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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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河也被淘汰,是跟歲歲差不多的理由。
如果說人類的好奇心是本能，那人類幼崽的更是如此。一群人都盯著江簇簇，大河也跟著望過去,只有葉勉這個兢兢業業的場外觀眾在聲嘶力竭地加油助威。
叢叢仍記得跟媽媽的約定，凝神看著場上的兩個小凳子,場外葉勉的加油聲被她當成背景音,在哨聲響起時，一馬當先占據了有利地位。
留在最後的一個男孩比叢叢高了半頭,卻遠不如叢叢靈活。
他下意識伸手想拽住叢叢領子,卻被她靈巧逃脫，手和衣領擦過,叢叢被他勾得一個踉蹌，顧不上回頭看情況，她幹脆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直接伸出小手按住板凳，這才坐下。
坐下時有些冒失,叢叢微微一側身，一陣驚呼聲響起,她差點從小板凳上摔下來。
小姑娘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臉上卻依然神采飛揚，仿佛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危險，晃著辮子往江簇簇那邊望去。
江簇簇雙手環胸，盯著叢叢的一舉一動。師漱漱伸手按住剛下場的大河，也望向江簇簇。
叢叢眨眨眼,遠遠地比了個心,又綻放起甜甜的笑,企圖萌混過關。
“不愧是叢叢,隨機應變能力非常強，精通拿捏媽媽的手法。”師漱漱笑著調侃，沖著叢叢喊，“叢叢和溪溪加油拿下冠軍。”
把另一隊的隊員都送走，場上只剩下叢叢和溪溪爭奪冠軍。
叢叢猶豫著要不要讓溪溪，沒等她反應過來，哨聲響起，她下意識地往前跑。
場上只剩一把凳子，她毫不猶豫地坐上去。
溪溪年紀小，看見叢叢坐下時，整個人都有些茫然，她求助的目光先投給場上的叢叢。
叢叢下意識地想站起來，把位置讓給溪溪。
後面的梁導已經走上前，伸手把溪溪抱起來，動作非常流暢，絲毫不給溪溪反應的機會，又牽起叢叢：“今天的搶凳子的第一名是叢叢。”
泉泉跟盧泠煙已經歸隊，聽著梁導說第二名是溪溪，母子倆表情各異。盧泠煙非常興奮，親了一口兒子，又去找溪溪，抱起來猛親一通：“溪溪好棒。”
大家都沒想到溪溪能拿到第二名，更沒想到溪溪會毫不猶豫地把手裏梁導發的小獎牌遞給泉泉：“哥哥選。”
在參加節目錄制的那段日子裏，是泉泉最討厭溪溪的一段時間。
從泉泉出生開始，除了父母不在身邊，泉泉幾乎對什麽東西都唾手可得。只要他想要，奶奶就會毫不猶豫地買給他。
直到溪溪出生。
爸爸媽媽都說多了個妹妹是多了個人愛他，奶奶卻告訴他，妹妹的出現會搶走爸爸媽媽帶給他的東西。
一開始泉泉並不相信，直到媽媽回來帶的漂亮衣服和玩具變成兩份，還有爸爸，一回來就要抱著妹妹，這都是泉泉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但泉泉不得不承認，妹妹很可愛。亮晶晶的眼睛，軟乎乎的臉，他每天從幼兒園回家，都要先去看看妹妹，再親親他。
隨著溪溪長大，父母的目光越來越多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溪溪剛開始學走路時很不安分，總是四處亂跑，家裏的鎖困不住她。泉泉眼睜睜看著奶奶將妹妹鎖在房間裏，屋裏的哭聲又高變低，再至沒有。反覆幾次之後，總算變乖。
泉泉覺得奶奶這樣做不對，可妹妹卻又如奶奶所說變乖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爸爸媽媽這件事。
等父母回來時，看見他們把溪溪抱在懷裏親親抱抱，泉泉張開的嘴又閉上，自己默默回了房間。
這件事無人聲張，盧泠煙跟孟瑞謙只知道女兒突然改了性子，卻始終都不明白原因。
泉泉偶爾也覺得妹妹可憐，他被奶奶帶出去玩時，妹妹只能趴在窗上看她，奶奶的理由很充分：她年紀大了，帶不了兩個小孩出門。
泉泉偷偷帶著妹妹出過一次門，只在小區裏的兒童樂園跟別人一起玩，被奶奶抓住後，奶奶將妹妹關在屋子裏，一天都沒放出來。
每次奶奶帶他們兩個出門，回來家裏勢必會有爸爸媽媽出現。泉泉想，妹妹可能有特殊的魔法。
幼兒園裏的同學們都有人接，只有泉泉沒有；父母回家後對自己的嚴厲以待和對妹妹的百般寵愛；奶奶時不時響起的話……
泉泉很喜歡軟軟的妹妹，卻又痛恨她的存在——
如果沒有她，爸爸媽媽就只會看到自己了。
可每次對上妹妹懵懂又全然信任的眼神，泉泉又控制不住想摸摸親親她肉肉的臉蛋。
開始拍攝節目之後，媽媽好不容易有時間陪他們，目光卻總是停留在溪溪身上。明明說多了一個妹妹是多了個人愛自己，可媽媽的表現完全不是這樣。
泉泉看著妹妹毫不猶豫遞過來的獎牌，泉泉想往後退，卻又邁不開步子。
他討厭極了這種感覺，像是被溪溪控制住了。
“是溪溪為了哥哥贏回來的第二名，”江簇簇一手牽著叢叢，經過泉泉時小聲提醒，“如果不想要，也可以拒絕的。”
拒絕？
泉泉的註意力被江簇簇轉移，看著她牽著叢叢經過眾人，叢叢笑瞇瞇地把第一名的金牌遞給葉勉，還跟葉勉輕輕擁抱。
他有些不理解，努力得來的第一名為什麽要讓給別人？跟人分享自己的勞動成果會很快樂嗎？
指尖被涼涼的東西碰到，泉泉一低頭，是溪溪在往他手裏塞獎牌。
盧泠煙沒有幹涉兄妹倆的意思，笑瞇瞇地對泉泉說：“江阿姨說得對，不想要的話也可以拒絕妹妹。”
“給哥哥的。”溪溪有些疑惑地望著泉泉。
“沒有不想要。”泉泉小聲說。
一陣風起，話被打著旋兒的風帶走，尾音也沒留下。
那頭的叢叢伸手按住被風吹起的碎發，把獎牌遞給葉勉：“你先去選。”
“那你呢？”葉勉沒接，望著叢叢，又回頭看黎湯。
黎湯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溫柔地鼓勵他：“你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接受叢叢的好意。”
對於黎湯突然變化的教育方式，江簇簇有些驚訝，但她沒說話。
彈幕也很驚訝：
【黎湯這是去進修學習怎麽帶孩子了嗎】
【看起來情緒穩定很多，果然不紅是有原因的】
【好神奇，上節目啥都沒幹就開始被罵，黎湯對葉勉騷操作一大堆，居然無人在意】
【仗糊行兇罷遼，等節目播出再看】
