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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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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夏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勝利鎮,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林家近來發生的一系列事都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們會議論一陣,唏噓一陣。

但這世界轉的那麽快,勝利鎮換了新的鎮長了,原來的副鎮長有三奶了,房價又上漲了,朋友的孩子出國了……每個人都那麽焦躁,恨不得像哪咤一樣腳上安上兩個風火輪,跟時間賽跑。

可是對江痕來說,林一夏的再次消失讓他根本無法接受,就算他如神眷顧一般重生回少年時代,然而命運該混蛋的地方依舊混蛋,該遺憾的地方也沒有減少,只是換了一種形式而已。

他的夏夏還是走了!

如果找到了夏夏,他決定無論用什麽方式都要把夏夏留在他的身邊,就算是綁也要把夏夏綁在他的身邊。

他根本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對於林一夏的離去,江外婆同樣也很難過,林奶奶生前把林一夏托付給她,可是她卻沒能完成林奶奶的囑托。

江外婆覺得自己愧對林一夏,愧對死去的林奶奶,要是林一夏在外吃了苦受了罪,亦或是出了什麽事,她這輩子良心都不會安的。

所以這些天,江痕每天出去想盡各種辦法找林一夏,江外婆也沒閑著,她甚至去了縣城裏的報社,花錢發了一個尋人啟事,她希望林一夏在外能看到這個尋人啟事,早些回家。

可是,一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一年過去了,林一夏仍然杳無音訊。

仿佛,林一夏這個人真的憑空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這個時候的通訊網絡根本沒有後來那麽發達,找一個連身份證都沒有的人根本如同大海撈針,實在是太難了,到最後,江外婆都開始放棄尋找了,她覺得應該是林一夏不想讓人找到她。要不然,怎麽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可是,江痕卻沒有放棄,他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他的夏夏。

這一年來,江外婆覺得江痕變了,除了個子變高之外,他的性格也變了,整個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種淡漠、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樣子,江外婆再也沒看他笑過,似乎他臉上的笑也隨著林一夏的離開而消失不見了。

江痕上了縣城三中的高中,但他並不是每天都去學校上課,一個月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不在學校,而是在外通過各種關系找林一夏,有時候還會去外地,一去短則三五天,長則十天半個月,每次從外回來之後他都會去林一夏的家裏待著,一待就是一整夜。

對於江痕這種經常缺課的行為,縣城三中的校方起初是讓江痕的班主任出面勸了幾次,發現勸說無效之後,便發出了警告,說如果再這樣缺課,不管江痕是不是全省第一名,都要被退學。

江痕對此不置可否,他甚至都沒有出口解釋一個字。可是最後三中校方還是沒舍得讓江痕退學,因為江痕實在是個奇才,就算一個月幾乎沒上幾節課。可他每次考試仍然是第一,每個學科幾乎都是滿分。這樣的好學生,學校自然沒那麽傻就真的讓他退學,縣城三中可以肯定,一旦江痕被退學,其他學校肯定會瘋搶江痕,不管江痕去哪個學校念書,對縣城三中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縣城三中才不會做這種傻事。

所以,縣城三中後來也就對江痕這種經常缺課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江痕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缺課又算得了什麽呢?

林一夏離開的時間越長,江痕反而往外跑的越勤,他找了所有他能找的關系,鄭景博的爸爸,遠在德州的姑姑陳芬……可是通通一無所獲。

江外婆想勸江痕放棄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她知道江痕的性子,他一旦決定的事,不論誰說什麽,他都不會做任何改變。

可是看著江痕每天天不亮就出去,然後晚上帶著一身疲憊回家,早晨起來江外婆總看到他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默默發呆。隨著找的時間越來越長,江痕越來越沈默,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緊繃,似乎隨時一觸即發。

江外婆註意到江痕幾乎沒怎麽吃東西,偶爾喝一些湯然後就放下了。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睛漸漸的深陷進去,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而且抽的很兇,每次他回來江外婆都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煙味。

