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六十八章 陰差陽錯

關燈
對徐梓卿心軟是病,得治。

只可惜,這病治了一輩子,也沒見好。

見他威風凜凜,見他盛氣淩人,她還可以尖酸刻薄的負隅頑抗,可唯有這種不設防的脆弱,一直讓她無法將他推開。

木婉晴坐在那裏,瞪了徐梓卿半天,最後還是沒有舍得將那手甩開,只是有些無奈的說道,“侯府那麽大的地方,再不濟有皇宮呢。你兄弟呢,哪裏不能窩著,非到這兒來寒磣我!”

徐梓卿喝醉了,便十分好脾氣,被她冷嘲熱諷也是賠笑,皺皺眉撒嬌道,“那裏,是房子,不是家。”

“那你家在哪兒?”木婉晴故意問他,徐梓卿喝醉酒了,一時反應不過來,傻傻的看了木婉晴半天,才冷不丁的說道,“有你的地方。”

“你,”木婉晴變了臉色,一把摔開他的手,“少拿甜言蜜語來哄我,我不吃你這一套。”

“可你不要我。”徐梓卿顯然不懂得看人臉色,尤其是在醉的時候,他不依不饒的伸過來拉她的手,眼裏頭充滿了悲傷,嘟嘟囔囔的說道,“你要的人,不是我。”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他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沒想到在夢裏頭都對這事念念不忘,木婉晴提起一次是火大一次,這一次就幹脆跟他說個清楚,“說我心有所屬你很開心啊?你嫌棄我就嫌棄我,能不能當一回男人,不要把那些錯誤都往我一個人身上推?”

“我哪裏嫌棄你了?”徐梓卿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有了滿滿的怒意,“如果當年不是我非逼著皇上要將你賜給我,你不是已經稱心如意的做慕容鈺的妻子了!我做出我最不齒的事情,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我對你的看重?”

木婉晴一楞,當時父親的確是打算把她嫁給慕容鈺,雙方都差點過聘了,但是這事情是在她的極力反對下攪黃的,怎麽到了徐梓卿這裏,是他做的?

不過當初兩家議親進行的很秘密,要不然昌平王府也沒那麽容易答應退親。彼時她與徐梓卿正經的話都沒說過,她以為他是全然不知情的,可是照著他的意思,似乎……他全知道。

“你是說,那樁婚事是你攪黃的?”木婉晴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徐梓卿卻似乎把她的表情當成了慍怒,轉過頭去不敢看他,“我知道你知道了是要恨我一輩子的,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我不悔。別說上輩子了,這輩子我也叫你們在不了一起!”

“等等,”木婉晴沒心情去聽他耍狠,當下擰了他的頭過來,逼著他看著自己,“這是怎麽回事,你詳詳細細的給我說清楚,要不然,”

她想了一下,覺得自己也沒什麽能威脅到徐梓卿的,只能做出兇巴巴的樣子,“要不然我現在就把你丟到門外面去。”

“我,”徐梓卿顯然極其不願意談這個,但是被木婉晴掐著臉,最後只能不情不願的張口“為了娶你,我在禦書房外跪了一夜,最後逼得皇上只能同意我的要求,拆了你跟慕容鈺的婚事,把你指婚給我。他做這事情的時候,便說過我們不合適,可我年少氣盛,咬牙說只要能娶你,哪怕跟你死在一起也是甘願。”

“可最後,我們到底沒有死在一起。”徐梓卿看著她,眼睛裏有光芒在閃,“你連死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我所求的東西不多,只想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死在一處也好。可是,終究被他一語成讖。”徐梓卿轉過了頭不看她,“強求來的東西,果然連死都不能得。”

木婉晴聽著這話,吃驚的手滑落在一旁,腦袋裏像是有十八匹馬奔過,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所知道的事實,是她所知道的是完全相反的。

他說他當時去求了皇帝賜婚,十分不顧廉恥的拆散人家的親事,可是她這邊卻也不謀而合的做了同樣的事情。

她那時知道父親跟昌平王府已經過了生辰八字,當下在家裏哭了三天,以死相逼,父親無法,只能去退了親。然後她第一次吐露了自己心裏頭的念頭,父親聽聞一言不發,第二日回來,便叫著她死了心,說是這種人家不是她們高攀的起的,皇帝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是要把瑤華公主嫁給徐梓卿的。