【上期她對叢叢的態度就很正常，合理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有雙重人格】
江簇簇仔細觀察黎湯，她跟上一期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跟大家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目光只落在葉勉身上。雙手在身前緊握，看起來還是有些緊張。
江簇簇突然問：“黎湯，你的手好了嗎？”
黎湯一楞，看著她點頭：“謝謝關心，我好了。”
江簇簇一直盯著她，自然沒有錯過她一瞬間的失神。
“你拿著吧，我跟媽媽可以睡在一根繩子上。”叢叢神氣地搖起了腦袋，絲毫沒註意到江簇簇聽見她的話時微妙的臉色。
“怎麽睡在繩子上？”葉勉對這個非常感興趣，崇拜地望著江簇簇，“江阿姨好厲害。”
“……”大可不必。
江簇簇趕忙解釋：“不是睡在一根繩子上，是系在樹上的吊床，現在天氣熱，我們可以睡在外面。”
彈幕哈哈大笑：
【看看叢叢疑惑的臉佚色，有點好奇是不是真的能睡到一根繩上】
【合理懷疑又欺騙小孩，看她手忙腳亂跟葉勉解釋的樣子，有點好笑】
【欲練神功……】
【叢叢：媽，這跟原本的劇本不一樣啊】
“用一根繩綁成的吊床，沒毛病。”師漱漱意味深長地盯著江簇簇，幫她解釋。
江簇簇沖她挑眉，又拍拍叢叢的小腦袋。
叢叢卻不管，別人在抽卡時，她在翻箱倒櫃找東西。漂亮的小裙子落在地上，她也絲毫沒有註意到。
歲歲順便幫她領了卡片，湊過去好奇道：“叢叢你在找什麽？”
“找媽媽睡覺時用的繩子。”叢叢手上動作不停，從箱子裏還真找出來一根很粗的繩子。
江簇簇根本不打算展現非凡的手藝，接過能把叢叢圍成一個繭的粗繩，提出合理意見：“咱們要不要先去看看房子？”
“我想先給大家看看咱們睡覺的繩子。”叢叢眼睛亮晶晶，江簇簇拒絕不了，只好放下東西開始展示手藝。
這是她上輩子跟師漱漱一起徒步時學會的唯一手工活兒，許久沒用過，之前再動手，餘遄也幫著研究許久。
那頭叢叢已經開始嘰嘰喳喳炫耀起來：“是我和爸爸一起陪媽媽弄好的，可以掛在兩棵樹中間，咱們都可以躺上去。”
叢叢得意洋洋的小模樣也很可愛，像是守著自己亮晶晶石頭堆的小龍。
這次不需要人幫忙，江簇簇在場內場外觀眾好奇的目光裏，快速編了個吊床出來。
一片驚呼聲中，叢叢抱住江簇簇，像是小龍靠她最漂亮的寶石拿到了冠軍。
梁導嘖嘖稱奇：“下次我策劃荒島求生節目一定請你。”
江簇簇想起上次漏雨的屋頂，陰惻惻笑了：“梁導，您這節目跟荒島求生，最大的區別就是不在島上。”
理虧的梁導當即轉移話題：“大家快去找房子安置，咱們來的第一餐飯自己解決。”
眾人目光齊刷刷集中在江簇簇身上，如同一個個五百瓦的燈泡3D環繞，熱度和亮度都能準確地傳遞給她。
江簇簇環視一周，試探著問：“那咱們一起？”
幾個人根本不把梁導放眼裏，四下打量著，視線集中在身後不遠處的房子上，問：“這是誰家？咱們就在這裏湊合吃吃，怎麽樣？”
師漱漱喜形於色，舉起手裏的卡片：“我家！”
院子很大，窄道外是大片的田，被分割成好幾份，種了菜，也種了不少水果，還養了幾只兔子。
小朋友們被幾只兔子吸引目光，大河站在一旁，顯得格外特立獨行。
“大河怎麽不跟大家一起玩？”薄覃看著他好奇道。
“薄導，我想你可能不想知道真實原因。”師漱漱牽著大河的手，嘆了口氣。
下一秒，大河的聲音宛如魔鬼的低語：“麻辣兔頭……涼拌兔絲……”
“兔兔這麽可愛，為什麽要吃兔兔？”江簇簇震驚臉，故意逗大河。
大河卡殼，看著師漱漱，小心翼翼地問：“不能吃？”
一群大人都被大河的反應逗笑，江簇簇恢覆正常：“可以吃，但是別人養的寵物不可以吃。有人要吃你的守宮，你同意嗎？”
大河搖頭，回頭望著留在兔籠旁的小朋友們，猶豫著拽住師漱漱的衣角：“我還是想跟他們一起玩。”
師漱漱果斷撒手：“但你不要再說想吃兔子了，可能會嚇到妹妹。”
大河再一次向大家展示了什麽叫撒手沒。
這戶主人忍不住笑，跟幾個人解釋：“這邊偶爾有野兔來，家家戶戶幹脆從鎮上買了家兔配種，家裏小孩都喜歡跟兔子玩，長大了還能吃兔肉。”
……這誰能想到。
彈幕哈哈大笑：
【上一秒的江簇簇：兔兔這麽可愛怎麽可以吃兔兔，下一秒佚：居然真吃兔】
【我還說為什麽要養兔子，原來真的是為了吃】
【鏡頭所到之處，大家的臉色都非常精彩】
【有人把大河拉過來道歉嗎哈哈哈哈哈孩子委屈】
……真是委屈孩子了。
江簇簇側過身子問師漱漱：“大河喜歡吃什麽？給他整點他喜歡的補補。”
師漱漱的表情也很微妙：“大河不挑食，什麽都吃。”
幾個大人為晚餐忙碌起來，盧泠煙伸手拔了幾顆已經老了的菜，薄覃好奇道：“這菜已經不能吃了吧？”
“餵兔子，”盧泠煙往兔籠那邊看了一眼，“我小時候跟父母回鄉下，奶奶也養了兔子。”
薄覃懂了，不再繼續問。
黎湯的手早已痊愈，主廚變成她跟江簇簇，其餘幾位也都趁著回家的功夫學了兩道菜，都要趁著第一天還有心情好好做飯時露一手。
幾張桌子拼接而成的大餐桌上擺了不少菜，外面是八點鐘才開始落山的太陽，院子裏的風很體貼，傍晚時分吹散太陽帶來的燥熱。
盧泠煙坐在一旁，看著擠在一起吃飯的一群小朋友。
溪溪不會用筷子，她的視線時不時望向媽媽。可盧泠煙始終躲避著她的視線，小姑娘坐在高凳上，弱小可憐又無助。
另一側是鬧哄哄的幾個小朋友。叢叢跟大河吃飯時都格外專註，似乎外面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歲歲幫葉勉夾菜時視線掃過端著小碗的溪溪，趕忙走過去。
泉泉坐在溪溪旁邊，絲毫沒註意到妹妹幾次三番的求助，直到歲歲過來，才看見她空空如也的小碗。
“溪溪想吃什麽？姐姐幫你夾。”歲歲幫溪溪順了順漂亮的劉海，問她。
一旁的泉泉默不作聲地看著歲歲幫溪溪夾菜，直到歲歲的筷子伸向花生，這才出言阻攔：“溪溪不能吃花生，她對花生過敏。”
男孩的聲音不小，帶了幾絲急切，足夠不遠處一只悄悄關註著他們的盧泠煙聽見。
場面安靜了一瞬，盧泠煙有些欣慰，幾個大人互相遞眼色，為了不讓泉泉尷尬，都面色如常地繼續聊天，只當沒聽見他的驚叫。
和她們其樂融融的熱鬧氛圍不同，餘遄怎麽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跟兩個男人坐在酒吧的包間裏看娃綜。
母女倆跟節目組離開以後，梁奶奶家裏只剩她和方暮，餘遄一個成年男人單獨留下不太好，加上他原本就是為了陪叢叢，幹脆回了林城。
曲一昭像是在他身上裝了GPS，在他下飛機後精準打來電話：“回來了嗎？要給你接風洗塵嗎？”
