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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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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那道家門時,徐梓卿感覺到無比的疲憊。他本來不想回來,但是這個時候除了這裏,他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只能來過一夜。

一路上避開了那些燈火輝煌的地方,直接到了自己住的小樓。反正知道那無數的燈光中沒有一盞為自己而亮,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沒有一個會為自己的到來而歡笑,那徐梓卿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自討沒趣的湊上去惹別人不痛快,還是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去吧。

就這麽一路繞回走進那不知道多久沒有人打掃過的小樓,徐梓卿打開門,反正也沒有其它外人所,所以毫不猶豫的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喘著氣理清思路。

這時,忽然踏踏踏的一陣腳步聲從上而下,然後不等他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張胖臉舉著燭臺氣喘籲籲的趴在樓梯上看他。

徐梓卿跟著那人對視了片刻,然後扭轉過了頭,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本來以為是宵小呢,沒想到竟然是這個人。

不孝子,這就是你對你老爹的態度嗎!徐昭然見他這樣,頓時氣的一蹦三丈高,從著樓梯上跌跌撞撞的跑了下來,指著徐梓卿的胖手指哆嗦個沒完,“這麽多年,說消失就消失,說回來就回來,你把這裏當什麽了,當客棧麽!”

“如果客棧是這樣子,只怕早就倒閉了。”徐梓卿看著四周的落灰諷刺的說道,然後站了起來,轉身向門外走去。

“你要到哪裏去?”徐梓卿昭然楞了楞,站在背後叫他。

“去客棧。”徐梓卿平靜的說到。他已經很累了,沒有力氣應對父親的無理取鬧,現在只想找個地方洗個澡,睡個覺。

就目前狀況看,連客棧都比家裏能滿足他這個要求。

“不準走!”聽到徐梓卿這麽說,徐昭然一下急了,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迅速的跳了出來堵在徐梓卿的面前,“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徐昭然昨天走的早,沒有遇到徐梓卿,是從別人口中知道自己那消失了多年的兒子竟然又出現了的消息,為此又震又怒。不過不管他怎麽想,徐梓卿都沒有出現,所以他萬般無奈之下,自己跑到徐梓卿的住處守株待兔,守了一整天,終於等到天黑才看到他回來。

“你又想要什麽?”徐梓卿看著父親的臉,有些不耐的問道。

“我,”徐昭然看著徐梓卿的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徐梓卿長這麽大,他從來都沒對他說過關心的話,見面不是問他要東要西,所以一旦徐梓卿擺起這幅臉孔,他就本能的畏懼不敢張口了。

“不要說你只是想我了這種話廢話,我臨走前在家的最後一個晚上,你找我說的是什麽事,我可是還在記得呢。”徐梓卿看著他冷冰冰的說道,“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回又想要什麽?”

“我”,徐昭然張了張口,不自覺的松手,徐梓卿見狀露出一個冷笑,撣了撣衣服上看不見的灰塵,“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給不了你什麽好處了,你走吧,就當我沒回來過。”

“你要做什麽!”聽到他這話,本來正在心虛的徐昭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提高了聲音問道。

“與你無關。”徐梓卿聽到他這話,神色十分淡然。

“你是我兒子,你的生死怎麽可能跟我無關!”徐昭然被他激怒了,聲音忍不住變大,帶著幾分斥責的叫道。

“你什麽時候把我當做你兒子?你在逍遙快活的時候怕是恨不得從來都沒有過我吧。”如果是平常,徐梓卿是懶得說出這樣的話,可是現在他極其憤慨,根本忍不住,朝著他不客氣的吼道。

“你怎麽會這麽想?”徐梓卿昭然驚訝的瞪圓了眼。

“這還要我想?”徐梓卿怒視著他,“你已經有了新的老婆,新的兒子,新的家,你那個家裏頭根本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就像是我看不慣你一樣,你也從來沒有看得慣過我。從小到大,你哪裏對我盡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這會兒你到時想起來,我是你的兒子了?”

“我不需要!”徐梓卿惡狠狠的丟下這句話,然後擡步就往門外走,“從今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的父子情誼就此算了吧。”

看徐梓卿露出如此決絕的樣子,徐昭然卻是慌了。他知道徐梓卿向來是面惡心軟的,以前自己給他丟了無數的臉,捅了無數的簍子,可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從此斷絕父子關系,所以如今他這樣說,顯然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發生。

這幾年他在外頭,究竟做了什麽事啊!

