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迎上的就是葉欣瀾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6)
關燈
小
中
大
？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樣過的是吧？你真是要氣死我……”
“別氣別氣。方便面是我買了備用的，沒打算一定要吃它啊，面包是有一些有牛奶成分，那些是給你買的，我要吃的那種是肯定不含奶的。還有酸奶，我只是看你平時喜歡的那個牌子又出了新口味，不自覺地就買了，我又沒打算自己喝，你別這麽激動……”
岳小溪突然覺得自己所有的火都不知道該怎麽發了，就像使盡全力一拳揮出去卻砸在了棉花上。
她雖然喜歡喝酸奶，卻很少買了帶回家裏，大多數時候是買了放在教室裏她的專屬櫃子裏了。
沒想到僅有的兩三次買了帶回家，就被明澈記住了她喜歡的牌子。
她坐到床邊：“你答應我，以後一定要準點兒吃飯，要好好吃飯，千萬別再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明澈猛點頭：“行行行，別生氣啊。”
等他迷迷糊糊睡著，岳小溪也洗完澡了，趁著頭發沒幹，她開始給他整理書桌。
她把桌上一些亂七八糟的小零碎收拾起來，順手拉了拉抽屜，想放進去，拉不動，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抽屜已經上鎖了。她怔了怔，回頭看看床上的明澈，又默默地回頭繼續整理桌面了。
收拾完桌子，她想起還需要查個資料，於是坐下打開電腦，查完後正要退出，又楞了半晌，開始登錄明澈的QQ。竟然改了密碼，她無功而返。
然後她又開始在他電腦的不同分區裏到處翻翻點點，沒發現什麽異常。最後卻發現了一個沒有命名的文件夾，是加密的。她嘗試著輸入幾個密碼，都提示密碼不對。
她最後只能放棄了，沒好氣地關上電腦，埋頭在電腦桌上趴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找電吹風吹頭發。
吹完後爬上床，久久地凝視著他熟睡的臉，想親兩口又怕把他弄醒，只好輕嘆一口氣，躺下睡了。
☆、第 49 章
等明澈睜眼，岳小溪已經不在身旁了。
他起床往廚房走，果然看見那姑娘正在廚房裏忙碌。
“今天怎麽不需要我吹口哨你自己就醒了？起得比我還早？”
岳小溪轉身給她一個燦爛的笑：“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我還打算餛飩煮好了再叫你呢！你胃還疼不疼啊？”
明澈伸伸懶腰：“好了，不疼了。”然後走到鍋邊看看，又看了看臺面上的兩個碗，“湯裏還沒擱調料吧？我來放吧。”
他放調料的時候，岳小溪從背後抱住他，雙手環箍在他的胃部，輕輕地給他捋了捋：“真的不疼了？”
“真的好了。”
“那今天也還得再吃藥。”岳小溪還不太放心。
“好。”
“我還熬了粥。你看你想吃哪個？”
其實他哪個也不想吃：“我先洗漱去。”
等他洗漱完，餐桌上已經放了兩碗餛飩和一碗粥，一碟雞蛋羹，還有一點小鹹菜。
岳小溪指著餐桌上的東西：“我就吃餛飩，其他的是為你準備的，你看你想吃哪個。”
“你先趁熱吃吧。我……現在還不想吃。”
“這些都不想吃？那我去給你煮點兒面條吧。”她說著就想起身。
“不是不是，我現在是什麽也不想吃。”
“那就還是胃還沒好。不過你多少也得吃一點兒啊，要不胃會更受不了的。來，我餵你吃吧。”
明澈的手機正好在此時響起，他跟她擺擺手，接通了電話：“餵，對對，啊，是你啊……是嗎？你今天有時間啊？那太好了！好，好，你定地方……幾點？……那一會兒見。”
接完電話，他跟她說：“你自己吃吧！我有點兒事兒要出去一趟。”
她臉色暗淡了下來：“你約了人家見面？”
他有點歉意地嗯了一聲。
“幾點？”
“上午十點。”
“你路上需要多長時間？”
“不堵車的話，半個小時吧。”
岳小溪看看墻上的時間：“現在才八點半，你著什麽急啊？再重要的事兒也得先吃飯啊。”她端起桌上的碗，“來，我先餵你吃兩個，再沒胃口也得硬著頭皮吃下去，不然更受不了。”
明澈張開嘴咬了一口，然後從她手中接過碗：“我自己來吧，你也快吃。”
他勉強吃了幾個餛飩，她卻一口都沒吃，一直在看著他。
他一擡眼看見她還沒動筷子：“你怎麽還不吃？”
“我看著你吃完我再吃。”
他把筷子放下：“我真的吃不下了。”
“那你先休息一會兒，回頭吃完藥再出去。”
“嗯。”
岳小溪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說：“澈澈，我想跟你談談。”
“嗯？”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明澈眼睛看著桌上的碗，笑道：“我能有什麽事情瞞著你？”
“你擡頭，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他擡頭看她，沈默了好一會兒，突然笑道：“你不也有事情瞞著我嘛。”
她斷然否認：“我沒有！”
明澈凝視著她：“我沒陪你去演唱會，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博士一起去了。你那天還哭了，他幫你擦眼淚了。我沒說錯吧？”
岳小溪一驚：“你怎麽知道？”
“後來他約你看電影，你也去了吧？”
“沒有，那天看電影我根本就沒去。”岳小溪趕緊澄清道。
明澈唇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至於演唱會，只是湊巧了。我對你是沒有秘密的。”岳小溪忍不住激動了，“但是你呢？這麽多天了，你對我不聞不問，為什麽？我主動找你你也愛理不理，為什麽？你前腳拒絕了我後腳就跟別的女人去咖啡館，又是為什麽？你電腦裏的文件夾，為什麽要設密碼？你那個從來不上鎖的抽屜，為什麽突然鎖上了？明小澈，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明澈雙手握拳放在下巴上，胳膊肘撐在桌子上，緩緩地說：“我會告訴你的，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那你告訴我，什麽時候才是到時候？”
他垂下眼睛：“我現在不知道。”又擡起手看看表，“我去換衣服了。”
他撐著餐桌起身，緩步進了臥室，想了想，反手將門鎖上了。
岳小溪聽見門鎖的響聲，身子微微震了一下，還是坐著沒動。
片刻之後他拎上包開門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她說：“你快吃吧，餛飩都涼了，我得走了。”
“澈澈……”
明澈停住。
岳小溪遞過來水杯和準備好的藥片及膠囊：“先把藥吃了吧。”
看著他吃完藥，她還不太放心：“你……胃真的不疼了嗎？”
明澈微微笑了笑：“真不疼了，你就放心吧。”
見他出了門，她短暫地猶豫了一下，也飛快地進屋開始換衣服。
換好衣服，她也拿上包準備跟出去，臨到開門的一剎那，她還是停住了。
她扶著門把手呆立了一會兒，最終關上了門，把外套脫下往衣架上一掛，還是跑進臥室，從臥室的窗臺上往下看，不久就看到明澈的紅色法拉利從車庫駛出。
她站在窗邊，一直怔怔地看著那輛車遠去，然後有些茫然地回到客廳，將自己丟進沙發裏，隨手打開手機裏播放音樂的APP，第一首就是石進的鋼琴曲《就這樣遠遠地看著你》。
聽著好想哭，這時又聽到微信提示音，點開一看，是明澈發給她的微信：“我剛忘了跟你說了，我這兩天可能都不回去。要不，你這幾天先回你父母家吧，正好周末了回去陪陪他們。”
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丟掉手機，屈膝窩在沙發裏，把頭埋在膝蓋處，任由眼淚沾濕了她的睡褲。
明澈到家的時候已是晚上，家裏漆黑一片。
他在臥室、書房、廚房和衛生間都找了一圈，又見衣櫃裏少了幾件岳小溪平時常換的衣物，確定她果然是走了。
他將手臂橫在腹間，在餐桌旁坐下，發現餐桌上壓了一張紙。
“澈澈，我先走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別再像前幾天那樣把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身體弄得一團糟了。記得一定要準點吃飯，別吃不該吃的和不能多吃的東西，還有別熬夜了。
記得以前都是你叫我別熬夜，可我昨天晚上用你電腦的時候，發現在你最近的文檔裏，有很多未命名的文檔，雖然你設了密碼我打不開，但我能看到它們顯示的修改時間都是在半夜。你為什麽那麽晚不睡覺？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你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既然你現在做的事情不想讓我知道，既然你也建議我回去陪爸媽幾天，那我也不能賴在這裏了。等你覺得時機成熟了，等你覺得你對我可以沒有秘密了，你再找我吧，但願那時候你還想要找我。
不管怎麽樣，保重身體最重要！小溪。”
明澈拿著這張紙看了又看，那句“但願那時候你還想要找我”讓他眼眶微微泛了紅。
原地呆坐了好一會兒，他輕嘆一口氣，拿起包進了臥室。
坐下掀開筆記本，屏幕上方貼著一張紙，上面是她畫的一個哭喪著臉的電腦，上面寫著：晚上十點半之後請不要打開我，我困，我要睡覺！
明澈還真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墻上的鐘，伸手按了開機鍵。
等著開機的過程中，發現電腦旁那個迷你儲物箱上貼了一張紙，上面寫著：胃疼的話，請拉開我，但我希望你永遠用不著打開我。
他眼中有了笑意，打開儲物箱，拿出胃藥，拿起杯子，往餐廳飲水機處去接水。
卻見飲水機上也貼了兩張條，熱水出水口上方一個大大的勾，涼水出水口上方一個大大的叉。
他想笑，又忍住了，還是接了熱水又兌了一點涼水，把藥吃了，揉著胃又進了廚房。
廚房被收拾得異常整潔，冰箱上也貼了好幾張小條：
粥用保鮮膜封好了，如果明天還吃不完的話，就別要了。
冰箱裏有好幾個裝好的盤子，裏面是各種養胃湯的主料和配料，我都準備齊了，你每次拿一個盤子出來，放到鍋裏直接燉就行了。
酸奶我帶走了，有牛奶成分的那些面包我也帶走了，反正你說了是為我買的。方便面火腿腸這些我通通帶走了，一樣都不給你留，乖乖喝湯喝粥。
所有的青菜我都擇好了，想吃哪個就做哪個吧。
明澈摁了摁這些小條，扶著冰箱彎了一會兒腰，回到客廳，仰面倒在沙發上，雙手戳著胃，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
選擇瞞著她是不是真的錯了？
他這些日子確實是在忙岳小溪幼兒園的事兒，在他看來，這事兒無非三種結果，一是經過調研分析得出的結論是不可行；二是得出結論此事可行，但岳小溪的能力不足以勝任此事；三是事情可行，岳小溪也能做好。
如果是第一種，他自然能有理有據地阻止岳小溪去做這件事。
如果是第三種，那更是皆大歡喜，他也會全力支持她去努力做好。
這兩種情況都沒有隱瞞的必要。
但他就怕是第二種，他也真覺得很大的可能會是第二種。
如果真是第二種情況，他會去物色靠譜的人來接手，甚至他可以自己去盤下來，再另外聘請靠譜的人來管理。
這雖然符合一開始岳小溪跟他提的“幫忙介紹合適的人”這樣的初衷，但卻發生在她明確說明自己要接手之後，這在明澈看來，是對她能力的極度不信任和完全否定，她會不會更難以接受？自信心和自尊心都倍受打擊？
☆、第 50 章
所以他選擇了暫時隱瞞，這些天沒日沒夜地找各方幼教工作者和專家聯系，做了各種調研分析，甚至一邊做調研，自己腦子裏就已經有了一個計劃書的雛形。
現在第一步的結論已經有了，那就是，接手幼兒園這件事情本身是可行的。
可他還需要確認岳小溪是否能勝任，這一步沒完成，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她攤牌這件事。
胃裏一刻都沒有消停，雖然算不上特別劇烈的痛，但這種綿綿不絕的痛也很是磨人，吃完藥也沒見減輕半分，他有些煩躁地在上腹狠狠地按了好幾下，還是進屋在電腦上忙開了。
***************
周日一早，姜淑艷起床上廁所，見岳小溪正站在陽臺窗邊，推開窗將半個身體探了出去。
“小溪你幹嘛呢？嚇我一大跳！”
岳小溪回頭跟她笑笑：“沒事兒啊，我看看外面天氣怎麽樣。”
姜淑艷轉頭看看墻上的鐘：“這才六點鐘，大周末的你起這麽早幹嘛？還看天氣？你要去哪兒啊？”
“沒啥，我不出門。”岳小溪打著哈欠回了自己房間，“我再睡個回籠覺啊。”
她回屋也睡不著了，拿起手機給明澈發了一條微信：“今天天氣不好，風很大，你別去晨練了。胃還疼不疼？吃得下東西麽？”