餘遄果斷拒絕，擡頭就看見不遠處降下的車窗，以及鬼鬼祟祟朝他招手的景長洲。
……完全不記得他們什麽時候關系已經好到可以來接機的地步了。
猜到他想視而不見，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是宋一鳴不怎麽好看的臉色。
等他上車，宋一鳴搶先告狀：“我出來前碰上了曲哥，他聽說要來接你，非要一起，到了機場又碰上景總。”
景長洲慢悠悠解釋：“確實是意外，我剛從外地回來，這叫什麽，緣分讓我們相遇。”
別無選擇的餘遄被迫上了自家的賊車，被他們趕鴨子上架帶著吃了飯，又來了酒吧。
“不對勁，江簇簇成了最關鍵的一環，她來了，整個齒輪開始轉動。”景長洲盯著投屏，若有所思。
曲一昭也有同感：“之前要不是看新聞，完全不知道餘遄居然已婚有娃。”
“你沒見過江簇簇和叢叢？”景長洲驚訝道。
曲一劭跟餘遄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曲一昭作為曲一劭的表哥，自然跟餘遄比較親近。他是開律所的，景長洲跟他有業務往來，但不熟，能蹭車，完全是靠臉皮厚。
“沒有。”曲一昭坦然道，“所以才奇怪，餘遄怎麽做到的，這麽嚴防死守。”
心裏那股怪異感經他們這麽一說，似乎被放大不少。
餘遄垂眸，應付道：“我之前忙著滿世界亂飛，很難兼顧叢叢。我一年才見她幾次，別人見不到也不稀奇。”
“是嗎？”曲一昭看他一眼，不可置否。
“那江簇簇呢？我這幾年也從來沒見過江簇簇。”景長洲滿眼興味，問餘遄。
餘遄揉揉額頭：“合作夥伴而已，我也沒怎麽見過她。”
景長洲咂舌：“你這個婚結得非常有東西，除了一個寶貝女兒，其餘什麽都沒有，像是沒結過婚。”
“所以現在已經進展到能一起上節目、去村裏度假了。”曲一昭看了一眼手機，調侃道。
節目組去逮江簇簇那幕被如實記錄下來，攝像不愧是多年老江湖，還真就沒給餘遄的正臉一個鏡頭，只有一閃而過的半秒鐘裏有個模糊的側臉。
餘遄這個拒絕上鏡的做法，再一次送他上了熱搜。
曲一昭好心朗讀評論：
【如果不是看過機場生圖，我還以為他慘遭毀容了】
【他倆站在角落裏說小話好恩愛，真夫妻yyds】
【所以當年倆人都聲名狼藉退圈，其實是假的，只是他們為了退圈想到的借口】
別的不說，網友腦洞是夠大的。
餘遄無語凝噎：“你們不會真的信了吧？”
收起手機，曲一昭打量餘遄：“現在不信，但以後說不定。”
餘遄的視線落在江簇簇手邊的易拉罐，他知道的消息裏，她從不喝這種廉價啤酒。笑容漸漸消失，開始仔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你們說一個人以前從來不吃不喝的東西，現在突然不抗拒了，這是為什麽？”
曲一昭動作一頓，若有所思道：“她想開了。”
“……”餘遄有些後悔問出這個突兀的問題。
卻聽一旁的景長洲極為認真地回答：“要麽是有什麽特殊經歷導致，要麽是她突然覺醒了另一個人格。”
餘遄有些興趣，伸長手臂碰了碰他手裏的酒杯：“展開說說？”
“哪有什麽展開的，”景長洲打量餘遄，表情恢覆成之前的隨意，“如果是還算熟悉的人，仔細感受一下就知道了，根本不用展開。不熟悉的人又沒必要深交，喜歡做什麽跟你能有什麽關系。”
看著鏡頭裏頭發隨意束在腦後的江簇簇，餘遄遲疑著點頭。
從聽說要上這個節目到現在，根本沒多久。江簇簇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完全超出他的預料，像是一篇論文在交稿時突然脫綱。
餘遄仔細回憶與江簇簇共同生活的半個月，時間快到無法察覺，直到如今坐下開始思索問題，才發現她不知不覺改變了這麽多，周圍人對她的態度也變了很多。就連最有戒心的他，也被她的閑散迷惑，以前的一切像是他的一場夢。
好奇心在他們這段脆弱又牢固的室友關系裏是最不需要的，餘遄告誡自己。
同一個月亮之下，另一邊的直播也結束。
筵席散場，江簇簇握住叢叢的手，跟大家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時間已經指到十點，天色總算黑下來。叢叢步伐雀躍，過了一會兒卻沒了力氣。她小聲問：“幾點了？”
“已經過了你平時睡覺的時間了。”江簇簇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腦瓜，溫柔道，“是不是困了？希望咱們家不會太遠。”
這裏的夜沒有燈光，江簇簇擡頭望著一輪清月，示意叢叢，“看頭頂的月亮。”
群星也在頭頂閃爍，沒有光汙染的地方，蒼穹似乎觸手可及。
“情情姐姐，能接電話給我嗎？我想跟爸爸分享。”叢叢語氣雀躍，一改不久之前的昏昏欲睡，拉著王情的手，手電筒的光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
叢叢的理由很充分：“我跟爸爸還沒有一起看過星星。”
王情點了點她的鼻尖，同意了。
節目直播已經關閉，叢叢被江簇簇牽著，手裏拿著她的手機，接通的一瞬間，就跟餘遄嘰嘰喳喳說起頭頂的星星，末了極為遺憾地說：“可惜爸爸不在，不然就可以叫我認識星星了。”
江簇簇心思一動，安撫地拍了拍叢叢的小腦袋，餘遄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沒關系，等下次爸爸帶你一起去看流星雨，好不好？”
“還要帶上媽媽呀。”叢叢的聲音清甜溫柔，振振有詞。
餘遄輕輕笑了一聲，應下了：“好，下次咱們一家三口一起去看星星，爸爸教你認星星。”
江簇簇停下腳步，突然插嘴：“叢叢，如果你想認星星的話，咱們現在可以回去找師阿姨，她認識很多星星。”
父女倆溫馨的對話突然拐了個彎，遠在天邊的爸爸已經不重要，叢叢瞪大眼睛：“真的嗎？”
緊接著，她毫不留情地掛斷跟爸爸的電話，轉而借了王情的對講機聯系師漱漱。
“師阿姨現在可能正帶著大河認星星。”江簇簇停下腳步，望著滿天繁星，輕聲說。
對講機傳來微弱的電流聲，接通之後大河的聲音很雀躍：“我知道，那個是小熊星座！”
師漱漱爽朗的笑聲傳來：“那你跟我說，哪一顆是北極星？”
工作人員把對講機遞過去，師漱漱有些疑惑，一聽說是江簇簇，當即明白過來，問她：“良辰美景要一起看星星嗎？”
王情嘖嘖稱奇，決定背叛愛豆扛一秒sc大旗。
“不要先去家裏看看嗎？”王情問，盡可能提醒道，“家裏可能有驚喜哦。”
對講機那頭的師漱漱顯然也聽見了。
江簇簇問：“要不要來我家看星星，不收你門票。”
他們站在原地等母子倆，叢叢拿著手電筒照來照去，指著最近的樹給江簇簇科普：“這是核桃樹，等過幾個月就可以成熟了。”
