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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腿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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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痕挑了挑眉,道:“所以,很多時候你都想放個屁,把我炸到天上去?!”

林一夏:“……”

我去,誰來告訴她,為什麽江痕會知道這事?

林一夏心裏哀呼:真的徹底的沒臉見人了!

看著連酒窩都紅了的林一夏,江痕輕笑出聲,他伸出手握住林一夏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喜歡一個人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在見到林一夏的第一眼起,他就想,這個長著酒窩的女孩真像一個天使,如果她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該有多好!

歷經兩世,他終於做到了。

以後人生的路還很長,他卻只想陪著夏夏,看著點點長大。

夜風徐徐的吹來,好像把天上的星星也要吹下來。林一夏笑的很美,眼睛彎彎的,星辰灑下的光輝都進了她的眼裏。江痕不禁看的癡了,他慢慢的靠近林一夏的唇,把兩個人鼻子之間的微風擠走……

在兩人的唇快要碰上的那一剎那,響起了點點的聲音。

“爸爸媽媽快看,我又找到了一個外星人。”

多麽美好的氣氛啊,多麽適合做點什麽啊!小電燈泡在這實在太礙事了!

江大寶寶伸出手捏了捏江小寶寶的臉,說:“你該進屋睡覺了!”

江小寶寶一點也沒有當電燈泡的自覺,他搖了搖頭,“不要,我還要找外星人。”

江大寶寶說:“沒有外星人了,快去和太婆婆睡覺。”

江小寶寶說:“我今晚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

江大寶寶:“……”

第二天周六,江痕帶著林一夏和點點去了林一夏以前的家,林一夏不記得五年前她回來過的事,所以當看到自己的家時,她還是忍不住紅了雙眼。

雖然這套房子徹底的沒人住了,可是林一夏還是決定把房子打掃一下,這是她和媽媽奶奶住過近十年的地方,是她的家,不管什麽時候,都是。

江痕陪著林一夏一起打掃。

小凱今天沒有課,跑來找點點玩,兩個小家夥在一起玩過幾次之後,彼此之間漸漸的熟悉了起來,江痕和林一夏打掃屋子,點點和小凱就在屋子裏玩捉迷藏。

捉迷藏這個游戲,兩個小家夥真的是玩上癮了,玩的身上全都是灰塵。江痕和林一夏也不阻止,小孩子麽,哪有衣服不臟的,臟了換一身就好了。

林一夏擦桌子,江痕提水擦地板,兩人這邊在忙著,突然聽見點點大叫起來:“爸爸媽媽,我找到寶藏啦,快來看啊!”一邊叫點點一邊奔跑著過來。

江痕因為手臟沒有去抱點點,只是配合的說:“在哪兒?”

江痕的語氣非常平靜,他覺得點點口中的寶藏肯定不是什麽寶藏,小孩子嘛,一點新奇玩意都很重視。

“在那裏。”點點指了指林媽媽以前睡的那間房間,說:“爸爸,你快去看嘛!”

一旁的林一夏邊擦桌子邊說:“點點,爸爸媽媽在幹活,乖,聽話,你再接著去找寶藏。”

顯然,林一夏也沒有把點點口中的寶藏當回事。

點點卻不樂意了,跑到林一夏旁邊,伸出手抓住林一夏的衣服下擺,說:“媽媽,快去看寶藏!”

林一夏被點點纏的沒辦法,只能跟著點點進了林媽媽以前睡的那間房間。

房間裏,小凱蹲在地上,他的面前放著一個生了銹的鐵皮盒子,盒子上依稀還能分辨的出是一朵牡丹花,這種盒子是以前專門用來裝花露水的,很多年前見過的,現在很少見了。

林一夏對這個盒子有點印象,她記得以前林峻有一次出差回來給媽媽帶了這盒花露水,媽媽當寶貝似的,根本舍不得用,每天都要拿出來看好幾次。不知道點點和小凱從哪裏找出來的。

小凱看見林一夏,站了起來,叫了聲:“姐姐!”