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好，我不去了。胃不疼了，你別擔心，大周末的，你趕緊躺回床上再睡一會兒。”
岳小溪將那條微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起身打開電腦，也開始寫起了計劃書。
這些天她一直住在周雲佳家裏，也不方便寫計劃書，因為園長說這事兒其他老師全都不知情，讓她先保密。所以她即使有一些想法和計劃，也沒法將這些想法變成文字，只能每天中午趁著孩子們午睡的時候，去找園長口述自己的計劃。
直到她昨天回了父母家裏，才得空將自己的想法整理出來，整理過程中又有了一些新想法，所以今天還有的忙。
***************
周一一早，岳小溪就將打印好的完整的計劃書送到了園長辦公室。
到了中午，周雲佳卻慌慌張張又神秘兮兮地拉住她耳語：“我跟你說，咱幼兒園出大事兒了！”
“怎麽了？”
“我剛想去園長辦公室問個事兒，在門口聽見她在接電話，好像是咱幼兒園要轉給別人了，而且還聽園長在電話裏跟人家說就這麽確定了，讓明天中午來簽轉讓合同！”這事兒帶給周雲佳的驚嚇非同小可。
“什麽什麽？你慢點兒說，再說一遍。”其實岳小溪已經聽得很清楚了，但她就是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周雲佳又覆述了一遍，這次說得更仔細，岳小溪傻站了片刻才幹笑兩聲：“轉不轉的，跟我們關系也不大，反正我們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就行了。”
“怎麽跟我們關系不大啊？萬一新老板看不上我們怎麽辦？或者新老板要自帶一撥老師過來，把我們全都淘汰了怎麽辦？”周雲佳跺腳道。
“先別想這麽多了，等明天過後再看看情況吧。”
話是這麽說，但岳小溪開始坐立不安了，忍了好幾分鐘，跟周雲佳丟下一句：“你先守著孩子們睡覺。”就匆匆跑開了。
“你幹嘛去？”
“上廁所。”
岳小溪敲開園長辦公室的門，直奔主題：“園長，我想問問關於幼兒園轉手的事兒，是不是已經確定人選了？”
“小溪你聽我說……”
岳小溪又問：“您是不是已經同意和別人簽約了？就是明天中午？”
“這件事情要看怎麽個理解法……”
岳小溪突然笑了笑：“沒事兒園長，不管您是和誰簽約，只要新園長還願意讓我留在這個幼兒園，我都會好好幹的。”
園長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也只說了一句：“嗯，我相信你。”
****************
晚上八點多，手機鈴聲吵醒了正蜷縮在床上昏睡的明澈。
手機鈴聲同時也喚醒了他本來就很不安分的胃，又開始猛烈地躁動起來。
他狠壓著胃，半是喟嘆半是呻*yin地哼了兩聲，抓過手機隨手按下了音量鍵。
管他是誰打來的呢，他現在只想安靜地睡一會兒。
這幾天他確實有些超負荷了，吃得不對付，睡眠也嚴重不夠，胃更是從周五犯病後就沒好過。現在一直忙活著的大事兒總算完成了，敲定了，緊繃的弦兒一松，他立馬覺得有些撐不住了。
捱到下班，回家倒頭就想睡，卻被綿延的胃痛折磨得難以入睡。掐著胃數到10200秒才迷迷糊糊睡去，還沒睡到半小時就被吵醒。
還好他沒有起床氣，不然殺人的心都有。
手機屏幕亮了很久終於暗了下去，但沒過幾秒又響了起來。
他認命地嘆口氣，拿起手機定睛看了看，小陳打來的。
暫且接了吧，他要真有要緊事兒就饒了他，要是沒啥大不了的事兒，明天非去學校扒了他的皮。
手機一接通，就是小陳那語速極快的聲音：“澈哥你在哪兒呢？你能出來一下嗎？你家岳老師喝多了，還非得吵吵著還要喝，我和周老師怎麽勸都勸不住，估計還得你來才能鎮得住……”
“你們在哪兒？”
“她們幼兒園南邊那條路，路西口的那家老莫燒烤。”
“等我，我馬上來。”
一下床就天旋地轉差點沒把自己拍地上，勉強走了兩步扶住墻壁，又摁住不斷抽痛的胃，狠狠喘了幾口氣，這才換好衣服出了門。
等他趕到老莫燒烤的時候，見周雲佳和小陳正扶著晃晃悠悠的岳小溪走出飯館，那姑娘的手裏還捏著個酒瓶。
“怎麽出來了？”
周雲佳說：“再不出來她還得管服務員再要兩瓶白酒！”
“怎麽喝這麽多？”他是在問周雲佳和小陳，手上卻先攙住了岳小溪，她整個身子一下就全倚在了他身上，他一個趔趄差點沒站住。
“這得問你啊明老師。”周雲佳語氣也有些不太好，“你們周五晚上不是已經和好了嗎？怎麽又出問題了？小溪下班的時候跟我說還要去我家住，說周六日也沒跟你在一起，是回父母家住的，現在周一了還回父母家要被懷疑的。然後就說要請我吃燒烤，我說把你叫上吧，她不願意。我就怕她心情不好要多喝，特意把小陳老師叫上了，結果她老人家不喝啤的，只喝白的，還一口一杯地這麽喝……你們倆到底怎麽了？”
“我們……沒怎麽。”他架住岳小溪，“小姑奶奶你喝這麽多幹嘛啊？”
岳小溪瞇起眼睛看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笑了笑：“澈澈？你來了？他們都不陪我喝了，你來得正好。來，咱倆接著喝……”隨手把酒瓶拎起來在他面前晃。
明澈順勢將酒瓶接過來，隨手扔進身後的垃圾桶：“好好好，我陪你喝，我們回家喝。”
小陳和周雲佳也一起幫忙將岳小溪弄上了車。
“小陳，還得麻煩你開車，周老師還是坐副駕吧。我坐後排好看著她。”
他讓岳小溪躺在他腿上，自己彎著腰，用臉貼著她的臉，其實也是在不著痕跡地抵禦胃痛。
但胃裏卻又開始痙攣，而且有漸漸加劇之勢，等車到自家樓下，他已經疼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都下了車，岳小溪卻已經軟成了泥，扶都扶不起來了。
“看樣子只有背回去了。”周雲佳一邊說一邊擡頭看了明澈一眼，卻發現他正一手撐在車門上，腰都直不起來了。
“明老師你怎麽了？”他倆架著岳小溪都松不開手，卻在看到明澈擡頭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又是慘白的臉，又是滿頭的汗。
“還是胃疼？”
“我沒事。”明澈朝他們無力地笑笑，“就是剛才又痙攣了，過一會兒就好。你們先扶她回車裏吧，我緩過這一陣兒背她回去。”
“那還是我背吧。你本來身體就沒恢覆好，這又胃疼，別劇烈運動。”小陳說著就蹲下想背岳小溪。
周雲佳也說：“是啊，背現在的岳小溪可不是一般的劇烈運動。”
明澈又彎了彎腰：“我怕她一會兒吐你一身。”
“那正好讓澈哥給我買新的啊。”
小陳笑嘻嘻地將岳小溪背了起來，她卻突然使勁兒往下滑。
周雲佳趕緊扶住她：“你幹嘛？”
岳小溪含糊不清地說：“誰啊？我不讓你背，我們家明澈知道了會生氣的。上次劉曦陽給我擦眼淚，我就知道他生氣了。我不能讓你背……”
明澈哭笑不得，叩著胃過來在她面前彎下腰：“小溪，小溪，我就在這兒呢，我不生氣，啊，你快老老實實地讓小陳背你。”
岳小溪突然哭了：“不行不行！他都已經不搭理我了，他要是再生氣了，就更不會來找我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滿是心疼：“我就在這兒呢，我真的不生氣，你聽話。”說著想重新把她弄到小陳身上。
她一邊哭一邊推搡著：“我不能讓他背。你口是心非，你肯定會生氣的……”
明澈又好笑又心疼：“好好好，那我背你總行了吧？”
岳小溪醉眼迷離地望著他，沒說話。
他轉過身：“來吧。”
“澈哥你行嗎？”小陳還在擔憂地問。
“沒事兒，你別磨嘰了，快把她弄上來吧。”
岳小溪趴在他背上總算安靜了下來，他齜了一下嘴，咬著牙背起她往回走。
☆、第 51 章
到家後把岳小溪放到床上，明澈第一件事就是沖到衛生間，對著馬桶嘔吐，但除了幾口酸水，別無他物。
可還是忍不住一陣陣幹嘔，小陳又咋咋呼呼進來給他拍背：“岳老師那兒倒挺安靜的，倒是你像喝醉了的在這兒哇哇吐。你的藥放在哪裏了？我給你拿。”
“臥室書桌上，電腦旁邊那個小儲物箱裏。”
等小陳給他拿來藥和水杯，守著他吃完藥，他深一下淺一下地倒著氣跟小陳說：“麻煩你和周老師了，岳老師那兒還得讓周老師幫忙照顧一會兒……”
小陳連聲應道：“這個不用你說，周老師已經在給她擦臉擦手什麽的了。我再打盆水過去，給她敷個毛巾。”
等他們準備到衛生間倒水的時候，明澈已經按著胃打著晃出來了。
“今天晚上真是多虧你們了，這麽晚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小陳你送一下周老師。”明澈對著他們歉意而又感激地笑著。
“不用我們在這兒陪著嗎？你一個人行嗎？”小陳有點擔心地看著他。
“就是，你倆一個病著一個醉著，我看誰也沒法照顧誰，明老師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留下來住一晚上吧。”周雲佳看他的臉色實在太差，也是不放心。
“對對對，周老師可以睡書房，我在沙發上對付一宿就行了。”小陳趕緊接嘴。
“不用了，我剛吃了藥已經好多了，那陣兒痙攣過了就沒事兒了。你們回去吧，我這兒真沒事。小陳你負責把周老師平安地送到家啊。”暗地裏還給小陳遞了個眼色。
小陳只好點頭：“好，那你要是身體難受了隨時給我打電話，我隨傳隨到。”
兩人離開後，明澈難受得澡都不想洗，也擔心自己去洗澡了岳小溪沒人看護，直接上了床，在她臉上額頭上吻了好幾下，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握住她的手，自己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覺得她的手溫暖幹燥而又柔軟，他又將她的手放在自己上腹，似乎這樣也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剛慶幸她酒品還算不錯，屬於酒後酣睡型，既不吐也不鬧，結果馬上就被打臉。
她安靜了沒多久就開始半夢半醒地掙紮，然後就開始吐，開始哭，一發就不可收拾。
明澈一邊哄著她，守著她吐，一邊自己也在哇哇地幹嘔，吐得眼淚花花的卻突然想笑。
他倆還真是般配。絕配！
************
清早岳小溪醒來，見自己竟然回了明澈家裏，身邊卻沒有人，她坐起來想下床，又皺著眉捂著頭倚回床頭了。
瞇著眼睛靠了一會兒，她擡眼看看墻上的時鐘，還是掙紮著下床了。
衛生間裏滾筒洗衣機正嗚嗚響著，她往衛生間裏瞄了一眼，往廚房走去了。
明澈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笑道：“酒醒了？”見她一只手還放在額頭上，走過來給她揉了揉太陽穴，“頭還疼吧？下次不許再這麽喝了啊。傷肝傷胃，自己還受罪。”
岳小溪倒吸一口氣，嘆道：“沒想到喝醉了這麽難受。”
“你謝我吧。我昨晚給你灌了好多醒酒的東西，綠豆湯啊，濃米湯啊，都試過了。要不然照你那醉法，你今天還得在家躺一天。”明澈輕輕在她頭上戳了戳。
岳小溪不好意思地笑了：“昨晚是不是把你折騰壞了？”
他不客氣地嗯了一聲：“關鍵是你折騰我就算了，你還害人家周老師和小陳老師陪你折騰到那麽晚。”
岳小溪汗顏，往竈臺上看了看：“粥要溢出來了。”
明澈趕緊回頭把火開到最小。
岳小溪突然從背後抱住他，臉在他睡衣上輕輕蹭了蹭：“澈澈……”
“嗯？怎麽了？”他回頭看她。
她又忽地松開手，退了兩步：“沒事。”
見她皺著眉頭又揉了揉頭上，他又把她攬到自己懷裏，摸了摸她的頭，問：“你還頭疼得厲害？那要不我幫你請個假，你今天別去上班了。”
“不行不行，今天我不能請假。”園長今天要簽合同，她還想偷偷去看看那個人到底長什麽樣兒呢。
“你這狀態上班沒問題？”
“沒問題。”
明澈點點頭：“好，那一會兒喝點兒粥，再灌點濃米湯。然後我開車送你去。”
“我自己騎車去就行了，別耽誤你上課了。”
“我誤不了。你別騎車了，喝一肚子風更難受。我還是開車送你吧。”
到班裏就一直忙碌，直到中午孩子們吃完飯都上了各自的小床睡覺，岳小溪才紅著臉跟周雲佳道謝。
“我們倒沒啥，倒是你家明老師，好些了嗎？”
“什麽？”岳小溪一頭霧水。
“昨天是我們打電話給他，讓他去燒烤店接你的，回了你們樓下他胃疼得都直不起腰，本來想讓小陳老師把你背上去吧，你還死活不肯，後來還是明老師背你回去的。回去以後我照顧你，小陳老師給他端水遞藥的。但後來他說他沒事兒了，讓我們走了……我和小陳老師回去路上還分析，他沒準兒去接你之前就胃疼了，因為他到燒烤店門口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我當時以為他是生氣你喝這麽多酒，後來想想肯定是身體難受的……我們走了以後你沒發酒瘋折騰他吧？”
誰說沒折騰他？還折騰了足足半宿。
岳小溪心裏又疼又亂，抓過手機想給明澈打電話，同班的郭老師站門口叫她：“岳老師，園長找你。”
她抓緊時間發了一條微信給明澈：“今天胃還疼不疼？”這才放下手機去了園長辦公室。
推門進去，辦公室中正和園長面對面聊著的男人回過頭來，盈盈欲笑地看著她。
