幸遇難,惠妃腹中便是陛下唯一血脈,難不成陛下竟是連這都容不下?”

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這話並不對,至少,惠妃的孩子並不是朕的。”

這話擊破所有虛假而平靜的表面,猶如石破天驚。殿中雖然只有二人對面而立,卻已然有了風雨將來的氛圍。

慶溪的面色終於變了,顯出幾分羞惱和薄怒來:“陛下怎能有如此之言!?在下與惠妃從來都是發乎情止乎禮。”

皇帝看他一眼,笑容冷淡:“朕也沒說那是你的孩子。”他負手於後,聲音冷如殿外的月光,“似她這般女子,既然可以用情意來打動你,又有何忠貞可言?她需要有一個孩子,自然不會計較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慶溪神色不定,一時沒了聲音。

皇帝看著他,忽然道:“這麽些年,你隱忍不發,此時卻甘願為惠妃賭上性命。想來,是真心的。”他忽然放緩聲音,帶了一點輕微而冷淡的笑意,猶如割喉的刀片,避無可避,見血封喉,“朕亦知道,除了你們,宮中還有其他有意要取朕性命之人。他們比你更狡猾,藏得更深。你若願意為朕效命,尋出那些人,朕亦可成全你的癡念。”

慶溪沒有應聲,許久才冷聲道:“世人都道陛下不喜多言,卻不知道陛下亦有口舌如簧的時候。”

皇帝漫不經心的一笑:“世上多是蠢人,重權刀劍之下終要俯首,又何須言辭?”他看了慶溪一眼,從容而道,“朕知道,你們這些人雖然身懷異能卻也互不相識、各自為政。你能夠讓那麽多人心甘情願赴死,必有所長。正因如此,朕才會給你這麽一個機會。”

慶溪面上浮出些許掙紮——他此來早已置生死與度外,可惠妃卻是無辜的。他的唇顫了顫,不自覺的道:“其實......”

他的話聲未落,忽而聽到烈烈風聲,心中徒然升起一點危機感,不由側頭去看門外。

門外不知何時立了一個黑衣人,他擡手擲來一支樹枝。那樹枝來勢洶洶,淩厲至極,帶著肅殺寒涼之氣。

皇帝下意識的躲開,退後一步卻又反應過來——那樹枝是往慶溪去的。他反應極快,知道此時去抓已經來不及,拂了拂袖,用勁風把那樹枝吹開了一些。

可是對方這一擲卻也含了內力,去勢稍減,還是歪歪的插入了慶溪的脖頸,把他的話全都堵回了喉中。

大局本已定了大半卻功虧於潰,皇帝面色浮出一絲少見的冷怒來,長袖一拂,轉頭叫出來人名字:“木子李。”飛花落葉皆是利器,當今天下能有如此功力的也只有木子李了。

木子李就站在殿外,繡著雲紋的長袖隨風輕揚,聞言拱手一禮,迎上皇帝的目光朗笑一聲:“多謝陛下承讓。”他一派古之俠者的風範,語調亦是不急不緩,“上次未能盡興,不知陛下今日可願賜教?”

皇帝微微蹙眉,緩步走出了殿門。

他與木子李都是當世罕見的高手,身形皆是極快,不過是一瞬之間便先後離開了碧波殿,內殿之中只餘下氣息奄奄的慶溪。

等他們都走了,元央才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她之前纏著木子李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讓他帶了自己來這碧波宮,為的不過是火中取栗——皇帝想要知道宮中其他考生的狀況,她又何嘗不想知道?木子李能夠在宮中經營多年又叫那麽多考生為之赴死,必有特殊異能,了解很多內//幕。

“我排名第七,”元央小心的走到慶溪身邊,隱晦而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倘若你能把你知道的那些告訴我,我可以盡力替你保住惠妃的命。”

惠妃,才是慶溪唯一的軟肋。

慶溪的脖頸被木子李用削尖的樹枝刺穿,早已不能說話。他脖頸之中不斷的淌出血水,喉中發出赫赫的聲音,一雙眼睛又黑又冷。

元央忽然憑空聽到了他的聲音,那聲音好似直接略過了空氣,到了她的腦中。

“我排名第二,”慶溪的聲音平板直接的在元央腦中浮現而出,“我的異能是讀心、寫心、控心。現在,我用寫心與你對話,你有什麽要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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