江外婆終於忍不住了,這天她去菜市場買了上好的排骨和豬蹄回來準備給外孫補身子,順便和他好好的談一談。

江外婆做好了飯,卻不見江痕,她知道,江痕肯定又去了林一夏的家。

推開林一夏家門的時候,江痕正坐在地上,手裏抱著一個麥兜娃娃,那是江痕和林一夏去市裏,他投籃贏來的惡作劇娃娃。

林一夏很喜歡這個娃娃,可是她卻沒有帶走這個娃娃。

江痕知道,林一夏這是在和他告別,徹底的告別,她不帶走任何和他有關的東西。

想到這,江痕抱著娃娃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的臉上湧起了巨大的悲慟。

江外婆走近江痕,低聲勸道:“痕痕,夏夏會沒事的,她是個好孩子,在別的地方也會生活的好好的。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不要著急。”

江痕抱著惡作劇娃娃的手緊了緊,沒有說話。

江外婆在心底嘆了口氣,又說:“吃點東西吧,有一個好的身體,你才有精力繼續去找夏夏。”

江痕這次終於有了反應,他那雙夾雜著藍綠色光芒的眸子閃了閃,而後站起了身。

桌子上飯菜很豐盛,有葷菜,有素菜,還有湯,這是江外婆精心為江痕準備的,江痕坐下來,他夾了一筷子酸辣土豆絲,放進嘴裏,嚼了兩口,眼圈就紅了。

夏夏最喜歡吃酸辣土豆絲,平日裏吃飯如果有酸辣土豆絲這道菜,她都會胃口很好的多吃一碗飯,不知道現在夏夏怎麽樣,在外能不能吃得飽?能不能穿得暖?有沒有被人欺負?

想到這,江痕吃了幾口,便有些食不下咽,勉強還是吃完那碗飯,長長的睫毛下,眼角紅得厲害,江外婆站起來要替他再裝飯,江痕連忙制止道:“外婆……不必了,我吃飽了,你不用管我,自己吃吧。”

江外婆還是盛了一碗飯給江痕,這些天江痕為了找林一夏,壓根都沒吃什麽東西,今晚他好不容易肯吃飯了,江外婆自然希望他能多吃點,她怕再這樣下午,外孫的身體要垮掉。

江痕看著外婆滿懷擔憂、關懷的神色,他再次拿起了筷子。

吃完飯之後江痕又去了林一夏的家,林一夏的家如她離開的那樣,沒有絲毫變化,因為江外婆經常幫著過來打掃,所以看起來還算幹凈。江痕將林一夏所有的東西收拾好,林一夏的衣服、鞋子、書架上的書,他通通一樣不漏的打了包,整理這些東西的時候江痕會情不自禁的想起林一夏,他的心又猛的一疼,收拾了一會兒,他在林一夏的床邊的抽屜裏發現了一本淺綠色皮質封面的筆記本。

這是他在外參加化學競賽時給林一夏買的,林一夏當時還嫌他買貴了兩塊錢,讓他退掉,想到這,江痕臉上的表情變的柔和起來。

他拿起筆記本,伸出手翻開,第一頁上,寫著林一夏的名字,名字下面有一句話,“今夜,我什麽都不想做,我只想你!江痕!”

江痕看到這句話,久久都沒有動一下,他的眼角再次紅了,許久,他翻開第二頁,第二頁上密密麻麻都寫著江痕兩個字,整整布滿了一頁。

江痕再次怔住,他覺得心臟的那裏,一陣一陣的酸楚疼痛,仿佛有把涼而薄的刀子,在那裏一刀一刀的剜著,疼的他渾身都痙攣了起來。

他等了好一會兒,那陣疼痛感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愈發的厲害起來。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在那些名字上慢慢劃過,而後將日記本合上放在胸口處,用力感受著林一夏的字跡帶給他的溫度,用力感受著那些話語帶給他的震撼。

江外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墻上的時鐘已經指向十一點了,可是江痕還沒有回來,她就知道江痕今晚肯定還是睡在林一夏那,她嘆了口氣,沒有再等了,年紀大了,熬不了夜,她便先去睡了。