岳小溪頓時僵在了原地，疑惑、驚詫、意外，難以置信，繼而是有那麽一瞬間的恍然大悟，但再一細想又還是稀裏糊塗，百思不得其解。
園長笑嘻嘻地招呼她坐下：“來來來，這個不用我介紹了吧？”
她拉開明澈身旁的椅子坐下，眼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眼神裏滿是問號。
明澈扭頭端起面前的紙杯子喝著水，並不看她。
園長拿出合同：“小溪你來了我們就可以簽合同了。”
岳小溪還是僵坐著。
明澈往她手裏塞了一支筆：“簽吧，岳老師，在受讓方那裏簽字就行了。”
“我是受讓方？”
“是啊。”明澈和園長異口同聲。
岳小溪拿起合同翻了翻，沒動筆：“園長，我想先跟明先生聊幾分鐘。”
院長一楞，隨即笑道：“可以啊，要不，你們就在這兒聊，我回避一下。”
“不用，我帶他出去聊就可以，十分鐘之內就回來。”
岳小溪說完就往門口走去，明澈歉意地跟園長笑了笑，轉身跟了出去。
她一路沒有回頭，明澈跟在後面暗想：這形勢果然不太對啊，一會兒該怎麽才能哄回來？
出了幼兒園大門，遠離了保安的視線，岳小溪突然站定，回轉身來。
明澈正在打著道歉的腹稿，沒留意她突然停住，徑自撞在了她身上。
“喲，撞疼了吧？”他剛想伸手給她呼呼，岳小溪的手已經按在了他上腹。
“還疼不疼？”
“什麽？”
“問你胃還疼不疼？”她眼眶微紅。
“不疼了。”他抓起她的手在自己上腹隨意地拂了拂，笑呵呵地說， “周老師跟你說的吧？我真沒事，早上和中午吃過飯都沒吐，也不怎麽疼了。”
“吃藥了嗎？”
“嗯，吃了，剛來之前還吃了。”
岳小溪扭頭繼續往前走，到前面幾級臺階處坐了下去。
明澈挨著她坐下。
岳小溪這才拐到了主題上：“這些天你一直在忙這件事情對嗎？”
“嗯。”
“我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去咖啡館，那女人是搞幼教的對嗎？”
“對。”
“除了她，你還跟很多女人去過咖啡館之類的，她們也都是搞幼教的是嗎？”
“是。”
岳小溪蹭地站起身來，帶著明顯壓不住的怒意：“明小澈你跟她們約什麽地方見面不好？非要去咖啡館？你那破胃能喝咖啡嗎？能吃咖啡館的甜點嗎？他們就算有簡餐，是你適合吃的嗎？”
明澈聽傻了，他萬萬沒想到她的關註重點在這裏，楞了楞才開口：“那不是方便談事嗎？我又沒喝咖啡……”
“那這些事情你為什麽要瞞著我？為什麽我們不能開誠布公，一起來做這件事情？為什麽你要自己把這些事情都做完了，然後再通知我來簽個字就可以？你以為你是在給我驚喜嗎……”岳小溪隱隱帶了些哭腔。
“不是不是。”明澈將她攬進自己懷裏，“我知道這不是驚喜。那天我不想跟你吵架的，但那天下午剛跟我游泳培訓中心那個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的經理吵了一架，回家又碰上你跟我說你決定了要自己拿下來，我就……我就更生氣，覺得怎麽你也是這麽自作主張自以為是。後來冷靜下來之後我本來想哄哄你再把你接回來的，可是又想如果幼兒園的事兒不掰扯明白了，接回來我們遲早還是會繼續吵的，所以我就想先看看這件事情是不是具有可行性……”
“我知道我那天不對，我做事情欠考慮。但你為什麽就不能告訴我呢？可行或者不可行，我可以跟你一起做調研分析啊。”岳小溪還是不解。
“我是想過要告訴你，跟你一起做，如果不可行，過程和結果你都知道，肯定也不會執意要做了。但是如果可行的話，反倒有不確定性了。”
“為什麽？”
☆、第 52 章
明澈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小溪，說實話，我當時不是不看好這件事情本身，我是不看好你。我怕的就是這件事情可行，我也決定要去做，但卻發現你的能力無法勝任，所以不能交給你來做。這種情況我怕你會接受不了，如果完全是不相關的人來接手，可能你還不那麽受刺激，但如果是我接手了找人來管理，你可能會很受打擊……”
岳小溪無法保持淡定：“所以你就決定瞞著我？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樣，我能力不行，辦事不靠譜，你自己接手了找別人來管理，然後你就打算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一輩子不讓我知道？”
明澈輕嘆一口氣：“我一開始真是這麽打算的，這幾天意識到我可能錯了。”
“你當然錯了。”岳小溪紅著眼瞪他一眼，“雖然我承認，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的能力被男朋友全盤否定，我會很有挫敗感，但比起這些天那種惶恐不安和胡思亂想，我寧願你一開始就把我揪回去大罵我一頓，哪怕你罵我不長腦子，說我這不行那不行，起碼說明咱倆還是坦誠相對的，都好過你不理我。我就特別害怕，因為我容易頭腦發熱，想事情總是太簡單太想當然，我怕你因為這些嫌棄我，以後都不理我了，你那天還把我趕回我爸我媽家了……”
明澈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怎麽會不理你呢，我也不是趕你走，我只是……只是當時怕你在家就會發現我在忙這件事兒，所以……”
“好了不說那些了，我很好奇，那後來你怎麽又決定還是讓我當這個受讓人了呢？”
“如果我說，我找了你以前的園長、同事什麽的了解你的事情，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調查你，然後生我的氣？”
“這倒不會。她們怎麽說我？”相反她還有些好奇。
“對你評價都很高的。”
“所以你才相信我能勝任？”
明澈微笑：“其實真正說服我的，不是她們對你的認可，而是你自己那份計劃書。”
“我計劃書昨天早上才給園長……”
“可你之前每天都去找園長口述你的想法，園長都錄下來了，我後來都聽到了，當時就覺得，嗯，我之前真是太小看你了，你還是很有想法的。昨天早上你把完整的計劃書給了園長，她馬上就發我郵箱了，我看了以後覺得沒有理由不讓你做，如果把你的計劃書和我的計劃書合二為一，就更是太完美了……”
岳小溪偏著頭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可你昨天中午就已經敲定了，為什麽還不告訴我？”
“你怎麽知道我們昨天中午就敲定了？我是想跟你聯系，但我昨天很不舒服，我怕你又看到我那種糟糕的狀態……今天早上起來本來想說的，又想著中午就能簽合同了，不急這半天的……”
岳小溪又伸手在他上腹摸了摸：“你昨天不會是胃疼了一整天吧？”
“……差不多吧……”
她輕嘆一口氣，往他懷裏蹭了兩下：“澈澈，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為了我的事兒沒日沒夜的忙，都不顧自己的身體。如果我這時候還不領情的話可能會顯得很矯情，我也不可能不感動，但我就算感動得一塌糊塗也真的……沒法做到特別高興，我現在……心情特別覆雜……”
“我明白我明白。”明澈摸著她的頭發，“以後我對你一定不會再有任何秘密，絕對坦誠相待，好嗎？”
“嗯，說好的啊，不許再有事情瞞著我。”
“好。”明澈拍拍她，“現在可以去簽合同了嗎岳老師？”
“走吧！”岳小溪擡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謝謝你。”
*****************
晚上，明澈、岳小溪請小陳和周雲佳吃飯。
“幹杯——”四個人碰了碰杯。
周雲佳指著岳小溪手裏的酒杯：“岳小溪，明老師喝白開水可以理解，你怎麽也跟著喝白開水了？你昨天晚上的勇猛勁兒哪兒去了？”
岳小溪埋頭害羞：“你別諷刺我了，我那酒勁兒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呢，只能陪著明老師喝白開水。”
“我說你倆都藏得夠深的！岳小溪我每天跟你混那麽長時間，你怎麽一點兒都沒透露過這事兒啊？園長今天下午開會宣布這事兒的時候，我們所有人全都驚呆了。”周雲佳叫著。
岳小溪抿嘴笑笑：“我今天中午也驚呆了。”
小陳在一旁插嘴：“澈哥也真是，提前告訴岳老師該多好。”
“是啊，你是沒見前段時間小溪有多傷心，再大的驚喜也彌補不了她受傷的心靈，小溪你說是吧？”周雲佳也接過話茬，還把最後一個問題拋給了岳小溪。
岳小溪只是笑盈盈地伸手抱住明澈：“誰說彌補不了？明老師很好，我也很好，我們現在好得不得了。”
周雲佳幹咳兩聲，跟小陳碰了碰杯：“咱倆喝，讓他倆親熱去吧，岳老師那癡漢臉真沒法看……”
****************
四人出了飯館，明澈剛拿著車鑰匙一擡手，岳小溪就伸過手來挽住了他的胳膊：“別開車了，我們先去走走吧。”
明澈擡眼看天：“雪要下大了。”
“哎呀就是下大雪才走走嘛。”
小陳在一旁笑：“雪中散步，多浪漫啊。”
岳小溪把明澈的羽絨服帽子給他戴上：“戴上帽子，多大的雪也不怕。”
“好吧，一起走走，去哪兒？”
“去那條巷子裏面走走吧！”
“那你們浪漫去吧，我們走了啊！”小陳和周雲佳跟他們揮手告別。
兩人手牽手慢悠悠地走在那條長長的巷子裏。
“你這事兒是不是也應該跟你爸媽說一下啊？”明澈問她。
“幼兒園的事兒嗎？”
明澈點頭：“對啊，這畢竟不是小事兒。你應該早點讓他們知道的。”
“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去吃個飯吧。對了，我還一直忘了問你了，這些天到底和多少女的約會過啊？”
明澈看了她一眼，笑道：“多著呢，我數都數不過來。這幼教工作者真的清一色全是美女。”
“那……有沒有碰到哪個女的讓你怦然心動呢？”
明澈毫不猶豫地點頭：“有啊！”
“真有？”
明澈很認真地：“真有。”
“誰啊？想當年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怎麽沒有第一眼就對我怦然心動？”
明澈笑出聲來：“想當年？咱倆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按陰歷來說還沒跨年呢，說得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好幾十年了似的。”
“本來嘛，我就覺得我們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岳小溪隨口道。
明澈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岳小溪突然有點臉紅了，趕緊岔開話題：“還是說說那個讓你怦然心動的女人吧！改天介紹給我認識認識，我看看是什麽樣的女人讓你第一次見面就能心動了？”
明澈輕笑：“你本來就認識。”
“我認識？誰啊？”
明澈忍住笑，伸手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你聽，我現在是不是心跳得砰砰的？”
岳小溪突然有點回過味兒來了，裝傻道：“沒有啊，沒聽到啊。”
他把她攬到自己懷裏，按住她的後腦勺：“這樣貼緊了聽！你知道誰是讓我砰然心動的女人了吧？”
她將臉貼在何鵬飛胸前，沒有說話。
明澈突然輕聲叫道：“小溪。”
“嗯？”
“我們結婚吧！”
岳小溪微微怔了一瞬，擡起頭來問：“你這就算是跟我求婚嗎？”
“嗯對啊！”
她半撒嬌半佯裝生氣地：“這樣就算啊？”
“那你還想怎麽樣？”
她笑著瞪他：“你那婚禮主持人白當了？天天跟別人婚禮都能策劃得那麽浪漫溫馨感人的，輪到我們自己，你一句輕描淡寫的結婚吧就算求婚了？”
明澈笑了：“就因為我主持了太多婚禮，形式上的東西看得太多了，所以現在來個最返璞歸真的。”
“這也太敷衍了吧？”
他捏著她的臉：“岳老師，你給個痛快話，答應還是不答應吧？”
她把他的手給撥開：“我能不答應嗎？”
他笑著把她擁到懷裏：“這不就得了？”
她故意嘆了一口氣：“唉，就是白瞎了我幻想了無數次的浪漫求婚場景了。你之前說要策劃一個求婚儀式的，我就天天都在想象。”
“我本來是想好好策劃一下的，後來一想，求婚要那麽聲勢浩大幹嘛？”
她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我不是說要聲勢浩大，我是想要浪漫一點的，浪漫，你懂不懂？”
“浪漫嘛，我怎麽不懂？我看倒是你這樣的一味追求浪漫形式的，才是不懂真浪漫的。”明澈笑。
“那好吧，我聽聽明老師給我講講，什麽叫真浪漫？”
明澈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捏捏她的臉：“我先問問你，你想不想跟我過一輩子？”
“當然想啦！不然幹嘛答應你這麽敷衍的求婚啊？”
