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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房間便是泡澡。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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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Vera Wang的曳地婚紗,還要去度假,聽說馬代很漂亮,房子都建在海上。

卻原來他都還記得。

卻原來他要送的禮物是這個。

還記得過去的時光嗎,還記得曾經的誓言嗎。

還記得象牙塔裏朗朗的書聲,還記得揮灑如雨的汗水嗎。

還記得球場上意氣風發的少年,還記得那年夏天不顧一切的逃離嗎。

我都一點點想起來了,你呢,你還記得嗎……

夏苒忽然抱著這團雪白哭得低聲抽泣。

夏父站在一邊靜靜看著,懂了什麽。

門鈴又響,夏父去開,很是高興地對門裏的人說“苒苒,你看看誰回來了?”

夏苒循聲望過去,哭著,又笑,像闊別已久,見到尋她回家的親人那樣張開手。

好像無論走得有多遠,道路有多偏,總有這樣的一個人,跟著她,追著她,有時也會走散,會分別。

但他永遠可以在她失落失望失掉方向的時候跳出來,帶著或猙獰或可恨的笑臉迎接著她。

就像現在一樣,林晗抱住她,說“你哭什麽,我不是回來了嗎?”

依偎在他懷裏,夏苒不知怎麽的倏忽記起很久以前念過的一首詩。

……

永恒,剎那,剎那,永恒

等你,在時間之外,在時間之內,等你

在剎那,在永恒

……

忽然你走來

步雨後的紅蓮,翩翩,你走來

像一首小令

從一則愛情的典故裏你走來

從姜白石的詞裏,有韻地,你走來

感謝,你走來。

☆、75.Chapter 75·後記

^_^ 林晗和夏苒的婚禮定在這年中秋佳節。

原本不應該這樣著急,一來是雙方父母態度不明,互相都不急著提要見面的事,二來是林家這對準夫婦原本也打算趁著年輕又有閑情逸致,想多找回幾分曾經燃燒過的歲月。

至於是不是其中有一方不想嫁,或是還有其他心思,林晗一點不多想,時不時就斜一眼她手上珠光寶氣的大鉆戒,舒坦。跟她肩並著肩,摟著她腰往廠裏這麽來來回回走一趟,迎接所有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更舒坦。

反正人橫豎都打上了他林晗的標簽,裏裏外外也被他馴得服服帖帖,再像一開始似地疑神疑鬼、患得患失,這就很沒有男人面子了嘛。

心一放寬,林晗能接受的度就無限制地放大了下去。

夏苒說家裏太小再多個男人不方便,林晗立馬自己租個一居室,湊合著先住下來。夏苒說想多陪一陪父親,林晗二話不說,再不提要她跟他同居的話。夏苒說在自家床上膈應,林晗表示理解,辦事從來忍回自己家或是帶她外出開大套間。

最後弄得夏苒自己有些不適應,腹誹當年那個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死纏她的男人這就改性了?果然吃到嘴就不珍惜,她存著幾分郁悶幾分不解,心裏的不痛快很快就反應到身體上,臉色蠟黃,四肢無力,毫無胃口,偶爾還會反酸。

終於在某一天,內憂外患燒幹最後一點油蠟,夏苒看著天地翻轉,兩只膝蓋一軟跪了下去,暈死過去的前一秒,她撥通給林晗的電話,林晗一連“餵餵”幾聲,她聽得真切,只是想應應不出聲。

林晗的百無一用在這件事上一覽無餘,據夏父後來交代,那日抓著茶杯下棋回來後,只見家門大敞,林晗跪在地上抱著夏苒,一臉熱淚。

夏父問怎麽了,林晗一臉的視死如歸,結結巴巴道苒苒暈倒了。夏父氣得快中風,說你蠢啊,暈倒了送醫院,你坐地上哭有什麽用。

林晗在一旁聽得臉直抽抽,強調:“我那時候也剛來!我蠢嗎,我三歲就給她當看護,十八歲就救她出火場,三十歲為了回國安撫他,被我爸喊來的警察按地上!”

夏父和夏苒都盯著他看了一秒,一秒後,夏父又和夏苒交頭接耳:“你是沒見著,當時他那眼淚流得和陣雨一樣,鼻涕能有這麽長,一直拖過嘴唇。”

夏苒“嘶”一聲:“臟,吃嘴裏了吧。”

夏父說:“那肯定,小嘴咂得挺響,我都聽見了。”

林晗:“……”

醫生走進來,林晗幾步越過去,抓著他袖口問:“醫生,我老婆到底什麽病,怎麽三天兩頭喊不舒服,今天一聲不吭就暈了。”他吸吸鼻子:“有什麽事你千萬跟我說,別怕我受不了,我老婆家有的是錢,你想要多少都行。”

夏父一頭汗:“有你這麽咒我女兒的嗎?”

醫生也覺得這人精神不正常,說:“先生,恭喜你啊,你要當爸爸了,你老婆沒什麽大毛病,很正常的妊娠反應,平時多加強營養就好了。”

病房裏其他兩個人都是一驚,林晗卻顯得很是鎮定,又向醫生確認了一遍,走到夏苒身邊,還是異常鎮定地說:“苒苒,咱們要有寶寶了。”

林晗的反射弧之長,一直等到跟自己父母提這件事時都沒繞過來。他母親聽完他電話,思忖了好一會兒,說:“你等等,我跟你爸爸說一聲。”

不多久,他爸爸親自打過來電話,父子間僵持許久的關系正式破冰,他爸爸道:“既然這樣結婚吧,日子定早一點,再往下拖就顯懷了……幾個月了?”

林晗一臉迷茫:“沒問。”

“聽你語氣好像不是太激動?”

“還行。”

他爸爸想了半晌,問:“……這孩子,咳咳,是你的吧?”

