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多看百裏烈的臉也不知他的反應，餘光裏的他就站著不動，像塊紅色的木頭。

唐悅己離開百裏烈的房間不久，就遇到等著的左伯，左伯先是禮貌地笑笑，再尋問她：“悅己姑娘，能否給左伯一點時間說幾句話？”

唐悅己猜到他要說什麽，一瞬有些猶豫：“魔界的事今晚我說過了，其他的或許沒什麽好說的。”

左伯為難地皺眉，站著沒有動。唐悅己看他，又實在不忍：“好吧，左伯邊走邊說吧。”

“好，多謝姑娘。”左伯笑了笑，像往常跟著百裏烈一樣跟在唐悅己身後，緩了緩道：“上次說魔尊改了很多確實是真的，現在魔界裏，平時伺候魔尊的女子們已經被遣散，姑娘走的這些天，魔尊也是魂不守舍，可以說，好幾天已經睡不下了。”

唐悅己轉頭看左伯，有幾分驚訝和不相信。

左伯看她的神色就了然，不過也不緊張，依舊面容帶善意地笑著：“姑娘別看我們魔尊神采奕奕的，他就是見了您才有這般神采。我們魔尊從小經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本來就很難放心入眠，昨夜他為了來見您，想也不想就趕了一夜的路，見到您後，午刻才終於休息了會。”

唐悅己想起下午的不見人，也想起自己暗自罵了他幾句後，心裏頓時就忍不住愧疚：“左伯說的都是真的？”

“悅己姑娘，不知您有沒有發現，魔尊睡覺時都必須滿屋通明？”

唐悅己回想了幾次，慢慢地點了下頭：“他的房間確實一到晚就全點明燈火，不管何處。”

“是的，便是如此。”左伯低頭，一說到往事就輕呼一口氣出來：“魔尊他小的時候在夜裏一家親人被屠殺，魔尊就是在那種黑暗的壞境裏目睹了那種場景，自此後，他便難以在黑暗中閉眼，魔障未除，魔尊就這麽被折磨到很難休息。”

“那時候很亂嗎？他幼年時。”唐悅己握著手，難以想象一個孩子看見那樣的場景後會是什麽反應。

“亂，那是三界最亂的時候。”左伯轉頭看著唐悅己，逐漸就笑了：“不過在魔尊身上，後來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什麽事情？”

“魔尊只要有唐悅己姑娘的陪伴，就會睡得很安穩。”

唐悅己止步，不過不說話了。

左伯接著說：“前所未有的事情，連魔尊都不明白原因。”

“難怪他之前總是要求我陪他。”唐悅己明白了一些事，心情也就沒那麽壞了。

幼年經歷了那麽殘酷的事，他對感情能細膩到哪去。

左伯試著看看唐悅己的臉色，也不知道她現在能否改變對百裏烈的看法：“悅己姑娘，左伯說了那麽多，不知您是否能給魔尊一個機會。”

他笑一下，道：“我們魔尊今夜為了見你換了無數個發型和衣裳，也許您沒看出他有什麽變化，但是他今夜確實衣著束發整齊得很。”

唐悅己又是詫異一下，回想了後臉又有些通紅。

她剛見他就被抓住，又是親又是抱的，哪有什麽心情去註意那麽多。

——

左伯送唐悅己回去，就見百裏烈皺著眉，沒什麽精神地躺在座椅上，他沈默良久，才出聲說話：“左伯，她還是不愛本尊。”

左伯停住手裏地點燈的的動作，第一次見百裏烈這麽沮喪。

“不過……”百裏烈坐起，捂著臉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那雙眼睛明亮又堅定，和唐悅己平時的樣子像得很：“該死的，本尊還是沒辦法放棄。”

聽到他恢覆回來，左伯松了口氣，繼續添點蠟燭：“那魔尊接下去怎麽做。”

百裏烈沈思後，笑了：“左伯回去看著魔界，天界那邊就讓那些家夥安生段時間，本尊要繼續留在這，過幾日，本尊便會拿下唐悅己。”

左伯不解，問：“可是後天悅己姑娘就要進霧林歷練了，也不知她什麽時候回來。”

聽完百裏烈便沈著臉，對整個蓬萊都很有意見：“蓬萊一輩子也一個修成上仙，本事可真大。我寶寶才剛修煉就安排她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如此不會安排，他們也就只能止步不前了。”

“那魔尊的意思是要阻止？”

“不，本尊要和她一起進去。”想到又能在一起，百裏烈的心情便不由得的變好：“勸她她肯定不聽，既然如此，本尊就只能陪著了。”

他想到唐悅己身邊經常出現的幾個男人，眼神警惕地瞇著，聲線慵懶道：“本尊的寶寶自己護住，自然不會給他人機會。”

