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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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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簇簇當然沒反應,因為她壓根不知道餘遄的七竅玲瓏心想了這麽多,甚至還在試探她。

她還沈浸在師漱漱講的故事中,比叢叢和大河聽得都入神。

作為觀測點,這片露營地沒有任何的光汙染。最亮的光源莫過於大家的手機和桌上晃悠悠閃動著的煤油燈,僅能點亮這麽一小片地方。

所以他們也沒什麽其他的娛樂活動,只好三個大人輪流給兩個小朋友講故事打發時間。

叢叢已經困了,仍然堅持著:“我以前沒和爸爸媽媽一起看過星星。”

“以後有的是機會。”餘遄抱著叢叢,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她的背,柔聲哄道,“不然你先睡覺,等流星雨來了我再叫你,好不好?”

叢叢掙紮了幾秒,最終還是沒能抵抗困意,倒在爸爸懷裏睡著了。

哄睡了一個,大家的眼神又齊刷刷落到另一個小朋友身上。

大河趕忙搖頭:“我真的不困,困了會跟爸爸媽媽講的。”

餘遄和景長洲坐在一起,一個抱著女兒,一個腳上坐著亂動的兒子。江簇簇和師漱漱坐在另一邊,說話放低了聲音。

兩個二十多歲的女孩有說不完的話題,只是礙於兩個不怎麽熟的男人在場,她們只能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八卦。

從豪門到娛樂圈,師漱漱來得早,掌握的八卦多,知道的全都分享給江簇簇了。

餘遄只聽見呼嘯的風聲中夾雜著她們時不時的驚嘆:“啊!真的嗎?”“居然是這樣!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景長洲,借著兩人中間的煤油燈,勉強可以看見這人的小動作。景長洲一副很想加入她們談話的模樣,聽得津津有味,幾次欲言又止。

兩人周圍的空氣彌漫著不可言說的尷尬,明明以前也是做過點頭之交的人,沒想到真的坐一起,會是這樣的場景。

他們是怎麽坐到一張桌子的來著?

“喝酒嗎?”餘遄環顧四周,視線鎖定道不遠處的啤酒上。

“可以喝,高原上一般不建議飲酒。”景長洲沒拒絕餘遄,但還是體貼地說出溫馨提醒。

餘遄抱著叢叢歪著身子伸長手臂去拿酒,一邊回答景長洲:“我還好,倒是你,不能喝的話就算了。”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景長洲面無表情地起身幫餘遄把酒拉過來,沒回話,直接拉開易拉罐,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真的很行。

他們之間能談的話題其實有很多,畢竟同窗十幾年,餘遄一開啟話題,景長洲就跟上了。

江簇簇凝神一聽,倆人居然在聊……育兒經?

“不是我說,他倆是在比哪個娃更耐造嗎?”江簇簇湊近師漱漱,無語道。

“甚至有個娃還是喜得貴子,”師漱漱也很無語,“男人真的很自信,無論在哪個方面。”

……江簇簇總覺得她在飆車,但沒有證據。

眼看著已經過了專家們預測的時間點,該來的東西仍然沒出現,大河已經靠在景長洲腿上昏昏欲睡,江簇簇也開始困了。

漆黑的天空之中之間一輪明月,有寥寥暗光滑過時,並不怎麽顯眼。

“簇簇簇簇簇簇,快點!來了!”師漱漱狂拍江簇簇的肩膀,感受到她動了之後,當即跑走去搞她的設備了。

廣袤無際的蒼穹之中,亮光來臨的腳步開始加快,近處是不遠處同樣的星空愛好者的驚呼聲。

江簇簇睜開眼,被眼前應接不暇的光驚住。

叢叢已經被叫醒,看著壯觀的一幕,同樣發出驚嘆聲,展現她豐富的想象力:“如果有個瓶子能把這些星星都收集起來就好了,它們應該像是夜光石,晃一晃就能發光。”

師漱漱已經順著叢叢的話開始給兩個小朋友做科普。

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吼:“嫁給我吧!”