“叢叢長大想做什麽？像梁奶奶一樣嗎？”江簇簇突發奇想，問她。
叢叢跟她見過的小孩都不太一樣，她的日常只有對世界無邊無際的探索活動，雖說有錢到住市中心的私人花園，也可以不那麽在乎學習成績。
“爸爸說我要做霸總，這樣才能賺錢給你們養老。”叢叢一本正經道。
……還挺有志向。
江簇簇好奇道：“是爸爸這麽教你的嗎？”
“是呀，爸爸說我以後要繼承家業，如果要是像那些工資一樣要跟王子走，就練小號。”叢叢清脆的聲音在夜色之中回蕩，“什麽是練小號啊？”
江簇簇憋笑：“等咱們回家你去問問他。”
緊隨其後的師漱漱也被逗笑，問叢叢：“所以你會跟王子走嗎？”
叢叢搖頭：“爸爸說如果他是皇帝，我就是要繼承皇位的皇太女，繼承皇位才是頭等大事。”
一群人笑成一片，叢叢有些不明白大人們奇怪的笑點。師漱漱豎起大拇指：“你爸爸說得對，叢叢一定要聽爸爸的話，以後繼承他打下的江山。”
“她們笑也不是嘲笑，只是覺得我們叢叢和爸爸說得都很對，叢叢要努力成為爸爸那樣的人才好。”江簇簇抱住她，指著星星，“在此之前，叢叢可以跟著師阿姨認識星星。”
如王情所說，江簇簇家裏居然有不少觀測設備。
“這家是主人是來支教留下的老師，所以設備比較齊全。”王情介紹道。
天文愛好者師漱漱對這間屋子愛不釋手，好奇問道：“東西可以用嗎？”
房子主人最近有事出遠門，特意把所有設備都寫了使用說明，甚至還寫了能夠觀測到的對應星星，方便他們使用。
“不然咱們換換房子吧。”江簇簇眨眼，看著愛不釋手的師漱漱，忍不住笑起來。
她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這樣開心的師漱漱了。對於背負巨額債務的少女來說，比起天邊的那彎月，面包更重要。
“沒事，等以後有機會還能再來。”師漱漱笑起來，問：“能在江簇簇家借住嗎？”
孩子們的驚嘆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好在方圓幾裏只有他們一家。師漱漱臉上的笑容極為燦爛，被兩個孩子圍在中間，身後坐了不少工作人員，都在聽她講故事。
直至深夜，她們先安頓好兩個孩子，重新回到漂亮的露臺上。
江簇簇拍拍昏昏欲睡的王情，小聲交代她：“留幾個鏡頭就行了，她這個人說起這個沒完沒了，你們先去睡。”
跟江簇簇已經很熟，王情並不勉強，點頭：“有什麽事你們就叫我，晚上太晚不安全，讓師老師不要回去了。”
明明自己也還是個小孩子，工作時卻絲毫不忘交代這些。江簇簇摸摸她的腦袋，一一應下：“好，這裏晚上挺冷的，你記得蓋好被子。”
師漱漱手邊放了一罐啤酒，聽見腳步聲也沒回頭，仰著頭靜靜盯著夜空。
她的喟嘆被風帶走的前一秒，江簇簇聽了個分明：“真好啊。”
“真好啊，還能跟你一起把酒言歡。”江簇簇在她身旁坐下，“這就已經很好了，如果長的話，咱們至少還能有個幾十年能這麽坐著看星星。”
師漱漱點頭讚同：“確實沒想到我這輩子居然能有這種奇遇，以後死了墓志銘上要寫：活了兩輩子。”
爽朗的笑聲消散在夏夜，江簇簇話鋒一轉：“所以我想著，靠你的技術可以做個星空識別APP，做科普，讓更多人愛上天文。”
“……”師漱漱翻了個白眼，“以前也沒覺得你這麽愛錢。”
“那是因為以前不缺。”江簇簇想起葉珩這個惹人煩的領導，煩躁地揉臉，“誰知道居然會有這麽個東西，我以後一定要投訴他。”
盡情熬夜的後果也很明顯，江簇簇跟披頭散發的師漱漱對上視線，都被對方宛如被吸幹的模樣逗笑。
到了集合點，薄覃驚呆了：“師老師不是住後面嗎？怎麽跟簇簇一路？你們倆昨天晚上結伴去偷雞了嗎？”
江簇簇抱住歲歲，深沈點頭：“差不多吧。”
早飯風平浪靜，根據幾位嘉賓對梁導的了解，重磅炸彈一定在後頭。
大家都填飽肚子之後，梁導果真開始整起幺蛾子來：“咱們今天上午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捉泥鰍，哪組捉得最多，今天中午的午飯食材就最豐盛。”
最害怕軟體動物的江簇簇陷入沈思，摸著叢叢的小腦袋，跟她商量道：“不然咱們這個中午飯就當最後一名吧，機會讓給她們，咱們隨便蹭幾口。”
叢叢仰起臉，滿臉都寫著躍躍欲試。
江簇簇簡直下一秒就要無法呼吸了，師漱漱過來拯救她：“叢叢，等下你跟大河跟著我，咱們三個一起挖好不好？”
叢叢眨眨眼，有些不理解。
“每個人都有不喜歡的東西，比如你不喜歡有毛的小動物，也要允許你媽不喜歡軟體動物。”師漱漱耐心跟叢叢講。
彈幕瞬間跳起來：
【不過是過去了一個晚上，我到底錯過了多少集劇情】
【？？？為什麽3s這麽了解？連叢叢都不知道】
【為母則剛嘛，叢叢不知道也不奇怪】
【果斷扛起sc大旗，漂亮姐姐就是要和漂亮姐姐貼貼】
【你們都在嗑cp，只有我是真的關心到底下不下】
……有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江簇簇有些好奇，想靠近問師漱漱，看她已經帶著兩個娃摩拳擦掌，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轉頭望向王情：“所以還有別的選擇嗎？”
王情無辜搖頭。梁導邪魅一笑，鼓勵道：“加油簇簇，你可以的。”
彈幕笑成一團，江簇簇沖著梁導翻了個白眼：“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畏強權，梁導千萬別等我發達的那一天，保準讓你跪著唱征服。”
到了地方，江簇簇還想掙紮一下，左顧右盼之後問：“有膠鞋嗎？”
這個節目也真是神奇，請來的都是女明星，偏偏各個都沒包袱，江簇簇猶豫的功夫，一個個都已經脫了鞋襪擼起褲腿下了水塘。
江簇簇眼巴巴看著，誠懇地問：“梁導，請問你是有什麽魔力嗎，能讓女明星一個個都這樣？”
“你難道不知道，我以前是拍探險類綜藝的？”梁導奇怪道。
……大意了，誰知道貴臺玩這麽大。
不止是江簇簇，就連彈幕也覺得這一幕很離譜：
【問出了我關心的問題】
【所以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平時女明星爭奇鬥艷的綜藝都是節目效果】
【感覺梁導也不太像是舍得花大價錢求女明星們丟掉包袱的樣子】
【無人在意，第一期沒化妝的只有江簇簇和薄導，現在都放飛了】
【想問問那些喜歡看一群男明星上節目說女的只有勾心鬥角的，臉疼不疼】