“那既然是兩個人要過一輩子，如果我求婚的時候、結婚的時候，給你很轟轟烈烈的很形式化的浪漫了，但之後還有那麽長久的日子，是相對平淡如水的，那樣的話，你會有心理落差，反而不會那麽有幸福感。同樣，如果我只是在你生日的時候，或者什麽情人節啊七夕啊等等節日的時候才玩一把浪漫，那麽一年到頭其他的日子怎麽過？”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就不要浪漫了？”
他又把她摟過來：“相信我，我會給你浪漫的，但不是只有那種轟轟烈烈的、燦爛的浪漫才叫浪漫，我零敲碎打地藏在生活細節裏的也叫浪漫啊！”
“那你告訴我，什麽是零敲碎打地藏在生活細節裏的浪漫？舉個例子。”
“這個——我一時半會兒還真舉不出例子，這個得在平時的日子裏去感悟。”見岳小溪又想反駁他，趕緊補充道，“我給你打個比方吧！如果有一顆糖，你會怎麽吃？”
“當然是含在嘴裏，讓它慢慢融化唄。”
“對啊。那你為什麽不一口吞下去呢？因為那樣的話，就嘗不到糖真正的滋味兒嘛。你為什麽不把它咬碎了嚼著吃呢？還是因為那樣的話，幾口過後甜味就沒了，你只有把糖含在嘴裏，讓它慢慢化掉，那甜味兒才是最持久的。浪漫也是同樣的道理嘛。”
岳小溪環抱著他的腰，良久不作聲，然後突然輕聲說道：“我現在覺得你說的這句話本身就挺浪漫的。”
明澈讚許道：“嗯，孺子可教也！”
岳小溪噗嗤一聲笑了，把頭埋在他衣服裏，任由雪越下越大，飄在他倆的身上融化。
☆、第 53 章
幾天後，下了課又守著田徑隊的隊員們訓練完，明澈推著自行車走出校門。
二嫂林嫣的車正停在門口，她揮著手叫他上車：“還好這會兒已經過了放學時間，不然你們學校門口根本沒法停車。把自行車停你們學校門口，跟我走！”
“幹嘛？”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爸在飯店訂了一個包間，非要讓我來接你。”林嫣再次催促道，“快上來吧。”
“欸？不是說讓蔡姐給我們做一頓大餐，都回家吃嘛？”明澈更吃驚了。
“老爺子都拍板了，我們能不遵守嗎？再說他地方都訂好了，快去把自行車停好！”
“那好吧。”
明澈停好自行車，鉆進車裏，見二嫂還沒動：“怎麽還不走？等誰啊？”
林嫣擡手一指：“來了嘛不是？”
明澈一擡眼，見小陳正往這邊跑。
“他也去？”
林嫣反問：“怎麽？我們不能請你的朋友參加你的生日宴嗎？”
正說著，小陳已經跑到車前，跟林嫣打了個招呼，拉開後排車門上了車：“澈哥，你生日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們啊，害我都沒來得及準備禮物，回頭給你補上啊。”
明澈笑道：“別說你了，我也是剛知道還要一起吃飯，禮物就別補了啊。”
到了餐廳，推開包間的門，裏面已經是滿屋子人。
除了老爺子，大嫂和明思齊、蜜蜜以及岳小溪，還有周雲佳，梁遠和葉欣瀾，程沛宇和蘭朵，郭昭崎和優優，還有蔡姐一家。
明澈嚇了一跳，也不知道老爺子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坐在老爺子身邊嬉皮笑臉：“怎麽沒見大明二明？”
“接人去了。”
“還有誰？”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岳小溪勾住明澈耳語：“生日快樂！想不想看看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嗯，當然想。”
岳小溪到一旁拿出一幅超大的裝裱好的油畫：“我畫的，你不許不喜歡。”
眾人也好奇地湊過來看，發出齊齊的驚呼：
“哇！”
“漂亮！”
“畫得真好！”
“太像了！”
“這得畫多久啊？”
……
這是一幅人物風景油畫，畫面上是一條清澈的小溪，在朝霞的映襯下熠熠閃著光。
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在小溪旁擁吻，身材、側顏及□□，活脫脫就是明澈和岳小溪。
畫的名字，果不其然叫《明澈的小溪》。
明澈看得兩眼放光心花怒放，他在畫上的岳小溪臉上和身上摸了摸，問她：“你什麽時候畫的？我怎麽沒見你畫過？”
周雲佳在一旁舉手：“我作證，絕對是小溪自己畫的，而且重回我們幼兒園的第一天就開始畫了，弄了一個畫架，每天中午等孩子們睡覺了她就趕著時間畫一點兒，每天畫一點兒，足足畫了兩個多月。”
明澈望著岳小溪笑：“我又一次發現我之前小看了你。畫得真是太好了！”
岳小溪反倒不好意思了：“幼兒園老師嘛，肯定得會畫畫啊。”
“岳老師真謙虛，我就畫不了這麽好。”周雲佳又插嘴。
眾人在一旁起哄：“喜歡吧？感動吧？還不趕緊親一口？”
岳小溪紅著臉起身：“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就是……有點拿不出手……”
“什麽？”
她這次拿出來的是一個……鏡頭？
但明澈一接過手就笑了，這重量，這麽輕，絕對不是鏡頭啊。
她雙頰更紅了：“我本來……很想給你買你特別喜歡的那款鏡頭，可是太貴了，我……我打算等我幼兒園盈利了，第一件事就給你買那個鏡頭……這次……這次就只能買一個長得像鏡頭的水杯了……”
明澈哈哈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這杯子和油畫我都很喜歡，特別喜歡。杯子天天用，油畫回頭掛客廳天天看。”
梁遠在一旁叫：“嚇死我，我還以為我們撞禮物了呢。小溪等你幼兒園掙了錢你給他買別的禮物吧，鏡頭我們已經買了。澈兒，給你，這是我們四個送給你的。”他指了指葉欣瀾、程沛宇和蘭朵。
明澈吃了一驚：“這麽貴重的生日禮物，我可不敢收。”
“貴是貴，攤到我們每個人身上就不貴了嘛。”程沛宇把鏡頭塞到他手裏。
一旁的郭昭崎、優優和周雲佳等人表示回頭再補禮物，明澈和明老爺子正異口同聲讓他們別補，包廂門開了。
明朗和明晰推開門，並沒有直接進來，而是轉身對後面說：“岳教授，姜老師，裏邊請！”
一聽這話，明澈吃驚地站了起來，岳小溪也是一臉的驚詫。
進來的果然是岳小溪的父母。
明老爺子也趕緊站起來迎了上去：“來了？請！請！這邊坐！”
明澈也上前招呼他們入座，兩邊老人客套寒暄了幾句。
見大家都重新落座，明老爺子清了清嗓子，說：“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先簡單說幾句啊！首先感謝大家來為小澈的生日捧場。以往我們家裏人過生日呢，我們都是自己一家人在家裏吃，這次呢，我自作主張了，在飯店訂了一個包間，還請了小澈的一些朋友，主要是小澈這次生日比較特殊。一是之前受傷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恢覆，我想趁這個生日給他去去晦氣。二是我聽小澈說他跟小溪求婚了，還成功了，所以我昨天也去拜訪了岳教授和姜老師，他們也都同意讓兩個孩子盡快結婚……”
“哇——”梁遠平時跟老爺子也很熟，眼下也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明叔敢情您是趁著澈兒生日，請我們來商量他們結婚的事兒的吧？沒問題啊，這事兒現在就可以敲定了！”
梁遠一邊哈哈笑著一邊還起身轉過去，頂了明澈一肘子，小聲道：“什麽時候求婚的我怎麽不知道？你不是說要好好策劃一下嗎？怎麽偷偷摸摸私自行動了？”
明老爺子也笑：“沒錯，我就是想早點把他們結婚的日子給定下來。”
梁遠勾著葉欣瀾和程沛宇：“聽到了沒？這才是今天這個生日宴的重點。”
明老爺子掃了梁遠一眼：“還有你們的事兒也是重點。”
梁遠吐了吐舌頭坐下：“我們什麽事兒？”
“你跟欣瀾那點兒事兒，打多少年前我就知道了，現在好不容易捋順了，成了，多好的事兒。還有小宇那兒，也找了一個這麽好的女朋友。你們幾個要不要考慮一起結了？”
明朗和明晰都附議：“都一起婚了吧，又喜慶又省事兒！”
被提到的那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蘭朵笑著指著優優和郭昭崎：“要這麽說的話，他們也可以一起了。”
“一起吧一起吧！”明老爺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繼續笑，“我沒事兒就老琢磨你們的這點事兒，我都替你們想好了，你們幾個一起結了，伴郎伴娘是現成的，像小陳老師啊，小周老師啊，都可以啊。花童也是現成的，桐桐和蜜蜜多合適啊，還不趕緊把這婚結了，真是浪費這大好資源了！”
那四個人湊在一起耳語了一陣。
蘭朵跟老爺子笑道：“叔叔，我跟沛宇才剛好上，還不想閃婚，而且我倆還想加入他倆婚禮的伴郎團和伴娘團呢。”
葉欣瀾也笑盈盈地跟老爺子說：“明叔，您知道梁子從小到大的兩大心願是什麽嗎？一是成為我男朋友 ，二是給澈兒當伴郎。現在好不容易實現了其中一個，您讓他把另一個也實現了唄。”
明老爺子哈哈大笑：“你們都這麽說了我還敢說什麽啊？那要不，咱們現在就想想，伴郎伴娘還能有哪些？”
“明叔您等會兒啊。”梁遠又站起來，“我和宇哥都特想知道澈兒是怎麽跟小溪求的婚，來來來，你倆要不要情景再現一下？”
“不要。”岳小溪紅著臉搖頭，“他其實就說了‘我們結婚吧’這幾個字，特別簡單。”
大家不滿意了：
“不行，這也太沒有誠意了，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
“重新求婚，我們得要見證！”
“跪地求，趕緊的！”
……
明思齊一眼瞥見桌子中間的插花，起身把花抽出來塞給明澈：“小明叔你可真夠笨的，現成的道具不會用啊？”
明澈忍住笑，看了看笑得賊兮兮的各位，硬著頭皮想單膝跪下，明思齊又嚷道：“別光說那五個字啊，太老套了太老土了！一點都不高大上！叔，你們得來點有新意的！”
“那……小小明老師，麻煩你指點一二？”
明思齊很不滿：“什麽小小明老師？一點兒都不尊重人！你既然想要我指點，你就得叫我明老師！”
明澈哈哈一笑：“好，明老師，那你教教我，怎麽才叫有新意？”
“哎，我說你好歹是知名婚慶公司的老板好不？好歹在專業人士裏面也小有名氣好不？怎麽到你自己這兒，比業餘的還業餘呢？”
小陳也跟著嚷：“就是，澈哥拿出點兒專業素質來！”
明澈拍他一下：“我這兒正請教明老師呢，你別起哄！”
明思齊似乎對明老師的稱謂很受用，他擺出一副老師的架勢：“你這求婚形式上已經沒法再突破了，條件所限嘛，就這麽著吧！但是求婚時說的話可不能再那麽老土了。”
“我這叫樸實無華，怎麽叫老土呢？”
“得了吧。反正你煽情也好，肉麻也好，隨便什麽風格都好，就是不能樸實知道吧？”
明澈想了想：“那……我回家悄悄跟小溪說行嗎？”
“行——才怪！你問問大夥兒行不？各位長輩你們說行嗎？”
大夥兒齊齊拖長了聲音：“不——行！”
“你看。不是我為難你，是大家都不滿意你的表現。”
明澈盯著他：“行，明思齊，我記住你了。”
“你記住我有什麽用？你倒是快點兒啊，你再磨磨唧唧的，岳阿姨得記住你了。”
眾人也跟著叫道：“快點兒啊！”
明澈深吸一口氣：“小溪，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們踏踏實實過日子。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送你特別昂貴的限量版的奢侈品，但我會讓你在物質上過比較富足的生活，在精神上過最富足的生活。我可能會忘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紀念日，但我肯定不會忘記按時給你的自行車打氣，更不會忘記按時給你的信用卡還款……”
眾人大笑：“這個最實在！”
笑完又很快安靜下來。
“我有的時候可能不夠溫柔，甚至時不時地罵你不動腦子，但是我希望有我在的時候，你真的可以什麽都不動腦子不操心，因為麻煩的事情我都會替你做了。我可能不會陪你看韓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你偶像的演唱會和見面會，但是我可以在你看哭了的時候給你遞紙巾，可以在你要見偶像之前帶你去精心打扮，讓你以最美最好的狀態去見你想見的人……”
眾人齊齊哇了一聲，又趕緊閉嘴了。
“我說過要策劃一個求婚儀式，但我食言了。但婚禮我絕對不會馬虎，一定會給你一個最完美的婚禮。至於孩子，你如果不想要，我們就可以不要。你要是想要，生多少個我都養。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你生了孩子地位就低了，相反，我會教會孩子一起愛你。比如以後你回家的時候，只要我們在家，我們會大老遠就聽出你的腳步聲，在你還沒來得及掏鑰匙的時候，就會一路跑過來給你開門，給你拿拖鞋，然後再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總之會讓你覺得，你不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婆，還是最幸福的媽媽……”
梁遠和程沛宇一左一右撲過來捂他的嘴：
“打住！你是不是打算展望到老了？”