是有人借著這個機會求婚了。江簇簇自己都沒察覺,因這幸福的氛圍感染,她的嘴角掛上了笑容。

“現在年輕人精力可真旺盛,”師漱漱感嘆道,“記不記得咱們半道兒去露營看星星那次,白天連軸轉了一天,晚上啥也沒看著,倒頭就睡了。”

江簇簇點頭:“所以後來你把這項運動的時間都放在了假期,這樣咱們就有充足的時間白天補覺晚上追星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旁的兩個男人被她們嘀嘀咕咕的話語弄得一頭霧水,因為一句也聽不懂。

她們倆早就認識,並且江簇簇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麽有沒有可能,師漱漱也不是?

“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個月來師漱漱有什麽不對勁?”餘遄低聲問景長洲。

還真有,但不是能說的東西。

“沒有,她挺正常的。是簇簇怎麽了嗎?”景長洲無比虛偽地問道,也不管餘遄到底信不信。

“她……”餘遄想了想,發現江簇簇除了氣他,其他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這是件好事,無論對她自己還是對叢叢。

訕訕閉了嘴,餘遄只好給自己找臺階:“因為感覺她們以前沒這麽熟,第一期節目還相看兩生厭,沒想到這麽快就交上朋友了。”

“也不奇怪吧,友情這種東西也很看眼緣的。”景長洲看著她們,不以為意。

餘遄收回視線,在心裏默默盤算,怎麽才能讓江簇簇她們倆出手寫字。他起身,往不遠處老板住的帳篷走去。

“他去幹什麽?”江簇簇餘光瞥見餘遄遠去的背影,好奇地問景長洲。

景長洲搖頭:“不知道。”

“能借你們這風水寶地一用嗎?”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江簇簇立即提高警惕。

“您也來拍照片啊?”景長洲起身走到男人身邊,望向兩位做決定的女士。

男人拿著設備,湊到師漱漱那裏看了一眼,又跟她交流了兩句:“是啊,那邊太吵了,我來得晚,找了一圈才發現這邊。”

微弱的光線映在男人的臉上,師漱漱手一哆嗦:“你你你你?”

對上男人茫然的眼神,師漱漱問:“您是不是平時在平如村住啊,還是個地理老師?自住的房子非常適合看星星。”

男人的目光逐漸變得警惕,江簇簇也湊過來打量他,腦子飛速轉過一輪,介紹道:“老師您好,我們是之前問您借房子那綜藝節目的嘉賓。”

“原來是這樣,”男人的目光松懈下來,手腳麻利地架起相機,“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幾個人倒是都很有素質,何望金一邊搭架子,一邊打量他們。幾個人都明白他急迫的心情,甚至紛紛出手幫忙,可惜的是兩個完全不懂的人一直在幫倒忙。

何望金長年一個人生活,生活上有困難時村子裏的村民都很熱情,但這種熱情跟如今面前這群人的熱情不太一樣,那更像是等價交換。

眼前這三個年輕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怎麽裝,遠方山坳裏吹來的風冷颼颼,何望金的心卻是熱乎的。

“何老師,您在平如村當老師多久了?”江簇簇拽著外套,試圖把帽子收拾好。

餘遄剛好過來,伸手幫她將帽子翻平,又把衣領整理好。

“從我二十三歲畢業申請去支教到留在那裏,有十幾年了。”何望金笑瞇瞇的,伸手掏出煙,“介意嗎?”

都紛紛搖頭,他又將煙遞給在場的另外兩個男的,一個不抽,一個戒了。再看他們身邊都站著太太,笑了:“你們兩對感情真好。”

恨不得天天互捅的感情好嗎?