江簇簇心裏已經開始為自己撒花，看見彈幕一片和諧，非常滿意。唯一的問題就是，眼前的場面該怎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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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人類的好奇心是本能，那人類幼崽的更是如此。一群人都盯著江簇簇，大河也跟著望過去,只有葉勉這個兢兢業業的場外觀眾在聲嘶力竭地加油助威。
叢叢仍記得跟媽媽的約定，凝神看著場上的兩個小凳子,場外葉勉的加油聲被她當成背景音,在哨聲響起時，一馬當先占據了有利地位。
留在最後的一個男孩比叢叢高了半頭,卻遠不如叢叢靈活。
他下意識伸手想拽住叢叢領子,卻被她靈巧逃脫，手和衣領擦過,叢叢被他勾得一個踉蹌，顧不上回頭看情況，她幹脆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直接伸出小手按住板凳，這才坐下。
坐下時有些冒失,叢叢微微一側身，一陣驚呼聲響起,她差點從小板凳上摔下來。
小姑娘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臉上卻依然神采飛揚，仿佛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危險，晃著辮子往江簇簇那邊望去。
江簇簇雙手環胸，盯著叢叢的一舉一動。師漱漱伸手按住剛下場的大河，也望向江簇簇。
叢叢眨眨眼,遠遠地比了個心,又綻放起甜甜的笑,企圖萌混過關。
“不愧是叢叢,隨機應變能力非常強，精通拿捏媽媽的手法。”師漱漱笑著調侃，沖著叢叢喊，“叢叢和溪溪加油拿下冠軍。”
把另一隊的隊員都送走，場上只剩下叢叢和溪溪爭奪冠軍。
叢叢猶豫著要不要讓溪溪，沒等她反應過來，哨聲響起，她下意識地往前跑。
場上只剩一把凳子，她毫不猶豫地坐上去。
溪溪年紀小，看見叢叢坐下時，整個人都有些茫然，她求助的目光先投給場上的叢叢。
叢叢下意識地想站起來，把位置讓給溪溪。
後面的梁導已經走上前，伸手把溪溪抱起來，動作非常流暢，絲毫不給溪溪反應的機會，又牽起叢叢：“今天的搶凳子的第一名是叢叢。”
泉泉跟盧泠煙已經歸隊，聽著梁導說第二名是溪溪，母子倆表情各異。盧泠煙非常興奮，親了一口兒子，又去找溪溪，抱起來猛親一通：“溪溪好棒。”
大家都沒想到溪溪能拿到第二名，更沒想到溪溪會毫不猶豫地把手裏梁導發的小獎牌遞給泉泉：“哥哥選。”
在參加節目錄制的那段日子裏，是泉泉最討厭溪溪的一段時間。
從泉泉出生開始，除了父母不在身邊，泉泉幾乎對什麽東西都唾手可得。只要他想要，奶奶就會毫不猶豫地買給他。
直到溪溪出生。
爸爸媽媽都說多了個妹妹是多了個人愛他，奶奶卻告訴他，妹妹的出現會搶走爸爸媽媽帶給他的東西。
一開始泉泉並不相信，直到媽媽回來帶的漂亮衣服和玩具變成兩份，還有爸爸，一回來就要抱著妹妹，這都是泉泉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但泉泉不得不承認，妹妹很可愛。亮晶晶的眼睛，軟乎乎的臉，他每天從幼兒園回家，都要先去看看妹妹，再親親他。
隨著溪溪長大，父母的目光越來越多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溪溪剛開始學走路時很不安分，總是四處亂跑，家裏的鎖困不住她。泉泉眼睜睜看著奶奶將妹妹鎖在房間裏，屋裏的哭聲又高變低，再至沒有。反覆幾次之後，總算變乖。
泉泉覺得奶奶這樣做不對，可妹妹卻又如奶奶所說變乖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爸爸媽媽這件事。
等父母回來時，看見他們把溪溪抱在懷裏親親抱抱，泉泉張開的嘴又閉上，自己默默回了房間。
這件事無人聲張，盧泠煙跟孟瑞謙只知道女兒突然改了性子，卻始終都不明白原因。
泉泉偶爾也覺得妹妹可憐，他被奶奶帶出去玩時，妹妹只能趴在窗上看她，奶奶的理由很充分：她年紀大了，帶不了兩個小孩出門。
泉泉偷偷帶著妹妹出過一次門，只在小區裏的兒童樂園跟別人一起玩，被奶奶抓住後，奶奶將妹妹關在屋子裏，一天都沒放出來。
每次奶奶帶他們兩個出門，回來家裏勢必會有爸爸媽媽出現。泉泉想，妹妹可能有特殊的魔法。
幼兒園裏的同學們都有人接，只有泉泉沒有；父母回家後對自己的嚴厲以待和對妹妹的百般寵愛；奶奶時不時響起的話……
泉泉很喜歡軟軟的妹妹，卻又痛恨她的存在——
如果沒有她，爸爸媽媽就只會看到自己了。
可每次對上妹妹懵懂又全然信任的眼神，泉泉又控制不住想摸摸親親她肉肉的臉蛋。
開始拍攝節目之後，媽媽好不容易有時間陪他們，目光卻總是停留在溪溪身上。明明說多了一個妹妹是多了個人愛自己，可媽媽的表現完全不是這樣。
泉泉看著妹妹毫不猶豫遞過來的獎牌，泉泉想往後退，卻又邁不開步子。
他討厭極了這種感覺，像是被溪溪控制住了。
“是溪溪為了哥哥贏回來的第二名，”江簇簇一手牽著叢叢，經過泉泉時小聲提醒，“如果不想要，也可以拒絕的。”
拒絕？
泉泉的註意力被江簇簇轉移，看著她牽著叢叢經過眾人，叢叢笑瞇瞇地把第一名的金牌遞給葉勉，還跟葉勉輕輕擁抱。
他有些不理解，努力得來的第一名為什麽要讓給別人？跟人分享自己的勞動成果會很快樂嗎？
指尖被涼涼的東西碰到，泉泉一低頭，是溪溪在往他手裏塞獎牌。
盧泠煙沒有幹涉兄妹倆的意思，笑瞇瞇地對泉泉說：“江阿姨說得對，不想要的話也可以拒絕妹妹。”
“給哥哥的。”溪溪有些疑惑地望著泉泉。
“沒有不想要。”泉泉小聲說。
一陣風起，話被打著旋兒的風帶走，尾音也沒留下。
那頭的叢叢伸手按住被風吹起的碎發，把獎牌遞給葉勉：“你先去選。”
“那你呢？”葉勉沒接，望著叢叢，又回頭看黎湯。
黎湯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溫柔地鼓勵他：“你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接受叢叢的好意。”
對於黎湯突然變化的教育方式，江簇簇有些驚訝，但她沒說話。
彈幕也很驚訝：
【黎湯這是去進修學習怎麽帶孩子了嗎】
【看起來情緒穩定很多，果然不紅是有原因的】
【好神奇，上節目啥都沒幹就開始被罵，黎湯對葉勉騷操作一大堆，居然無人在意】
【仗糊行兇罷遼，等節目播出再看】
【上期她對叢叢的態度就很正常，合理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有雙重人格】