點點大聲的說:“媽媽,這是我們發現的寶藏。”

林一夏走過去,拿起那個盒子,在拿起盒子的瞬間,她發現盒子挺沈,她晃了晃盒子,居然聽到了類似硬幣碰撞的聲音,而且聽著數目還不小的那種。

林一夏的心裏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她將盒子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疊舊版的鈔票,大到面額100元的,小到面額1角錢的,通通都有,還有幾十個面額1元,5角,1角,甚至5分1分的硬幣,除了鈔票外,還有三本存折,每本存折裏的金額不等,一張三萬多,一張兩萬多,還有一張一萬多的,存款人姓名,都是林媽媽的名字。

林一夏一下子楞住了,拿著存折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這個時候,江痕也進來了,點點看到爸爸,又開始邀功,說:“爸爸,你看,這就是我們發現的寶藏。”

江痕一看盒子裏的錢和存折也就明白了,這就是林媽媽生前的存款,他問點點:“這是在哪找到的?”

點點指了指床,說:“寶藏在床底下。”

江痕心下了然,看來是點點和小凱玩捉迷藏的游戲的時候,點點躲到了床底下,而後發現了這個鐵盒子。

真是太意外了!

當初,他們把林媽媽的房間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林媽媽的存折,沒想到林媽媽居然把存折藏到了床底下。現在想想,他們當初的確沒有在床底下找過。

點點昂著小脖子說:“爸爸,我厲不厲害?”

“厲害!”江痕說著,蹲下身子,在點點的臉上親了一口。

點點立馬得意的揚起了小腦袋。

林一夏拿著存折,心裏一陣傷感,這是媽媽的錢,媽媽生前省吃儉用剩下來的錢,媽媽為了省這些錢,甚至,好幾年都沒買過一件新衣服。

江痕看著低著頭不說話的林一夏,知道林一夏心裏不好受,他讓點點和小凱去客廳玩,而後走到林一夏身後,從背後抱住林一夏,說:“夏夏,想哭就哭出來吧。”

江痕知道,其實在去祭拜林媽媽的那一天,林一夏就想哭了,可能因為點點在,她怕嚇到點點,所以一直忍著沒哭。現在,江痕告訴林一夏,想哭就哭吧,別忍著了,有時候,哭也是一種情緒的發洩,哭出來了反而是件好事。

林一夏再也忍不住,眼淚劈裏啪啦的掉了下來,她轉過身子,撲進江痕的懷裏,腦袋埋在江痕的脖頸間,哭的一發不可收拾。

江痕緊緊的抱著林一夏,什麽也沒說,只是這樣陪著她!告訴她,他在!他會一直在!

高興的時候,他在,悲傷的時候,他也在。

高興的時候,他在,就有了兩份高興!

悲傷的時候,他在,悲傷就只剩下半份悲傷!

打掃完屋子,江痕和林一夏先去江外婆家洗了個澡,給點點和小凱也洗了個澡,兩個小家夥雖然沒幹活,但是因為玩捉迷藏到處亂鉆的緣故,身上也挺臟的。

不一會兒,朱嫂過來了,她送了些她自己做的餅給江痕林一夏還有點點吃,順便接小凱回去,臨走之前,朱嫂欲言又止。

最後她還是說了,她朝林一夏道:“夏夏,本來這事我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想了又想,我覺得還是告訴你為好。”

林一夏吃著朱嫂做的餅,聞言楞了楞,問:“什麽事啊?”

朱嫂說:“你爸爸出車禍了。”

林一夏手中的餅差點沒拿住,爸爸,好陌生的詞,這些年,她似乎都忘記了,她還有一個爸爸。

頓了頓,林一夏問:“……他現在,怎麽樣了?”

朱嫂說:“這事有一個多月了,你爸爸被一輛摩托車撞到了,腿撞斷了,那個騎摩托車的人是個小混混,父母都不在了,平時也沒人管他,出事之後,他就跑到外地去了,一分錢沒給。因為沒錢治,你爸爸沒住幾天院就出院了,手術都沒做完,只有一條腿上了鋼板。”

林一夏沒有說話。

朱嫂接著道:“你爸爸雙腿斷了,身邊又沒人照顧他,這樣下去,我估計他撐不了多久。”

朱嫂帶著小凱走後,林一夏一直坐在沙發上,呆呆的看著某一處,一言不發。直到點點蹬蹬的跑過去,拉著林一夏的手臂,問:“媽媽,你怎麽了?”林一夏才回過神來,她伸出手摸了摸點點軟軟的頭發,告訴點點自己沒事。

