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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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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見駕,無論是否侍寢都需先沐浴更衣才好。

元央分位低,既沒什麽好衣服也穿不了好衣服,就讓身邊的宮女澄碧去拿件素凈簡單的,至少不要打了皇帝的眼。不過,等著澄碧把淺綠色的紗衫遞上來的時候,她唇邊忍不住顯出一點微妙的笑意來。

元央伸手接了衣衫抖開,紗衫上有用細線繡出的蓮花圖又用暖香熏過,低頭輕輕一嗅,芷蘭之香隱隱約約,她似笑非笑的看了澄碧一眼,喜怒不明的笑道:“你倒是很有心思。”

澄碧面上一白,咬了咬唇,跪下行禮,小聲道:“奴婢不敢。”她肩頭微微瑟縮,顯是被嚇到了。

元央心裏有數,沒再理會她也沒去換其他衣衫,自己穿了衣服,跟著小黃門去了皇帝的乾元宮。這一回倒是沒有久等,外頭守門的小太監見了她便端出笑臉來:“陛下正用膳呢,說是元才人來了就直接進去便是。”

話雖如此,元央心知皇帝跟前這些人的難纏,自然不敢放肆,先是口上謝過,正要入殿,忽然額頭抽痛,不由得頓住了步子,整個人都有些怔住了——這附近竟有考生!

元央心中一時轉過許多念頭,手心冒著冷汗,手腳都有些僵硬了:其實若是考生不使用異能,她一般是發覺不了的,所以對方現今確實是在使用異能。雖不知對方異能為何,但會在她來乾元殿時使用異能,是不是可以說明對方已經對她生疑?如今敵暗我明,若真是被人揭露身份,她就死定了。

前頭引路的太監見元央忽然停了步子,不由猶疑的轉過頭關切的問道:“元才人,可有不適?”

元央用力用指甲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竭力穩住心神,面上勉強一笑:“只是走動時牽扯了舊傷,一時有些疼。”說著就跟了上去。

那太監見她面色難看也不再多說,安安靜靜的在前引路。

他們一前一後的緩步進了內殿,這樣的夏日,皇帝的乾元宮依舊是冰冷的,好似一下子從炎夏步入寒冬,渾身的汗毛都跟著立了起來,入目之景頗有一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感覺。元央不知是心冷還是體冷,悄悄的打了個冷顫,腳下步子卻不敢停,走了一段路後果然見著皇帝顧正則正在用膳。

他乃是元央平生僅見的俊美人物,單單只是坐在那裏便美如詩畫,一舉一動皆是無法挑剔的優雅從容。可是,這樣一個男人卻也是元央平生僅見的可怕角色。

大自然用它的造物告誡人類:越是美麗的生物,越是危險;人類亦是應從此理。

元央深呼吸了一下,收拾起那些煩亂的心思,躬身行禮:“妾見過陛下。”淺綠色的裙裾在薄毯上一掠而過,仿佛是春日裏那被楊柳染綠的春風一般,隱約帶來一陣清新的香風,溫柔靜謐。

元央微微垂了頭,長而卷的眼睫遮住眼中覆雜的神色,微翹的鼻梁,櫻紅的唇,從這個角度看去顯得格外的動人。她這些日子一直細心養護頭發,如今一頭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猶如鴉羽又似流泉,襯著少女嬌嫩如同花瓣的雪膚,竟有幾分罕見的麗色。

元央之前做過書樓女官,看過不少典籍。記得裏面有一卷書上曾錄:衛皇後字子夫,與武帝侍衣得幸。頭解,上見其發鬢,悅之,因立為後。因而才有了西京賦裏面的:“衛後興於鬢發,飛燕寵於體輕”。元央勉強算是半個吃貨,受不了餓肚子的苦,便小心翼翼的去養頭發、美膚美容。過了這麽久,也不過是稍見起效,這次出門還特意抹了一點玫瑰發油。

顧正則擡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極快的掠過一絲晦澀的神情,眉眼不動,只是淡淡道:“坐吧......”

元央小心翼翼的和顧正則隔了一位置,端正的坐好,低眉順眼的簡直是標準的小媳婦模樣。

顧正則隨意的擺擺手,身後布菜伺候的人都如同流水一般的退了出去,一點聲息都沒有。元央擡頭看了顧正則一眼,十分賢惠的伸手拿起筷子親自替皇帝布菜。因為這位皇帝疑心比較重,用膳前都要有人試過菜,碰到還未試過的菜,元央還要先試一口。

這麽好吃的菜,她簡直吃得雙眼含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誰知道會不會碰到一個專門研究化學□□或是有這方面異能的考生,皇帝運氣好自然不會有事,可她真要是毒死了才是倒黴。

這麽一頓飯伺候下來,元央簡直壓力山大。

結果皇帝還不滿意她的態度,長指扣了扣桌案:“你這是什麽表情?”