江簇簇瞥了一眼餘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兩人中間還能再站下一個叢叢,含糊地應了一聲。

“您這樣的日子瀟灑,想去哪去哪,毫無牽掛。”師漱漱拍開景長洲有樣學樣的爪子,笑著跟何望金說。

“我以前有個女朋友的。”

快門聲響起,過了一會兒,何望金才繼續說:“她在山區支教,後來失蹤了。我和她家人一起找了很久,到現在也沒找到。”

獵獵風聲蹭著耳朵過去,又灌入喉嚨,沒人敢開口說話。

何望金嘆息著說:“我以前做錯了事,自己沒受到懲罰,反而連累了身邊的人。不過沒關系,我現在還年輕,還有的是時間等。”

“是,總會找到的。”餘遄低聲說,“如果您信得過我們,可以把個人信息發給我們一份,幫著一起找找。”

何望金笑著答應,江簇簇仔細看他,明明才三四十歲的人,臉卻已經飽經風霜。不知是邊疆風沙太大,還是每天憂思過度。

兩個小朋友擠在不遠處的椅子裏看流星,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討論什麽。過了好大一會兒,叢叢才問:“媽媽,這個流星雨好久,能許很多很多願望嗎?”

一群人被叢叢逗笑,師漱漱回應道:“可以,叢叢把願望大聲說出來,等回家就可以實現了。”

“可是書上說把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呀。”叢叢的奶聲奶氣被風吹進每個人的耳朵,可愛又天真。

“可是你不說出來,流星雨怎麽能讀取到你的願望呢?”師漱漱一本正經地欺騙小朋友,“你要給你爸……你要給流星一個聽見的機會嘛。”

叢叢沈默一會兒,還真信了,大聲說:“流星,我還想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想去跟梁奶奶一起生活。”

江簇簇跟餘遄都楞住,餘遄接話:“叢叢,這個願望不用流星幫你實現,爸爸媽媽就能幫你實現。”

天真的崽崽尚且不明白自己被大人糊弄了,她高興地拍了拍大河:“我的願望實現了,該你了。”

大河猶豫一會兒,也喊:“我希望我媽跟我爸離婚時帶我一起走。”

江簇簇笑彎了腰,扶著椅子擦眼淚,問師漱漱:“什麽情況啊?怎麽就離婚了呢?孩子還要跟媽。”

不用光線,光是景長洲身上散發出來的幽怨,連何望金都往後退了幾步。

“誤會,都是誤會。”師漱漱訕笑著也挪開幾步,沖著大河喊,“崽,你這個願望媽媽實現不了,因為我和你爸沒打算離婚。”

大河長長地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叢叢:“我就知道,就算是流星也實現不了。”

被拉回叢叢想讓父母離婚的那天,江簇簇好奇道:“為什麽想爸爸媽媽離婚了跟媽媽走?”

“因為電視劇上都是這樣的,霸總嬌妻帶球跑,只有跟著媽媽的寶寶才是天才寶寶。”

……?

江簇簇看著大河望向她的眼神,有種……清澈的愚蠢。

她跟不上這位小朋友的腦回路,把收拾娃的機會留給他的父母。

“可是你已經很聰明了啊?”師漱漱顧不上拍照了,跑到大河身邊關愛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

“網上的姐姐們說我像哈士奇,有種清澈的愚蠢。愚蠢不就是說我笨嗎?”大河不解道。

……

江簇簇對著大河,生平第一次感覺自己良心有點痛。

“清澈的愚蠢,是青春的覆雜說法,姐姐們誇你有活力又年輕,是個小帥哥。”師漱漱面不改色地忽悠小朋友。

奈何大河並不上當:“我已經上網查過了,根本不是你說的這個意思,媽,沒事,我還好。”

一招沒能成功,師漱漱開始思考別的方法讓大河信服自己的話。

叢叢開口安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會打洞也行。”

……????

江簇簇都不用回頭,就能感受到師漱漱兩口子兇猛的眼神。她低著頭拍了拍餘遄的胳膊,想讓他開口解圍。

“叢叢說得對。”餘遄一本正經道。

啊,忘記這人是個女兒奴了。

江簇簇悄悄望向大河,他已經開始沈思。小朋友一手托臉,眉毛皺成一團。

“所以爸爸媽媽不離婚,我就做不了那個天才寶寶了。”大河全然不理會他們的話,兀自有了結論。

“就算我們離婚,你也做不了那個天才寶寶。”景長洲再看好大兒,居然覺得網友的用詞非常貼切,他跟大河科普,“你看的電視劇裏那些天才寶寶是不是都比你小?”