江簇簇仔細觀察黎湯，她跟上一期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跟大家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目光只落在葉勉身上。雙手在身前緊握，看起來還是有些緊張。
江簇簇突然問：“黎湯，你的手好了嗎？”
黎湯一楞，看著她點頭：“謝謝關心，我好了。”
江簇簇一直盯著她，自然沒有錯過她一瞬間的失神。
“你拿著吧，我跟媽媽可以睡在一根繩子上。”叢叢神氣地搖起了腦袋，絲毫沒註意到江簇簇聽見她的話時微妙的臉色。
“怎麽睡在繩子上？”葉勉對這個非常感興趣，崇拜地望著江簇簇，“江阿姨好厲害。”
“……”大可不必。
江簇簇趕忙解釋：“不是睡在一根繩子上，是系在樹上的吊床，現在天氣熱，我們可以睡在外面。”
彈幕哈哈大笑：
【看看叢叢疑惑的臉佚色，有點好奇是不是真的能睡到一根繩上】
【合理懷疑又欺騙小孩，看她手忙腳亂跟葉勉解釋的樣子，有點好笑】
【欲練神功……】
【叢叢：媽，這跟原本的劇本不一樣啊】
“用一根繩綁成的吊床，沒毛病。”師漱漱意味深長地盯著江簇簇，幫她解釋。
江簇簇沖她挑眉，又拍拍叢叢的小腦袋。
叢叢卻不管，別人在抽卡時，她在翻箱倒櫃找東西。漂亮的小裙子落在地上，她也絲毫沒有註意到。
歲歲順便幫她領了卡片，湊過去好奇道：“叢叢你在找什麽？”
“找媽媽睡覺時用的繩子。”叢叢手上動作不停，從箱子裏還真找出來一根很粗的繩子。
江簇簇根本不打算展現非凡的手藝，接過能把叢叢圍成一個繭的粗繩，提出合理意見：“咱們要不要先去看看房子？”
“我想先給大家看看咱們睡覺的繩子。”叢叢眼睛亮晶晶，江簇簇拒絕不了，只好放下東西開始展示手藝。
這是她上輩子跟師漱漱一起徒步時學會的唯一手工活兒，許久沒用過，之前再動手，餘遄也幫著研究許久。
那頭叢叢已經開始嘰嘰喳喳炫耀起來：“是我和爸爸一起陪媽媽弄好的，可以掛在兩棵樹中間，咱們都可以躺上去。”
叢叢得意洋洋的小模樣也很可愛，像是守著自己亮晶晶石頭堆的小龍。
這次不需要人幫忙，江簇簇在場內場外觀眾好奇的目光裏，快速編了個吊床出來。
一片驚呼聲中，叢叢抱住江簇簇，像是小龍靠她最漂亮的寶石拿到了冠軍。
梁導嘖嘖稱奇：“下次我策劃荒島求生節目一定請你。”
江簇簇想起上次漏雨的屋頂，陰惻惻笑了：“梁導，您這節目跟荒島求生，最大的區別就是不在島上。”
理虧的梁導當即轉移話題：“大家快去找房子安置，咱們來的第一餐飯自己解決。”
眾人目光齊刷刷集中在江簇簇身上，如同一個個五百瓦的燈泡3D環繞，熱度和亮度都能準確地傳遞給她。
江簇簇環視一周，試探著問：“那咱們一起？”
幾個人根本不把梁導放眼裏，四下打量著，視線集中在身後不遠處的房子上，問：“這是誰家？咱們就在這裏湊合吃吃，怎麽樣？”
師漱漱喜形於色，舉起手裏的卡片：“我家！”
院子很大，窄道外是大片的田，被分割成好幾份，種了菜，也種了不少水果，還養了幾只兔子。
小朋友們被幾只兔子吸引目光，大河站在一旁，顯得格外特立獨行。
“大河怎麽不跟大家一起玩？”薄覃看著他好奇道。
“薄導，我想你可能不想知道真實原因。”師漱漱牽著大河的手，嘆了口氣。
下一秒，大河的聲音宛如魔鬼的低語：“麻辣兔頭……涼拌兔絲……”
“兔兔這麽可愛，為什麽要吃兔兔？”江簇簇震驚臉，故意逗大河。
大河卡殼，看著師漱漱，小心翼翼地問：“不能吃？”
一群大人都被大河的反應逗笑，江簇簇恢覆正常：“可以吃，但是別人養的寵物不可以吃。有人要吃你的守宮，你同意嗎？”
大河搖頭，回頭望著留在兔籠旁的小朋友們，猶豫著拽住師漱漱的衣角：“我還是想跟他們一起玩。”
師漱漱果斷撒手：“但你不要再說想吃兔子了，可能會嚇到妹妹。”
大河再一次向大家展示了什麽叫撒手沒。
這戶主人忍不住笑，跟幾個人解釋：“這邊偶爾有野兔來，家家戶戶幹脆從鎮上買了家兔配種，家裏小孩都喜歡跟兔子玩，長大了還能吃兔肉。”
……這誰能想到。
彈幕哈哈大笑：
【上一秒的江簇簇：兔兔這麽可愛怎麽可以吃兔兔，下一秒佚：居然真吃兔】
【我還說為什麽要養兔子，原來真的是為了吃】
【鏡頭所到之處，大家的臉色都非常精彩】
【有人把大河拉過來道歉嗎哈哈哈哈哈孩子委屈】
……真是委屈孩子了。
江簇簇側過身子問師漱漱：“大河喜歡吃什麽？給他整點他喜歡的補補。”
師漱漱的表情也很微妙：“大河不挑食，什麽都吃。”
幾個大人為晚餐忙碌起來，盧泠煙伸手拔了幾顆已經老了的菜，薄覃好奇道：“這菜已經不能吃了吧？”
“餵兔子，”盧泠煙往兔籠那邊看了一眼，“我小時候跟父母回鄉下，奶奶也養了兔子。”
薄覃懂了，不再繼續問。
黎湯的手早已痊愈，主廚變成她跟江簇簇，其餘幾位也都趁著回家的功夫學了兩道菜，都要趁著第一天還有心情好好做飯時露一手。
幾張桌子拼接而成的大餐桌上擺了不少菜，外面是八點鐘才開始落山的太陽，院子裏的風很體貼，傍晚時分吹散太陽帶來的燥熱。
盧泠煙坐在一旁，看著擠在一起吃飯的一群小朋友。
溪溪不會用筷子，她的視線時不時望向媽媽。可盧泠煙始終躲避著她的視線，小姑娘坐在高凳上，弱小可憐又無助。
另一側是鬧哄哄的幾個小朋友。叢叢跟大河吃飯時都格外專註，似乎外面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歲歲幫葉勉夾菜時視線掃過端著小碗的溪溪，趕忙走過去。
泉泉坐在溪溪旁邊，絲毫沒註意到妹妹幾次三番的求助，直到歲歲過來，才看見她空空如也的小碗。
“溪溪想吃什麽？姐姐幫你夾。”歲歲幫溪溪順了順漂亮的劉海，問她。
一旁的泉泉默不作聲地看著歲歲幫溪溪夾菜，直到歲歲的筷子伸向花生，這才出言阻攔：“溪溪不能吃花生，她對花生過敏。”
男孩的聲音不小，帶了幾絲急切，足夠不遠處一只悄悄關註著他們的盧泠煙聽見。
場面安靜了一瞬，盧泠煙有些欣慰，幾個大人互相遞眼色，為了不讓泉泉尷尬，都面色如常地繼續聊天，只當沒聽見他的驚叫。
和她們其樂融融的熱鬧氛圍不同，餘遄怎麽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跟兩個男人坐在酒吧的包間裏看娃綜。
母女倆跟節目組離開以後，梁奶奶家裏只剩她和方暮，餘遄一個成年男人單獨留下不太好，加上他原本就是為了陪叢叢，幹脆回了林城。
曲一昭像是在他身上裝了GPS，在他下飛機後精準打來電話：“回來了嗎？要給你接風洗塵嗎？”
餘遄果斷拒絕，擡頭就看見不遠處降下的車窗，以及鬼鬼祟祟朝他招手的景長洲。
……完全不記得他們什麽時候關系已經好到可以來接機的地步了。