元央哽了一下,差點嗆到,轉了頭雙目盈盈含淚的道:“妾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一時激動。駕前失儀,求陛下恕罪......”

這倒是真話,來這個空間之前的元央是個鄉下來的土鱉,所有的錢都用來提升異能等級了,只吃的起最便宜的營養液。結果到了這個空間,她頓時長了許多見識,心態經歷總結如下:這個居然可以吃——天啊嚕,這個吃起來居然這麽好吃——話說,這個真的可以吃嗎......

皇帝的膳食自然是比其他人的更好,元央吃到嘴裏簡直要感動的流淚,可惜一想到這裏頭可能會有毒,她就有些食之無味了。

顧正則唇角笑意冷淡,言辭更是冷凝如刀尖:“朕還以為,元才人是不高興與朕一起用膳。”

元央故作惶恐的低了頭:“妾不敢。”

顧正則看在眼裏,神色卻越加冷淡。他定神看著元央,只把人看得僵住了,方才紆尊降貴的道:“你還沒用膳,吃一點吧。”

元央本要推辭,見著顧正則冷硬的神色卻再不敢裝模作樣,只得拿起銀箸挑了眼前的菜肴慢慢吃了起來。她確實是有些餓了,眼前的菜肴又全都味道不錯,她越吃越快,下箸如飛,不由得就把剩下的去了一半。

等她不太好意思的擡起頭,不知是否是錯覺:一貫冷淡的皇帝唇角似有些微笑意,那一點的笑意沖淡了他面上面具一般的冷漠,仿佛月夜裏的清涼的微風,吹開籠罩著密林的薄霧,將那不為人知的美景呈現於人的眼前。

美景如斯,直叫人沈醉不知歸路。只可惜,那樣的錯覺只不過是一瞬,等她凝神去看,顧正則依舊是冷漠淡定的神色,毫無半點人情。

顧正則大概是感覺到了元央的目光,冷淡的掃了她一眼,徑直起身:“過來,伺候朕沐浴。”

“是。”元央的聲音幾乎輕不可聞,起身的時候差點同手同腳。雖然她心知肚明皇帝這種時候叫她來是為了什麽,但是一想到對方是殺了她好幾回的家夥,她的心臟就開始亂跳——嚇的。

皇帝的浴室乃是引了溫泉水,漢白玉砌的浴池,源源不斷的水流從九個龍頭吐出,仿若騰雲駕霧一般的升騰起白蒙蒙的水霧,裏頭不知熏了什麽香,香味淡淡,一如拂面微風。

元央幾乎是咬著牙替顧正則脫衣的,低垂著眼,霞飛雙頰,面紅耳赤的模樣。

顧正則見她這般咬牙切齒,眼中反倒少見的掠過興味,看了她發紅的面頰一眼,漫不經心的道:“元才人可是覺得熱了?”

元央抓著衣服的手指緊了緊,仰頭一笑,眉眼微帶羞澀:“並不是......妾只是想起大熙民間的習俗——新婚當夜,都是妻子親自為丈夫更衣。”說著,手指輕輕往上,恍若無意的碰了碰顧正則露在外邊的脖頸。

那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一直,也許只要用一用力就能掐死對方。可元央不敢,顧正則的武功本就遠勝於她,更何況對方還有逆天的運氣。

顧正則對著元央欲拒還迎的挑逗不過是揚眉一笑,伸手扣住了元央抓著衣服的手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言語刻薄:“這話應該是皇後來和朕說才對......”頓了頓,他忽而拉開元央的紗衫,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今日,朕替元才人更衣可好?”

夏日的紗衫本就及其輕薄,皇帝不過是稍稍用力,便被撕開了。隨即,元央和顧正則都聞到了衣服裏面那若有若無的蘭芷之香。這香氣混在浴室的熏香裏面,嗅入鼻翼只覺得渾身都熱了起來,仿佛有一簇火在心尖被點燃,火焰搖曳不定,血液裏面都流淌著灼熱的溫度。

顧正則抓著她手指的手微微緊了緊,肌膚灼熱如火,聲音卻冰冷宛若寒泉上浮動的冰塊,帶著些許嫌惡:“這就是你給朕的見面禮?”他輕慢一笑,慢慢的垂了頭,附在她耳邊說話,輕輕的含住耳垂然後咬住。言語之間,撲在面頰上的呼吸灼熱而麻癢,令人全身都繃緊了。

雖然如今的事情皆是在元央意料之中,但到了時候她卻依舊有些恐懼退縮,她下意識的退後幾步卻被顧正則用更大的力度拉了回來,猝不及防的撞入顧正則的眼底,清晰的看見他眼中那一抹冷酷的顏色,毫無半點情意。

她仿佛喚醒了那個最可怕的兇獸,它揭開披在身上的人皮,露出爪牙要將懷中的獵物徹底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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