到了半夜,江外婆被從客廳傳來的奇怪聲音驚醒。

她起了身輕手輕腳的走出去,然後看到客廳關著燈,漆黑一片中,江痕坐在沙發上,身子向前傾,手覆著臉,發出了哽咽而壓抑的抽泣聲。

黑夜裏,那壓抑到極點的抽泣聲很輕,她卻能感覺到其中巨大的悲哀。

江痕他很少哭,就算以前他小時候江英影狠狠的打他,打的皮開肉綻他也沒有哭,在江外婆看來,江痕這個外孫很早熟,內心甚至比成年人還要堅強。甚至很多時候,自己都會依賴這個並未成年的外孫。

江外婆鼻子也忍不住發酸,她輕輕的走過去,伸出手摟住江痕的肩膀。

江痕擡起眼,黑暗中江外婆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聽到他用沙啞的聲音說:“外婆,我真沒用,我怎麽可以讓她再次離開?我怎麽可以讓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她方向感那麽差,在外會不會迷路……”

江外婆的眼淚也湧了出來,熱氣在她的喉嚨梗著,她知道她的外孫喜歡夏夏,可是沒想到他卻喜歡夏夏喜歡到這種地步,這讓江外婆感覺既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外孫對待感情的專一和深情,很多成年人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心酸的是,夏夏離開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再回來?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最後江外婆低聲說:“夏夏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江痕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話,卻發出了長長的難以壓抑的嗚咽聲,他用手掌覆住了臉,有些長的額發垂了下來,遮住了他的面容。

第二天起來,江痕又恢覆了那副沈穩的模樣,仿佛昨晚的脆弱和淚水都是一場夢。

他去了東至縣城找鄭景博,早上鄭景博打電話過來,說他爸爸的一個朋友在蘇州看到一個很像林一夏的女孩子。

江痕連早飯都沒吃,便去了鄭景博家,當鄭景博拿出他爸爸朋友拍的照片的時候,江痕心底所有的希望和歡喜被澆滅,照片中的女孩不是林一夏。

鄭景博看江痕的神色就知道照片中的女孩子不是江痕要找的人,他“啊!”了一聲,眼底是說不出的失望,“不是啊?”

江痕搖了搖頭,說:“謝謝你!”

鄭景博擺了擺手,說:“和我不用那麽客氣,我再讓我爸的朋友和同事繼續留意著,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江痕正欲開口說話,這時,鄭景博的家門口傳來一陣吵鬧聲,緊接著一個女人的哭聲傳了過來,江痕皺了皺眉,他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聽到過,旁邊的鄭景博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他說:“又來了,天天來,煩死了!”

江痕問:“怎麽回事?”

鄭景博說:“一個中年婦女,她的兒子搶劫捅傷人被抓起來了,她天天來我家找我爸,你也知道,我爸忙得很,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家,有時候出差了,十幾天都回不來,那個婦女見不到我爸,就天天過來鬧,都來了四五次了。”

江痕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他起身,朝鄭景博說:“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麽消息你給我打電話。”

鄭景博說:“好,我這邊一有消息就和你說。”

鄭景博送江痕出去的時候就看到門外的一個女人跪在地上拉著鄭景博媽媽羅芳的群擺不放,她邊哭邊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兒子,他還那麽小,不能去坐牢啊!”

羅芳雖然是個全職太太,可是能做警察局治安隊大隊長老婆的人也不是等閑之人,她掰開那個女人的手,說:“這事你求我也沒用,我只是個家庭婦女,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走吧,別再來了,否則,我就只能報警來維護我的權益了!”

那個女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嘴裏一直說著:“我求求你了,幫幫我,只要能救出我兒子,我給你當牛做馬都可以……”

羅芳態度冷硬,“你找錯人了,我幫不了你!”

江痕這才發現這個女人不是別人,竟然是丁美。

鄭景博滿臉的厭惡,他朝江痕說:“走吧,這種人看著就礙眼。”

江痕“嗯!”了一聲,冷冷的瞥了眼丁美,而後和鄭景博一起朝門外走去。路過羅芳身邊的時候,他和羅芳道了別。

羅芳見江痕要走,她忙問道:“不在這吃中飯嗎?”