點點雖然小,但是心思卻很敏感,他伸出小手拍了拍媽媽的後背,安慰說:“媽媽不要不開心。”

林一夏忍不住笑了,她說:“點點親媽媽一下,媽媽就開心了。”

點點立馬湊到林一夏臉上吧唧親了好幾口。

一旁的江痕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勾起唇角,他讓點點去找太婆婆,待點點走後,江痕走到林一夏身邊坐下,握住林一夏的手,說:“你要想去看他,我陪你一起。”

林一夏咬了咬嘴唇,說:“其實,我還恨他。”

江痕說:“我知道。”

林一夏靠在江痕的肩膀上,一直狂躁不安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安全感吧,有江痕在自己的身邊,她覺得一切好像都不是那麽的難面對。

江痕和林一夏兩人去了林峻住的地方,沒有帶點點。

林峻在勝利鎮的北邊租了間一居室,那是位於老街區的舊房子,街巷狹窄陰暗,因為勝利鎮屬於南方小鎮,經常下雨,所以這條街巷經常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

而林峻也只能租這裏的房子,原因很簡單,因為便宜。

江痕和林一夏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林峻的住處,那是一間很舊的小區,因為時間久遠,房子外面已經辨不出原色了。

江痕敲了敲門,等了許久沒人來回應,他又加大力度敲了敲,裏面才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誰啊?”

雖然聲音的主人只問了兩個字,雖然聲音的主人聲音沙啞的不像話,但是林一夏還是能聽出來,這是林峻的聲音無疑。

而江痕此刻,也明顯的感覺到,手心裏的林一夏的手微微的抖了抖。

江痕加緊了握著林一夏的手的力度,待林一夏擡眼看向他時,他朝林一夏笑了笑。

江痕似乎天生的就有這種魔力,他一笑,周圍的景物似乎都打上了馬賽克,除了他,什麽都看不清了。

林一夏被江痕的笑感染了,她也忍不住回以一笑,此刻,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許多。

屋裏面傳來一陣劈裏乓啷的聲響,似乎撞翻了什麽東西,過了好一會兒,一陣“篤篤篤!”的聲音越來越近,緊接著,門被打開了,一個滿臉皺紋的男人從門裏探出頭來。

男人的臉上胡子拉碴,頭發似乎也很長時間沒洗過了,都變成一縷一縷的了,眼睛浮腫,臉色蠟黃,他使勁的看著江痕,待認出江痕是誰之後,他驚訝的問:“你怎麽來了?夏夏呢?她有沒有……”待看到江痕身後的林一夏的時候,男人那雙浮腫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唇狠狠的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林一夏看著這樣的林峻,此刻,她心裏並沒有什麽快感,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她以為她會很開心的,林峻這麽落魄潦倒,甚至比她之前在監獄裏看到的還要淒慘,可是為什麽,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半響,林峻顫著聲音叫了聲,“夏夏。”

仔細聽,沙啞的聲音裏還帶著絲哭音。

林一夏“嗯!”了一聲。

只是這一聲“嗯!”,就足以讓林峻高興的哭了起來,他邊抹眼淚邊結結巴巴的說:“夏夏,我,我以為,我以為我這輩子,再,再也見不到你了……”

江痕看著拄著拐杖隨時都像是快要摔倒的林峻,他說:“進屋說吧!”

林峻立馬應了一聲,似乎這才想起一直讓江痕和林一夏站在門口並不好,他拄著拐杖艱難的往後退著,嘴裏說:“對對對,進屋來坐,要喝點什麽?我記得夏夏最喜歡喝橙汁了,以前每次我買橙汁回家,夏夏就特別的高興,糟了,家裏沒有橙汁,等我一會,我這就出去買……”

說著,林峻拄著拐杖就要出去。

江痕說:“不必了,我們不渴。”

林峻看著林一夏,渾濁的雙眼裏帶著乞求和討好,似乎只要林一夏說要喝橙汁,他就是爬也要爬著出去給林一夏買。

林一夏撇過頭,並不看林峻,說:“不用買了,我不喝。”

