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我主的心意無非就是……”落婷停頓下來，不再開口。

“就是魔尊。”左伯微笑，雖不知百裏烈有什麽主意，不過他看他不緊不慢的樣子，想必也就不用過於擔心了。

百裏烈沒回答，擡手撐著下巴看窗外的夜色。

——

他入睡，夜裏夢見些了幼年的舊事，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汝袖，很小巧的一個女孩子，安安靜靜地跟她父親身後。

幾日，她不敢和他說話，總是皺著眉一臉擔心地看著練功受苦的百裏烈。

百裏烈也不愛說話，就算是休息，也是一個人去角落坐著，低著頭，總是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偶爾一日，他師父離開一下，汝袖第一次沒有跟去，只要求在原地等他父親，那是她，第一次怯怯懦懦地喊他哥哥。

他只看她一眼，沒有回答。

之後汝袖便一直叫他哥哥，話沒聊上幾句，她越加大膽，越加細心的照顧他，時不時趁他休息的時候和他說說話。

最終一日，汝袖親眼見到自己的父親死在百裏烈手上，她受刺激昏了過去，以後被百裏烈帶回魔界，一直悄悄盡力照顧在身邊。

她一夜之間變了個人，心性冷淡，終日著迷與煉蠱。

“魔尊。”她在離開魔界前一日見了百裏烈一次，她替他療傷，最後走到前面替他穿好衣服。

“此次一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她靠在他懷裏，輕柔地靠在他身上，她擡眼，柔聲問他：“你能有空去看看我嗎？”

“有空再說吧。”百裏烈低頭與她對視，眼眸一轉看到她脖子的痕跡，反問她：“就不能放棄蠱毒嗎？”

汝袖察覺他的目光，一下便離開他身上捂著自己的脖子避開：“不放棄，就像你不願放手一統三界一樣。”

“隨你吧。”他坐下，懶散地靠在椅背小瞇起來。

汝袖靜待一會後，擡步往他走去，她一同往前把手心貼在他心口上，見他沒有反應，汝袖啟唇，運起一道氣註入他心口。

百裏烈慢慢睜開眼，眼裏黑沈沈一片，他看向她，有了少年不常有的警覺和狠勁。

“你在幹什麽？”他問，氣壓一瞬逼下來，沒有一絲溫情。

汝袖一怔，手心依舊貼著他：“我下了蠱，我們一人一只，以後魔尊到哪我都能找到你，魔尊生命安危我也能感覺到。”

百裏烈沈默片刻，拿開她的手後冷聲道：“走，若是再做這樣的事，莫怪我不念舊情。”

汝袖至小知他的性子，種下蠱後得了好處也就安靜離開了，到了族落後，久久才能再毒蠱反噬才能見上百裏烈一面。

論他對她的感情，還真的是照顧這麽簡單。

他翻身，對著窗外的月色想著唐悅己，種種她的樣子浮在眼前後，他又慢悠悠躺正給身邊留個位置，再擡手放在眼睛上。

——

汝袖放好剛剛安撫好的蠱，它剛要走，原本黑暗的房間瞬間被放亮，一盞燈接一盞燈往她這邊亮起，遠遠的，百裏烈從臺階上下來。

她微笑，看著他居然會主動出現。

“本尊有話直說。”他下來，轉身坐在椅上，懶懶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住她：“解蠱，你的條件是什麽？。”

汝袖低笑，朝他緩緩走去：“自然是你。”

“我如何做？”

“解蠱容易，只要魔尊娶我，魔尊可願意？”汝袖本是玩昧的態度，走到他面前後，卻發現他在認真的思索。

她看他，不由地有些期待。

“好，明日完婚。”百裏烈說罷，起身後切過她身邊，又道：“若你說話不算數，那就不要怪本尊絕情。”

汝袖驚喜地回頭，見他那不願回頭的冷漠後，又瞬間沒了笑容。

左伯聽到百裏烈的決定，驚訝得半天說不上話。右不解，還是算冷靜：“那悅己姑娘呢？”

在蓬萊見過種種，他是知道唐悅己對百裏烈來說是最為重要的人。

百裏烈聽到唐悅己的名字，皺眉默了後煩躁地捏著眉心：“吩咐下去，婚事一事切記不可外傳，魔界從現在不得出入，違規者，殺。”

“是。”左伯輯手，聽罷已經懂百裏烈的用意：“那結束後汝袖姑娘該……”

百裏烈眨下眼睛，緩緩道：“蠱一解，本尊便親手解決她，凡是對悅己有威脅的，一個都不能留。”