她那時年幼,聽了這話便覺得心裏頭空空蕩蕩的,半條命都去了,一連幾天吃不下飯。父親見狀嚇壞了,一面請禦醫來看,一面知道她這是心病,便許諾一定讓徐梓卿娶她,這婚事辦的包她滿意。

然後這事情,她卻是不知道下文了。她是被父母寵大的,一直覺得父親無所不能,只要父親應諾的事情便一定能做到,所以又開心了起來,歡歡喜喜的吃喝調養身子。就這麽過去了幾個月,然後某天父親滿臉疲憊的回來,卻是告訴她,這事情成了。

她準備嫁妝的時候,京城裏所有人都在謠傳徐梓卿會娶公主,所以她內心頗為惴惴不安,可是父親卻老神在在的說這事情早就定好了,決計不可能變卦,所以她心裏頭對瑤華充滿了歉疚,覺著自己搶了瑤華公主的夫婿,好幾次見面都不敢跟瑤華對視。

可是現在,木婉晴有些抓狂的想著,那幾個月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有誰可以解答她的疑惑?

“我本來想把你葬在我身邊的,可是我知道你肯定會生氣,一輩子我都沒遂過你的心,如果最後一遭還讓人生氣,那就真的太壞透了。所以我把你葬在你父母的身邊,你在我跟前沒怎麽笑過,若是能回家了,定然是好的。”徐梓卿將著木婉晴的沈默當成了抵觸,頓時倍覺心酸,自顧自的解釋道,然後忍不住慢慢的伸手摸向木婉晴的臉,酸楚的問道,“你為什麽不能愛我?你愛他那麽多,只要分十分之一給我,我也甘願了。”

“你個混蛋,我怎麽沒有愛你!”木婉晴一巴掌打開他的手,捂著嘴在那裏拼命的想要把眼睛裏的淚水憋回去,“你既然愛我,那洞房夜為什麽不來?新婚之夜把我一個人丟在新房裏,這就是你對我的尊重?你知不知道我為此被人嘲笑了多少年?所有人都說,是因為我不貞,所以你才不要我的!”

如果真如他所說,自己是他那麽辛苦娶到的妻子,那他是怎麽對待自己的?專門娶回家虐待的嗎?

“不是你不叫我去的嗎?”徐梓卿有些傻傻的看著她,訥訥的說,“你叫人來通知我,晚上不許我去。你說,若我去了,你,你便去死……”

他沈默了一下,嘆了聲氣,語氣很是無奈,“這種事情說起來也是丟人,我不能叫你難做,更不可能嚷嚷著所有人知道,於是只能借故發了趟脾氣說不去洞房,然後自己睡了一夜的書房。被丈夫冷落,總比把丈夫拒之門外的好聽些。至少,明面上的錯不在你,就是陛下,也沒辦法罰你。”

“可我根本沒有啊!”木婉晴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聽到這種解釋,當下就呆住了。

酒後吐真言,他現在迷迷糊糊的,犯不著拿著這話哄自己。

到底是誰在他們中間作梗,讓著他們不得好?

父親?不會。父親是那麽疼愛自己,當初為了婚事散盡大半家財做代價還不讓自己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後面聽到了抱怨,逼問母親,恐怕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有多麽的昂貴。

“是誰傳的話?”木婉晴抓著徐梓卿的手緊張的問道,若是能找到那個人,說不定可以推測些什麽。

“我記不清了,”徐梓卿的樣子看上去太傻了,張大嘴皺著眉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無力的放棄,“一個丫鬟,那麽多年過去了,我怎麽可能記得清楚。況且我當時又喝多了。我,我本來是極其歡喜的,所以就喝的有點多,可是後來,聽了那話,心裏頭又怒,忍不住就借酒澆愁了。”