林峻表情訕訕的,帶著掩飾不住的失望。

似乎想起江痕和林一夏還是站著的,林峻忙拄著拐杖走到裏屋去搬凳子。

趁著林峻走到裏屋,林一夏擡眼開始打量整間屋子,其實也沒有什麽可打量的,整間屋子大概只有三十多平米,除了一臺二十一寸的電視機外,並沒有其他電器,用一貧如洗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一會兒,林峻從裏面搬出兩個舊凳子出來,因為雙腿都斷了,所以他搬的格外的吃力,甚至,額頭上都流下了汗水,他放下凳子,嘴裏說:“坐,快坐,別站著。”邊說邊用衣服的袖子擦著板凳。

江痕拉著林一夏坐下,看著林峻完全歪掉的雙腿,江痕問:“你的傷怎麽樣?”

林峻的雙眼一直看著林一夏,聞言,忙搖頭,說:“沒事,我拄著拐杖走也一樣,不耽誤事兒。”

江痕問:“你準備拄一輩子拐杖?”

林峻低著頭,說:“這樣也挺好。”

江痕說:“去醫院吧!沒有錢,我可以給你!”

林峻搖頭,說:“我不要錢,我有錢。”

江痕皺了皺眉,問:“有錢你為什麽不治?”

林峻擡起頭看著林一夏,小聲的說:“我的錢是留著夏夏的。”

聲音雖小,可是江痕和林一夏都聽到了,林一夏鼻子一酸,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湧上心頭。

不是開心,不是感動,不是憤怒,也不是哀傷!

一時之間,她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時間,果然是最好的解藥,媽媽死的時候,她特別特別的恨林峻,恨不得拿一把刀子把他捅死,捅死還不夠,她要把他捅上千刀萬刀,捅的稀巴爛!這樣才能一解她心裏滔天的恨意。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她失去記憶,有了點點之後,這種恨意慢慢的淡去了,甚至,很長時間,她都想不起林峻這個人了。

那些有關於林峻的,好的,壞的,高興的,痛苦的,哀傷的……因為她刻意的不去想,似乎都在慢慢的淡去。

而這次回勝利老家,除了祭拜媽媽和奶奶,她也並沒有想要去見林峻這個人,似乎他好與不好,都和自己無關了!

林一夏覺得,林峻過的好,自己不會憤憤不平,林峻過的不好,自己也不會幸災樂禍!

自己和林峻之間,似乎真的就只是這樣了,這也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可是,當聽到朱嫂說林峻出了車禍,很可能活不了多久的時候,為什麽自己就做不到置身事外呢?

不是說好了只是陌生人嗎?為什麽自己要來看他?

為什麽在聽到他說把錢留給自己的時候,自己的心會在這一刻,起了難以言說的起伏。

林一夏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要換做以前的自己,不是應該站起來朝林峻吼道:“誰要你的錢?!誰稀罕你的錢?!拿著你的臭錢給我滾!”

可是為什麽,現在的自己就做不到了呢?

自己到底怎麽了呢?

林一夏忽然在這一刻明白了,很多時候,血緣關系是抹殺不掉的,那是天生的,與生俱來的,自己的骨子裏流著林峻的血,盡管自己恨林峻恨的想捅死他,恨的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是當真看到他落破潦倒的時候,自己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開心!

也許,自己是真的變了吧!

也許,是時間改變了一切,沖淡了一切吧!

因為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永遠的恨!

就像自己和點點一樣,不管點點做了什麽,自己覺得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只是因為,點點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這就是血緣,血緣就是這麽一個神奇的東西!

想通這些,林一夏開口:“去醫院治腿吧!”

僅僅六個字,卻足夠讓林峻激動的渾身開始顫抖。

因為自己犯下的錯,把一個好好的家給毀了,老婆死了,媽也死了,女兒離家出走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了,這些年,他過的並不好,尤其在出了車禍之後,他整日整夜的在回憶過去,回憶著回憶著,他經常會淚流滿面。

他知道,他現在不管怎麽懺悔,不管做什麽,一切都晚了。

他知道,女人不會原諒自己,女兒不會接受自己的錢,甚至,女兒已經很明確的和他說過以後再也不會和他見面的話。但是他卻還是忍不住想把錢留給女兒,哪怕他知道,女兒並不缺他這麽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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