“是。”左伯心想，可惜了這麽厲害的族落要是為魔界所用，至於百裏烈對汝袖，這麽多年早就把虧欠的還清了。

百裏烈瞇上眼，隱隱還是決定不安：“婚事安排越快越好。”

“魔尊放心，這麽多天您也該休息一下了。”左伯遞上披風，又讓燭火燒得更旺些。

百裏烈搖頭，捏著眉心還是焦慮：“讓他們不要和汝袖的屬下有過多接觸，能不要說話就閉嘴。”

“是。”左伯見百裏烈的臉色很不好，要出去時又折回來，問道：“需要屬下把落婷姑娘喚來嗎？”

好字到嘴邊，百裏烈遽時想起唐悅己，他抿唇，猶豫再三後還是選擇不近女色：“本尊和悅己有過約定，算了。”

右聽著覺得好笑，瞬間就被百裏烈盯了一眼。左伯微笑，有點無奈：“那好吧，辛苦魔尊再忍些時候，等蠱一解，屬下替魔尊把悅己姑娘找來。”

“左伯說的到時可要自己去，別找我。”右摸摸鼻子，身子一隱便消失了。左伯大概明白了什麽，他實現趕忙躲開百裏，裝作若無其事便退一步趕緊離開。

稍後只剩百裏烈一個，他養了一會神，無奈開口：“真是想你想到快瘋了。”

——

魔界布置婚事很快，幾個時辰而已，喜服和所需物品都送到汝袖手裏，場地大概也完成得差不多。

“快的話，今晚就可以成婚了。”汝袖的侍女開心道，說完，卻見汝袖冷淡得很。

“主不高興嗎？您可是要嫁給魔尊了，這不是夢寐以求的事嗎？”侍女不明白，一邊問一邊打理東西，隨後又有魔界的小妖送來東西。

“告訴他們，我不想今晚成婚，就算完成了也要等到明日。”汝袖輕聲開口，垂著目光沈思道。

侍女停頓片刻，這才緊張地上前詢問：“可是又反噬覺得不適了？”

“不。”汝袖起身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取下面紗。

她的臉已經恢覆如初，氣色也是很好。她對著鏡子梳發，望著鏡中的自己道：“多虧這這日祭了不少妖給魔氣，不然這次可沒好那麽快。”

她左看右看，從盒中拿起一張紅紙，擺弄一下，又放回：“你找個機會離開魔界，不要讓別人知道，然後去蓬萊，讓小妖們把魔尊成親的事擴散出去，盡量說給那些蓬萊弟子聽。”

“主是何用意？難道是因為那位女子？”

“是。”汝袖微笑，餘光看著又有一位小妖從窗口經過，正送東西來：“我倒要看看，那女子是否真不在乎了，若是來，我拿她練蠱。”

敢和我搶人，還以為我好心放過你了？

——

蓬萊，唐悅己被劍劃傷後還是一直分神，寧義罰她去抄書，一會去看，卻見她在發呆。

墨都幹了，字還沒寫幾個。他一氣之下，又罰她去跪：“你看看你在幹什麽？那魔頭不過就是走了，你魂都快沒了。”

“不是的師兄，我是覺得我很不安，不安到渾身都是冰的。”她直言，舉著手依舊跪著。

寧義聽她的話，懷疑地用手指貼下她的手背，發覺果然是冰涼成片。

“起來吧，你就是病了，多半是沒休息好導致的，去休息好再來。”寧義拉她起來，催著她快些回去。

“那我明日再練吧。”唐悅己回道，整個人無精打采地離開。她一路走去，到哪都能聽到“唧唧咋咋”的聲音。

她知道是弟子在討論什麽，因為比以往熱鬧，她便轉頭看去，多留意了幾分。

“那魔頭成親肯定是和那位女子聯手了，他們若是聯手，恐怕天界人界都要遭殃，這下連神尊都打不過了。”

唐悅己腳步一頓，猛地擡頭。

“那我們還是回去吧，我母親年紀大，須得給她找個安全的地方，這魔界一攪，三界怕是又要動蕩好久了。”

蓬萊弟子說完搖搖頭離開，誰知一轉頭就碰上唐悅己，差點撞上，嚇得他驚呼出聲：“悅己師妹，你這是幹什麽？嚇到我了都。”

“師兄，你剛才說的什麽？”唐悅己臉色難看，已經不見什麽血色。

“什麽什麽？”

唐悅己捏得拳頭直抖，一步上前就抓著她師兄的領口，大聲質問：“我問你！魔頭是不是要成親！三界是不是要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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