“你這麽繼續說下去是不給我們留活路啊……”
明澈一邊笑一邊掙紮著將手裏那支花遞給了岳小溪：“老婆接住……”
【全文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別氣別氣。方便面是我買了備用的，沒打算一定要吃它啊，面包是有一些有牛奶成分，那些是給你買的，我要吃的那種是肯定不含奶的。還有酸奶，我只是看你平時喜歡的那個牌子又出了新口味，不自覺地就買了，我又沒打算自己喝，你別這麽激動……”
岳小溪突然覺得自己所有的火都不知道該怎麽發了，就像使盡全力一拳揮出去卻砸在了棉花上。
她雖然喜歡喝酸奶，卻很少買了帶回家裏，大多數時候是買了放在教室裏她的專屬櫃子裏了。
沒想到僅有的兩三次買了帶回家，就被明澈記住了她喜歡的牌子。
她坐到床邊：“你答應我，以後一定要準點兒吃飯，要好好吃飯，千萬別再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明澈猛點頭：“行行行，別生氣啊。”
等他迷迷糊糊睡著，岳小溪也洗完澡了，趁著頭發沒幹，她開始給他整理書桌。
她把桌上一些亂七八糟的小零碎收拾起來，順手拉了拉抽屜，想放進去，拉不動，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抽屜已經上鎖了。她怔了怔，回頭看看床上的明澈，又默默地回頭繼續整理桌面了。
收拾完桌子，她想起還需要查個資料，於是坐下打開電腦，查完後正要退出，又楞了半晌，開始登錄明澈的QQ。竟然改了密碼，她無功而返。
然後她又開始在他電腦的不同分區裏到處翻翻點點，沒發現什麽異常。最後卻發現了一個沒有命名的文件夾，是加密的。她嘗試著輸入幾個密碼，都提示密碼不對。
她最後只能放棄了，沒好氣地關上電腦，埋頭在電腦桌上趴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找電吹風吹頭發。
吹完後爬上床，久久地凝視著他熟睡的臉，想親兩口又怕把他弄醒，只好輕嘆一口氣，躺下睡了。
☆、第 49 章
等明澈睜眼，岳小溪已經不在身旁了。
他起床往廚房走，果然看見那姑娘正在廚房裏忙碌。
“今天怎麽不需要我吹口哨你自己就醒了？起得比我還早？”
岳小溪轉身給她一個燦爛的笑：“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我還打算餛飩煮好了再叫你呢！你胃還疼不疼啊？”
明澈伸伸懶腰：“好了，不疼了。”然後走到鍋邊看看，又看了看臺面上的兩個碗，“湯裏還沒擱調料吧？我來放吧。”
他放調料的時候，岳小溪從背後抱住他，雙手環箍在他的胃部，輕輕地給他捋了捋：“真的不疼了？”
“真的好了。”
“那今天也還得再吃藥。”岳小溪還不太放心。
“好。”
“我還熬了粥。你看你想吃哪個？”
其實他哪個也不想吃：“我先洗漱去。”
等他洗漱完，餐桌上已經放了兩碗餛飩和一碗粥，一碟雞蛋羹，還有一點小鹹菜。
岳小溪指著餐桌上的東西：“我就吃餛飩，其他的是為你準備的，你看你想吃哪個。”
“你先趁熱吃吧。我……現在還不想吃。”
“這些都不想吃？那我去給你煮點兒面條吧。”她說著就想起身。
“不是不是，我現在是什麽也不想吃。”
“那就還是胃還沒好。不過你多少也得吃一點兒啊，要不胃會更受不了的。來，我餵你吃吧。”
明澈的手機正好在此時響起，他跟她擺擺手，接通了電話：“餵，對對，啊，是你啊……是嗎？你今天有時間啊？那太好了！好，好，你定地方……幾點？……那一會兒見。”
接完電話，他跟她說：“你自己吃吧！我有點兒事兒要出去一趟。”
她臉色暗淡了下來：“你約了人家見面？”
他有點歉意地嗯了一聲。
“幾點？”
“上午十點。”
“你路上需要多長時間？”
“不堵車的話，半個小時吧。”
岳小溪看看墻上的時間：“現在才八點半，你著什麽急啊？再重要的事兒也得先吃飯啊。”她端起桌上的碗，“來，我先餵你吃兩個，再沒胃口也得硬著頭皮吃下去，不然更受不了。”
明澈張開嘴咬了一口，然後從她手中接過碗：“我自己來吧，你也快吃。”
他勉強吃了幾個餛飩，她卻一口都沒吃，一直在看著他。
他一擡眼看見她還沒動筷子：“你怎麽還不吃？”
“我看著你吃完我再吃。”
他把筷子放下：“我真的吃不下了。”
“那你先休息一會兒，回頭吃完藥再出去。”
“嗯。”
岳小溪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說：“澈澈，我想跟你談談。”
“嗯？”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明澈眼睛看著桌上的碗，笑道：“我能有什麽事情瞞著你？”
“你擡頭，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他擡頭看她，沈默了好一會兒，突然笑道：“你不也有事情瞞著我嘛。”
她斷然否認：“我沒有！”
明澈凝視著她：“我沒陪你去演唱會，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博士一起去了。你那天還哭了，他幫你擦眼淚了。我沒說錯吧？”
岳小溪一驚：“你怎麽知道？”
“後來他約你看電影，你也去了吧？”
“沒有，那天看電影我根本就沒去。”岳小溪趕緊澄清道。
明澈唇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至於演唱會，只是湊巧了。我對你是沒有秘密的。”岳小溪忍不住激動了，“但是你呢？這麽多天了，你對我不聞不問，為什麽？我主動找你你也愛理不理，為什麽？你前腳拒絕了我後腳就跟別的女人去咖啡館，又是為什麽？你電腦裏的文件夾，為什麽要設密碼？你那個從來不上鎖的抽屜，為什麽突然鎖上了？明小澈，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明澈雙手握拳放在下巴上，胳膊肘撐在桌子上，緩緩地說：“我會告訴你的，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那你告訴我，什麽時候才是到時候？”
他垂下眼睛：“我現在不知道。”又擡起手看看表，“我去換衣服了。”
他撐著餐桌起身，緩步進了臥室，想了想，反手將門鎖上了。
岳小溪聽見門鎖的響聲，身子微微震了一下，還是坐著沒動。
片刻之後他拎上包開門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她說：“你快吃吧，餛飩都涼了，我得走了。”
“澈澈……”
明澈停住。
岳小溪遞過來水杯和準備好的藥片及膠囊：“先把藥吃了吧。”
看著他吃完藥，她還不太放心：“你……胃真的不疼了嗎？”
明澈微微笑了笑：“真不疼了，你就放心吧。”
見他出了門，她短暫地猶豫了一下，也飛快地進屋開始換衣服。
換好衣服，她也拿上包準備跟出去，臨到開門的一剎那，她還是停住了。
她扶著門把手呆立了一會兒，最終關上了門，把外套脫下往衣架上一掛，還是跑進臥室，從臥室的窗臺上往下看，不久就看到明澈的紅色法拉利從車庫駛出。
她站在窗邊，一直怔怔地看著那輛車遠去，然後有些茫然地回到客廳，將自己丟進沙發裏，隨手打開手機裏播放音樂的APP，第一首就是石進的鋼琴曲《就這樣遠遠地看著你》。
聽著好想哭，這時又聽到微信提示音，點開一看，是明澈發給她的微信：“我剛忘了跟你說了，我這兩天可能都不回去。要不，你這幾天先回你父母家吧，正好周末了回去陪陪他們。”
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丟掉手機，屈膝窩在沙發裏，把頭埋在膝蓋處，任由眼淚沾濕了她的睡褲。
明澈到家的時候已是晚上，家裏漆黑一片。
他在臥室、書房、廚房和衛生間都找了一圈，又見衣櫃裏少了幾件岳小溪平時常換的衣物，確定她果然是走了。
他將手臂橫在腹間，在餐桌旁坐下，發現餐桌上壓了一張紙。
“澈澈，我先走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別再像前幾天那樣把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身體弄得一團糟了。記得一定要準點吃飯，別吃不該吃的和不能多吃的東西，還有別熬夜了。
記得以前都是你叫我別熬夜，可我昨天晚上用你電腦的時候，發現在你最近的文檔裏，有很多未命名的文檔，雖然你設了密碼我打不開，但我能看到它們顯示的修改時間都是在半夜。你為什麽那麽晚不睡覺？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你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既然你現在做的事情不想讓我知道，既然你也建議我回去陪爸媽幾天，那我也不能賴在這裏了。等你覺得時機成熟了，等你覺得你對我可以沒有秘密了，你再找我吧，但願那時候你還想要找我。
不管怎麽樣，保重身體最重要！小溪。”
明澈拿著這張紙看了又看，那句“但願那時候你還想要找我”讓他眼眶微微泛了紅。
原地呆坐了好一會兒，他輕嘆一口氣，拿起包進了臥室。
坐下掀開筆記本，屏幕上方貼著一張紙，上面是她畫的一個哭喪著臉的電腦，上面寫著：晚上十點半之後請不要打開我，我困，我要睡覺！
明澈還真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墻上的鐘，伸手按了開機鍵。
等著開機的過程中，發現電腦旁那個迷你儲物箱上貼了一張紙，上面寫著：胃疼的話，請拉開我，但我希望你永遠用不著打開我。
他眼中有了笑意，打開儲物箱，拿出胃藥，拿起杯子，往餐廳飲水機處去接水。
卻見飲水機上也貼了兩張條，熱水出水口上方一個大大的勾，涼水出水口上方一個大大的叉。
他想笑，又忍住了，還是接了熱水又兌了一點涼水，把藥吃了，揉著胃又進了廚房。
廚房被收拾得異常整潔，冰箱上也貼了好幾張小條：
粥用保鮮膜封好了，如果明天還吃不完的話，就別要了。
冰箱裏有好幾個裝好的盤子，裏面是各種養胃湯的主料和配料，我都準備齊了，你每次拿一個盤子出來，放到鍋裏直接燉就行了。
酸奶我帶走了，有牛奶成分的那些面包我也帶走了，反正你說了是為我買的。方便面火腿腸這些我通通帶走了，一樣都不給你留，乖乖喝湯喝粥。
所有的青菜我都擇好了，想吃哪個就做哪個吧。
明澈摁了摁這些小條，扶著冰箱彎了一會兒腰，回到客廳，仰面倒在沙發上，雙手戳著胃，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
選擇瞞著她是不是真的錯了？
他這些日子確實是在忙岳小溪幼兒園的事兒，在他看來，這事兒無非三種結果，一是經過調研分析得出的結論是不可行；二是得出結論此事可行，但岳小溪的能力不足以勝任此事；三是事情可行，岳小溪也能做好。
如果是第一種，他自然能有理有據地阻止岳小溪去做這件事。
如果是第三種，那更是皆大歡喜，他也會全力支持她去努力做好。
這兩種情況都沒有隱瞞的必要。
但他就怕是第二種，他也真覺得很大的可能會是第二種。
如果真是第二種情況，他會去物色靠譜的人來接手，甚至他可以自己去盤下來，再另外聘請靠譜的人來管理。
這雖然符合一開始岳小溪跟他提的“幫忙介紹合適的人”這樣的初衷，但卻發生在她明確說明自己要接手之後，這在明澈看來，是對她能力的極度不信任和完全否定，她會不會更難以接受？自信心和自尊心都倍受打擊？
☆、第 50 章
所以他選擇了暫時隱瞞，這些天沒日沒夜地找各方幼教工作者和專家聯系，做了各種調研分析，甚至一邊做調研，自己腦子裏就已經有了一個計劃書的雛形。
現在第一步的結論已經有了，那就是，接手幼兒園這件事情本身是可行的。
可他還需要確認岳小溪是否能勝任，這一步沒完成，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她攤牌這件事。
胃裏一刻都沒有消停，雖然算不上特別劇烈的痛，但這種綿綿不絕的痛也很是磨人，吃完藥也沒見減輕半分，他有些煩躁地在上腹狠狠地按了好幾下，還是進屋在電腦上忙開了。
***************
周日一早，姜淑艷起床上廁所，見岳小溪正站在陽臺窗邊，推開窗將半個身體探了出去。
“小溪你幹嘛呢？嚇我一大跳！”
岳小溪回頭跟她笑笑：“沒事兒啊，我看看外面天氣怎麽樣。”
姜淑艷轉頭看看墻上的鐘：“這才六點鐘，大周末的你起這麽早幹嘛？還看天氣？你要去哪兒啊？”
“沒啥，我不出門。”岳小溪打著哈欠回了自己房間，“我再睡個回籠覺啊。”
她回屋也睡不著了，拿起手機給明澈發了一條微信：“今天天氣不好，風很大，你別去晨練了。胃還疼不疼？吃得下東西麽？”
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好，我不去了。胃不疼了，你別擔心，大周末的，你趕緊躺回床上再睡一會兒。”