大河被問住了。

大河再次陷入沈思。

姜還是老的辣。

何望金被這兩家活寶笑得肚子疼,伸手扶住相機,正經跟大河說:“你有沒有看到別的評論誇你可愛的?他們其實是一個意思,只是表達方式不同。”

年紀大的人似乎對小朋友來說有種天然的說服力,大河看著他,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謝謝你,爺爺。”

……

師漱漱默默捂著臉後退,景長洲也被兒子震住了。

何望金看起來是不怎麽年輕,但也還沒到被叫爺爺的年紀吧?

可看著好大兒的眼神,景長洲哽住了。

“是伯伯不是爺爺啦。”叢叢趴在椅背上,借著微弱的光線看何望金,“伯伯要少抽煙哦,對身體不好。”

黑暗之中,只有小女孩軟乎乎的聲音入耳,削弱了風聲的料峭。何望金掐了煙,笑著應下。

早上七八點鐘,兩個小朋友還沒起來,大人倒是都到齊了。

何望金來得晚,走得卻早。整個營地起來的沒幾個,他們捂著衣服,哆哆嗦嗦地迎著寒風,一起送何望金走。

幾個人總算看清了對方長什麽樣,何望金笑著跟他們道謝,上了租來的皮卡:“昨天晚上很高興,能遇見你們這群年輕人,有機會再回我們平如村做客啊。”

“好說,您一路平安。”江簇簇沖他揮手,飛揚的土路上,皮卡留給他們四個人一臉塵土。

抹了一把臉上的土,幾個人慢慢悠悠往回走,剛好碰上營地的老板:”哎呀,這不巧了,剛好我們今天有活動,掛心願牌,等下次再來給顧客們送福利。“

江簇簇往四周一望,天為被地為床,這能把許願牌掛哪?

老板讀懂了她的意思,訕笑著指著遠方孤零零的一棵老樹:“那是咱們這塊兒唯一剩下的一棵樹,今年已經九十多歲了。”

這裏沙塵大,樹葉看起來不如別處蒼翠,但從茂密的樹葉上,也能感受到它的勃勃生機。

“要參加嗎?”老板搓搓手,誘惑道,“下次來打八八折哦。”

江簇簇跟師漱漱對視一眼,有點心動。

尤其師漱漱,作為觀星愛好者,如老板所說,總有下次來的機會。誰也不嫌錢燙手,八八折也是錢嘛。

餘遄面上不動聲色,插在口袋裏的手已經盤起來,距離計劃成功只有一步之遙。

什麽叫人算不如天算,什麽叫人定勝天,看著江簇簇的許願牌,餘遄無語凝噎。

對上他詭異的眼神,江簇簇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子,理直氣壯道:“我沒什麽願望想寫,就是個湊數的。”

碩大的木牌上,只有一根直楞楞的數字1。

餘遄揉揉額頭,望向還在奮筆疾書的師漱漱。

師漱漱倒是認真,正面寫完了又寫背面,字跡跟那本書上的一模一樣,但沒再出現過Polaris這個單詞。

餘遄懷疑的目光再次投到江簇簇身上,可他沒有證據。

“你今天怎麽怪怪的?昨天何大哥觸動你了?”江簇簇跟餘遄拉開距離,懷疑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餘遄搖頭,收回視線,問她:“早飯吃什麽?”

“影帝大人眼裏是完全沒我們這群人啊,”師漱漱調侃道,“但凡多看我們一眼,就不會問出這個問題了。”

餘遄回頭看,師漱漱手裏提了兩個塑料袋,裏面有豆漿和包子,顯然是要當早餐。

他又看了一眼空著手的景長洲,這人手裏空空如也,活像個來遛彎的老大爺,表情愜意,毫不相幹。

面對餘遄疑惑的眼神,景長洲慢悠悠解釋道:“我們猜拳,她輸了,所以要拿東西。”