“梓卿,有話好好說,你究竟遇到了什麽難事,跟爹說道說道?”徐昭然慌了神,他總有預感若是這次不攔住這個兒子的話,他將永遠失去這個兒子,所以難得的壯起了膽子探問他的親事。

“謝謝,不過我已經過了期待父愛的年紀,沒這麽容易的被你這幾句話給感動了。徐梓卿翻了翻眼皮子,仍然要離開。

“什麽叫過了?我哪裏說過我不要你這個兒子?這麽多年來,我就是想要把你當兒子,也得要人給我這個機會啊!”徐昭然硬著皮頭不顧徐梓卿的不情願,從後面抱著纏住了他,猛然的哭了出來。

徐梓卿看著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不過他沒有動。

徐昭然這話雖然有耍賴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說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他自小從出生就被抱走,而後在宮中被撫養成人,他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到他這父親多麽多麽的不成器,等著他長大了回到家裏,又看到徐昭然是如何寵溺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很快就相信父親的確是不喜歡自己的。

可是,徐梓卿想到這些,低頭看了看正抱著自己哭成一團的父親,心中暗想著,難道他真的有想要關心過自己?“我犯了大錯,”徐梓卿想了想,單薄的父子情不可能因著徐昭然這幾句話就恢覆過來,但他也不想徐昭然沒輕沒重的因著自己而觸怒皇上,便簡單的說明,“皇上可能要發落我,但也有可能不,總之你離我遠點最好,免得被我連累了。”

“什麽錯?”徐昭然聽到這話,果然一臉震驚的白癡表情,“皇上不是跟你是好兄弟嗎?你不在的時候,他還來看過我,登基了還賜給我好多東西,說是替你孝敬的。”

“那是因為我不在。”徐梓卿看著徐昭然那什麽都不知道的無能樣子,心裏頭就有些火大,忍不住惡聲惡氣的說道,“他搶了我的女人,當然要假惺惺的做出點什麽來補償。我若死了,他出於內疚還記得對你們好,可我現在沒死,你說他會怎麽樣?”

徐昭然聽著他這話,果然傻掉了。

徐梓卿看著他這樣子,只覺得一陣深深的失望。他本來也沒指望這個父親能幫自己指點迷津,更沒有冀希望於他可以幫自己解決問題,實際上哪怕是他說幾句話暖心的話支持他一下,安慰他幾句都好。

可是,看著父親明顯被嚇慫了,縮在那裏像是秋天草垛堆裏的肥兔子一樣,徐梓卿只覺得自己太天真了。

他一輩子都致力於給別人添麻煩拖後腿,他怎麽可能有勇氣有膽識有魄力去幫自己解決問題?

所謂的我關心你,頂多不過嘴上說說而已。

徐梓卿失望極了,但是該叮嚀的卻沒有忘記,“你自己小心點,跟我劃清界限,別在這種小事上觸怒皇上。這次你做錯事,真的沒有人會再容忍你了。”

“你喜歡皇後?”徐昭然反應慢了很多拍,等著徐梓卿告誡完,才擡頭恍惚的問道。

“是。”這件事埋在心裏太久,都變成了一種病。所以徐梓卿忽然很想找個人說說自己跟木婉晴的事情,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不僅僅是我喜歡他,我們兩情相悅,私定終身,本打算我從西域回來之後便去她家提親,可誰想到,我沒有如期回來。後來,後來的事情你便應該知道了,太子娶了她,她們大婚,我成了局外人……”

徐梓卿說完,看了看黑沈沈的夜色,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

“不行,”徐昭然的臉上滿是惶恐,他看著徐梓卿,神經質的抓著徐梓卿的手臂拼命的搖著頭,“不要和皇帝爭女人,你爭不過的,你,你放手吧,這樣對誰都好。”

“你是說你自己嗎?”徐梓卿譏諷的看著父親,想起母親那不明不白的死,只覺得心裏頭堵得厲害,便口出惡言道,“因為勝不了,所以就不戰而逃,將著她一個人丟棄在那裏,恨不得將她雙手奉給別的男人?”

“啪!”徐梓卿話還沒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便落在他臉上。

這還是徐昭然第一次打他,兩人都楞住了。

“你,你怎麽能這樣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徐昭然喘著粗氣的看著這個已經比自己高的兒子,當看著他那張跟自己很難找出半分相似的臉時,他又苦又澀的喃喃自語道,“你以為的勇氣,有時候會將所有人都拖進一個逃不出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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