岳小溪將那條微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起身打開電腦，也開始寫起了計劃書。
這些天她一直住在周雲佳家裏，也不方便寫計劃書，因為園長說這事兒其他老師全都不知情，讓她先保密。所以她即使有一些想法和計劃，也沒法將這些想法變成文字，只能每天中午趁著孩子們午睡的時候，去找園長口述自己的計劃。
直到她昨天回了父母家裏，才得空將自己的想法整理出來，整理過程中又有了一些新想法，所以今天還有的忙。
***************
周一一早，岳小溪就將打印好的完整的計劃書送到了園長辦公室。
到了中午，周雲佳卻慌慌張張又神秘兮兮地拉住她耳語：“我跟你說，咱幼兒園出大事兒了！”
“怎麽了？”
“我剛想去園長辦公室問個事兒，在門口聽見她在接電話，好像是咱幼兒園要轉給別人了，而且還聽園長在電話裏跟人家說就這麽確定了，讓明天中午來簽轉讓合同！”這事兒帶給周雲佳的驚嚇非同小可。
“什麽什麽？你慢點兒說，再說一遍。”其實岳小溪已經聽得很清楚了，但她就是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周雲佳又覆述了一遍，這次說得更仔細，岳小溪傻站了片刻才幹笑兩聲：“轉不轉的，跟我們關系也不大，反正我們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就行了。”
“怎麽跟我們關系不大啊？萬一新老板看不上我們怎麽辦？或者新老板要自帶一撥老師過來，把我們全都淘汰了怎麽辦？”周雲佳跺腳道。
“先別想這麽多了，等明天過後再看看情況吧。”
話是這麽說，但岳小溪開始坐立不安了，忍了好幾分鐘，跟周雲佳丟下一句：“你先守著孩子們睡覺。”就匆匆跑開了。
“你幹嘛去？”
“上廁所。”
岳小溪敲開園長辦公室的門，直奔主題：“園長，我想問問關於幼兒園轉手的事兒，是不是已經確定人選了？”
“小溪你聽我說……”
岳小溪又問：“您是不是已經同意和別人簽約了？就是明天中午？”
“這件事情要看怎麽個理解法……”
岳小溪突然笑了笑：“沒事兒園長，不管您是和誰簽約，只要新園長還願意讓我留在這個幼兒園，我都會好好幹的。”
園長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也只說了一句：“嗯，我相信你。”
****************
晚上八點多，手機鈴聲吵醒了正蜷縮在床上昏睡的明澈。
手機鈴聲同時也喚醒了他本來就很不安分的胃，又開始猛烈地躁動起來。
他狠壓著胃，半是喟嘆半是呻*yin地哼了兩聲，抓過手機隨手按下了音量鍵。
管他是誰打來的呢，他現在只想安靜地睡一會兒。
這幾天他確實有些超負荷了，吃得不對付，睡眠也嚴重不夠，胃更是從周五犯病後就沒好過。現在一直忙活著的大事兒總算完成了，敲定了，緊繃的弦兒一松，他立馬覺得有些撐不住了。
捱到下班，回家倒頭就想睡，卻被綿延的胃痛折磨得難以入睡。掐著胃數到10200秒才迷迷糊糊睡去，還沒睡到半小時就被吵醒。
還好他沒有起床氣，不然殺人的心都有。
手機屏幕亮了很久終於暗了下去，但沒過幾秒又響了起來。
他認命地嘆口氣，拿起手機定睛看了看，小陳打來的。
暫且接了吧，他要真有要緊事兒就饒了他，要是沒啥大不了的事兒，明天非去學校扒了他的皮。
手機一接通，就是小陳那語速極快的聲音：“澈哥你在哪兒呢？你能出來一下嗎？你家岳老師喝多了，還非得吵吵著還要喝，我和周老師怎麽勸都勸不住，估計還得你來才能鎮得住……”
“你們在哪兒？”
“她們幼兒園南邊那條路，路西口的那家老莫燒烤。”
“等我，我馬上來。”
一下床就天旋地轉差點沒把自己拍地上，勉強走了兩步扶住墻壁，又摁住不斷抽痛的胃，狠狠喘了幾口氣，這才換好衣服出了門。
等他趕到老莫燒烤的時候，見周雲佳和小陳正扶著晃晃悠悠的岳小溪走出飯館，那姑娘的手裏還捏著個酒瓶。
“怎麽出來了？”
周雲佳說：“再不出來她還得管服務員再要兩瓶白酒！”
“怎麽喝這麽多？”他是在問周雲佳和小陳，手上卻先攙住了岳小溪，她整個身子一下就全倚在了他身上，他一個趔趄差點沒站住。
“這得問你啊明老師。”周雲佳語氣也有些不太好，“你們周五晚上不是已經和好了嗎？怎麽又出問題了？小溪下班的時候跟我說還要去我家住，說周六日也沒跟你在一起，是回父母家住的，現在周一了還回父母家要被懷疑的。然後就說要請我吃燒烤，我說把你叫上吧，她不願意。我就怕她心情不好要多喝，特意把小陳老師叫上了，結果她老人家不喝啤的，只喝白的，還一口一杯地這麽喝……你們倆到底怎麽了？”
“我們……沒怎麽。”他架住岳小溪，“小姑奶奶你喝這麽多幹嘛啊？”
岳小溪瞇起眼睛看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笑了笑：“澈澈？你來了？他們都不陪我喝了，你來得正好。來，咱倆接著喝……”隨手把酒瓶拎起來在他面前晃。
明澈順勢將酒瓶接過來，隨手扔進身後的垃圾桶：“好好好，我陪你喝，我們回家喝。”
小陳和周雲佳也一起幫忙將岳小溪弄上了車。
“小陳，還得麻煩你開車，周老師還是坐副駕吧。我坐後排好看著她。”
他讓岳小溪躺在他腿上，自己彎著腰，用臉貼著她的臉，其實也是在不著痕跡地抵禦胃痛。
但胃裏卻又開始痙攣，而且有漸漸加劇之勢，等車到自家樓下，他已經疼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都下了車，岳小溪卻已經軟成了泥，扶都扶不起來了。
“看樣子只有背回去了。”周雲佳一邊說一邊擡頭看了明澈一眼，卻發現他正一手撐在車門上，腰都直不起來了。
“明老師你怎麽了？”他倆架著岳小溪都松不開手，卻在看到明澈擡頭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又是慘白的臉，又是滿頭的汗。
“還是胃疼？”
“我沒事。”明澈朝他們無力地笑笑，“就是剛才又痙攣了，過一會兒就好。你們先扶她回車裏吧，我緩過這一陣兒背她回去。”
“那還是我背吧。你本來身體就沒恢覆好，這又胃疼，別劇烈運動。”小陳說著就蹲下想背岳小溪。
周雲佳也說：“是啊，背現在的岳小溪可不是一般的劇烈運動。”
明澈又彎了彎腰：“我怕她一會兒吐你一身。”
“那正好讓澈哥給我買新的啊。”
小陳笑嘻嘻地將岳小溪背了起來，她卻突然使勁兒往下滑。
周雲佳趕緊扶住她：“你幹嘛？”
岳小溪含糊不清地說：“誰啊？我不讓你背，我們家明澈知道了會生氣的。上次劉曦陽給我擦眼淚，我就知道他生氣了。我不能讓你背……”
明澈哭笑不得，叩著胃過來在她面前彎下腰：“小溪，小溪，我就在這兒呢，我不生氣，啊，你快老老實實地讓小陳背你。”
岳小溪突然哭了：“不行不行！他都已經不搭理我了，他要是再生氣了，就更不會來找我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滿是心疼：“我就在這兒呢，我真的不生氣，你聽話。”說著想重新把她弄到小陳身上。
她一邊哭一邊推搡著：“我不能讓他背。你口是心非，你肯定會生氣的……”
明澈又好笑又心疼：“好好好，那我背你總行了吧？”
岳小溪醉眼迷離地望著他，沒說話。
他轉過身：“來吧。”
“澈哥你行嗎？”小陳還在擔憂地問。
“沒事兒，你別磨嘰了，快把她弄上來吧。”
岳小溪趴在他背上總算安靜了下來，他齜了一下嘴，咬著牙背起她往回走。
☆、第 51 章
到家後把岳小溪放到床上，明澈第一件事就是沖到衛生間，對著馬桶嘔吐，但除了幾口酸水，別無他物。
可還是忍不住一陣陣幹嘔，小陳又咋咋呼呼進來給他拍背：“岳老師那兒倒挺安靜的，倒是你像喝醉了的在這兒哇哇吐。你的藥放在哪裏了？我給你拿。”
“臥室書桌上，電腦旁邊那個小儲物箱裏。”
等小陳給他拿來藥和水杯，守著他吃完藥，他深一下淺一下地倒著氣跟小陳說：“麻煩你和周老師了，岳老師那兒還得讓周老師幫忙照顧一會兒……”
小陳連聲應道：“這個不用你說，周老師已經在給她擦臉擦手什麽的了。我再打盆水過去，給她敷個毛巾。”
等他們準備到衛生間倒水的時候，明澈已經按著胃打著晃出來了。
“今天晚上真是多虧你們了，這麽晚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小陳你送一下周老師。”明澈對著他們歉意而又感激地笑著。
“不用我們在這兒陪著嗎？你一個人行嗎？”小陳有點擔心地看著他。
“就是，你倆一個病著一個醉著，我看誰也沒法照顧誰，明老師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留下來住一晚上吧。”周雲佳看他的臉色實在太差，也是不放心。
“對對對，周老師可以睡書房，我在沙發上對付一宿就行了。”小陳趕緊接嘴。
“不用了，我剛吃了藥已經好多了，那陣兒痙攣過了就沒事兒了。你們回去吧，我這兒真沒事。小陳你負責把周老師平安地送到家啊。”暗地裏還給小陳遞了個眼色。
小陳只好點頭：“好，那你要是身體難受了隨時給我打電話，我隨傳隨到。”
兩人離開後，明澈難受得澡都不想洗，也擔心自己去洗澡了岳小溪沒人看護，直接上了床，在她臉上額頭上吻了好幾下，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握住她的手，自己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覺得她的手溫暖幹燥而又柔軟，他又將她的手放在自己上腹，似乎這樣也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剛慶幸她酒品還算不錯，屬於酒後酣睡型，既不吐也不鬧，結果馬上就被打臉。
她安靜了沒多久就開始半夢半醒地掙紮，然後就開始吐，開始哭，一發就不可收拾。
明澈一邊哄著她，守著她吐，一邊自己也在哇哇地幹嘔，吐得眼淚花花的卻突然想笑。
他倆還真是般配。絕配！
************
清早岳小溪醒來，見自己竟然回了明澈家裏，身邊卻沒有人，她坐起來想下床，又皺著眉捂著頭倚回床頭了。
瞇著眼睛靠了一會兒，她擡眼看看墻上的時鐘，還是掙紮著下床了。
衛生間裏滾筒洗衣機正嗚嗚響著，她往衛生間裏瞄了一眼，往廚房走去了。
明澈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笑道：“酒醒了？”見她一只手還放在額頭上，走過來給她揉了揉太陽穴，“頭還疼吧？下次不許再這麽喝了啊。傷肝傷胃，自己還受罪。”
岳小溪倒吸一口氣，嘆道：“沒想到喝醉了這麽難受。”
“你謝我吧。我昨晚給你灌了好多醒酒的東西，綠豆湯啊，濃米湯啊，都試過了。要不然照你那醉法，你今天還得在家躺一天。”明澈輕輕在她頭上戳了戳。
岳小溪不好意思地笑了：“昨晚是不是把你折騰壞了？”
他不客氣地嗯了一聲：“關鍵是你折騰我就算了，你還害人家周老師和小陳老師陪你折騰到那麽晚。”
岳小溪汗顏，往竈臺上看了看：“粥要溢出來了。”
明澈趕緊回頭把火開到最小。
岳小溪突然從背後抱住他，臉在他睡衣上輕輕蹭了蹭：“澈澈……”
“嗯？怎麽了？”他回頭看她。
她又忽地松開手，退了兩步：“沒事。”
見她皺著眉頭又揉了揉頭上，他又把她攬到自己懷裏，摸了摸她的頭，問：“你還頭疼得厲害？那要不我幫你請個假，你今天別去上班了。”
“不行不行，今天我不能請假。”園長今天要簽合同，她還想偷偷去看看那個人到底長什麽樣兒呢。
“你這狀態上班沒問題？”
“沒問題。”
明澈點點頭：“好，那一會兒喝點兒粥，再灌點濃米湯。然後我開車送你去。”
“我自己騎車去就行了，別耽誤你上課了。”
“我誤不了。你別騎車了，喝一肚子風更難受。我還是開車送你吧。”
到班裏就一直忙碌，直到中午孩子們吃完飯都上了各自的小床睡覺，岳小溪才紅著臉跟周雲佳道謝。
“我們倒沒啥，倒是你家明老師，好些了嗎？”
“什麽？”岳小溪一頭霧水。
“昨天是我們打電話給他，讓他去燒烤店接你的，回了你們樓下他胃疼得都直不起腰，本來想讓小陳老師把你背上去吧，你還死活不肯，後來還是明老師背你回去的。回去以後我照顧你，小陳老師給他端水遞藥的。但後來他說他沒事兒了，讓我們走了……我和小陳老師回去路上還分析，他沒準兒去接你之前就胃疼了，因為他到燒烤店門口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我當時以為他是生氣你喝這麽多酒，後來想想肯定是身體難受的……我們走了以後你沒發酒瘋折騰他吧？”
誰說沒折騰他？還折騰了足足半宿。
岳小溪心裏又疼又亂，抓過手機想給明澈打電話，同班的郭老師站門口叫她：“岳老師，園長找你。”
她抓緊時間發了一條微信給明澈：“今天胃還疼不疼？”這才放下手機去了園長辦公室。
推門進去，辦公室中正和園長面對面聊著的男人回過頭來，盈盈欲笑地看著她。
岳小溪頓時僵在了原地，疑惑、驚詫、意外，難以置信，繼而是有那麽一瞬間的恍然大悟，但再一細想又還是稀裏糊塗，百思不得其解。
園長笑嘻嘻地招呼她坐下：“來來來，這個不用我介紹了吧？”