左伯不明白他人指的是哪位，不過看他的反應，左伯只能閉緊嘴，不做無用的事。

霧林歷練就在眼前，唐悅己每早就和寧義去練劍，同一早過去，休息時，寧義時不時就要看唐悅己，察言觀色。

“師兄有話就說吧。”唐悅己剝好雞蛋，整個塞進嘴。

“聽聞，魔尊今日走了。”

唐悅己楞住，嘴鼓鼓的半天不動。

寧義看不出什麽，作罷，低頭又直接問：“師兄可以知道你和魔尊的關系嗎？或許，魔尊對你的感情。”

唐悅己垂著眼睛，失落一陣：什麽啊，說放棄就真放棄了，難道昨晚說得太過分了？

她悶悶地咀嚼，又喝了一大口水：“百裏烈他……他對我有意，不過現在沒關系了，昨晚我和他說清楚了。”

寧義挑眉，對此很是懷疑：要知道，百裏烈可是不得到就不會善罷剛休的，當初他為了得到蓬萊的明珠，可是折騰了蓬萊足足一年。

自己本來可以拿的，可是偏要蓬萊親手奉上才肯罷休。

“明日歷練，你可不能受此影響。”寧義站起，打算回去，後來又想到有信小師弟，便又停下了：“師兄問你，你對魔尊動情了沒。”

唐悅己猛地睜了下眼睛，耳朵熱熱的：“我……我……”

她回答不上來，一時又急又羞。

寧義看在眼裏，皺了下眉：這可不行，那小師弟怎麽辦？

他嘆息，重新坐回去開始教育：“魔尊是魔，道不同，始終不是一路人，來日還可能是敵人。”

“我知道。”唐悅己惆悵。

“嗯，而且他虐殺無數，手段殘忍又很無情……”寧義說著，沒註意到唐悅己微微蹙眉。

“而且魔尊他這人玩心重，狡猾，實在不適合……”

“寧義師兄。”唐悅己忍不住打斷，她真的很不喜歡有人這麽說他：“他怎麽樣我也清楚，不用再說這麽多。”

寧義就此打住，也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唐悅己說完便無奈地抿嘴，才知自己對百裏烈真的是用心了。

明日，唐悅己一起床就覺得天氣很不好，等她洗漱準備好，天又下起小雨。她忘記帶傘，跑了一會路才和有信見上面。

寧義在旁邊等著，見唐悅己差不多淋了一身雨，無奈的直搖頭：“你看你，沒進霧林就這麽狼狽。”

寧義把傘給她，再給她一小塊方帕：“好了，有些同門師兄弟已經進去了。聽聞今年歷練關卡有所改動，似乎比以往更難了。”

寧義摸摸鼻子，拍了下有信的肩膀：“好好照顧你的師妹，你比較有經驗，顧著她點，特別是最後一關。”

有信聽著有些擔心，皺眉問道：“師兄既然知道了些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們一些，我出事還好，悅……不，師妹出事就不好了。”

說完，有信的臉有幾分別扭的紅韻。

寧義看著，猶豫片刻後嘆氣：“好吧，說的也是。我簡單說一下，往後你們自己註意點，歷練分突破、勇氣、克服、毅力、綜合考驗，師兄只能幫到這，大致我也不清楚。”

說完他看眼天色，再回頭把兩人推到一起，帶著他們進霧林：“好了好了，抓緊時間，有信記得保護好你的師妹。”

“好。”有信回話，悄悄看眼唐悅己。

“那走吧。”唐悅己把東西還給寧義，先一步踏進霧林。

霧林越往裏霧越濃，有信走在唐悅己，直到唐悅己的身影看起來越稀薄，他才往她身邊靠近。

“這霧很蹊蹺，把手給我。”有信看著四周，向唐悅己伸出手。

唐悅己把手搭上，兩人只不過剛握在一起，那霧便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撲來，等兩人互相看不見了，不知從哪又突然起了大風。

那大風往兩人中間極速卷去，兩人的眼睛都幾乎睜不開，有信咬著牙，不斷把唐悅己拽得更緊。

唐悅己想做點什麽，可是突然卻想不起可以用的術法。有信拉唐悅己過來，剛想抱住她的時候覺得背後突然受了一掌。

那一掌震得他心口疼，使她猛地松了手。唐悅己反過來抓住他，有些著急：“有信小師兄你還記得有什麽術法可以壓制這風嗎？”

有信還沒緩和過來，剛聽到唐悅己的聲音後胸口又受了一掌。他胸口一悶，完全在風霧裏看不出什麽。

那掌已經加重，有信不得不徹底松了手，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悅己快走！”有信喊完，背後又被一掌擊中，他倒地，看不清視線前他見霧裏一下消退了很多，朦朧中，緩緩走出一個紅色的身影。

那身影往唐悅己背後過去，又見他的手從她背後圈住她，緊接著唐悅己便和那紅色黑發的身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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