“你只有三歲嗎?”餘遄忍無可忍,出口鄙夷道,伸手就要幫師漱漱提東西。

“倒也不沈,還是謝謝你的好意了。”師漱漱從善如流地把東西給他,往前跑了幾步挽住江簇簇的胳膊。

餘遄覺得自己被騙了,但他沒有證據。

宋一鳴的電話打來得正是時候,兩家人正在山下吃飯。

“要收網了,建議你們快點回來。我在方總這裏,可以先看看熱搜。”

一旁的江簇簇當即打開手機查看消息,顧及到兩個小朋友,感慨一句:“天道好輪回啊。”

微博已經在崩潰邊緣瘋狂試探,熱搜前三都跟葉珩有關:#盛世帶藝人參加活動##葉氏地產草菅人命##葉珩黎湯沒領證#

比起黎湯手裏掌握的東西還要多得多。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依然在苦苦尋找證據。

這事說來還要感謝那位撞了江簇簇的魏屹然。

原本好端端一個露臉機會,就因為黎湯和江簇簇的不配合,魏屹然被冷嘲熱諷了好幾天,原本粉絲就不多,這麽一搞,更是糊得厲害。

他心有不甘,想來公司跟葉珩當面對峙,讓網友們幫忙評評理,如果不是葉珩這人不行,怎麽可能連手下的藝人都管不住。

他帶著助理一路沖到總裁辦公室,卻沒想到他爹正在跟葉珩吵架。

葉珩這層只有拿了卡的人才能上,有卡的都是公司裏的高管和葉珩的自己人。可他千算萬算,沒想到魏屹然會偷了親爹的卡來找他。

魏盛原本就跟葉珩不合,兩人三五天就要吵一次架,助理和秘書也沒當一回事,兢兢業業地站在角落裏關上耳朵合上嘴巴,只要沒打起來,就跟他們沒關系。

原本魏屹然還在湊熱鬧,透過開著的門縫,讓助理把直播間的名字改成【盛世老板與董事當場掐架】,熱度很快上來。

魏屹然並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邊津津有味地聽著,一邊給觀眾覆述。

裏面的兩人互扯遮羞布,連底褲都沒給剩下,直到吵不動了才聽見外面傳來細微的響聲。

抓到魏屹然時,他的直播間已經爆了,吵架內容也被網友們全程錄下來放到網上。

即便盛世再家大業大,鬧到這種地步,也不是撤熱搜就能解決問題那麽簡單了。魏盛被好兒子氣得當場暈倒,葉珩想打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二世祖一頓,卻又擔心他出去亂說話,只得忍了。

這事同樣也驚動了葉珩的父親,他又驚又怒,親自出來帶著葉珩活動關系,可惜成效並不見好。

宋一鳴她們接到消息時,已經開始趁著盛世股價暴跌買入,趁他病要他命,嘿嘿。

“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最終靠他們自爆點燃啊。”江簇簇手裏盤著他們看星星時順便在精品店買的核桃,聽著宋一鳴科普來龍去脈。

“早知道魏屹然是這麽個大善人,我就在節目上對他好點了。”江簇簇咂舌。

方暮被她逗笑,喝了口茶:“葉珩父子倆還有牢獄之災,我覺得簇簇,你現在可能需要適當考慮一下你的朋友黎湯的情況。她本來就不是葉勉的親生母親,更何況她跟葉珩根本不算夫妻。”

養了幾個月娃的師漱漱倒是有不同意見:“感覺跟孩子這種生物不止是血緣關系上的聯結,更重要的是感情上的。”

江簇簇若有所思道:“那我改天問問她吧,她估計也焦頭爛額。”

“現在盛世的情況不怎麽好,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會出手,咱們本來手裏的東西就多,簇簇,你最近千萬不要去葉珩面前拉仇恨,不然我懷疑他哪怕把盛世拆了都不賣給咱們。”

宋一鳴看著江簇簇,宛如看見了熊孩子。

“好,我記住了。”江簇簇應下。

她不主動見葉珩,不代表葉珩不會找上門。為了不讓一大家子擔心,江簇簇帶著宋一鳴和蘭惜時出發了。

葉珩獨自坐在辦公室,打扮依舊光鮮,只是氣色不如之前好了。

看見江簇簇身邊的左右護法,他笑了:“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

江簇簇眨了眨眼睛,沒回話。

“我知道你不是之前的江簇簇,”葉珩直接攤牌,“找你來是因為知道你跟餘遄在背後搞鬼了,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嗎?”