她拉開明澈身旁的椅子坐下，眼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眼神裏滿是問號。
明澈扭頭端起面前的紙杯子喝著水，並不看她。
園長拿出合同：“小溪你來了我們就可以簽合同了。”
岳小溪還是僵坐著。
明澈往她手裏塞了一支筆：“簽吧，岳老師，在受讓方那裏簽字就行了。”
“我是受讓方？”
“是啊。”明澈和園長異口同聲。
岳小溪拿起合同翻了翻，沒動筆：“園長，我想先跟明先生聊幾分鐘。”
院長一楞，隨即笑道：“可以啊，要不，你們就在這兒聊，我回避一下。”
“不用，我帶他出去聊就可以，十分鐘之內就回來。”
岳小溪說完就往門口走去，明澈歉意地跟園長笑了笑，轉身跟了出去。
她一路沒有回頭，明澈跟在後面暗想：這形勢果然不太對啊，一會兒該怎麽才能哄回來？
出了幼兒園大門，遠離了保安的視線，岳小溪突然站定，回轉身來。
明澈正在打著道歉的腹稿，沒留意她突然停住，徑自撞在了她身上。
“喲，撞疼了吧？”他剛想伸手給她呼呼，岳小溪的手已經按在了他上腹。
“還疼不疼？”
“什麽？”
“問你胃還疼不疼？”她眼眶微紅。
“不疼了。”他抓起她的手在自己上腹隨意地拂了拂，笑呵呵地說， “周老師跟你說的吧？我真沒事，早上和中午吃過飯都沒吐，也不怎麽疼了。”
“吃藥了嗎？”
“嗯，吃了，剛來之前還吃了。”
岳小溪扭頭繼續往前走，到前面幾級臺階處坐了下去。
明澈挨著她坐下。
岳小溪這才拐到了主題上：“這些天你一直在忙這件事情對嗎？”
“嗯。”
“我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去咖啡館，那女人是搞幼教的對嗎？”
“對。”
“除了她，你還跟很多女人去過咖啡館之類的，她們也都是搞幼教的是嗎？”
“是。”
岳小溪蹭地站起身來，帶著明顯壓不住的怒意：“明小澈你跟她們約什麽地方見面不好？非要去咖啡館？你那破胃能喝咖啡嗎？能吃咖啡館的甜點嗎？他們就算有簡餐，是你適合吃的嗎？”
明澈聽傻了，他萬萬沒想到她的關註重點在這裏，楞了楞才開口：“那不是方便談事嗎？我又沒喝咖啡……”
“那這些事情你為什麽要瞞著我？為什麽我們不能開誠布公，一起來做這件事情？為什麽你要自己把這些事情都做完了，然後再通知我來簽個字就可以？你以為你是在給我驚喜嗎……”岳小溪隱隱帶了些哭腔。
“不是不是。”明澈將她攬進自己懷裏，“我知道這不是驚喜。那天我不想跟你吵架的，但那天下午剛跟我游泳培訓中心那個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的經理吵了一架，回家又碰上你跟我說你決定了要自己拿下來，我就……我就更生氣，覺得怎麽你也是這麽自作主張自以為是。後來冷靜下來之後我本來想哄哄你再把你接回來的，可是又想如果幼兒園的事兒不掰扯明白了，接回來我們遲早還是會繼續吵的，所以我就想先看看這件事情是不是具有可行性……”
“我知道我那天不對，我做事情欠考慮。但你為什麽就不能告訴我呢？可行或者不可行，我可以跟你一起做調研分析啊。”岳小溪還是不解。
“我是想過要告訴你，跟你一起做，如果不可行，過程和結果你都知道，肯定也不會執意要做了。但是如果可行的話，反倒有不確定性了。”
“為什麽？”
☆、第 52 章
明澈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小溪，說實話，我當時不是不看好這件事情本身，我是不看好你。我怕的就是這件事情可行，我也決定要去做，但卻發現你的能力無法勝任，所以不能交給你來做。這種情況我怕你會接受不了，如果完全是不相關的人來接手，可能你還不那麽受刺激，但如果是我接手了找人來管理，你可能會很受打擊……”
岳小溪無法保持淡定：“所以你就決定瞞著我？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樣，我能力不行，辦事不靠譜，你自己接手了找別人來管理，然後你就打算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一輩子不讓我知道？”
明澈輕嘆一口氣：“我一開始真是這麽打算的，這幾天意識到我可能錯了。”
“你當然錯了。”岳小溪紅著眼瞪他一眼，“雖然我承認，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的能力被男朋友全盤否定，我會很有挫敗感，但比起這些天那種惶恐不安和胡思亂想，我寧願你一開始就把我揪回去大罵我一頓，哪怕你罵我不長腦子，說我這不行那不行，起碼說明咱倆還是坦誠相對的，都好過你不理我。我就特別害怕，因為我容易頭腦發熱，想事情總是太簡單太想當然，我怕你因為這些嫌棄我，以後都不理我了，你那天還把我趕回我爸我媽家了……”
明澈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怎麽會不理你呢，我也不是趕你走，我只是……只是當時怕你在家就會發現我在忙這件事兒，所以……”
“好了不說那些了，我很好奇，那後來你怎麽又決定還是讓我當這個受讓人了呢？”
“如果我說，我找了你以前的園長、同事什麽的了解你的事情，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調查你，然後生我的氣？”
“這倒不會。她們怎麽說我？”相反她還有些好奇。
“對你評價都很高的。”
“所以你才相信我能勝任？”
明澈微笑：“其實真正說服我的，不是她們對你的認可，而是你自己那份計劃書。”
“我計劃書昨天早上才給園長……”
“可你之前每天都去找園長口述你的想法，園長都錄下來了，我後來都聽到了，當時就覺得，嗯，我之前真是太小看你了，你還是很有想法的。昨天早上你把完整的計劃書給了園長，她馬上就發我郵箱了，我看了以後覺得沒有理由不讓你做，如果把你的計劃書和我的計劃書合二為一，就更是太完美了……”
岳小溪偏著頭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可你昨天中午就已經敲定了，為什麽還不告訴我？”
“你怎麽知道我們昨天中午就敲定了？我是想跟你聯系，但我昨天很不舒服，我怕你又看到我那種糟糕的狀態……今天早上起來本來想說的，又想著中午就能簽合同了，不急這半天的……”
岳小溪又伸手在他上腹摸了摸：“你昨天不會是胃疼了一整天吧？”
“……差不多吧……”
她輕嘆一口氣，往他懷裏蹭了兩下：“澈澈，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為了我的事兒沒日沒夜的忙，都不顧自己的身體。如果我這時候還不領情的話可能會顯得很矯情，我也不可能不感動，但我就算感動得一塌糊塗也真的……沒法做到特別高興，我現在……心情特別覆雜……”
“我明白我明白。”明澈摸著她的頭發，“以後我對你一定不會再有任何秘密，絕對坦誠相待，好嗎？”
“嗯，說好的啊，不許再有事情瞞著我。”
“好。”明澈拍拍她，“現在可以去簽合同了嗎岳老師？”
“走吧！”岳小溪擡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謝謝你。”
*****************
晚上，明澈、岳小溪請小陳和周雲佳吃飯。
“幹杯——”四個人碰了碰杯。
周雲佳指著岳小溪手裏的酒杯：“岳小溪，明老師喝白開水可以理解，你怎麽也跟著喝白開水了？你昨天晚上的勇猛勁兒哪兒去了？”
岳小溪埋頭害羞：“你別諷刺我了，我那酒勁兒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呢，只能陪著明老師喝白開水。”
“我說你倆都藏得夠深的！岳小溪我每天跟你混那麽長時間，你怎麽一點兒都沒透露過這事兒啊？園長今天下午開會宣布這事兒的時候，我們所有人全都驚呆了。”周雲佳叫著。
岳小溪抿嘴笑笑：“我今天中午也驚呆了。”
小陳在一旁插嘴：“澈哥也真是，提前告訴岳老師該多好。”
“是啊，你是沒見前段時間小溪有多傷心，再大的驚喜也彌補不了她受傷的心靈，小溪你說是吧？”周雲佳也接過話茬，還把最後一個問題拋給了岳小溪。
岳小溪只是笑盈盈地伸手抱住明澈：“誰說彌補不了？明老師很好，我也很好，我們現在好得不得了。”
周雲佳幹咳兩聲，跟小陳碰了碰杯：“咱倆喝，讓他倆親熱去吧，岳老師那癡漢臉真沒法看……”
****************
四人出了飯館，明澈剛拿著車鑰匙一擡手，岳小溪就伸過手來挽住了他的胳膊：“別開車了，我們先去走走吧。”
明澈擡眼看天：“雪要下大了。”
“哎呀就是下大雪才走走嘛。”
小陳在一旁笑：“雪中散步，多浪漫啊。”
岳小溪把明澈的羽絨服帽子給他戴上：“戴上帽子，多大的雪也不怕。”
“好吧，一起走走，去哪兒？”
“去那條巷子裏面走走吧！”
“那你們浪漫去吧，我們走了啊！”小陳和周雲佳跟他們揮手告別。
兩人手牽手慢悠悠地走在那條長長的巷子裏。
“你這事兒是不是也應該跟你爸媽說一下啊？”明澈問她。
“幼兒園的事兒嗎？”
明澈點頭：“對啊，這畢竟不是小事兒。你應該早點讓他們知道的。”
“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去吃個飯吧。對了，我還一直忘了問你了，這些天到底和多少女的約會過啊？”
明澈看了她一眼，笑道：“多著呢，我數都數不過來。這幼教工作者真的清一色全是美女。”
“那……有沒有碰到哪個女的讓你怦然心動呢？”
明澈毫不猶豫地點頭：“有啊！”
“真有？”
明澈很認真地：“真有。”
“誰啊？想當年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怎麽沒有第一眼就對我怦然心動？”
明澈笑出聲來：“想當年？咱倆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按陰歷來說還沒跨年呢，說得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好幾十年了似的。”
“本來嘛，我就覺得我們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岳小溪隨口道。
明澈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岳小溪突然有點臉紅了，趕緊岔開話題：“還是說說那個讓你怦然心動的女人吧！改天介紹給我認識認識，我看看是什麽樣的女人讓你第一次見面就能心動了？”
明澈輕笑：“你本來就認識。”
“我認識？誰啊？”
明澈忍住笑，伸手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你聽，我現在是不是心跳得砰砰的？”
岳小溪突然有點回過味兒來了，裝傻道：“沒有啊，沒聽到啊。”
他把她攬到自己懷裏，按住她的後腦勺：“這樣貼緊了聽！你知道誰是讓我砰然心動的女人了吧？”
她將臉貼在何鵬飛胸前，沒有說話。
明澈突然輕聲叫道：“小溪。”
“嗯？”
“我們結婚吧！”
岳小溪微微怔了一瞬，擡起頭來問：“你這就算是跟我求婚嗎？”
“嗯對啊！”
她半撒嬌半佯裝生氣地：“這樣就算啊？”
“那你還想怎麽樣？”
她笑著瞪他：“你那婚禮主持人白當了？天天跟別人婚禮都能策劃得那麽浪漫溫馨感人的，輪到我們自己，你一句輕描淡寫的結婚吧就算求婚了？”
明澈笑了：“就因為我主持了太多婚禮，形式上的東西看得太多了，所以現在來個最返璞歸真的。”
“這也太敷衍了吧？”
他捏著她的臉：“岳老師，你給個痛快話，答應還是不答應吧？”
她把他的手給撥開：“我能不答應嗎？”
他笑著把她擁到懷裏：“這不就得了？”
她故意嘆了一口氣：“唉，就是白瞎了我幻想了無數次的浪漫求婚場景了。你之前說要策劃一個求婚儀式的，我就天天都在想象。”
“我本來是想好好策劃一下的，後來一想，求婚要那麽聲勢浩大幹嘛？”
她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我不是說要聲勢浩大，我是想要浪漫一點的，浪漫，你懂不懂？”
“浪漫嘛，我怎麽不懂？我看倒是你這樣的一味追求浪漫形式的，才是不懂真浪漫的。”明澈笑。
“那好吧，我聽聽明老師給我講講，什麽叫真浪漫？”
明澈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捏捏她的臉：“我先問問你，你想不想跟我過一輩子？”
“當然想啦！不然幹嘛答應你這麽敷衍的求婚啊？”
“那既然是兩個人要過一輩子，如果我求婚的時候、結婚的時候，給你很轟轟烈烈的很形式化的浪漫了，但之後還有那麽長久的日子，是相對平淡如水的，那樣的話，你會有心理落差，反而不會那麽有幸福感。同樣，如果我只是在你生日的時候，或者什麽情人節啊七夕啊等等節日的時候才玩一把浪漫，那麽一年到頭其他的日子怎麽過？”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就不要浪漫了？”