“你為什麽不說?”木婉晴忍不住反問道。

“你讓我說什麽?”徐梓卿擡眼看她,難得的有了些怒氣,“婚後我見你第一次是什麽樣子?是你哭倒在另外一個人的懷裏!成親第一天你迫不及待的找他來,你叫我怎麽相信你們之前並無私情?況且成親前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們拉拉扯扯。”

“這,”木婉晴這才憶起那差不多忘記的事情,新婚當夜他一夜沒來,她坐著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都是恍惚的。隨便梳洗了片刻,本應該去拜公婆,可是丈夫遲遲不來,丫鬟們的臉色詭異,顯然都在看她笑話,她怕極了,不願意自己的難堪暴露在眾人面前,所以就叫她們退下了。

當時她不知道是該等徐梓卿一起過來給公公婆婆奉茶,還是自己先走,正在六神無主時,忽然有人報慕容鈺登門拜訪。當時她慌張極了,被丟到陌生的環境裏有一個熟人商量事情總是好的,所以便讓著慕容鈺進來。

慕容鈺本來是過來辭別的,不過看到她的慘狀,自然把來意忘記了,只逼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木婉晴正欲訴說,徐梓卿卻忽然趕到,出言譏諷,這樣慕容鈺也知道昨夜的事情了,頓時忍不住為她大打出手。就這樣,兩個人男人把花廳砸了個稀巴爛,她在旁邊嚇得連哭都忘記了,根本想不起阻止,直到這一幕落到了趕來的人眼中。。

於是這樣,便更加坐實了她不守婦道的名聲。她被流言傳的非常不堪,直接導致了在眾人面前擡不起頭來。

現在想起來,慕容鈺的到來也是十分蹊蹺。沒有人會在人家新婚第一天就登門拜訪的,慕容鈺不是死纏爛打的人,自己婚前與他見面,將自己的心思說清楚之後,他就已經痛快的表示放手。他還表示願意做自己的大哥,祝自己新婚快樂,並且說大約在不久之後就要返回封地,可能來不及參加她的婚禮了。

多年的愛人變作他人婦,心裏頭毫無芥蒂是不可能的。所以木婉晴也沒有勉強,說來不來也無所謂。所以那天早上有人通報慕容鈺拜訪時,她也是驚訝的。不過因為太難過,所以也就沒有在意。

當時慕容鈺說過,他本來打算在那天早上離京,但是忽然收到自己的口信,思忖再三之後還是決定來看看,所以才目睹了自己的慘狀。可是自己根本沒有派人去送過口信,不過那時太混亂了,這話根本沒有放到心上去,可是聯系到徐梓卿前一晚上被人傳話的事情,她只覺得仿佛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如果說慕容鈺的到來只是莫名,那麽徐梓卿的到來就是巧之又巧了,剛好在自己正準備跟慕容鈺講話之前。若是他早一刻來,自己就不會有機會對慕容鈺哭,如果他晚一刻來,自己已經勸服了慕容鈺,慕容鈺也不會跟他打起來。可他偏偏就在慕容鈺火氣最大的時候出現,還打上了慕容鈺,自己本身就因為不滿而生氣,後面見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自然對他也有憤懣,所以直接讓抱琴收拾東西回娘家也是應有之意了。

不過自己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等到了房間裏,被抱琴一勸,也就消了氣,也認識到自己以已婚婦人的身份隨便見外男不合適,都打算給徐梓卿認錯。可誰想到,過了一會兒徐梓卿卻斥退了眾人,直接在房間裏罵自己跟慕容鈺有染,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她是個清白的姑娘家,那裏受得了這種不白之冤,被氣的直接拿起剪刀要自盡。

然後,兩人的第一次就是在那種唐突的情況下發生的,他上來攔她,不慎被剪刀劃破了手臂。自己嚇的松了兇器,他卻怒紅了眼的直接將自己扛著扔在了床上,然後不由分說的撕了衣服做了起來。她本來就膽小,他又格外粗暴,那次的房事絕對談不上是什麽愉快的經歷,最後她是被折騰的昏過去了,晚上醒來抱琴守在她的旁邊,主仆倆相視之後,卻是抱頭痛哭了起來。

以這種方式開頭的婚姻,想要幸福,自然很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