“!!!”

電話掛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晗沒肯移步到旁邊連著的小房間裏去,賴在夏苒床邊一直不肯挪動。

夏苒看他歪著實在難受,問:“你要不進我被窩來躺著?”

林晗還是一臉懵:“可以嗎,不會擠到你嗎?”

夏苒說:“你好好待著就不會。”

林晗脫了鞋子褲子,乖乖爬上床,不敢靠得太近,就這麽沿著床邊睡一條,兩只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她。

夏苒說:“我怎麽覺得你今天不太高興,你以前不是天天吵著要孩子,一會兒挾天子以令諸侯,一會兒要給我留個拖油瓶不容易再找人……你,你是不是變心了,搞大人肚子就不管了?”

林晗說:“你這說的什麽話!”挪了一挪靠近她,握著她手要她引著自己去拿軟綿綿的地方:“我能不能摸摸他?”

夏苒說:“摸不到,才只有一點點大,不是給你看過b超圖了嗎,怎麽摸得出來呢。”

林晗晃動她手:“我要摸摸他!”

夏苒只好引著他按去自己肚子,一開始他還不敢亂動,直到適應了,體溫交融,他熾熱的手捂得她肚子也熱乎乎的,他終於有些回過味來,問:“苒苒,你說……他好嗎?”

夏苒說:“暫時還不錯,醫生說他挺好的,雖然下午摔了下,也沒有先兆流產的跡象,大不了我躺幾天,等穩定點再說。”

林晗說:“那就好,那就好,前幾天我還把你壓在桌子上……哎,真他麽渾,早知道就是憋死了也不能那樣,幸虧你底子好,不然哭都來不及。”

夏苒有點緩過神:“你就因為這事,一直悶悶不樂的?”

林晗把下巴磕在她額頭上,說:“沒臉見你,也沒臉見我兒子,不,女兒,不,兒子女兒我都喜歡,不,最喜歡的還是你,我愛你。”

他一只手還擱在她肚子上,說:“苒苒,跟做夢一樣。以前總盼著你可以多看我一眼,多想我一點,現在你在我懷裏,肚子裏還有我的種……我覺得自己在夢裏,真害怕突然醒過來,我還在美國那小房子裏,飄窗、夜景——”

夏苒聽得心裏酸唧唧的,張著兩手想擁抱他,直到他仍舊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說:“香檳、美女,就躺我身邊呢,雖說皮膚比你白,胸比你大,屁股比你圓——啊!”

夏苒想踹人,為了肚子裏剛萌芽的團子,忍了,只優雅地昂起頭往他胳膊上一撞,下狠勁地咬,死咬!

婚禮最終還是小規模的,不是林晗舍不得大操大辦,或是林家還有什麽心結沒有解開,純粹是關系錯綜覆雜,為了不失禮節索性就只喊至親好友。

林晗也樂得輕松,生怕婚禮這天累著夏苒,或是誰家沒看住的熊孩子踩著她婚紗,絆了她走路什麽的。

只是婚紗禮車一點沒減派頭,林晗將夏苒抱下樓的時候,蘇珊還捧著長長的曳尾站在樓道上。

杜希聲送的那條婚紗到底沒能派上用場,事實上收到的第二天,夏苒就將那條婚紗寄了過去。

林晗從始至終沒有問過這來自於哪兒,是誰送的,代表什麽含義,只是和她爸爸坐在一邊聊天,間或看一看她,留下足夠的空間。

她亦不多去解釋,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就隨同這潔白的一團雲朵飛走,從今以後,不再想,但也不怕想。

結婚前的一晚,蘇珊還是向她提起了幾句杜希聲,說他被嚴熙婷整得很慘,至今仍舊找尋翻身的方法。

夏苒沒有過多的表態,心裏卻清楚的知道,其實杜希聲那樣的人,永遠不會過得太差。

與其替古人擔心,不如珍惜眼前人,林晗和孩子,以後會是她生活的全部希望……刷廁所的侯勇在眼前轉了轉,對的,還有她剛剛起步的勉強能叫事業的那份事業。

良辰吉日,夏苒穿著長長拖尾的婚紗從遠處走向光亮,林晗一身黑色正裝西服地站在舞臺前端,靜靜等她。

短短的一段旅程,幾乎自她懵懂的孩童時期走至現在,一幀幀畫面飛閃而來,稚嫩的面龐,執拗的堅持,互不服氣的一句句嗆聲。

直到某一年的某一日,他在空蕩無人的操場緊緊抱住一個纖瘦的女孩,落吻像雨點,飛灑在女孩稚氣未脫的臉上。

另一個女孩站在相隔不遠的石階上,懷裏抱著剛剛晾好的涼白開,手上猛地一顫,塑料杯子摔落在地,水花四濺澆得她腳面濕透。

她渾然不覺地靜靜看著操場上相互投入的一對人,看著操場上開出不屬於她的一片花。然後她轉頭,抹平了眉心蹙起的一個“川”。

林哈哈,渾蛋。

苒苒,我那麽喜歡你,可你從小到大,是不是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哪怕就只有那麽一丁點的感覺,都沒有?

她想有的,是有的,只是一個放棄太早,一個醒悟太晚。

夏苒跨過這道時間之河,終於來到他面前,他嘻嘻哈哈地從他父親手裏接過她,問:“小傻子,你怎麽熱得眼睛裏都出汗了。”

夏苒吸了吸鼻子,說:“哈哈,你怎麽現在才向我走來。”

“晚了嗎?”

“也還好。”

“能說那三個字了嗎?”

我愛你,我愛你……

“哪三個?”

“我他媽……”

“你他媽?”

“給我滾!”

“你先滾!”

林晗無語望蒼天,現在再退貨,還能包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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