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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臨時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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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北苑,桓林、薛鶯、芷茗三人回了西苑。

薛鶯借故支走了芷茗,躺在胡椅上,埋怨的望著他說,“桓林,你在想什麽呢?!這次本是我們的大好機會,等老夫人、劉幽求、桓家幾個郎君完了,我再奪了桓家家產,我們便能長相廝守,你為何要來接這個差事?”

桓林沒想到她對桓家竟已恨之入骨,巴望著桓家覆滅,這也正好解釋了,之前桓家討論時,她為何會突然站在桓家兄弟一方,也同意留下明崇儼。

因為她其實內心是認同桓林的觀點的,知曉明崇儼是一顆定時炸彈,但她就是要埋下這顆炸彈,將桓家徹底摧毀。

桓林慨然看著她說,“鶯兒,破巢之下無完卵,桓家都沒了,我們怎麽獨善其身?”

薛鶯冷笑一聲說,“我是河東薛氏的女子,有娘家的小弟薛紹替我說情,又有密友韋環替我周旋,怎都能逃脫一劫。”

桓林望著眼前這個已從一個內心怨恨逐漸變得心狠手辣的少夫人,還是耐心的勸說她,“鶯兒,桓家有過,卻過不致死,何況還是全族千餘人的性命!”

薛鶯對桓家顯是成見甚深,雙眸瞪著桓林,“我這麽做難道不是為了和你在一起?桓家不滅,我們怎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想,鶯兒,我恨不得立刻和你在一起。”

桓林默然的看了她一會,深噓口氣說,“只要我能控制桓家的大權,我們就能在一起。”

薛鶯苦笑的搖了搖頭說,“桓林,你的法子需要等太久,而且變數太大,我等不及了。”

薛鶯為了和自己長相廝守,已漸漸喪失理智,不僅想方設法的對付無辜的芷茗,如今更是想將桓家也徹底的毀了。她的深情是毋庸置疑的,但,這種深情卻令桓林生出陣陣寒意,“鶯兒,桓家沒了,我們在這個桓家大院裏還能住得安心?你就信我一次,我們一定會長相廝守。”

薛鶯怔怔的看著他,良久,雙眸露出一抹黯然,“好,桓林,我就信你最後一次,立刻修書給韋家。”

明崇儼死後的第十日,長安和韋家傳來的消息幾乎同時達到桓家。

長安的消息是由裴家帶回來的第一手消息,天皇、天後聽聞明崇儼在郿縣遇害之後,大為震怒,立刻令禦史大夫高智周、黃門侍郎裴炎、大理寺卿侯善業會審此案,半個月後就會前來郿縣。

因高智周年歲已大,無法親到郿縣參與審案,由禦史中丞袁公瑜代為審案;裴炎在東都撫民,一時也難以趕到,天皇又增派東宮長史劉訥言代替裴炎前來審案。所以這次前來郿縣審查明崇儼被刺一案的官員就是禦史中丞袁公瑜、大理寺卿侯善業、東宮長史劉訥言。

韋家傳來的消息則是,吏部加急下了一份人事任命書-任命桓家郎君桓林為郿縣候補縣尉一職。

縣尉就是掌管一縣的刑事案件,按理明崇儼一案,本縣縣尉也能參與其中,給專案組跑跑腿,打打雜。

西苑的小亭裏,薛鶯將密信和吏部的任命書交給了桓林,“你的心願達成了,看看吧!”

桓林接過了韋家的密信,朗聲說,“鶯兒,這次我一定能擒獲兇手,還桓家一個清白。”

“你先瞧一瞧韋家的密信裏說的什麽?”

薛鶯冷冷的一笑說,“此案嫌疑最大的就是太子李賢,天皇卻偏偏派了東宮長史劉訥言參與審理此案,再加上天後的親信侯善業,袁公瑜。高智周、裴炎這些朝中重臣都推三推四,不願來趟渾水,可見這中間的水可深得很呢!”

桓林仔細查閱了韋家的密信,韋家特意提點了其中的關節所在,這次專案組人選,其實是天皇、天後妥協的一個結果,天皇派來劉訥言,自是希望保住太子李賢;而天後則是鐵了心要借題發揮,將太子李賢治罪。

天皇、天後對處置此案的意見相左,這次的縣尉任命就是真真正正的是燙手山芋。

薛鶯瞧著他的眼神裏盡是關切,再次勸說,“桓林,英王、韋家的想法並未要你牽涉其中,只是要你在縣尉任上,向長安傳遞第一手的調查情報。”

英王、韋家願意在這個微妙關頭任命他當郿縣候補縣尉,就是要將他當做安插在專案組裏的眼線,以便隨時掌握這方第一手的情報。

這個案子關系到李賢太子位的廢立,英王李哲、韋家都是極為重視。

薛鶯見他還在猶豫不決,又說,“大郎君桓彥範的南苑也傳來消息,裴家已決定置身事外,不會在天皇、天後前給桓家說情,任憑專案組調查。連裴炎這種當朝紅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真的是瘋了嗎?非要來趟這渾水?”