他不需要江簇簇回話,自己反而陷入回憶:“當年在影視城見到你,我就覺得你能火。可是你這長相,只在娛樂圈混太可惜了。我倒是沒想到,那天晚上你和餘遄居然會陰差陽錯躺在一起。”

謔,這是我們成年人可以聽的嗎?

蘭惜時跟宋一鳴對視一眼,沒別的,主要是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原本我想把你送給王總,前幾年進去的那個王總。”葉珩提醒道。

這個王總宋一鳴知道,表面開的娛樂公司,實則是個皮條客,前幾年總算被送進去,也算是拔除一個業界毒瘤。

“明明我給你和餘遄的房卡沒錯,讓王良送你的房間也沒錯……”葉珩陷入沈思,嘴裏念著王良的名字,恍然大悟,“肯定是王良,我千算萬算,算漏了身邊人,給了你們機會。”

王良出了名的好色,他這麽一說,蘭惜時擰著眉,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你們這種公司,能茍延殘喘這麽多年已經是上天垂憐了。”

被他這麽說,葉珩倒是絲毫不惱,眼神打量著宋一鳴:“簇簇,你真的以為餘遄會跟你過一輩子嗎?你以為他為什麽這些年要拋下叢叢去國外,因為他有個難以割舍的白月光。”

江簇簇眨眨眼,點頭:“葉總,其實喜歡餘遄的是你吧,如果……”

後面的話宋一鳴沒給江簇簇機會說完,主要是擔心他們仨在辦公室被滅口。

葉珩的臉色果然變了:“我最討厭的就是他,每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給誰看,當年他們葉氏落魄,明明已經成了落水狗,還是對我不屑一顧,最煩這種人!”

……如果這都不算愛。

江簇簇不耐煩聽他和餘遄的官司,直接打斷他:“我可以幫你給餘遄打個電話,你們慢慢追憶往昔?”

辦公室驟然安靜下來,葉珩的臉綠了。

宋一鳴眼角微微抽搐,伸手拉住江簇簇:“如果葉總沒有別的要說的,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他們動作很快,根本沒給葉珩思考的機會,三個人已經轉身開溜。

出了盛世,蘭惜時當即撇幹凈自己:“我今天沒來過,什麽都沒聽見。”

沒人想到葉珩這人居然會開局就放王炸。江簇簇倒是覺得這也不是什麽不能聽的東西,懶洋洋道:“你還是回去添油加醋告訴師漱漱吧,免得我再跟她費口舌了。”

被轉述這情況之後,餘遄摸著下巴,回憶起多年前的場景。

“我當時喝多了,應該是沒見過王良,電梯裏當時好像有兩個女孩,進了房間鎖好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他皺著眉,仍然想不出許多關鍵劇情。

“沒必要想這些,真相大白,咱們都是冤枉,但是得了叢叢這麽個意外,皆大歡喜。”江簇簇托著下巴,打量著餘遄。

這人長了一張斷情絕愛的臉,沒想到還能有白月光。她有些好奇,能被餘遄喜歡的得是個什麽天仙。

“葉珩還跟我說了一件事。”江簇簇試探著開口。

坐在書房喝茶的宋一鳴開始猶豫,自己是現在輕手輕腳出去,還是在這裏裝死比較好?

沒等江簇簇開口,宋一鳴的電話響起來。她如釋重負,拿著手機托起電腦往外走,像是後面跟了五千只大鵝。

兩人目送她離開,江簇簇的視線重新回到餘遄身上。

“無意冒犯,純屬好奇,葉珩說你有個白月光,既然如此,難道就是為了叢叢才非要結婚的嗎?”江簇簇問。

……?

話題是怎麽進展到這一步的?

看著江簇簇八卦的模樣,擇日不如撞日,餘遄決定直接攤牌。

他去臥室拿了那本書回來,直接攤開在江簇簇面前:“你把書忘到書房了,我翻了一下,沒想到看見了這個。”

江簇簇不明所以道:“有問題嗎?是漱漱送給我的,所以簽了to簽,很奇怪嗎?”