他又把她摟過來：“相信我，我會給你浪漫的，但不是只有那種轟轟烈烈的、燦爛的浪漫才叫浪漫，我零敲碎打地藏在生活細節裏的也叫浪漫啊！”
“那你告訴我，什麽是零敲碎打地藏在生活細節裏的浪漫？舉個例子。”
“這個——我一時半會兒還真舉不出例子，這個得在平時的日子裏去感悟。”見岳小溪又想反駁他，趕緊補充道，“我給你打個比方吧！如果有一顆糖，你會怎麽吃？”
“當然是含在嘴裏，讓它慢慢融化唄。”
“對啊。那你為什麽不一口吞下去呢？因為那樣的話，就嘗不到糖真正的滋味兒嘛。你為什麽不把它咬碎了嚼著吃呢？還是因為那樣的話，幾口過後甜味就沒了，你只有把糖含在嘴裏，讓它慢慢化掉，那甜味兒才是最持久的。浪漫也是同樣的道理嘛。”
岳小溪環抱著他的腰，良久不作聲，然後突然輕聲說道：“我現在覺得你說的這句話本身就挺浪漫的。”
明澈讚許道：“嗯，孺子可教也！”
岳小溪噗嗤一聲笑了，把頭埋在他衣服裏，任由雪越下越大，飄在他倆的身上融化。
☆、第 53 章
幾天後，下了課又守著田徑隊的隊員們訓練完，明澈推著自行車走出校門。
二嫂林嫣的車正停在門口，她揮著手叫他上車：“還好這會兒已經過了放學時間，不然你們學校門口根本沒法停車。把自行車停你們學校門口，跟我走！”
“幹嘛？”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爸在飯店訂了一個包間，非要讓我來接你。”林嫣再次催促道，“快上來吧。”
“欸？不是說讓蔡姐給我們做一頓大餐，都回家吃嘛？”明澈更吃驚了。
“老爺子都拍板了，我們能不遵守嗎？再說他地方都訂好了，快去把自行車停好！”
“那好吧。”
明澈停好自行車，鉆進車裏，見二嫂還沒動：“怎麽還不走？等誰啊？”
林嫣擡手一指：“來了嘛不是？”
明澈一擡眼，見小陳正往這邊跑。
“他也去？”
林嫣反問：“怎麽？我們不能請你的朋友參加你的生日宴嗎？”
正說著，小陳已經跑到車前，跟林嫣打了個招呼，拉開後排車門上了車：“澈哥，你生日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們啊，害我都沒來得及準備禮物，回頭給你補上啊。”
明澈笑道：“別說你了，我也是剛知道還要一起吃飯，禮物就別補了啊。”
到了餐廳，推開包間的門，裏面已經是滿屋子人。
除了老爺子，大嫂和明思齊、蜜蜜以及岳小溪，還有周雲佳，梁遠和葉欣瀾，程沛宇和蘭朵，郭昭崎和優優，還有蔡姐一家。
明澈嚇了一跳，也不知道老爺子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坐在老爺子身邊嬉皮笑臉：“怎麽沒見大明二明？”
“接人去了。”
“還有誰？”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岳小溪勾住明澈耳語：“生日快樂！想不想看看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嗯，當然想。”
岳小溪到一旁拿出一幅超大的裝裱好的油畫：“我畫的，你不許不喜歡。”
眾人也好奇地湊過來看，發出齊齊的驚呼：
“哇！”
“漂亮！”
“畫得真好！”
“太像了！”
“這得畫多久啊？”
……
這是一幅人物風景油畫，畫面上是一條清澈的小溪，在朝霞的映襯下熠熠閃著光。
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在小溪旁擁吻，身材、側顏及□□，活脫脫就是明澈和岳小溪。
畫的名字，果不其然叫《明澈的小溪》。
明澈看得兩眼放光心花怒放，他在畫上的岳小溪臉上和身上摸了摸，問她：“你什麽時候畫的？我怎麽沒見你畫過？”
周雲佳在一旁舉手：“我作證，絕對是小溪自己畫的，而且重回我們幼兒園的第一天就開始畫了，弄了一個畫架，每天中午等孩子們睡覺了她就趕著時間畫一點兒，每天畫一點兒，足足畫了兩個多月。”
明澈望著岳小溪笑：“我又一次發現我之前小看了你。畫得真是太好了！”
岳小溪反倒不好意思了：“幼兒園老師嘛，肯定得會畫畫啊。”
“岳老師真謙虛，我就畫不了這麽好。”周雲佳又插嘴。
眾人在一旁起哄：“喜歡吧？感動吧？還不趕緊親一口？”
岳小溪紅著臉起身：“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就是……有點拿不出手……”
“什麽？”
她這次拿出來的是一個……鏡頭？
但明澈一接過手就笑了，這重量，這麽輕，絕對不是鏡頭啊。
她雙頰更紅了：“我本來……很想給你買你特別喜歡的那款鏡頭，可是太貴了，我……我打算等我幼兒園盈利了，第一件事就給你買那個鏡頭……這次……這次就只能買一個長得像鏡頭的水杯了……”
明澈哈哈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這杯子和油畫我都很喜歡，特別喜歡。杯子天天用，油畫回頭掛客廳天天看。”
梁遠在一旁叫：“嚇死我，我還以為我們撞禮物了呢。小溪等你幼兒園掙了錢你給他買別的禮物吧，鏡頭我們已經買了。澈兒，給你，這是我們四個送給你的。”他指了指葉欣瀾、程沛宇和蘭朵。
明澈吃了一驚：“這麽貴重的生日禮物，我可不敢收。”
“貴是貴，攤到我們每個人身上就不貴了嘛。”程沛宇把鏡頭塞到他手裏。
一旁的郭昭崎、優優和周雲佳等人表示回頭再補禮物，明澈和明老爺子正異口同聲讓他們別補，包廂門開了。
明朗和明晰推開門，並沒有直接進來，而是轉身對後面說：“岳教授，姜老師，裏邊請！”
一聽這話，明澈吃驚地站了起來，岳小溪也是一臉的驚詫。
進來的果然是岳小溪的父母。
明老爺子也趕緊站起來迎了上去：“來了？請！請！這邊坐！”
明澈也上前招呼他們入座，兩邊老人客套寒暄了幾句。
見大家都重新落座，明老爺子清了清嗓子，說：“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先簡單說幾句啊！首先感謝大家來為小澈的生日捧場。以往我們家裏人過生日呢，我們都是自己一家人在家裏吃，這次呢，我自作主張了，在飯店訂了一個包間，還請了小澈的一些朋友，主要是小澈這次生日比較特殊。一是之前受傷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恢覆，我想趁這個生日給他去去晦氣。二是我聽小澈說他跟小溪求婚了，還成功了，所以我昨天也去拜訪了岳教授和姜老師，他們也都同意讓兩個孩子盡快結婚……”
“哇——”梁遠平時跟老爺子也很熟，眼下也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明叔敢情您是趁著澈兒生日，請我們來商量他們結婚的事兒的吧？沒問題啊，這事兒現在就可以敲定了！”
梁遠一邊哈哈笑著一邊還起身轉過去，頂了明澈一肘子，小聲道：“什麽時候求婚的我怎麽不知道？你不是說要好好策劃一下嗎？怎麽偷偷摸摸私自行動了？”
明老爺子也笑：“沒錯，我就是想早點把他們結婚的日子給定下來。”
梁遠勾著葉欣瀾和程沛宇：“聽到了沒？這才是今天這個生日宴的重點。”
明老爺子掃了梁遠一眼：“還有你們的事兒也是重點。”
梁遠吐了吐舌頭坐下：“我們什麽事兒？”
“你跟欣瀾那點兒事兒，打多少年前我就知道了，現在好不容易捋順了，成了，多好的事兒。還有小宇那兒，也找了一個這麽好的女朋友。你們幾個要不要考慮一起結了？”
明朗和明晰都附議：“都一起婚了吧，又喜慶又省事兒！”
被提到的那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蘭朵笑著指著優優和郭昭崎：“要這麽說的話，他們也可以一起了。”
“一起吧一起吧！”明老爺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繼續笑，“我沒事兒就老琢磨你們的這點事兒，我都替你們想好了，你們幾個一起結了，伴郎伴娘是現成的，像小陳老師啊，小周老師啊，都可以啊。花童也是現成的，桐桐和蜜蜜多合適啊，還不趕緊把這婚結了，真是浪費這大好資源了！”
那四個人湊在一起耳語了一陣。
蘭朵跟老爺子笑道：“叔叔，我跟沛宇才剛好上，還不想閃婚，而且我倆還想加入他倆婚禮的伴郎團和伴娘團呢。”
葉欣瀾也笑盈盈地跟老爺子說：“明叔，您知道梁子從小到大的兩大心願是什麽嗎？一是成為我男朋友 ，二是給澈兒當伴郎。現在好不容易實現了其中一個，您讓他把另一個也實現了唄。”
明老爺子哈哈大笑：“你們都這麽說了我還敢說什麽啊？那要不，咱們現在就想想，伴郎伴娘還能有哪些？”
“明叔您等會兒啊。”梁遠又站起來，“我和宇哥都特想知道澈兒是怎麽跟小溪求的婚，來來來，你倆要不要情景再現一下？”
“不要。”岳小溪紅著臉搖頭，“他其實就說了‘我們結婚吧’這幾個字，特別簡單。”
大家不滿意了：
“不行，這也太沒有誠意了，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
“重新求婚，我們得要見證！”
“跪地求，趕緊的！”
……
明思齊一眼瞥見桌子中間的插花，起身把花抽出來塞給明澈：“小明叔你可真夠笨的，現成的道具不會用啊？”
明澈忍住笑，看了看笑得賊兮兮的各位，硬著頭皮想單膝跪下，明思齊又嚷道：“別光說那五個字啊，太老套了太老土了！一點都不高大上！叔，你們得來點有新意的！”
“那……小小明老師，麻煩你指點一二？”
明思齊很不滿：“什麽小小明老師？一點兒都不尊重人！你既然想要我指點，你就得叫我明老師！”
明澈哈哈一笑：“好，明老師，那你教教我，怎麽才叫有新意？”
“哎，我說你好歹是知名婚慶公司的老板好不？好歹在專業人士裏面也小有名氣好不？怎麽到你自己這兒，比業餘的還業餘呢？”
小陳也跟著嚷：“就是，澈哥拿出點兒專業素質來！”
明澈拍他一下：“我這兒正請教明老師呢，你別起哄！”
明思齊似乎對明老師的稱謂很受用，他擺出一副老師的架勢：“你這求婚形式上已經沒法再突破了，條件所限嘛，就這麽著吧！但是求婚時說的話可不能再那麽老土了。”
“我這叫樸實無華，怎麽叫老土呢？”
“得了吧。反正你煽情也好，肉麻也好，隨便什麽風格都好，就是不能樸實知道吧？”
明澈想了想：“那……我回家悄悄跟小溪說行嗎？”
“行——才怪！你問問大夥兒行不？各位長輩你們說行嗎？”
大夥兒齊齊拖長了聲音：“不——行！”
“你看。不是我為難你，是大家都不滿意你的表現。”
明澈盯著他：“行，明思齊，我記住你了。”
“你記住我有什麽用？你倒是快點兒啊，你再磨磨唧唧的，岳阿姨得記住你了。”
眾人也跟著叫道：“快點兒啊！”
明澈深吸一口氣：“小溪，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們踏踏實實過日子。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送你特別昂貴的限量版的奢侈品，但我會讓你在物質上過比較富足的生活，在精神上過最富足的生活。我可能會忘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紀念日，但我肯定不會忘記按時給你的自行車打氣，更不會忘記按時給你的信用卡還款……”
眾人大笑：“這個最實在！”
笑完又很快安靜下來。
“我有的時候可能不夠溫柔，甚至時不時地罵你不動腦子，但是我希望有我在的時候，你真的可以什麽都不動腦子不操心，因為麻煩的事情我都會替你做了。我可能不會陪你看韓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你偶像的演唱會和見面會，但是我可以在你看哭了的時候給你遞紙巾，可以在你要見偶像之前帶你去精心打扮，讓你以最美最好的狀態去見你想見的人……”
眾人齊齊哇了一聲，又趕緊閉嘴了。
“我說過要策劃一個求婚儀式，但我食言了。但婚禮我絕對不會馬虎，一定會給你一個最完美的婚禮。至於孩子，你如果不想要，我們就可以不要。你要是想要，生多少個我都養。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你生了孩子地位就低了，相反，我會教會孩子一起愛你。比如以後你回家的時候，只要我們在家，我們會大老遠就聽出你的腳步聲，在你還沒來得及掏鑰匙的時候，就會一路跑過來給你開門，給你拿拖鞋，然後再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總之會讓你覺得，你不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婆，還是最幸福的媽媽……”
梁遠和程沛宇一左一右撲過來捂他的嘴：
“打住！你是不是打算展望到老了？”
“你這麽繼續說下去是不給我們留活路啊……”
明澈一邊笑一邊掙紮著將手裏那支花遞給了岳小溪：“老婆接住……”
【全文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