桓林暗自苦笑,從穿越至今,一直提著頭在和死神玩躲貓貓,這不,剛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死神又找上門來了,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所謂君子不立於危墻之下,事關太子之爭的漩渦,捉拿兇手與否,或許還在其次,甚至真兇的身份也在其次,背後的政治博弈才是真正的兇險。一旦站錯了隊,縱然破了案,也是人頭分分鐘落地的節奏。

性命攸關,桓林陷入了左右為難之中,微閉雙眼,默然良久。

薛鶯斜斜的躺在胡椅,怔怔望著他,輕嘆一口氣,“桓林,聽我一次好嗎?我們置身事外,桓家是死是活,聽憑天意。”

桓林微微睜眼說,“好,鶯兒,容我再想想。”

他與薛鶯告辭離開了小亭子,剛一進在西苑的寢居,芷茗就進了房間,急切的問,“郎君,韋家的消息來了嗎?”

桓林凝視著她清澈如水,全無一分雜質的目光,她是真的擔心桓府的安危,“來了,任命我為郿縣候補縣尉。”

對桓林,芷茗是絕對的信任,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氣,“那就好,郎君會找出兇手的,是吧!”

桓林不忍心欺騙她,遲疑著說,“這次案子的水太深,我正在猶豫要不要牽涉其中。”

芷茗花容一變,忙跪在他身前,深深的拜了下去,“郎君,若你也置身事外,桓家就真的完了,求你救救桓家!”

桓林,已是她唯一的希望所在。

桓林是知道歷史進程的,任憑專案組調查,這種無頭公案能查出個什麽結果?無非就是捉不到兇手,最終不了了之。而涉案的桓家,十之八九會被當作政治鬥爭的替罪羊去背護衛不力的黑鍋了。

他望著芷茗匍匐在地的倩影,忙將她扶了起來,“芷茗,我再想想。”

芷茗拼命的搖著頭說,“郎君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正在桓林左右為難的時候,大管家劉幽求也進了房間,見到這一幕,稍稍一怔,“林弟,你們這是......”

芷茗站起了身子,嗚咽著說,“沒,沒什麽。”

劉幽求瞧著芷茗說,“老夫人這些日子又驚又擔心,氣病了正躺在床榻上,芷茗,你這些日子就去照顧老夫人吧!”

“是,大管家。”

芷茗深深的望了桓林一眼,遲疑著離開了房間。

劉幽求見芷茗離去,拍了拍桓林的肩,沈聲說,“韋家的消息到了吧!”

桓林如實告知了韋家的想法,劉幽求沈吟著說,“林弟,你是什麽想法?趨利避害,人之常情,你本不是桓家的人,若你不願牽涉其中,我也不責備。但請你在專案組到來後,替桓家陳述實情,此案,桓家真的是飛來橫禍。”

桓林一時仍是難以抉擇,沖劉幽求說,“劉兄,我也是桓家的一員,一定盡力替桓家周旋。”

劉幽求沖他深深的行了一禮,雙眼透著堅毅的目光,“拜托了,林弟。”

桓林送走了劉幽求,自個兒躺在床榻上,望著日暮西山,到月上枝頭,木門又響了,進來的是老執事桓秦。

說客又到了!

桓林忙起身去相迎,桓秦由兩個侍女扶著進了他的房間,坐在案幾前,直直的瞧著桓林,開門見山的說,“桓林啊!你到了桓家還沒到半年吧!桓家有沒有虧待你?”

桓林如實的說,“沒,短短幾個月,我就升到了西苑執事,若是沒有桓家,我和縣城外的流民也一般無二,桓家對我有知遇之恩。”

“桓家有沒有人得罪你啊?”

“老夫人、大管家、桓老,少夫人對我很好。”

桓秦揮了揮手,令兩個侍女也下去了,這才低聲說,“你與少夫人、芷茗的事兒,舉府皆知,老夫人有沒有責備過你?懲罰過你?”

“沒。”

桓秦咳嗽了幾聲,露出一絲笑意,“你的心思,老夫人是知曉的。老夫人這幾日病重,還特意交代,桓林你就是桓家的郎君,桓家會成全你一門令你滿意的親事。”

桓林直直瞧著桓秦,這算不算桓老夫人應允了自己與薛鶯在一起?

桓秦猛地咳嗽了幾聲,嘆了口氣說,“我這把老骨頭沒幾日可活了,桓林啊!你真的忍心見我臨死之前,還要目睹桓家的慘況?!”

桓林默然不語,溫柔如水的芷茗、重情重義的劉幽求,甚至屢次相助的桓秦都來求情,這些人都是自己的親人,恩人,他們的請求令他是再難拒絕。

他已暗暗的下了決心,“這個桓家,縱然有桓臣範、桓鐵這種垃圾,但還有芷茗、劉幽求、桓秦這些值得珍惜的人,這裏就是我的家,絕不能眼睜睜見著我的家就這麽覆滅!”

桓林雙眼蹦出一抹精光,沈聲說,“桓老請放心,回去和老夫人回話,我桓林這次定會找出真兇,替桓家洗刷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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