江痕說:“謝謝你,羅姨,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羅芳笑瞇瞇道:“好,下次你要來提前和我家景博說一聲,阿姨提前做你喜歡吃的菜。”

跪在地上的丁美一楞,擡起頭的時候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江痕,她張大了嘴巴,一時間都忘記了哭泣。

她沒想到,江痕竟然和警察局治安隊大隊長的家人這麽熟。

江痕回到家之後,江外婆端出她燉好的湯讓江痕喝,見江痕喝下了一碗,江外婆心裏松了一口氣,不知道想起什麽似的,她說:“痕痕,你知道嗎?我早上聽你常叔說,夏夏小叔家的孩子出事了。”

“哦?”江痕挑了挑眉,他想起丁美在鄭景博家哭著求鄭景博媽媽的場景,再聯想起鄭景博的話,他想,他大概知道是什麽事了。

果然,江外婆壓低了聲音說:“夏夏小叔家的兒子也不念書,天天打游戲,沒錢了竟然跟幾個社會上的混混去搶劫,在路上攔了輛出租車,找出租車司機要錢,司機不給,他就拿刀把司機捅傷了,現在已經被抓了起來了。聽說夏夏小叔和小嬸這些天到處都在找人幫忙,想把兒子撈出來。”

江痕瞇了瞇眼,沒有說話。

江外婆搖頭嘆息,接著道:“哎,真是作孽啊,才十四歲啊,竟然做出這種事,聽說最少也要判四五年,才這麽點年紀,要是坐了牢,以後還能幹什麽呢?”

江痕說:“咎由自取!”

江痕不會忘記,丁美沒少欺負林一夏!那天他沒有真對丁美動手,只是嚇了嚇她,不過,顯然不夠,現在,呵,報應竟然降臨到她兒子頭上去了。

江外婆點了點頭,說:“是啊,我聽你常叔說,夏夏小嬸把這個寶貝兒子都寵上天了,舍不得打,舍不得罵,也不知道管教,聽說他從小就偷雞摸狗,書不讀,天天在網吧裏泡著玩游戲。錢不夠了,就跟著社會上的幾個混混去偷去搶。作孽啊!”

江外婆正說著呢,突然外面有人敲門,江外婆問了句誰啊,門外響起一個男聲,他說:“江家婆婆,是我啊,我是夏夏的叔叔。”

江外婆看了眼江痕,見江痕沒說什麽,她便走過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林一夏的叔叔林屹便沖了進來,朝江痕道:“江痕,求求你,你幫幫我吧,救救超超,你救救超超吧,我就這麽一個獨苗啊。”林屹一邊說一邊流著淚往下跪。

江外婆連忙拉住林屹:“夏夏她叔,你別這樣,你起來說話。你家林超的事我也聽說了,但是我們也幫不上忙啊,痕痕他只是一個學生啊!”

林屹抓住江外婆的胳膊:“能幫上忙的,江痕能幫上的,他認識縣城警察局治安大隊長的兒子,他和治安大隊長的家裏人關系很好,他肯定有辦法的。江痕,我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家超超。”

江痕冷笑一聲,林超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樣的事都幹得出來,為什麽不應該受懲罰?況且他的夏夏當初沒少被這家人欺負,現在出了事就來找他?

做夢!

江痕冷冷的吐出四個字:“無能為力!”

“別求他了,他分明就是不想幫我們,想看著我們家超超去坐牢。”丁美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這個女人面容憔悴,但是神色卻極其狠厲,言語尖刻,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

緊接著她還歇斯底裏的罵了起來:“你就是看我們家不順眼,你就是幫著林一夏,你和林一夏那個小賤人之間什麽關系以為我們不知道嗎?我呸,肯定連床都上過了!”

江痕冷冷的看著丁美,說:“你嘴巴放幹凈點,殺人犯的媽!”

丁美一聽殺人犯三個字立馬狂跳起來,要和江痕拼命:“啊!你這個野種,我要殺了你!”

林屹一見江痕的臉色,忙從後抱住丁美,拖著她往外走,丁美撕心裂肺的哭叫聲漸行漸遠。

江外婆也被丁美氣的不輕,她撫著胸口說:“太過分了!她家兒子坐牢竟然跑到我們家來罵人!”

小時偷針,大了偷金,林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跟丁美的教導完全脫不了幹系,可惜她自己還沒有自覺,這個當母親的,確實挺悲哀的,覺得自己生了個兒子就了不起了,卻因為不舍得管教,而變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這又能怪誰呢!

確實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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