猜到他想視而不見，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是宋一鳴不怎麽好看的臉色。
等他上車，宋一鳴搶先告狀：“我出來前碰上了曲哥，他聽說要來接你，非要一起，到了機場又碰上景總。”
景長洲慢悠悠解釋：“確實是意外，我剛從外地回來，這叫什麽，緣分讓我們相遇。”
別無選擇的餘遄被迫上了自家的賊車，被他們趕鴨子上架帶著吃了飯，又來了酒吧。
“不對勁，江簇簇成了最關鍵的一環，她來了，整個齒輪開始轉動。”景長洲盯著投屏，若有所思。
曲一昭也有同感：“之前要不是看新聞，完全不知道餘遄居然已婚有娃。”
“你沒見過江簇簇和叢叢？”景長洲驚訝道。
曲一劭跟餘遄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曲一昭作為曲一劭的表哥，自然跟餘遄比較親近。他是開律所的，景長洲跟他有業務往來，但不熟，能蹭車，完全是靠臉皮厚。
“沒有。”曲一昭坦然道，“所以才奇怪，餘遄怎麽做到的，這麽嚴防死守。”
心裏那股怪異感經他們這麽一說，似乎被放大不少。
餘遄垂眸，應付道：“我之前忙著滿世界亂飛，很難兼顧叢叢。我一年才見她幾次，別人見不到也不稀奇。”
“是嗎？”曲一昭看他一眼，不可置否。
“那江簇簇呢？我這幾年也從來沒見過江簇簇。”景長洲滿眼興味，問餘遄。
餘遄揉揉額頭：“合作夥伴而已，我也沒怎麽見過她。”
景長洲咂舌：“你這個婚結得非常有東西，除了一個寶貝女兒，其餘什麽都沒有，像是沒結過婚。”
“所以現在已經進展到能一起上節目、去村裏度假了。”曲一昭看了一眼手機，調侃道。
節目組去逮江簇簇那幕被如實記錄下來，攝像不愧是多年老江湖，還真就沒給餘遄的正臉一個鏡頭，只有一閃而過的半秒鐘裏有個模糊的側臉。
餘遄這個拒絕上鏡的做法，再一次送他上了熱搜。
曲一昭好心朗讀評論：
【如果不是看過機場生圖，我還以為他慘遭毀容了】
【他倆站在角落裏說小話好恩愛，真夫妻yyds】
【所以當年倆人都聲名狼藉退圈，其實是假的，只是他們為了退圈想到的借口】
別的不說，網友腦洞是夠大的。
餘遄無語凝噎：“你們不會真的信了吧？”
收起手機，曲一昭打量餘遄：“現在不信，但以後說不定。”
餘遄的視線落在江簇簇手邊的易拉罐，他知道的消息裏，她從不喝這種廉價啤酒。笑容漸漸消失，開始仔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你們說一個人以前從來不吃不喝的東西，現在突然不抗拒了，這是為什麽？”
曲一昭動作一頓，若有所思道：“她想開了。”
“……”餘遄有些後悔問出這個突兀的問題。
卻聽一旁的景長洲極為認真地回答：“要麽是有什麽特殊經歷導致，要麽是她突然覺醒了另一個人格。”
餘遄有些興趣，伸長手臂碰了碰他手裏的酒杯：“展開說說？”
“哪有什麽展開的，”景長洲打量餘遄，表情恢覆成之前的隨意，“如果是還算熟悉的人，仔細感受一下就知道了，根本不用展開。不熟悉的人又沒必要深交，喜歡做什麽跟你能有什麽關系。”
看著鏡頭裏頭發隨意束在腦後的江簇簇，餘遄遲疑著點頭。
從聽說要上這個節目到現在，根本沒多久。江簇簇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完全超出他的預料，像是一篇論文在交稿時突然脫綱。
餘遄仔細回憶與江簇簇共同生活的半個月，時間快到無法察覺，直到如今坐下開始思索問題，才發現她不知不覺改變了這麽多，周圍人對她的態度也變了很多。就連最有戒心的他，也被她的閑散迷惑，以前的一切像是他的一場夢。
好奇心在他們這段脆弱又牢固的室友關系裏是最不需要的，餘遄告誡自己。
同一個月亮之下，另一邊的直播也結束。
筵席散場，江簇簇握住叢叢的手，跟大家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時間已經指到十點，天色總算黑下來。叢叢步伐雀躍，過了一會兒卻沒了力氣。她小聲問：“幾點了？”
“已經過了你平時睡覺的時間了。”江簇簇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腦瓜，溫柔道，“是不是困了？希望咱們家不會太遠。”
這裏的夜沒有燈光，江簇簇擡頭望著一輪清月，示意叢叢，“看頭頂的月亮。”
群星也在頭頂閃爍，沒有光汙染的地方，蒼穹似乎觸手可及。
“情情姐姐，能接電話給我嗎？我想跟爸爸分享。”叢叢語氣雀躍，一改不久之前的昏昏欲睡，拉著王情的手，手電筒的光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
叢叢的理由很充分：“我跟爸爸還沒有一起看過星星。”
王情點了點她的鼻尖，同意了。
節目直播已經關閉，叢叢被江簇簇牽著，手裏拿著她的手機，接通的一瞬間，就跟餘遄嘰嘰喳喳說起頭頂的星星，末了極為遺憾地說：“可惜爸爸不在，不然就可以叫我認識星星了。”
江簇簇心思一動，安撫地拍了拍叢叢的小腦袋，餘遄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沒關系，等下次爸爸帶你一起去看流星雨，好不好？”
“還要帶上媽媽呀。”叢叢的聲音清甜溫柔，振振有詞。
餘遄輕輕笑了一聲，應下了：“好，下次咱們一家三口一起去看星星，爸爸教你認星星。”
江簇簇停下腳步，突然插嘴：“叢叢，如果你想認星星的話，咱們現在可以回去找師阿姨，她認識很多星星。”
父女倆溫馨的對話突然拐了個彎，遠在天邊的爸爸已經不重要，叢叢瞪大眼睛：“真的嗎？”
緊接著，她毫不留情地掛斷跟爸爸的電話，轉而借了王情的對講機聯系師漱漱。
“師阿姨現在可能正帶著大河認星星。”江簇簇停下腳步，望著滿天繁星，輕聲說。
對講機傳來微弱的電流聲，接通之後大河的聲音很雀躍：“我知道，那個是小熊星座！”
師漱漱爽朗的笑聲傳來：“那你跟我說，哪一顆是北極星？”
工作人員把對講機遞過去，師漱漱有些疑惑，一聽說是江簇簇，當即明白過來，問她：“良辰美景要一起看星星嗎？”
王情嘖嘖稱奇，決定背叛愛豆扛一秒sc大旗。
“不要先去家裏看看嗎？”王情問，盡可能提醒道，“家裏可能有驚喜哦。”
對講機那頭的師漱漱顯然也聽見了。
江簇簇問：“要不要來我家看星星，不收你門票。”
他們站在原地等母子倆，叢叢拿著手電筒照來照去，指著最近的樹給江簇簇科普：“這是核桃樹，等過幾個月就可以成熟了。”
“叢叢長大想做什麽？像梁奶奶一樣嗎？”江簇簇突發奇想，問她。