“不奇怪,所以我才有疑問,這個Polaris是你們的暗號嗎?”餘遄直截了當問。

想起在露營地時餘遄那點被捕捉到的那點在意,江簇簇腦洞大開:“難道你因為這個to簽發現,你最愛的白月光居然是漱漱?”

餘遄深深吸了口氣:“我沒有白月光這種東西,只是想問,你是不是叫Polaris?還有書上那個英文簽名,我以前見過。如果沒有這個Polaris,就沒有餘氏的今天。”

這下江簇簇懂了:“你是覺得我和師漱漱其中必定有一個是Polaris,但你覺得更像我,所以弄什麽許願牌,也是你幹的吧。”

……

餘遄沒說話,躲閃的視線說明一切。

江簇簇了悟,問他:“你是什麽時候收到的那筆巨款?大概有多少錢?”

“你怎麽知道是錢?”餘遄抓住華點,盯著江簇簇,“所以果然是你。”

“可是你知道的,我是個窮鬼哎。”江簇簇眨眼,“有的過氣女明星全靠老公給錢花。”

餘遄依然再次沈默,盯著江簇簇的眼神寫得明明白白:你盡管編。

……

編不下去了。

江簇簇伸出試探的手:“你都知道了?知道我不是……”

“早就知道了,擰螺絲那天。”餘遄意味深長道,“區別挺大的。”

江簇簇沒再問,從他手邊扯過紙筆,熟練地簽了個名:“你要找的是這個嗎?”

和師漱漱的簽名一模一樣,但在p開頭有個起筆帶的鉤子,還原度更高。

“我們倆寫字像是因為她被嘲小學生字體,就跟我學寫字,所以我們倆的字差不多,不熟悉的人看不出什麽分別。”

江簇簇笑瞇瞇的,又寫了幾個中文給他看:“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你是不是有種給我花錢理所應當的宿命感?”

……

餘遄被狠狠拿捏了。

當初地府員工所謂的讓她隨便花,她還好奇是怎麽把另外一個世界的財產合理合法化,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個搞法。

“不怕認錯人嗎?”江簇簇看著餘遄,格外好奇。

“我覺得多年前投資不求回報還不留真名的人,應該不會有很多,更何況還這麽多年都不露頭。”

餘遄說完,伸手去拿錢包,只留下一張卡,剩下的全給了江簇簇,“你應得的,密碼是叢叢身份證後六位。”

“從霸總變成了天選打工人?”江簇簇打趣道。

“親兄弟還明算帳,不知道你是你之前,我早就準備好了要給你的報酬。”

餘遄把宋一鳴叫回來,給江簇簇看了他準備的謝禮。江簇簇倒吸一口冷氣,問:“當初到底給你投了多少錢?”

上輩子是個孤兒的江簇簇真的沒什麽花錢的地方,每次的收入出了工作室的必要支出,還有她的生活費,其餘的都直接捐了。她上輩子最大的一筆個人支出,大概就是她那空蕩蕩的別墅。

所以江簇簇對於自己到底賺了多少錢,根本沒數。聽了餘遄給出的數字,才驚覺自己居然這麽富貴。

等書房裏再次剩下他們兩個,江簇簇問:“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又沒有做什麽危害社會的事,也沒有害人的打算,什麽來歷重要嗎?”餘遄反問道。

……被說服了。

“看你一頭霧水的樣子,知道的可能還沒我知道的多,這種人會對我造成什麽傷害?”餘遄欣賞著江簇簇的表情,嘆為觀止。

等硬著拳頭的江簇簇離開書房,餘遄才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看著自己的手掌,琢磨著江簇簇開玩笑說的“宿命感”,發現還真是這樣。

原來的江簇簇生了叢叢之後,哪怕她不怎麽靠譜,餘遄從不會在父母面前說她壞話,甚至還會下意識幫忙遮掩一二。

現在想來,大概自己一直在等這一天,等一切歸位,回到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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