叢叢跟她見過的小孩都不太一樣，她的日常只有對世界無邊無際的探索活動，雖說有錢到住市中心的私人花園，也可以不那麽在乎學習成績。
“爸爸說我要做霸總，這樣才能賺錢給你們養老。”叢叢一本正經道。
……還挺有志向。
江簇簇好奇道：“是爸爸這麽教你的嗎？”
“是呀，爸爸說我以後要繼承家業，如果要是像那些工資一樣要跟王子走，就練小號。”叢叢清脆的聲音在夜色之中回蕩，“什麽是練小號啊？”
江簇簇憋笑：“等咱們回家你去問問他。”
緊隨其後的師漱漱也被逗笑，問叢叢：“所以你會跟王子走嗎？”
叢叢搖頭：“爸爸說如果他是皇帝，我就是要繼承皇位的皇太女，繼承皇位才是頭等大事。”
一群人笑成一片，叢叢有些不明白大人們奇怪的笑點。師漱漱豎起大拇指：“你爸爸說得對，叢叢一定要聽爸爸的話，以後繼承他打下的江山。”
“她們笑也不是嘲笑，只是覺得我們叢叢和爸爸說得都很對，叢叢要努力成為爸爸那樣的人才好。”江簇簇抱住她，指著星星，“在此之前，叢叢可以跟著師阿姨認識星星。”
如王情所說，江簇簇家裏居然有不少觀測設備。
“這家是主人是來支教留下的老師，所以設備比較齊全。”王情介紹道。
天文愛好者師漱漱對這間屋子愛不釋手，好奇問道：“東西可以用嗎？”
房子主人最近有事出遠門，特意把所有設備都寫了使用說明，甚至還寫了能夠觀測到的對應星星，方便他們使用。
“不然咱們換換房子吧。”江簇簇眨眼，看著愛不釋手的師漱漱，忍不住笑起來。
她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這樣開心的師漱漱了。對於背負巨額債務的少女來說，比起天邊的那彎月，面包更重要。
“沒事，等以後有機會還能再來。”師漱漱笑起來，問：“能在江簇簇家借住嗎？”
孩子們的驚嘆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好在方圓幾裏只有他們一家。師漱漱臉上的笑容極為燦爛，被兩個孩子圍在中間，身後坐了不少工作人員，都在聽她講故事。
直至深夜，她們先安頓好兩個孩子，重新回到漂亮的露臺上。
江簇簇拍拍昏昏欲睡的王情，小聲交代她：“留幾個鏡頭就行了，她這個人說起這個沒完沒了，你們先去睡。”
跟江簇簇已經很熟，王情並不勉強，點頭：“有什麽事你們就叫我，晚上太晚不安全，讓師老師不要回去了。”
明明自己也還是個小孩子，工作時卻絲毫不忘交代這些。江簇簇摸摸她的腦袋，一一應下：“好，這裏晚上挺冷的，你記得蓋好被子。”
師漱漱手邊放了一罐啤酒，聽見腳步聲也沒回頭，仰著頭靜靜盯著夜空。
她的喟嘆被風帶走的前一秒，江簇簇聽了個分明：“真好啊。”
“真好啊，還能跟你一起把酒言歡。”江簇簇在她身旁坐下，“這就已經很好了，如果長的話，咱們至少還能有個幾十年能這麽坐著看星星。”
師漱漱點頭讚同：“確實沒想到我這輩子居然能有這種奇遇，以後死了墓志銘上要寫：活了兩輩子。”
爽朗的笑聲消散在夏夜，江簇簇話鋒一轉：“所以我想著，靠你的技術可以做個星空識別APP，做科普，讓更多人愛上天文。”
“……”師漱漱翻了個白眼，“以前也沒覺得你這麽愛錢。”
“那是因為以前不缺。”江簇簇想起葉珩這個惹人煩的領導，煩躁地揉臉，“誰知道居然會有這麽個東西，我以後一定要投訴他。”
盡情熬夜的後果也很明顯，江簇簇跟披頭散發的師漱漱對上視線，都被對方宛如被吸幹的模樣逗笑。
到了集合點，薄覃驚呆了：“師老師不是住後面嗎？怎麽跟簇簇一路？你們倆昨天晚上結伴去偷雞了嗎？”
江簇簇抱住歲歲，深沈點頭：“差不多吧。”
早飯風平浪靜，根據幾位嘉賓對梁導的了解，重磅炸彈一定在後頭。
大家都填飽肚子之後，梁導果真開始整起幺蛾子來：“咱們今天上午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捉泥鰍，哪組捉得最多，今天中午的午飯食材就最豐盛。”
最害怕軟體動物的江簇簇陷入沈思，摸著叢叢的小腦袋，跟她商量道：“不然咱們這個中午飯就當最後一名吧，機會讓給她們，咱們隨便蹭幾口。”
叢叢仰起臉，滿臉都寫著躍躍欲試。
江簇簇簡直下一秒就要無法呼吸了，師漱漱過來拯救她：“叢叢，等下你跟大河跟著我，咱們三個一起挖好不好？”
叢叢眨眨眼，有些不理解。
“每個人都有不喜歡的東西，比如你不喜歡有毛的小動物，也要允許你媽不喜歡軟體動物。”師漱漱耐心跟叢叢講。
彈幕瞬間跳起來：
【不過是過去了一個晚上，我到底錯過了多少集劇情】
【？？？為什麽3s這麽了解？連叢叢都不知道】
【為母則剛嘛，叢叢不知道也不奇怪】
【果斷扛起sc大旗，漂亮姐姐就是要和漂亮姐姐貼貼】
【你們都在嗑cp，只有我是真的關心到底下不下】
……有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江簇簇有些好奇，想靠近問師漱漱，看她已經帶著兩個娃摩拳擦掌，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轉頭望向王情：“所以還有別的選擇嗎？”
王情無辜搖頭。梁導邪魅一笑，鼓勵道：“加油簇簇，你可以的。”
彈幕笑成一團，江簇簇沖著梁導翻了個白眼：“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畏強權，梁導千萬別等我發達的那一天，保準讓你跪著唱征服。”
到了地方，江簇簇還想掙紮一下，左顧右盼之後問：“有膠鞋嗎？”
這個節目也真是神奇，請來的都是女明星，偏偏各個都沒包袱，江簇簇猶豫的功夫，一個個都已經脫了鞋襪擼起褲腿下了水塘。
江簇簇眼巴巴看著，誠懇地問：“梁導，請問你是有什麽魔力嗎，能讓女明星一個個都這樣？”
“你難道不知道，我以前是拍探險類綜藝的？”梁導奇怪道。
……大意了，誰知道貴臺玩這麽大。
不止是江簇簇，就連彈幕也覺得這一幕很離譜：
【問出了我關心的問題】
【所以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平時女明星爭奇鬥艷的綜藝都是節目效果】
【感覺梁導也不太像是舍得花大價錢求女明星們丟掉包袱的樣子】
【無人在意，第一期沒化妝的只有江簇簇和薄導，現在都放飛了】
【想問問那些喜歡看一群男明星上節目說女的只有勾心鬥角的，臉疼不疼】
江簇簇心裏已經開始為自己撒花，看見彈幕一片和諧，非常滿意。唯一的問題就是，眼前的場面該怎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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